第70節
郁司陽身上啥都沒有,湯航背上背著旅行背包,很顯然,小餅干肯定是在湯航這里。 嘿嘿,他就是這么機智。 湯航條件反射的避了一下,見洪哲豪一臉“你居然嫌棄我”的表情,無奈的把背包卸在地上,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大大的食品袋,沖劇組其他人招了招手,說道:“司陽做了些小餅干帶來給大家嘗嘗?!?/br> 劇組十來個人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呼啦”一下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湯航手上的食品袋,跟嗷嗷待哺的雛鳥似的。 早就聽過郁司陽廚藝絕佳,他前面呆過的兩個劇組的人都因為他總是帶好吃的去片場,一個個的都胖了,連成日里囔囔要減肥的女明星都不能幸免。 可在這個劇組里,因為“摳門”的導演一開始就申明不讓郁司陽帶好吃的來,而郁司陽也特別聽話的沒有帶,劇組里的人除了開機的時候吃到了一點點核桃可可面包,就再沒吃到郁司陽的手藝,只能在他的微博上看他喪心病狂的曬各種美食,只覺人生寂寞如雪——特別是洪哲豪。 如果讓他們票選本年度最討厭的導演,他們絕對一定肯定會把票投給金策。 ——尼瑪,你自己不吃,也不讓別人吃,簡直可惡至極。 郁司陽帶來的小餅干其實還沒有他昨天做出來的三分之一,他昨天心情不好,發泄似的做了一大堆杏仁脆餅、巧克力小巖燒、黑糖酥、卡片餅干、鮮奶巧克力奶酥、杏仁瓦片等等,各式各樣的小餅干,本打算都帶過來給劇組的人吃,卻被農元留下了一半多。 由于要進行外景拍攝,劇組選的外景地離云中市區比較遠,來回開車通勤就有些不現實了,只能跟著劇組住在外景地這邊租來的一個農家小院里。 外景預定的拍攝時間是十七天,也就是說,有十多天郁司陽不會回家。 農元才剛剛到薛家別墅吃了兩天美味,還沒吃過癮,就要斷炊了,尤其是昨天晚上還吃了郁司陽試做的新菜——酥盞燒松茸,那美味……簡直驚天地泣鬼神的絕。 這道酥盞燒松茸是郁司陽試著把中餐西式化來做,最先做的是酥皮,酥皮分水皮和油心兩個部分。 在面粉中加入雞蛋、豬油、白糖、清水打至面團光滑便做成水皮,另外將面粉、豬油、新西蘭牛油揉勻便做成油心,用水皮包住油心用搟棍搟成日字形,搟開再按日字形折疊一次繼續搟開,重復三次,接著放進冰箱中冷藏,這就是沒烤之前的酥皮。 酥皮冷藏的時候,把松茸切成丁,起鍋把黃油燒熱,放洋蔥和松茸,加鹽、味精、胡椒一起炒,郁司陽在炒的時候,還淋上了一些薛先生珍藏的白蘭地酒,用白玉霓葡萄發酵、蒸餾出來的白蘭地酒,有一種柔和醇厚的特殊芳香,將松茸的鮮最大程度的激發出來。 炒好的的松茸放入被搟成盞形的酥皮里,面上撒上一些奶酪絲,放入烤箱烤上十來分鐘,把奶酪徹底烤化就行。 酥皮薄且脆,輕輕咬上一口便絮絮往下掉渣,奶酪奶香濃郁,但都只是松茸的鮮味的襯托。 郁司陽做的酥盞燒松茸一個個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大,薄脆的酥皮用筷子還不好夾,必須用手拿著吃,拿在手里,咬上一口,酥皮、奶酪、松茸都咬進嘴里,濃郁的鮮香霸道的在口中綻開,浸入每一個味蕾,口感層次豐富,香味的層次也極為豐富。 首先入口感受到的就是松茸的鮮,緊接著是奶酪的甜香,細細品嘗,接著又會發現隱藏在鮮美香甜之下,是白蘭地高雅柔和的酒香,三種香味混合在一起,變成了極致的味覺享受。 吃過這樣極致的美味之后,農大教授坐在餐桌前,拿筷子撥弄撥弄王姨炒的板栗燒雞,越撥越沒胃口。 ——小郁做的菜是色香味俱全,小王做的菜是色香味俱沒,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唉~ 王姨冷漠臉瞪著農大教授。 哼哼,竟然敢嫌棄她做的菜,嫌棄他就出去吃啊,不要來薛家別墅蹭飯啊。 “小修,你遇見小郁之前,吃的都是這些東西?”農元夾起一塊板栗放進嘴里,臉立刻皺了起來,用了強大的自制力才強迫自己把板栗吞下去——真是咸齁了,打死賣鹽的了吧! 薛承修面不改色的吃下一筷子油麥菜,并不出聲提醒農元——嘲諷王姨的廚藝,王姨是會給小鞋穿的。 誰讓農大教授昨天一個人吃了四個酥盞燒松茸。 因為炒松茸的時候加了些白蘭地酒,這道菜慕慕不能吃,因此農大教授就一個人吃了四個。 薛承修被搶了食,有點氣。 ——慕慕的那兩個明明就是我和陽陽一人一個,農叔這是為老不尊。 “唉,小郁什么時候拍完戲回來?”農元嘆了一口氣,憂郁道:“還好我昨天把他烤的餅干留了一半下來,不然這日子可怎么過?!?/br> 農元說著,從放餅干的小藤籃里拿了一塊杏仁瓦片咔擦咔擦的吃,飯都不想吃了,就吃小餅干。 在農大教授吃著中飯惦記郁司陽的時候,郁司陽正一身白衣飄飄的戲服,被鼓風機吹得直打哆嗦,還要強忍著不發抖,投入的拍攝。 作為出場自帶強風效果的男人,經常能看得到在同一個畫面里,別人都是靜止的jpg,而東方哲卻是個動態的gif,哪怕就算是被魔教教主追殺,膽戰心驚的用劍指著對方,都無法停止他的gif效果,頭發和衣角總是飛來飛去。 追殺東方哲和西門光的魔教教主自然是武林盟主請來的,東方哲和西門光被他一路從玉海山莊追殺到城里,又從城里一路追殺到山里,西門光有武功,卻是打不過魔教教主的,東方哲就別提的,他就輕功好一點兒,其他都渣。 魔教教主一路追殺兩人,西門光一路且打且吐血,要不是東方哲手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給魔教教主制造麻煩,恐怕他們倆人早就交代了。 這會兒,西門光已經身受重傷,跑也跑不動了,躺在地上還血吐個不停,東方哲舉著西門光的寶劍,指著魔教教主,哆嗦個不停。 魔教教主見兩人已經窮途末路,居然不急著將兩人殺死,而是先邪魅狂狷的笑了一下,貓逗老鼠一樣,說了一大通廢話。 “你、你別過來,”東方哲害怕得要死,色厲內荏的說:“我跟你說,我還有大招,我只要一發大招,你必死無疑?!?/br> “哦,是么?你打算讓我怎么死?”魔教教主邪笑著慢慢靠近東方哲。 東方哲哆嗦著往后退,努力把死狀表述得恐怖至極,“腸穿肚爛,爛手爛臉,全身惡臭,口角流膿……” 卻不想,魔教教主雖然長得不好看,卻是個極度自戀,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帥”,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的臉說事兒。 聽到東方哲要他爛臉,立刻大怒,“我最討厭別人要毀了我的帥臉,這樣的人,我通常都會一掌打死他?!闭f著,就舉起手掌要拍下去。 東方哲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哇啊啊大叫,手上突然抓到一個冰涼滑膩的東西,他看也不看就朝魔教教主甩過去,雙手還拼命亂揮,舞得都快成風火輪了。 “喂,神棍,”西門光虛弱的叫了他一聲,“別叫了,魔教教主被你用毒蛇咬死了?!?/br> 東方哲動作一頓,怯怯的睜開一只眼看西門光,小聲問:“他死了?” 西門光一邊吐血一邊點頭。 東方哲又睜開另一只眼睛,偷偷的去看魔教教主,就見剛剛還要一掌打死自己的人,已經臉黑得跟從墨里面撈出來的一樣,雖然因為太黑而看得不是太分明,但他的表情還是勉強可以看出不甘不愿。 魔教教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哈哈哈……”東方哲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又恢復成飄飄欲仙的模樣,大笑道:“我就說我有大招的,看看,這不就死了么?!?/br> 西門光又吐一口血,一臉的生無可戀,真當他沒看到么,這個神棍明明是狗屎運,隨手就抓到一條劇毒的赤練火蛇,蛇被抓住,大怒,就要去咬他的時候,被他朝魔教教主臉上一扔,魔教教主一時不防,被赤練火蛇一口咬到臉上,瞬間就被毒死,而且在毒死之前,還很“好心”的幫他們斬殺了赤練火蛇,不然憤怒的蛇下一個要咬的就是他們倆了。 果然,任何高強的武功,在神棍的狗屎運面前,都會被秒,殺手是這樣,魔教教主也是這樣。 西門光十分慶幸,他只是被折騰得亂七八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么想著,他又吐了一口血,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咔——”金策喊了一聲,“很好,過了?!?/br> 導演一喊停,湯航立刻跑過來給郁司陽裹上羽絨服,場務也立刻關掉鼓風機,關雅華端過來一碗姜湯讓郁司陽喝,就怕他這個小身板被凍感冒。 洪哲豪比他要好一點兒,沒他冷得這么厲害,而且戲服也比他的要厚,但也被關雅華在手里塞了一碗姜湯。 “謝謝?!庇羲娟柖叨哙锣碌拈]著眼睛一口把姜湯喝掉。 裹著羽絨服打哆嗦,冬天拍夏天的戲真是要人命。 第70章 洪哲豪討厭喝姜湯, 那種辛辣的味道太難以忍受了, 看見郁司陽英勇就義般喝完姜湯,于是他背對著面癱助理,把自己手上的那碗換給郁司陽, 拿著他的空碗假裝自己喝完了,還笑瞇瞇的說:“郁司陽多喝點兒, 你身體底子差,這樣不容易感冒?!?/br> 郁司陽無語的看了他半晌, 打死也不肯再喝第二碗了,伸手就要把自己的空碗換回來。 洪哲豪抱著空碗不撒手, 努力的轉移話題, “郁司陽, 我發現你幾天不見,你演技又進步了?!?/br> “是嗎?”郁司陽愣了一下, 成功被轉移了話題, 高興的問:“真的嗎?” 洪哲豪用力點頭, 說道:“剛才你那色厲內荏的模樣演得傳神極了?!?/br> 郁司陽靦腆的笑了一下。 他拍剛才那幕戲之前, 突然想到幾天前和農叔一起出去時, 見到過的那個打老婆的男人,那種小人物強裝自己很厲害的模樣, 這幕戲里的東方哲和那個男人有些相似, 于是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男人的神態舉止, 學以致用。 “跟你說, 我被魔鬼經紀人安排跟著一位電影學院的教授學習, ”洪哲豪偷眼看了一下面癱助理的位置,靠近郁司陽,小聲的抱怨:“那教授兇起來簡直可怕?!?/br> 郁司陽很配合的也小聲說:“但是看起來,你的學習效果不錯啊,你演得很好?!?/br> “是嗎是嗎?”洪哲豪高興的問:“我真的演得很好,那教授總說我孺子不可教,我都被打擊得沒一點兒信心了?!?/br> 郁司陽點頭:“你吐血吐得很好?!?/br> 洪哲豪:“……”這真的是在夸我? 可瞅著郁司陽的表情特別嚴肅認真,不像是在開他玩笑。 難道他吐血真吐得很好? 洪哲豪還在糾結“吐血吐得好,究竟算是演技好還是不好”這個問題,郁司陽站起來,去把手里滿滿一碗的姜湯還給關雅華,轉身的時候,他的嘴角拉長,嘴唇抿起來,顯然是在強忍著笑意。 “怎么沒喝?” 關雅華接過郁司陽送回來的姜湯,不贊同的看他,明明冷得發抖,不喝點姜湯驅寒,真感冒了,他自己也難受啊。 “我自己的已經喝了,”郁司陽忍不住笑出來,低咳一聲,說道:“這是洪哲豪的,他不愛喝,讓我幫他送回來?!?/br> 洪哲豪的助理就在幾步開外,跟金策溝通行程,正好聽到郁司陽的話,面無表情的轉頭去看還一臉糾結的洪哲豪,和金導說了一聲“抱歉”,走到關雅華那兒,請她再盛一碗熱的姜湯,然后端著姜湯過去給洪哲豪。 “……”洪哲豪苦著臉,不情不愿的接過姜湯,在助理沉默的監視下,閉著眼睛把姜湯一口氣給干了。 不喝不行啊,不然面癱臉肯定會給魔鬼經紀人打小報告的。 郁司陽發現自己無意中坑了洪哲豪一把,尷尬的左右看了看,假裝自己正在看風景。 雖然在戲服里貼了不少的暖寶寶,每天都有很乖的喝下姜湯驅寒,可郁司陽的身體底子實在是有些差,再加上他的角色總是要被鼓風機吹,幾天的冷風吹下來,他不出意外的病倒了,發燒發到三十八度,被湯航立刻送到了醫院掛水。 想來這身體的前主人估計都不怎么鍛煉的,居然這么柔弱,吹幾天冷風就生病,想當年,他大冬天的還跟著師父去冬泳呢,游完上來,一點兒事都沒有。 “阿嚏——”郁司陽縮在醫院輸液室的椅子里,一邊打噴嚏一邊回憶著自己當年的英姿,鼻子被他揉得紅通通的。 湯航立刻拿了一張面巾紙給他,問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幫你買?!?/br> “東坡肘子,紅燒rou?!庇羲娟柋且鬾ongnong的說。 “……”湯航無語了半晌,才慢慢說:“你生病了,吃這么重口味的東西不好,俗話說,魚生火,rou生痰,等你病好了,咱們再吃?!?/br> “雖然我感冒了,但我想吃,說明我體內缺乏東坡肘子和紅燒rou,缺啥補啥,不是嗎?!庇羲娟柪碇睔鈮训恼f著歪理。 “沒人體內會缺東坡肘子和紅燒rou的?!?/br> 隨著這句話一起,薛承修風塵仆仆的走進輸液室,把手里提著的一個保溫桶遞給湯航,在郁司陽身邊坐下,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薛先生!”郁司陽驚訝又驚喜。 人生病的時候,情緒大多比平日里要脆弱一些,見到熟悉的人來探望自己,心里都是高興的。 “難受嗎?”薛承修幫自家孩子理了理裹在身上的羽絨服,燒還沒有退,額頭還是有些燙,“我帶了雞湯過來,喝一點兒?!?/br> “不怎么難受……阿嚏——”郁司陽話還沒有說完,趕忙扭過頭打了個噴嚏,用紙巾揉揉鼻子,本來還想強撐著作出堅強又威武雄壯的模樣,可看到薛先生擔憂的目光,他突然就委屈了,可憐兮兮的點頭,“難受的?!?/br> 薛承修幫他把羽絨服裹得更緊一點兒,摸了摸他的頭,哄小孩兒一樣的安慰道:“打完針就不難受了?!?/br> 郁司陽趁機提出要求:“我想吃東坡肘子,紅燒rou?!?/br> “不行?!毖Τ行藓芨纱嗟鸟g回,從湯航手里接過雞湯,試了試溫度,舀了一勺送到自家孩子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