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李燕妮英姿颯爽飛到半空,手腳突然被捆住了似的,如同一只凍僵的鴿子,以臉朝下的方式“啪噠”摔進了菜地里! 趴成一個大字,半天不能動…… 第32章 震懾 李燕妮整個兒被摔渾了。 鼻梁著了地。毀滅性的疼痛如閃電般流遍全身。五臟六腑瘋狂扭曲起來, 渾身僵成了鐵棍子。 比疼痛更無法忍受的是,這種比大馬猴還丑陋的落地,讓她一世風華盡喪!想到此刻別人眼中的自己, 簡直羞得天旋地轉! 真是人狂有禍——她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爹娘罵罵咧咧奔過來,“死丫頭,沒翅膀還想上天飛!咋沒把你能耐死!” 老夫妻倆撿一只碎花瓶似的,小心翼翼去扶疼僵的女兒。 白衣仙子帶著滿臉鼻血和黑泥七葷八素站起來,只把眼睛死死閉著,羞得不敢瞧任何人。 父母各自板著臉數落了幾句,攙著這只傷殘的假仙往家走。 李燕妮丟盡面子, 卻不肯接受自己當了小丑的事實, 拼命還想挽回場面。只把爹娘一推,從空間攝出一只玉盆來! ——直接當眾人面, 用靈泉水洗臉! 再抬臉時, 又恢復了白玉般的瑩潤光澤!鼻頭上的紅腫也消退了。秀美的雙頰滿是光華! 別提圍觀的人了, 就連父母也瞧呆了! 她揚了揚下巴,拿小白眼覷著長貴一家, 徑直將靈泉水潑去籬笆外的草叢里, 把玉盆又攝回了空間! 在眾人驚慌的目光里, 身子一扭往家去了! 這是鐵了心不肯救人了! 寧可糟踐到野草堆里, 也不肯施舍一滴給他們家! 嚴錦瞧不過那家伙欠揍的德性,心說:“今兒不救也要你救!” 花絲比閃電還快,無聲無息向那妮子耳下的紅痣探去! 似有一個無形的強泵在“花絲”里,心念一動便抽出靈氣來, 如引仙河之水,向枯萎的長貴飛渡而去! 這時,阿泰立即摸住妻子的手臂,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收到那別有深意的目光,嚴錦一時驚疑地頓住了??此粫?,緩緩把花絲收了回來。 ——他凡事想得又深又細,還是聽他的話為好。 阿泰見她沒有任性施為,不禁老懷甚慰。 人是不能比的,一比立見高下。 他心頭發軟地想:“到底老子家的女子乖巧懂事,腦筋也清楚,勝過這李燕妮十萬八千倍!” 他表面不露什么,甩開膀子走過去,喊住那妮子:“喂,你作為世子親封的靈玉縣主,號稱天仙下凡能起死回生,如此鐵石心腸罔顧人命好像說不過去吧?剛剛給你正了名,是不是還想把這個名再歪回去?” 李仙子轉身,露出一種傻不愣登的表情。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好像掉進一張魔網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當即,戾著眼神問:“你在威脅我?” 阿泰猙獰地齜牙:“沒錯。靈玉縣主,老子可是很認真地威脅你??!” 李燕妮:“……” 兩相對峙下,她的戾氣扛了不足兩息,最終凄然一笑道,“行。左右我不過是一枚棋子?!?/br> 當棋子都抬舉你了!阿泰嫌棄地想。 “休要啰嗦。靈藥拿出來吧!不要吝嗇,少說也拿一臉盆來?!?/br> 他兇神惡煞像個土匪。人高馬大的漢子,欺負起女子來毫不手軟——嚴錦狂滴汗,暗中又對她男人多了一點子服氣。 李燕妮心灰意冷地扶額,做了個“就當我眼瞎”的認輸表情,攝出一盆靈泉水往地上一放——“蹬蹬蹬”走了。 阿泰瞧也不瞧她。徑自端了盆子,喊長貴爹給兒子灌下去。 然后,他站到長貴的腦袋后方,念念有詞誦起咒語來…… 一張口,叫周圍人呆了。 那是一種金剛怒目的咒!驚雷洪鐘,直擊心魄!聲聲有如怒喝! 如大河滔滔而下,雄壯得不可形容! 好像一尊神將在點兵,十萬金甲聽他號令,聲勢赫赫,震天動地! 嚴錦呆若木雞。 ——這是楞嚴咒嗎?前世也曾聽過廟里的師父們做早課,他們念的方式不太一樣。 沒這么霸氣! 阿泰這樣念,她覺得……真美??!極致的鎮魂! 靈臺塵滓被蕩滌一空,達到前所未有的寧靜!渾身汗毛都立起來,很想跪下來聽! 咒語還挺長的。聲聲不絕一氣呵成,大概有一支曲子的功夫。 誦完,他在長貴的前額拍了三下,以詠嘆的語氣叮囑道:“往后好好做人吧——” 說罷頭也不回,拉起呆怔的妻子離去了。 * 嚴錦滿心沉浸在神奇的靜謐中。 玄之又玄,妙而又妙。遠離了一切怖畏與憂懼! 身邊張牙舞爪的紅塵都消歇了,只留下一片無上清涼的勝境。 丈夫似乎理解她的感受,并不急著打擾她。 歸途走到一半,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開玩笑說:“大哥,我真要變成你的迷妹了!” 鮮血從心間漲到臉上,紅暈飛滿了雙頰。 丈夫昂首挺胸,走的像個驕傲的獅子王,“何為迷妹?” “……就是瘋狂迷戀你的小妹子,嘿嘿?!?/br> “啊……你這家伙rou麻起來真是沒個限度。每天都要受你刺激?!闭煞蜞咧?,兩眼溫柔地望著遠方群山。 臉也紅了。 嚴錦發笑。忽然又想起方才的事,出聲問道:“大哥,方才你為何攔著我?你看得見我在做什么嗎?” 他的目光飄過來,不無嚴厲地責備道:“傻家伙,你想在這世界活得久些,可要步步謹慎吶!還這么弱小,千萬不要暴露實力。你沒瞧見方才籬笆外有人在看?” “可是他們瞧不見我的……花絲啊?!?/br> 這是她第一次在丈夫面前提起“花絲”,聲音里藏了許多不自在。 阿泰只是瞧著她,并未表現出任何驚異。 “看不見不等于人家沒腦子。如果李燕妮沒施靈藥,長貴卻莫名其妙好了,難保有心人不會想到你。你這長相可比她像仙子多了!” 嚴錦細細一想,背上泌出了一層冷汗。 丈夫又說:“咱們永遠不能低估對手的心智。我當初既能瞧出你異于常人,對方若見過你也未必不能?!?/br> “咦?你……是說在人市的時候,就發現我的秘密了嗎?” 丈夫面色不太自然,停頓片刻才說,“總之,謹慎一點沒錯?!?/br> 嚴錦仰頭瞧瞧他,突然有點陰謀論地問道:“……你說,長貴有可能是對方拿來釣魚的嗎?” “未必沒這種可能?!闭煞蛎嫒堇渚?,“總之謹慎就對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家里的蔬菜也盡量少用靈氣澆灌?!?/br> “我明白了?!?/br> 丈夫語氣柔下三分,解釋道:“我們的敵人隱秘而強大,擁有嚴密的組織。你行事必須慎重,絲毫輕狂不得。要是像李燕妮那樣兒,怎么死的也不曉得呢!” “明白了,是我魯莽了?!眹厘\又皺了皺眉,“那剛才你念咒不也暴露實力了嗎?” 丈夫嗤笑一聲,“傻家伙,那不叫暴露,那叫震懾!” “震懾?” “當然?!闭煞蚱乘谎?,語氣豪邁地說,“楞嚴咒三界無敵!是一種破魔的終極實力!妖魔邪祟就算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湊近楞嚴佛光下來!” “哇……”妻子驚佩不已,兩眼放光地瞧了他好半晌?!按蟾?,那他們究竟是啥東西呢……妖精嗎?” 丈夫低了聲音說:“應該是個掌握了吞噬邪術的團體?!?/br> “吞噬嗎……” 論起吞噬,不是她的拿手本事嗎? “嗯。是一種邪術。能通過執念入侵到人的神魂,將人引入幻覺,實施所謂‘靈洗’,并且掠奪生元?!?/br> “長貴是在林子里被人……,靈洗一定要通過男女之事才行?” “未必。山中的紅眼鬼獸也是被靈洗的。其手段取決于施洗者的道行。厲害的角色可以迅速掠奪,還能對被洗者進行控制!” 嚴錦的心滑向驚悚,不由自主瞪圓了眼睛,“四奶奶不是說,鬼獸是被靈鬼加持出來的嗎?幕后之人是一種靈鬼嗎?” 丈夫撇嘴,“純粹的鬼怪倒好對付。但是,背后一定是個人。他藏得很深,一點點蓄積著實力。我敢肯定,十年前就開始了?!?/br> “十年前?”嚴錦歪著頭,”那場獸禍開始的嗎?” 丈夫努了努嘴,垂眸沉吟著。 嚴錦也沉思片刻,又心頭一動,問道,“京城發生的事也與‘靈洗’有關嗎?” “嗯。許多皇室子弟都遭遇了‘靈洗’,或一夜衰老,或受精神控制。對方似乎要對皇族滅種,年輕一代的子弟包括公主、郡主都沒放過……京城上層亂成了一鍋粥,恐怕捂不了多久了?!?/br> “啊……那你徒弟怎么……” 阿泰挑起一側的眉毛,“那小子心性倒還干凈。既不愛皇權,也不愛美色。幾乎沒什么執念。對方一時也拿他沒轍。不過,肯定不會放過就是了……云信那和尚也夠狂的,留在京城保護他就行了嘛,非要把人帶到虎xue來……” 嚴錦撮圓了嘴,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