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婚期定的急，家具什么的是來不及現打了，只能去木材行買現成的。王mama便要了鄭泉家里的尺寸，鄭泉的宅子是齊恒賞的，里面雖然也有一套家具但都有些年歲了。王mama聽說后便掂掇著買了一張架子床、一架四門的衣柜、一對頂箱、一個梳妝臺和一張八仙桌并椅子、馬桶、衣架、臉盆架等，俱是上了紅漆的楸木家具。雖然比不上酸枝花梨木之類的名貴，但勝在實惠、結實。光這些家具，就花了二百二十兩銀子，加上其他的胭脂水粉、陳設擺件等又零零散散的花了七八十兩。最后王mama一瞧自己手里還剩下了四百多兩銀子，就和玉檀商議著不如拿這些銀子買間小鋪子或者一座小宅子放出去收些租子，比白放在手里強些。到時候添在嫁妝里也體面。

    王mama前些年就托沈澤幫她花五百兩銀子買了一間小鋪子，面積雖不大但是因著靠近文化書院的一處側門，每年也能有四五十兩銀子的進益，足夠她的日?；ㄓ昧?。如今這鋪子倘若再轉手的話最少也要賣六百兩的。玉檀自然也是樂意的，只是這鋪子宅子的一時半會的也不好尋摸，因此便暫且擱到一邊去了。

    后來悠然聽說此事之后，找人給她尋摸了一個小宅子，離國子監很近。雖然宅子小些，但是每年租金很可觀，玉檀自然是喜不自禁。

    九月底鄭泉就把聘禮送過來了。鄭泉跟在齊恒身邊多年，雖然沒有攢下多少現銀，但是也有不少好東西。加上定親以后榮郡王又賞了他五百兩銀子和好些東西，因此他給玉檀的聘禮也不算少了。共有白銀二百兩、十兩的金錠一對、金銀首飾各兩套、一對翡翠鐲子和一支赤金累絲鑲紅寶石的雀頭釵一支、綢緞八匹、斗篷兩件、衣裳四套，另有一些茶酒果品等物。

    與悠然是沒法比的，但是以兩人的身份來說，也算是頗為厚重了。悠然聽了鄭泉的聘禮之后暗自點了點頭，當晚就讓人悄悄的抬了兩個箱子送到玉檀屋里。一個箱子里放著一對花瓶、一個緙絲小炕屏和一些藥材、補品等物。另一個箱子里放著一套文房四寶和啟蒙書籍并四書五經一整套，還有諸如《孫子》一類的兵書四五本。如今雖說書籍略便宜些了，可是這一箱子書也不止百兩銀子。玉檀明白悠然的意思，是讓她將來有了孩子以后好生培養的意思。王mama不識字不明白悠然的深意，只笑著說：“就是只有這兩個空箱子，也值當了，這可是紫檀木的呢，大奶奶倒是真疼你?！?/br>
    然而這些還不算，到了十月十九添妝這日，悠然又親自過來給她添了一對喜鵲登枝樣式的赤金簪子和一對鑲紅寶的累絲鐲子并兩對二兩重的吉祥如意紋的金錁子，意在用實際行動向大家表明：只要你用心侍奉主子不做非分之想，主子定然不會虧待你的。更別提悠然私下里還給了玉檀好幾樣梯己首飾和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又對她說：“你嫁過去之后不必太過妄自菲薄，咱們不差別人什么，只管好生過日子，若是有空就多去給郡主請安。有郡主護著，別人也不敢小瞧你。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娘家，受了委屈只管回來?！庇裉醇t著眼眶答應了。

    悠然這樣厚待玉檀，除了感激她這些年侍奉自己盡心盡力，也是有自己的一番小心思。當初她剛認了孟氏為義母，被孟氏接去韓家小住時，孟氏是撥給了她兩個二等丫鬟的。只是另一個丫鬟顯然是看不大上她的，雖然礙于侯府的規矩，行事也沒有什么差錯，但是自始至終都和她不親近。悠然后來回家的時候，孟氏原想著是把她們兩個一并給了悠然的。但是那個丫鬟不愿意，孟氏也沒有勉強，轉頭給了她三個的小丫鬟，讓她自己調教。那三個小丫鬟就是蘇合、甘松和艾香，她們當年大的不過九歲，最小的艾香只有六歲。如今，一晃五六年過去了，這幾個小丫鬟都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都能獨當一面了。

    悠然感念當初的玉檀沒有嫌棄自己出身微寒、根基淺薄，所以如今玉檀出閣，她不介意在嫁妝上厚待她一些。對她好的人，她一定不會辜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妞妞

    除了悠然，孟氏也讓人過來賞了一套銀頭面和一對金鐲子，好歹是侯府出來的，如今能嫁出去做官夫人，也是侯府的體面。林母賞了二十兩銀子和一支金釵。沈汐年紀雖小但是也在悠然的提點之下賞了她一對金釵和一對金戒指并一對金錁子。畢竟，如今玉檀是王mama的干女兒。厚待玉檀也是給王mama體面。其他的小姐妹也各有添妝，多是些釵環簪履、綾羅綢緞等物，零零總總的也裝了一個箱子。到最后，玉檀的嫁妝竟然也有三十二抬之多，抬出去后也能蜿蜒好長的一段距離。便是比不上悠然當初的嫁妝，但是在丫鬟里頭也是數得著的了。

    到了出嫁之時，鄭泉穿著七品武官的官服騎著高頭大馬，王府里和他交好的一干同僚都一起伴隨在一旁，俱都是高大威猛的樣子，倒也頗為顯眼。附近的百姓聽到鼓樂聲少不得出來看熱鬧，柳葉的姑媽和表姐也在人群里。待看到玉檀那么些嫁妝時，當真是吃了一驚。

    旁邊不明底細的許是以為這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千金出閣，但是柳葉的姑媽卻知道這花轎里坐的不過是個丫鬟。怪不得人家常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她家后街上的那個李舉人家里的姑娘去年出嫁也不過是二十抬嫁妝罷了，就這樣大家還都贊他們家厚道疼女兒呢。如今兩下一比，當真是比不得了。柳葉的姑媽又驚又嘆，只想著自己的侄女將來嫁妝能有玉檀的一半就足夠了。

    玉檀就這樣熱熱鬧鬧的出嫁了，待三朝回門的時候，她過來給悠然請安。悠然見她臉色紅潤眉開眼笑的樣子就知道她過的不錯，也放下心來了。

    雖說今年是寡婦年，許多大戶人家結親都避諱這個，但是小門小戶的就沒那么些講究了，他們自然有自己的應對法子。這不，玉檀剛出門子，十二月初二又是飛絮出閣的日子。國公府那邊的飛絮和微雨幾個早到了成親的年紀，只是頭兩年韓氏自己忙的陀螺一樣一直沒空給她們張羅，今年又趕上了寡婦年，就這么一直耽擱了下來。韓氏問過了她們自己之后，將微雨和白薇都嫁給了府里管事的兒子，而飛絮則放了身契配給了一個青年喪妻的小商人。那商人的妻子是生產時難產，因此嫁過去沒有什么繼子繼女一類的糾扯，倒也算合適。

    悠然總覺得這件事從里往外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只是看飛絮一臉歡喜的樣子，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是等她出閣的時候送上一份厚重的添妝罷了。悠然和飛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飛絮比她大一歲，進府的時間比悠然早兩年，小的時候沒少照顧她，因此情分又有些不同。悠然給她的添妝比給玉檀的還要厚重一倍，直接讓人抬了四個箱子給她。衣裳、綢緞、首飾、藥品、擺件等等都有，數量都不多，但俱是珍品。飛絮想要推辭來著，悠然笑著說：“你要是不收，可就白瞎了咱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了?！币娝龍猿诛w絮才收下了。

    既然到了臘月里頭，離著過年也就不遠了，悠然又忙活起來。一進臘月，公府里的女學課程便停了下來，悠然想著沈汐過完年也是十歲的大姑娘了，這次便將她帶在身邊。不求她一下子就能學會，只這樣耳濡目染時間長了，許多東西不用刻意去教就能慢慢的融會貫通了。

    沈澤如今官職不低，每到節下前來送禮的人都絡繹不絕。好多人送禮倒不一定是非要沈澤幫他們干什么事情，大多數不過是例行的孝敬罷了。悠然這邊只需把東西收下，連禮都不用回，來人便會高高興興的去了。真正需要悠然出面招呼的倒也不多，不過需要在那里坐著震震場子罷了，也省的有些奴才趁亂作妖。

    這天難得清閑一下，姑嫂兩個坐在炕上做些針線活。雖說如今家里專門買了兩個繡娘做這些針線活計，但是臨近節前，還是要親手做些活計送給至親好友才顯得親切。悠然覺得沈汐許是充分繼承了沈家的優良基因，其聰明靈慧比自己強多了，很多事情不但一點就通而且很快就能靈活運用舉一反三。自己占了重生一世的便宜，十歲那會子也沒有她這樣出眾啊。才多大的孩子啊，既能吟詩作畫，又會撒嬌賣萌，還能做一手不錯的針線。這會子，沈汐正在繡的一個梅花圖樣的荷包就已經很是出色了，月白色的錦緞上用黑色和褐色絲線繡了一支粗壯有力的梅枝，幾朵含苞待放的梅花點綴其中。遠遠看著就像是畫上去的，不過寥寥幾筆，已經盡顯寒梅的風骨，頗有寫意畫的意境。

    看到這么可人乖巧的小姑子，悠然在心里嘆息：將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臭小子去！哎呀，不得了了，這才是個養了幾年的小姑子，想到將來要將她嫁人就這樣舍不得了，萬一將來自己有了女兒，那該怎么辦才好？

    正這樣胡思亂想間，忽然進來一個丫鬟稟道：“回奶奶的話，外頭來了一對母女并一個青年壯士，自稱是林家村來的，說是奶奶的娘家族人，有要事要求見奶奶?！?/br>
    悠然眉頭一皺：會是誰呢？林家村但凡有人過來也多是去母親那邊，倒是少有人直接到這邊來的。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讓把人請到前廳去。自己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裳，沈汐也站起來說：“嫂嫂，要不要我和你一起過去？”悠然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在這里呆著就好，我先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若是真要你過去就讓人來叫你?！币贿呎f一邊對鏡理了理鬢發，然后就走出去了。

    等到了前廳，來人已經在這里等著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在屋子里不住的轉來轉去。等看見悠然了，眼睛一亮，連忙喊道：“堂妹，可算是見到你了?！痹茸谝巫由系哪概畠蓚€也都趕緊站了起來，眼睛都透著一股子激動之情。

    悠然見了來人，驚喜的道：“原來是大伯娘和堂哥、堂姐來了！”然后再看幾人的臉色都不對，又看玉蓮懷里抱著一個小嬰孩，而那嬰孩此刻正憋得滿臉通紅，肚子也格外的大，一看就不太好。顧不得客套，連忙走到玉蓮跟前看著孩子，問道：“這就是妞妞吧？我記得這孩子比康哥兒還大兩個月的，這是怎么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妙手回春

    見孩子果然不好，悠然連忙讓管事拿帖子套車去接家里相熟的大夫過來。

    然后轉過頭來安慰哭的類人似得母女兩個：“伯母和堂姐先別急，大夫一會就來，先坐下休息一會，這是怎么回事??？妞妞怎么會病的這么嚴重？”大伯娘哽咽著說：“悠姐兒啊，要不是實在沒法子，咱們也不能求到你家里來。這孩子原先不過是有些發熱，可是她奶奶嫌棄是個女孩子一直不肯給她請大夫治病。后來都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拉尿了，她奶奶才同意去看大夫，鎮子上的大夫說去的晚了怕是活不成了。玉蓮她婆婆原就嫌棄妞妞是個女孩子不肯出錢給她治病，聽了大夫的話竟然要把妞妞賣給鎮上一戶死了兒子的人家配陰婚。要不是玉蓮有幾分剛性，拼了命的抱著孩子跑去了山子的鋪子，這會子孩子怕早就沒命了?！?/br>
    聽到這話，悠然震驚的說：“我記得玉蓮姐的婆家過的也不算差吧，怎么連小孩子也不肯看顧，就算是女孩子也是她的孫女吧，她就一點也不心疼？”

    玉蓮抬起頭道：“別說是孫女了，就是親生女兒她也是一點子也不顧念的。我也是嫁過去兩年多了才偶然知道原先相公還有兩個姐妹的，都是長到六七歲上賣給了外縣的人牙子，對外只說是得了急病沒了。咱們莊戶人家孩子早夭的不在少數，旁人也沒在意。若不是那一回相公喝醉了酒，這事怕是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meimei想想，那老婆子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能狠心賣掉，更別提是孫女了。若不是那會子meimei給我的丸藥我偷著藏了一些，這回給妞妞吃了兩粒，她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這會子呢？”一邊說一邊哭，接著又開始罵自己的相公：“她爹也是個畜生，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好歹是他的親生骨rou啊，他竟然能同意我婆婆的話，要把妞妞賣了配陰婚。這一回若是妞妞能救過來就罷了，若是救不過來，我也不活了，非要去和他們一家子拼命不可?！?/br>
    悠然連忙安撫道：“好了，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呢，jiejie先別忙著要死要活的，我看妞妞這孩子耳垂厚重鼻梁高挺，是個有福氣的面相，定會沒事的?！?/br>
    正說話間，官家帶著大夫過來了。來的是沈家日常相熟的黃大夫，今年已經六十開外了，又是熟絡的，也就沒講究什么回避不回避的。悠然見了黃大夫忙道：“黃大夫快來看看這個孩子，已經三四天沒有拉尿了，鼻息很是微弱?！?/br>
    黃大夫忙放下藥箱，讓玉蓮將孩子放在平放在屋里的羅漢椅上。先探了探妞妞的鼻息，然后掀開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肚子，待自己的氣息穩下來以后才開始給妞妞把脈。過了片刻后才點點頭：“問題應當不大，趕緊讓人去廚房拿碗黃酒燙熱了，里頭放上一些姜片，再拿幾棵帶根的大蔥過來?！彪m然不太理解黃大夫的話，但是悠然還是讓人趕緊照著去辦了。這個時候黃大夫又讓玉蓮將孩子的衣服都脫下來，玉蓮雖然有些遲疑，但是想著救命要緊，何況妞妞還小，倒也很快照辦了。雖然是寒冬臘月，好在這屋子里燒著地龍，悠然又讓丫鬟拿了幾床康哥兒的小被褥來給妞妞鋪蓋好。然后黃大夫便開始捏住妞妞的小手給她推拿起來。

    沒一會，就有婆子將東西端了過來。只見黃大夫拿起一棵大蔥，蘸了些熱騰騰的黃酒，順著孩子的手心往肩膀那用力推拿，又吩咐道：“另一只胳膊也照這個樣子來，別吝惜力氣，用點力。再去拿一碗同樣的黃酒過來?！甭犃诉@話，大伯娘自忖平日里干活多了力氣大，主動接過這差事，拿起另一棵大蔥照著黃大夫的樣子做了起來。

    做了足足有一刻鐘的功夫，黃大夫才停了下來，將手里揉搓的不成樣子的大蔥放下，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來不及休息，又拿起一棵蔥來開始給妞妞的腳心按摩起來。到最后，按完腳心之后，又用手在妞妞的肚臍周圍按了幾下，又要了熱水凈了手，然后在妞妞身上扎了幾針。到最后，直累的黃大夫滿頭大汗。

    施完針后黃大夫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早有丫鬟知機的端來一碗晾好的茶水，黃大夫一氣干了兩碗才罷了，然后就靠在椅子上假寐起來。玉蓮母女急的不得了，大伯娘想要開口詢問吧，見大夫這個樣子也不敢輕易開口，又看悠然對她們搖了搖頭，便只好忍著不做聲。誰知道沒一會，妞妞那邊就傳來排氣的聲音。剛開始玉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后來聲音越來越大，就連外頭的丫鬟都聽到了，忙過來詢問。悠然順便讓她們再拿些小孩被褥和衣裳過來，又讓她們在前院收拾出一個客院來。

    約摸著過了有盞茶的功夫，黃大夫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然后起身到妞妞邊上看了看，又給她把了脈，緊接著眉頭一松便將她身上的銀針都拔了下來。說道：“行了，脈象上看已經沒有大礙了，想來半個時辰之內她就會排xiele。老夫再開一副藥，你們去抓來，每天給她喝上一副，三四天后應當就能痊愈了。只是這幾日的飲食要注意些，寧愿寡淡也別油膩了，喝些米粥之類的養養胃就罷了?！?/br>
    玉蓮了這話當即就跪了下來：“多謝大夫救了我女兒的性命?！秉S大夫連呼“使不得使不得”，然后將她摻了起來。

    悠然看黃大夫的衣衫剛才都被汗水浸透了，便說道：“多謝黃大夫鼎力相救，黃大夫當真是醫術高明、妙手回春。我看大夫的衣裳有些臟了，若是不嫌棄就到旁邊屋子梳洗一下換身干凈衣裳吧，若不然出去被風一吹怕是容易得風寒?！秉S大夫看看窗外肆虐的西北風點頭應下了，接著便有小廝將他帶到旁邊的屋子里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裳。

    先前妞妞的樣子實在兇險，這次黃大夫是出了大力了，悠然直接讓人封了五十兩銀子，又備了四樣厚禮讓人好生的將黃大夫送回家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事因

    小廝將黃大夫送到家門口，早有黃家的下人過來幫著將禮物搬到屋里，然后小廝告辭后便回沈家了。倒是正在堂屋里說話的黃太太和大兒媳連忙出來將黃大夫接到屋里。黃太太見黃大夫疲倦的神色，一邊幫他換衣服一邊問：“老爺這是怎么了？怎的這樣疲憊，這是去誰家出診了??？還換了衣裳！”說話間，便有小丫鬟沏了一杯黃大夫愛喝的紅茶端了上來。

    黃大夫喝了兩口茶才道：“去了一趟沈統領家里，病人是沈夫人的一個娘家外甥女。唉，還不到兩歲的一個小女娃，病的都認識不知了。若是再晚一些，便是華佗再世也回天乏力了?！?/br>
    黃太太問：“是什么病??？這樣兇險??！”黃大夫回道：“起先也就是有些發熱，只是生生的耽誤了。聽說那小女孩的奶奶開始不讓給她看大夫怕花銀子，后來見孩子不好了竟然還要將她賣給地主家配陰婚。好在女孩的母親剛性些，帶著孩子去娘家求助，又輾轉到了沈家，沈夫人這才讓人請了我去。說起來，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聽說因為疼銀子而不給孫女看病的?！?/br>
    聞言，黃太太連忙附和：“可不是嗎？等閑人家便是家里艱難些就是借錢也要給孩子看病的，哪能因為是女孩就不管不顧了呢？”說著又想起來自己那個苦命的小孫女，當下嘆道：“像是咱們家兩代沒有女孩子了，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小囡囡，卻是不幸早夭了。咱們那時候若是傾家蕩產能救了她也是愿意的，可終究還是沒有救過來?！?/br>
    說起這事來，黃大夫也是滿臉遺憾：“可不是嗎？我只恨自己醫術不精啊，沒能救活自己唯一的孫女。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那個小女孩，那樣小小的一團縮在她娘的懷里，就跟囡囡那時候一個樣子。心里便想著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救過來，好在這個孩子是個有福氣的?！闭f著竟然也哽咽起來。

    一旁的黃大奶奶見公婆的心情都不好，連忙勸道：“兒媳知道父親母親心里不舒坦，只是如今大節下家里頭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多不好啊。再說二弟妹好不容易好些了，看到父親母親這個樣子再勾起心事，豈不是更不好了？”

    沒了的小囡囡就是黃二奶奶生的，自小囡走后她也一病不起，養了大半年剛剛有些起色。跟一般人家都重視男孩不同，黃家就喜歡女孩。黃大夫這一輩倒是有個jiejie但是還沒出閣就去了，他自己只有兩個兒子，長子生了三個孫子，次子先是有了一個孫子后來又有了小囡囡。家里好些年沒有女孩子了，小囡的出生可把一家人給高興壞了。她走的時候有兩歲多了，已經會甜甜糯糯的喊人，會哄人開心了，沒想到因為一場風寒就去了，可把一家人都心疼壞了。

    聽了大兒媳的勸慰，兩老也漸漸的收起了戚色。黃大夫指著地上的東西說：“這都是沈夫人送的一些東西，我看著那一筐橘子個頭挺大倒是稀罕，給兩個親家都分一些吧?！秉S大夫因為醫術高超經常出入一些官宦之家，雖說也有不少人送些時新鮮果，但是這樣南方過來的水果也很少一下子得這么大一筐。

    黃太太被丈夫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走到屋子中央，先打開那框橘子看了看，果然又大又新鮮?？吹竭€有一個同樣的大筐，以為也是橘子來著，就那樣漫不經心的打開了，待看到里頭擺放的整整齊齊一捆捆的新鮮青菜后倒是一陣驚嘆：“這沈夫人真是大方，這個時候，這樣一大筐新鮮蔬菜，可是不便宜吧?！背诉@兩樣蔬果，桌上還放著兩罐茶葉和兩匹妝花錦緞，錦緞是一樣大紅纏枝牡丹紋的和一樣寶藍色歲寒三友紋的。

    待看了料子后，黃太太笑著對大兒媳說：“這樣鮮亮的緞子，我是用不上了，還是你們年輕人穿著喜慶，你把它分成兩分和你弟妹一人半匹，做件襖子過年穿著也光鮮些?！?/br>
    黃大奶奶連忙推辭：“這樣好的料子還是母親收起來吧，兒媳的冬裝已經做完了?！?/br>
    黃太太擺擺手：“我連個閨女也沒有，收著這樣的料子做什么？拿去吧，我看你做的那件棉襖是杏黃色的，沒這個顏色喜慶，老二媳婦的就更素凈了。你去和她說，趁著過年打扮的新鮮些，也好讓小囡囡走的安心?！甭犃诉@話，黃大奶奶便抱著料子下去了。

    這頭悠然送走了黃大夫后，剛安排大伯娘三人用了些飯菜，林母就帶人過來了。一看她們母子三人果真在這里，便松了一口氣：“今天是薛恭人的壽辰，我陪著姝兒去薛家賀壽去了?；貋聿怕犻T子說有林家村的來過了，只是聽說我和安哥都不在家轉頭便走了。我知道后尋思著既是族里的少不得來找你，果然是沒錯的。大嫂子來京城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伯娘擦擦眼角的淚珠，握著林母的手說：“可不是有急事嗎？弟妹你不知道，妞妞差一些就沒命了，幸虧悠然找了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救了她一命?！苯又謱⑹虑榈慕涍^說了一遍。

    林母聽了事情原委之后，怒道：“玉蓮的婆家人我也見過兩三次，看著倒是都人模人樣的，沒想到竟然這樣狠辣。若真是家里沒有銀子倒也罷了，可是看她婆家那個樣子，幾十兩銀子的家底總是有的。小孩子生個病頂天能花用多少錢，這就舍不得了？玉蓮每月掙得繡活錢也總有二三兩銀子吧？算起來也花不到公中的錢。玉蓮那個相公也不是個好的，他娘不讓救他就不給閨女治病了？這是什么人哪？”大伯娘也在一邊附和：“可不是這個理嗎？玉蓮嫁到他們家里做牛做馬的，雖說是不用下地，可是每天從天不亮就起來做家務，整日從天明繡到天黑，掙得錢全都交給了公中，自己一分也落不下。懷頭一胎的時候肚子都鼓起來了還不讓休息，要不然一個好好的哥兒也不能就那么流了。當時要不是我帶著兩個兒媳婦輪番去照顧她，怕是連小月子她婆婆也不讓做完的。當時玉蓮想要和離，我就不該攔著的，這次差一點搭上我外孫女的性命?！贝蟛镆贿呎f一邊哭，悠然和林母只得細細的勸慰一番。

    悠然以往就知道這里的許多百姓家里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卻是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沒有血緣的外人怕是也不忍心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葬送在自己跟前吧?？磥磉@個世界雖然有了女學和女官，受益的也只是一少部分罷了，那些平民家的女孩子命運還是悲慘。悠然心里一陣激憤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壓下心里的不忿，幫著照顧起妞妞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打算

    妞妞剛才已經醒過來一次，也排了大小便，玉蓮給她喂了些米湯，她又睡過去了?？粗畠菏焖男∧?，一直沉默不語的玉蓮突然說道：“這一次，我一定要和離的，我再也不想繼續待在那個冰冷無情的家里?！比缓笏幌伦庸虻接迫缓土帜该媲埃骸扒蠖鸷蚼eimei幫幫我，我下輩子就是結草銜環也要報答你們?！庇迫贿B忙把她拉起來：“都是自家骨rou何須如此，你放心吧，這件事我定會幫你出頭的的?！?/br>
    接著一屋人又挪到了旁的屋子說話，這件事不是小事，總要好生商議一下才成，悠然不放心小丫鬟，留了柳葉在那里照看小妞妞。

    到了堂屋坐定后，悠然首先開口：“和離不是小事，堂姐你可是想好了？”

    玉蓮點點頭：“想好了，這回的情景你們也看到了，即使不和離我們娘倆以后在那家里也難過了。這屋里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吧，當初落了第一胎時，大夫便說我身子不大好。后來生妞妞時自己雖然盡力保養了但還是不好，以后子嗣上怕是艱難了。更何況那家里都拿我當掙錢的器物，包括我那相公在內，沒有一個真心疼我的。每日里只會盯著我做針線，每次交活都有人跟著，生怕我自己落下一些。我每月給婆家賺三四兩銀子，吃的是稀粥，穿的還是出嫁時的衣裳和布料。我公公婆婆只疼他們的大孫子和小兒子，一門心思的供著小兒子讀書考秀才。我那相公也指望著他兄弟將來發達了好提攜他。我賺的銀子大半都供著小叔子讀書用了，可是這個白眼狼，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妞妞好歹是他的親侄女，看到侄女有病了不惦記著幫襯一把，生怕孩子生病耽擱了我做活賺錢。后來看孩子不好了，又怕花用家里的銀錢?！币贿呎f一邊哭。

    大伯娘以往也不知道這些內情，囁喏著說：“你那小叔子平日里看著是個很有禮數的孩子啊。！”

    玉蓮咬牙道：“不過是做樣子給人看罷了！娘以為那鎮上的李員外怎么那么快就知道妞妞重病的消息，上趕著要買了妞妞去配陰婚。還不是因著我那小叔子和李員外的一個庶子是同窗，這事少不了我那小叔子的手筆?！?/br>
    悠然和林母對望一眼，林母說道：“這事若是真的，那這一家子是堅決不能再待下去了?！闭f完又看向大伯娘母子：“你們娘倆可有什么意見不成？”

    大伯娘紅著眼圈說：“以前玉蓮回家抱怨，我只想著哪家婆婆不磋磨兒媳婦的，就沒太往心里去。后來知道了親家的為人，只想著熬過去等生了兒子就好了，誰能想那家人會這樣呢？這回就是蓮兒不想和離我也是非要她離了那家人不可，竟是一窩畜生，沒半點人味的！”

    而玉蓮的大哥只是抱著頭說：“只怪我們兄弟兩個沒有天分讀書不成，但凡我們兩人有個一星半點兒的功名在身，他們家也不敢這樣對待meimei?！?/br>
    悠然接口道：“這事不怪堂哥，是那一家子太不像話了，玉蓮jiejie想要和離不難。只是以后要預備怎么辦呢？”

    玉蓮點點頭：“若不是為了妞妞，我早就不在那個家待了。我這些年為那個家里當牛做馬累的眼睛都扣嘍了，結果我女兒快死了一家子都不肯給她治病。我如今只擔心妞妞的戶籍，我嫁妝里頭的金銀等物和壓箱銀子我都帶出來了，留在那家里的也不過是些衣裳家具，便是舍棄了也沒什么可心疼的。這幾年雖然賺的錢大部分都進了婆婆的口袋，但是我和孫娘子相熟，早就托她幫我瞞下了一部分銀錢，這四年多下來也有五六十兩銀子。我尋思著就帶妞妞在城里賃個房子住下，憑我的手藝，足夠養活我們娘倆了?！?/br>
    林母接口：“你心里有主意就好，賃房子的事以后再說，你先安穩的在這里住下。待妞妞的病大好了，咱們再從長計議也不遲啊?！?/br>
    既然說定了，玉蓮母女兩個就暫時在悠然這里住了下來。而大伯娘和大堂哥記掛著家里的事，連夜趕回去了。晚上沈澤回來聽說了此事以后道：“不是什么難事，這點子小事也不值當你親自出面，交給我好了?！庇迫粚ψ约曳蚓幌蛐欧?，聞言便交給他去料理去了。

    林母原是想著接她們母女去自己家里住的，但是悠然說妞妞病情還沒有好轉，暫時先別挪動的好。再者林家的宅子到底狹窄了些，玉蓮母女過去怕就要和林母擠在一塊了，總是不怎么便宜的。林母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回去后便收拾了一些衣裳補品什么的讓人給玉蓮送了過來。莊姝倒是想著親自過來看一看妞妞的，只是身子不便，也讓人送了一些東西過來，吃的用的具有。

    悠然更不必說，一應衣食用度都是周到的。玉蓮看在眼里心中默默感激，只求以后有機會可以好生報答二嬸一家。

    過了約有三五日的功夫，悠然又過來看望妞妞，見妞妞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眼睛里已經有了神采，笑呵呵的樣子很是招人疼。悠然逗了一回小妞妞，順便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遞給了玉蓮。林家的女兒多少都是認得幾個字的，玉蓮打開盒子看到里面是一沓紙心中就有數了，她顫抖著展開這些紙張，接著就看到了自己的和離書、戶籍和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另外還有一些散碎銀子，估摸著約有四五兩。

    她看向悠然，悠然拍拍她的手：“堂姐這回可以放心了，你如今已經是自由身了。你上回說想在京城住下來，我就直接托人給你辦了這里的戶籍，妞妞還小，過兩年再落戶也不遲。至于銀票嗎？你在張家當牛做馬這么些年，便是不求補償，總要把你這些年填進去的銀子弄出來。只是那家里也沒多少現錢，下頭也怕狗急了跳墻，給摳出這些來就罷了。還有你的東西，家具什么的都讓幾個堂兄弟搬回大伯家去了，還有你的一些衣裳尺頭什么的。破舊的都留在了大伯家里，下剩的一些沒用過的尺頭和幾身新鮮些的衣裳都給你帶了回來。原先大伯娘是要跟車一起來看你的，偏生趕上二堂嫂生產，只能以后再來看你了?！?/br>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當然

    玉蓮看著這些東西，心里一熱，感激的說道：“大恩不言謝，我知道要是沒有你和妹夫幫著出頭，這事不能這樣簡簡單單就了結的。我們娘倆如今身無長物，也沒什么可以報答的，以后meimei但有什么差遣，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br>
    悠然微笑著說：“jiejie不必如此，咱們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我既然能幫上忙就不會眼睜睜的看你讓外人欺侮。好了，如今一切都過去了，這陣子照顧妞妞，我看你也憔悴了不少，趁著年輕也要好生保養一下才是。便是不為自己，為了妞妞也該把身子養好了?！?/br>
    玉蓮點點頭：“meimei說的是，如今妞妞也只有我一個依靠了，我要是不好了，她指望誰去？”接著她又說：“當初妞妞生下來時一家人也沒個想著她的，還是我自己給她起了個妞妞的乳名。如今離了那里，妞妞以后就跟我姓了，我想著要給妞妞換個名字才好。只是我統共就認識幾個字，還要勞煩meimei給她起個名字，meimei福澤深厚，也是想沾沾meimei福澤的意思?！?/br>
    聞言悠然笑道：“你既然看得起我，少不得我給她起一個好的?！闭f著又問了妞妞的生辰八字，悠然來這里后曾經細心研讀過《周易》，加上平日積累，一般的五行相生相克她還是懂的。思索了片刻，她說道：“這孩子五行有些缺木，雖說跟了你姓這木便有了，但也不怕多的。詩經中有云：三月桃良，她又生在三月底正是桃樹剛開始結果的時候，不如就叫桃良吧。希望她將來的人生像桃子一樣多子多孫、宜室宜家，你覺得怎么樣？”

    玉蓮笑道：“我雖然不是很懂，但是聽著就覺得好聽，意頭也好，就叫這個吧?！闭f完抱著妞妞親了一口：“你以后就叫桃良了，桃良，喜歡這個名字嗎？”妞妞睜著兩只大眼睛看著娘親，雖然還有些懵懂，但還是笑著說：“喜歡?！?/br>
    小孩子恢復能力好，到了小年之前，桃良已經大好了，如今也能滿地撒歡了。悠然又請黃大夫過來看了一次，黃大夫也說她已經痊愈了，只是以后好生養著就沒問題了。玉蓮便和悠然說道：“如今桃良已經大好了，我想著請meimei找人幫我賃個住處，我們娘倆還是盡快搬出去的好。馬上就過年了，你能接濟我這些日子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若是再賴在你家里過年豈不是太不像話了？”

    悠然嗔道：“你這是什么話？我知道你要強，可是這大節下的哪有房子往外租？你就安生的在這里住下，有什么想頭也要過了年再說?！?/br>
    恰在這時，林母親自坐車過來，見桃良大好了也放下心來。于是轉頭問玉蓮：“明日你大兄弟要回去急租，你是回林家村過年呢，還是留在這里？”

    林母原想著玉蓮許是愿意回自己娘家過年的，誰知她咬著嘴唇說：“我就先不回去了，如今村里頭定是沸沸揚揚的，我自己倒是不怕的，就怕孩子跟著我回去受人指點?！奔依锶羰侵挥懈改感珠L就罷了，只是如今兩個兄長都已經娶妻生子，自己好不容易離開了張家還要帶著閨女回去受人擠兌，惹的娘家不消停嗎？

    這話她雖然沒說，悠然也能猜到，去幫玉蓮辦和離事宜的一個婆子回來就說了堂舅爺家的那個大奶奶一臉不情愿的樣子，話里話外都怕有個和離的姑姑會影響她的女兒說親。這事她沒告訴林母，林母怕是還以為大伯娘家都為堂姐歡喜呢！

    她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然后說道：“堂姐說的是，母親又不是不知道村里那起子長舌婦的厲害，沒事她們還要編排一通呢，何況堂姐如今剛和離完了，正是遭人熱議的時候。桃良的身子還沒好透徹，回去后再被村里的孩子欺負擠兌一通，萬一再觸發了舊疾可就萬萬不好了。不如等過上幾年桃良大了以后再回村里，那時候這事也淡了，也就沒那么些人胡沁了?！?/br>
    林母覺得這話也有些道理，便點頭應了。玉蓮倒是又回房拿出一個包袱來，說是給娘家的年禮和剛出生的小侄子的賀禮，請安然幫她帶回去。

    便是悠然也有給娘家親人的東西，一并讓弟弟給帶回去了。這一回她一改往年低調的風格，送的東西不再是什么丸藥、棉布一類經濟實惠的東西，而是往鮮艷奪目的東西里挑。原因是去張家的婆子回來后告訴悠然，因著往年也沒見悠然給堂姐送什么“值錢”的玩意兒，便以為玉蓮和悠然姐弟兩個都不親近，因此張家才會那樣作踐她。直到悠然派人去料理此事，張家人才后悔不迭，早知道兩人關系這樣親厚，張家怎么也不會這樣對待玉蓮的。

    聽到這事后，悠然不由扶額，她忘了鄉下人的眼界大多狹窄，怎么也不會想到那樣輕軟厚實的松江布比一般的綾羅綢緞都要貴上一倍。再說了，在村子里誰沒事整天綾羅綢緞的穿著，還做不做活了？還有鄉下大夫少，郎中醫術也大多不高明，因此她給幾個姐妹多送一些藥材、補品丸藥一類的，竟被人歸到“不值錢”一類里去了？在缺醫少藥的鄉下地方，關鍵時候能救人性命的丸藥不比銀子更珍貴？

    悠然也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因此這一回特意添了好些鮮艷綢緞。以往她都是選幾件顏色低調不打眼的皮襖皮裙的給自己的幾個姐妹和舅媽、伯娘等。這回她讓人找出節下外頭送來的一些大毛衣裳，特意挑了幾件顏色鮮亮出來。將一件桃紅緙絲銀鼠棉襖、一條蔥綠盤金彩繡棉裙和一件大紅羽紗的鶴敞包了一個包袱預備給婷然。另拿一個包袱包了一件銀紅色哆羅呢狐皮棉襖、一條大紅撒花百褶裙并一件大紅色星星氈斗篷，是預備給秀云的。其實她以前也給過幾個姐妹衣裳，只是顏色和料子都往低調里頭選，多是些密合色、秋香色一類的，是覺得在鄉下沒必要穿的那么扎眼的意思。只是如果因此就讓外人小看了姐妹們的話，那還不如高調一些。另外每人還給了兩樣赤金鑲紅寶的首飾：一支累絲赤金釵和一只小指粗的鐲子，樣式稍有不同，但都鑲了蓮子大小的紅寶石。這些便是在京城穿戴也足夠震得住場子了，何況是在白山鎮上。橫豎如今的悠然也不差這些東西，也就比她平日賞給丫鬟的略好一些罷了，要是能幫自己的姐妹撐撐場面是再好不過的。也好讓她們的夫家都別忘了林家還有一個正三品的誥命夫人在這豎著呢，她的姐妹們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