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盧庸用磁性的聲音溫柔道:“我阿蘅難道就不是無辜的嗎?” 葉青微突然想到當上帝王后就性格大變的李珪、李珉、李昭,以及被他們愛著的她,如果盧庸真的要讓流淌著李爽血脈的人痛苦,那為什么不對她下手? 葉青微捂著額頭,卻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是誰說的話——“你是沒有心的?!?/br> 一生愛著一個至死也不愛他的女人,會不會比看著摯愛死在自己面前更痛苦? ——“大周的帝位就好像有了詛咒,每一個得到它的人都別想得到他的所愛?!?/br> 崔令捂著額頭,頹然坐下:“你……太瘋了?!?/br> “你難道不是也一樣?”盧庸輕聲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br> “阿軟是吧?”盧庸仿佛卸下了一切重擔,他側著身子坐,一腿架在另一條腿上,單手支著臉頰,臉上掛著惡的笑:“我承認是我買通宮人讓崔觀音傳染上癆病,也是我讓謝伶替我拉攏人,更是我指使步知道給你美人粟的藥粉,甚至這深宮中還有我的人同樣在給李爽下藥,可是,你該不會認為你的這位崔叔就是好人吧?” “你以為我是怎么知道這種花的藥性?又是怎么弄到這種花的?”盧庸笑容脫俗,“自然是他特地跟我說的,他要借我的手繼續給皇后下毒,也許還包括陛下?!?/br>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崔令與盧庸都有所報復,只不過盧庸更狠,所做的也更多,甚至他的打擊對象還包括了李珪等人。 葉青微輕聲道:“你到底對元小風許諾了什么,他才這么為你賣命?” 盧庸笑道:“像這樣雜草一般的人只要給點陽光他就會肝腦涂地來報答,阿況在給我的信中偶然提起一句,我便知道這人有用?!?/br> 所以上輩子即便她跟元小風相處了數年,卻還是不及盧庸的一句吩咐,將她推下城墻,死在李萌的面前。 啊,李萌也屬于李爽血脈的延續,所以他的打擊對象也包含他,她的死不過是一場演給李萌看的大戲。 李萌眼睜睜地看著她從城墻上掉落下來,死在他的面前,他卻無計可施,就像昔日的盧庸無力地看著王蘅痛苦又悲慘地死在他的面前。 有時候命運真是一個完整的圓。 葉青微雙手放在小腹前,平靜至極道:“那王子夏呢?” 盧庸眼中滑過一道狐疑:“他沒死嗎?那小子倒是聰明的很,根本捉不住,我本想在重要的時候將他變成棄子,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讓他溜掉了?!?/br> 王子夏后來再次出現不是出自盧庸的指使?那他為什么要來找她,上演這么一出戲? 盧庸自嘲道:“看來我身邊全是一群靠不住的人,唯一能靠得住的步知道也不能再用了……是元小風告訴你的?” 葉青微輕輕一笑:“他只告訴我最不可能之人,誰能想到整個天下最置身事外、中庸沖淡的盧庸會是最險惡之人呢?” 葉青微雙手交叉墊在下巴處:“你明明有機會再次將這些罪狀推給別人,這次為什么不做了呢?” 盧庸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搖了搖頭:“正因為我知道失去摯愛的痛苦,我不想我與阿蘅的孩子也同樣經歷這一遭?!?/br> 盧庸垂著眼:“無論是太子還是魏王都極為喜愛你,我想要對付你也是因為要讓他們痛苦,可是后來我發現你跟阿明很像,此生唯一沒有對不起我的便只有阿明了,我不忍下手,更重要的是,阿況實在太舍不得你了?!?/br> 葉青微:“盧況也有參與這件事?” 盧庸搖頭:“沒有?!?/br> “我一直以為他頭腦平庸,沒有繼承到我和他母親的聰明才智,沒成想他小小年紀居然隱藏這么深,將明哲保身與中庸刻進了骨頭里,他隱隱猜到了我要對你不利,這才對你一再示警?!?/br> 盧庸吃味道:“這么多年,他連對自己父親都守口如瓶的才能,居然就因為你而泄露,阿軟……你真不愧是阿明的女兒?!?/br> “我想既然阿況這么愛你,那我就成全他,將罪名推給別人,對你收手?!?/br> “抱歉了?!比~青微笑盈盈道:“有些真相不是你收手就能隱藏住的?!?/br> 盧庸脊背筆直,云淡風輕地拂開衣擺朝葉青微跪了下去:“冤有頭,債有主,來吧,從我下定決心復仇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有今日?!?/br> 葉青微盯著他,目光如利刃片過他的肌膚,她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崔令冷淡道:“明人眼前不說暗話,這勤思殿周圍根本就沒有侍衛,你不是早就明白她不會動你,你才如此惺惺作態?” “不——”葉青微拉長聲音慢慢道:“我不安排侍衛是因為,我一人足矣?!?/br> 葉青微從桌下摸出一把寶劍,“嘭”的一聲按在了桌面上。 “往昔仇恨的一頁翻過去,不如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她的笑容涼薄又美麗,像是血液澆成的粉蓮。 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盧庸抬起頭,神色平靜,明明他跪著,她坐著,他卻有一種紆尊降貴感:“什么交易?” 葉青微柔軟纖細的手指拂過寶劍的劍身,輕聲道:“暗里使一些手段哪里有親自動手復仇痛快?你……不想嗎?” 他已然身處地獄,地獄中的妖女卻將他往更深層拖去。 盧庸:“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讓你們去親手殺死罪魁禍首的陛下,不過,我要你們停止繼續復仇,還有你們的勢力歸于我,還要在我需要支持的時候絕對支持我?!?/br> 葉青微笑著誘哄:“不想感受一下仇敵的鮮血迸濺到自己手上的溫熱感覺嗎?” “你們還可以好好對他說一說,你們是怎么弄死他心愛的女人的?!?/br> “怎么樣?答應嗎?” 崔令:“好?!?/br> 盧庸:“這實在再好不過了?!?/br> “不過,剛剛你們說的一切真相已經寫好了供詞,需要你們畫押,你們若是乖乖的,便不會有什么事情,否則,你們所愛之人也會與你們一同被戳脊梁骨,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安息?!?/br> 雖然說是交易,但所有主動權都掌握在葉青微的手中,她這樣已然是最大的仁慈了。 兩人同意后,李昭竟然從屏風后走出,將寫好的供詞分別交給兩人。 葉青微收回供詞,隨手一拋將手中的寶劍扔向盧庸。 盧庸一把接過。 葉青微含笑道:“去吧,外面有人引你們前去?!?/br> 盧庸點頭,當先轉身。 崔令似乎蒼老了幾分,他輕聲道:“阿軟你果然越來越厲害,崔叔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你壓著的一天?!?/br> 葉青微柔聲道:“該說盧叔和崔叔都讓了我一步才是?!?/br> 盧庸在門口回頭,光擦過他銀面具的邊緣,撒發出星辰似的碎光。 “一切孽債都在我的身上,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給阿況一個機會?!?/br> 葉青微未置可否。 盧庸嘆息離開,崔令也出了門。 李昭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張開雙臂,從背后抱住了她,他像一件大衣溫暖地包裹住了她。 葉青微抓住飄到她眼前來的他的一縷銀絲,輕聲道:“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不執著之人執念成魔,無情之人情深似海?!?/br> 看似不執著如崔令,如盧庸,卻因為仇恨而執念成魔,傷人傷己;看似無情之人,如李昭,卻以自己的性命換取她的光陰,情深似海。 李昭將手指插進她的指縫,緊緊扣住她的雙手,低頭吻上她的唇角,啞聲道:“我理解你所作所為,只要你需要,我永遠站在你身后?!?/br> 葉青微目光晦澀,交雜著恨與欲望,她張嘴咬住他的下唇,將他的唇撕開一道小傷口,她柔軟滑膩的小舌卷走他唇上的血珠。 “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么嗎?” 她為了確保自己能坐上那個位置,甚至此時還不能處理了上輩子害死自己的幕后黑手,她氣不過,她恨,這種氣與恨只能通過一種途徑發泄出去。 葉青微仰頭用力吻上他的唇,喘息著,誘惑著。 “我要愛,我要很多很多的愛!” 李昭還與她十指緊扣,腰彎了下去。 “可以,我都給你,我什么都給你?!?/br> ——我命都給你了,還有什么不能給你的! 李昭執念于她,深情于她,又何止于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大白,離女主宏圖偉業更進一步了。 美人粟:我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選秀? 陽光悄悄爬進窗戶內, 灰塵繞著光柱旋轉。 勤思殿內,葉青微衣衫半褪, 紫色長袍松松垮垮褪在臂彎,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膀, 以及微微凹陷的脊柱。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 一手搭在她的肩頭, 緩慢、細致地順著她背脊的凹陷滑下,大手握住她的腰窩。 葉青微用力抓住他的手, 指甲撓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陽光化作金粉, 金粉落在她因激情而粉嫩的肌膚上。 云銷雨霽, 鳴金收兵。 李昭修長白皙的手指拂過她的衣襟, 慢慢滑下,為她系好玉腰帶,他的手指竟比腰帶上的白玉還要瑩潤, 只是那上好的肌膚上印著一口牙印, 還有被指甲劃出的血痕。 他半跪下,把她紫袍上的皺褶扯平。 葉青微歪著頭,默不作聲地瞧著他。 他默默做好這一切,又將她腳上的靴子往上提了提,手指握住她的小腿,大拇指指腹輕輕蹭了蹭,留下一片灼熱感。 葉青微吐出一口艷氣, 活動了一下快要攤成水的筋骨。 “你聽到了嗎?” 李昭側耳傾聽,低聲道:“是陛下駕崩了?!?/br> 葉青微輕笑一聲, 拂開肩頭的碎發,笑瞇瞇道:“別人都說我壞,你覺得我壞嗎?” 李昭握著她的腳踝,吻了一下她的小腿:“我聾了,什么也聽不見?!?/br> 葉青微身體微顫,大笑出聲。 “咚咚咚——” 門剛被敲響,就被人推開了。 “阿軟?”李珪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