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果然,過了一會兒,白璐又道:【我同事有過去采訪的,那女人就是昨晚下班后失蹤的那一個,鎖骨右側同樣有顆痣?!?/br> 【但是如果正常的話,她應該像另外兩個人一樣安然無恙地回來啊……煙兒,你怎么想的?】 池煙覺得自己的鼻尖上有汗,抬手一碰,果然指尖抹下一層濕。 她總覺得這么下去,遲早會輪到她。 白璐:【你說會不會是哪個變態,專門盯著鎖骨那里長著痣的女人下手侵犯,完事之后再用錢封口?】 想了想,那邊似乎覺得不大對:【但是這次都出人命了啊……】 房間里明明開著空調,池煙指尖卻有些發涼,比她指尖更涼的,還有她的手機屏幕。 她一字一字地打:【萬一一不小心侵犯過頭了,或者昨天那女人不肯配合被那人失手殺了……】 不總得用個障眼法,來掩飾那女人的死亡真相。 池煙真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 可能是她近期懸疑劇拍多了的緣故,碰上這種事就忍不住多想。 池煙呼了口氣,剛要再說一句自己是瞎猜的,白璐那頭又發了一大段話過來。 【你這么一說,還真的有可能……我同事說,肇事者是酒駕,今天天氣還不好,所以不小心就撞死了人。但是再仔細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兒啊,正好趕上那一路段的攝像頭壞了,所以連個錄像都拿不出來。最重要的是,那司機還供認不諱,直接承認自己撞到了人?!?/br> 【不行了,嚇死我了?!?/br> 池煙:【該被嚇死的難道不是我嗎?】 她的確被嚇到了,這種事,越往深里去挖就越覺得滲人。 白璐:【我同事剛才說,警方本來想把死者帶回去進行尸檢,但是死者家屬不讓,想盡快去火化辦葬禮,怎么看都不是一起見到的車禍吧……我現在在廁所,不敢出去了?!?/br> 池煙出了一身的冷汗,外頭狂風大作,雪花飄過來砸在窗戶上仿佛都發出了聲音,安慰白璐幾句過后,她抱緊了被子,打算給姜易打個電話。 緊張到了極點,池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姜易。 從通訊錄找電話號碼的時候,那兩個號碼是前后挨在一起的,國內的那一個備注還是“姜哥哥”;至于那個“姜易”,大概是姜韻上次替她存的另一個號碼。 池煙就愣了幾秒鐘的功夫,剛把電話給撥出去,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與此同時,電話被掛斷,池煙一抬頭,看到已經站在門口的男人。 “干什么去了?” 她剛才被白璐嚇得不輕,這會兒額頭還沾著汗,額前薄薄的幾縷頭發都粘在臉上,因為害怕,聲音顯得又細又輕。 “做噩夢了?” 姜易把外套脫下扔在床腳,周身還帶著外頭凜冽的寒氣,走得近了,池煙甚至能看到他頭發上沾的水汽,應該是落在身上的雪化了積下的。 池煙搖頭,“剛才看了眼新聞?!?/br> 男人的眉毛幅度極小地彎了一下,他微蹲下身,抬手摸了摸池煙的臉:“害怕?” 池煙點了點頭,又問他:“剛才干什么去了?” 姜易起身坐到床上,把她拉進懷里抱著,“警局?!?/br> 池煙轉頭看他,姜易剛好也正在看她,男人眉目微斂,“警方查過之前兩個人的銀行賬戶,發現失蹤回去之后,賬戶上多了一筆錢?!?/br> 池煙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身后男人身上還有些涼,池煙就又往他懷里蹭了蹭,伸手環抱住他,“那今天的呢……也能用錢解決嗎?” “看家屬的反應,應該是可以?!?/br> 雖說看起來只是一起車禍事故,但是家屬的反應也明顯不太正常。 果然,錢是萬能的。 池煙手指捏緊被角,因為用力過度,指甲都有些泛白,男人的手從他肩膀環過來握住她的手,一根根地沿著纖長的手指輕捏,另一只手就在她的鎖骨上輕輕地蹭。 男人手指干凈修長,食指指腹底下,剛好是池煙身上的那顆痣。 池煙的頭就枕在男人的胸口,臉稍微一偏,就能清晰地聽到男人的心跳聲。 快,非???。 比她的還要快。 池煙突然就有些想笑,邊拉著姜易的右手玩邊開口問:“姜易,你也害怕???” “怕,”姜易也不否認,把她摟得更緊了些,聲音很低。似是輕輕嘆了口氣:“所以煙煙,你乖一點,好好照顧自己?!?/br> 池煙動作一頓,然后特別聽話地應了一聲。 * 這事兒好像很快就被翻了篇。 快餐時代,沒人會把過多的精力投入在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上。 池煙也照常跑通告,連著跑了一周的時候,白璐打了電話過來。 是叫池煙陪她去郊區的。 白璐這幾天在代跑民生那個同事的班,馬上就要春節,雜志社事情多到忙不過來,人手不夠用,她干脆就叫了這幾天閑下來的池煙一起。 池煙完全就是起個充人頭的作用,偶爾還會替白璐遞個筆或本子。 白璐今天來采訪的就是前幾天剛出事的女孩子的父母,該問的問題都問了一遍,無論是明著問還是旁敲側擊地問,結果都是在做無用功。 那夫妻倆依舊守口如瓶,半點重要信息都沒透露,最后還把白璐她們倆罵了一頓,嫌她們多管閑事。 這樣就更不正常了。 白璐百思不得其解,開車回去的路上還在跟池煙抱怨:“煙兒,你說他們到底怎么想的???” 池煙沒說話,盯著車窗外頭出神。 白璐轉頭看了她一眼,“看什么……一個精神病院有什么好看的?” 門口寫了名字,但是池煙看不太清,“藍山療養院?” 她記得杜雨柔就在這里。 白璐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輕點了下頭,“對啊……” 話音一頓,她猛地踩了剎車,伸手指了指前面,“煙兒你看前面那女人……是不是那個杜,杜什么來著?” 池煙瞇了瞇眼睛,往前面傾了傾身,勉勉強強地確認了那人的身份。 她點了點頭,已經開始伸手解安全帶。 “你干什么?” “我有事要問她?!?/br> 白璐連忙拽住她,“她有病……” 池煙深呼了口氣,抬手指了指自己鎖骨上的那顆痣,“她身上也有?!?/br> 怪不得最開始那司機師傅跟她說這事兒的時候,池煙就覺得有些熟,怎么聽都像是發生過一樣。 果然是發生過類似的。 池煙記得高中剛出事那會兒,杜雨柔家里同樣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和今天這對父母一模一樣的態度。 沒過幾天,池煙去找杜雨柔問的時候,就聽她家鄰居說他們在某個沿海城市買了別墅,前幾天就搬了過去。 池煙徹底和杜雨柔斷了聯系,直到半年多以前才又碰上。 杜雨柔家境一般,不缺錢,但是也到不了去房價幾萬的地方去買別墅,那么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那群人也是用錢封的口。 同樣的情況,這幾個月還在發生。 池煙推開車門下車,白璐不放心她,連忙跟著她一起過去,“煙兒……” 她怕的不行,抓住池煙的胳膊:“還是算了吧……” “她旁邊有個男孩子,看見了沒?” 白璐點點頭。 走的近了些,池煙也松了一口氣,“她狀態應該還可以?!?/br> 杜雨柔正坐在秋千上蕩,后面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兩個人嘴角都帶著笑。 池煙跟白璐過去的時候,是那男生先注意到的。 之所以說是男生,是因為這人看起來實在是小,年紀可能跟池燃差不多,一張臉還帶著稚嫩和朝氣。 杜雨柔很快也抬頭看過來,看見池煙時明顯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問:“池煙?” 她很快從秋千上跳下來,沖后頭的男生柔聲說:“先去那邊等我,我馬上就來?!?/br> 說完轉過頭看向白璐,“能回避一下嗎?” 池煙注意到,杜雨柔的眼里少了不少的戾氣。 她臉上的表情依舊不多,但是看起來柔和不少——和半年前完全不一樣。 白璐還拉著池煙的手,“我……” “璐璐,你先過去等我?!?/br> 白璐話又被堵了回去,不放心地看她一眼,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往車那邊過去了。 這邊很快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一場雪過后,天又放晴,尤其在郊區,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杜雨柔重又坐回秋千上,腳尖掉地,腿伸直又曲起,帶動秋千一蕩一蕩的。她抬頭看過來:“是想問我以前的事?” 池煙直覺這段時間的事跟以前有聯系,她也不跟杜雨柔兜圈子,點頭道:“對?!?/br> “你相信惡有惡報這句話嗎?” 池煙抿了下唇角,沒說話。 杜雨柔嘲諷似的扯了下嘴,“我恨你們每一個人?!?/br> 很快,不等池煙說話,杜雨柔又道:“可是他說我這樣不對,說我不應該怪你?!?/br> 她轉了下頭,看的是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 “我一開始是真的不怪你,甚至覺得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至于在身上留下一個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