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第七十五章 宋琬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她瞇著眼著摸了摸身旁的被窩, 卻是空空的。坐在臨窗大炕上看書的孟階聽到床上的動靜, 扭頭往這里看了一眼,低低地道, “醒了?!?/br> 宋琬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掙扎著從被窩里坐了起來。過了一會,她才察覺到剛剛和她說話的是孟階。宋琬揉了揉眼,抬頭看到孟階正和她招手, “過來?!?/br> 宋琬只好趿著鞋過去。孟階一伸手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宋琬嚇了一跳, 慌忙抓住了他的胳臂。孟階輕笑,探手摸了摸宋琬的小腹, 低聲問, “還疼嗎?” 宋琬驚魂未定。過了一會,她才紅著臉搖了搖頭。孟階這才放了她下去,宋琬舒了一口氣,走到妝鏡前坐下。 明月和喜兒打了熱水進來,服侍宋琬梳洗一番。出門時, 已是辰初了。宋琬蹙著眉小聲嘀咕, “都這么晚了, 母親定要責怪?!?/br> 孟階握著她的小手道,“不會,母親一向不在意這些。你只要去了,她就會很高興?!?/br> 唐云芝果然沒說什么, 但宋琬還是覺著不妥。她回去特意囑咐了明月一番,讓她早些叫醒她。沒想到一連幾日都是一覺睡到天亮,宋琬忍無可忍,叫了明月、喜兒和雙雨三人進來問話。 “你們幾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月、喜兒和雙雨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怎么連她吩咐的話都不聽了。這其中定有古怪。 明月委屈的道,“小姐,不是我們不叫醒你。是階公子他根本不讓?!?/br> 宋琬原本還滿腔的怒火,聞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怪不得那日孟階說唐云芝不介意晨昏定醒的事,原來都是他搗的鬼。 宋琬又氣又想笑,她擺了擺手,讓她們先退下了。 明年三月就是會試了,孟階前些日子都在忙成婚的事情,根本抽不出時間看書。這幾日他才靜下了心,在書房一待就是一天。 宋琬讓小廚房熬了枸杞子鮮菌牛尾湯,親自端去了西次間。她探著一個小腦袋張望,坐在桌案前的孟階抬頭便瞥到了她。孟階慢悠悠的將狼毫放在象牙的筆擱上,才道,“還不快進來?!?/br> 宋琬悻悻地朝他一笑,才走了進來。孟階看她手里還端著湯碗,連忙起身接了過來,放在了一旁的高幾上。 牛尾湯是剛熬出來的,宋琬端了許久,白皙的手指都有些燙紅了。她不在意的搓了搓手,笑著和孟階道,“你都看半晌書了,先歇會再看吧?!?/br> 孟階低頭看到她的小動作,皺了皺眉頭。他拉過來宋琬的手看了一看,眉頭皺的更深了。宋琬正要說沒事,就見孟階轉身出了西次間,她跟著出去,卻被孟階攆了回來,“外面冷,你好好在屋里待著?!?/br> 宋琬看他臉色嚴肅,只好點了點頭。自成婚后,宋琬還是第一次來西次間。格局與往日的書房差不多,就是多了一架多寶閣,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卷軸。 宋琬記得孟階說多寶閣里放著許多話本子,她徑直走過去,細細找了一番。西墻的多寶閣大都是一些很厚的古籍和時事策論,宋琬看了一眼就覺著頭疼,她又去翻立在北墻的多寶閣,果然有許多。大都放在中層,宋琬伸手便能夠到。 她拿了一本《玉支璣》,就靠在多寶格上看了起來。孟階打著軟簾進來,宋琬都沒有察覺。 直到手中的書被抽走,宋琬才怔忪著抬頭。孟階將書放到一旁,拉著宋琬坐到了臨窗大炕上。他拿出藥膏,低著頭在宋琬十個手指上都細心涂了一層,才開口道,“以后不許再端這么熱的湯碗?!?/br> 孟階沉著臉,眸子也很清冷,宋琬只好乖乖的點頭。孟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藥膏涂上涼涼的,指尖便沒有那么疼了。孟階一手攬著宋琬,一手輕輕撩開她額前的劉海,疤痕已經不那么明顯了。 宋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指著高幾上的湯碗道,“都涼了,你快喝了?!?/br> 孟階卻沒有動身,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宋琬看。宋琬小臉微紅,剛要低下頭就被孟階攜住了下巴。她愣愣的看向孟階,只覺著他的呼吸離她越來越近,到最后便只能看到孟階眼中的自己。 溫熱的唇覆上來,宋琬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又閉上了。靈巧的小舌被吸住,宋琬有些呼吸不過來,‘嗚嗚’了兩聲,表示抗議。許久,孟階才放開了她。 宋琬渾身癱軟,只能靠在孟階身上。她喘了兩口氣,才發覺玫瑰紫的妝花褙子不知何時被孟階解開了。宋琬臉色通紅,慌忙系上扣子。 孟階卻不想放過她,又攜著她的小臉親了一回。宋琬看著被解開的衣扣,紅著臉嗔了孟階一眼,系上便慌忙跳下了大炕。就連早上起床的事都沒提就跑出去了。 孟階看著宋琬像個小老鼠一樣灰溜溜的逃走,不免笑出了聲。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起身坐回書案上。 宋琬攬著腿坐在炕里頭,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放剛才在書房里發生的事。她的小臉熱熱的,過了許久才消下去了紅暈。 宋琬做了一會針黹,突然想起自己剛剛看的話本子,似乎正到精彩處。她心癢難耐,卻沒有那個膽量再進書房。宋琬看著窗外直嘆氣,手里的針黹也做不下去了。 宋琬記得,孟階中午會睡一小會。她捏準了時間,探著腦袋張望了一番,孟階果然在小憩。地板上鋪著棉氈,宋琬躡手躡腳的靠近多寶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拿了剛剛看的《玉支璣》,又小心翼翼抽了兩本別的。她將書捧在懷里,為自己的得逞笑了一回。她剛要轉身,眼角的余光瞥到映在多寶格上的高大的影子。 宋琬打了一個激靈,撇了撇嘴角,再也動彈不得。孟階見她遲遲不轉身,低低的道,“拿來?!?/br> 宋琬只好把懷里的書都放到了孟階伸出的手中,卻依舊不敢轉身。孟階嘆了一口氣,抬手搭在宋琬的肩上,將她拉到自己懷里。 宋琬躲閃著不敢看孟階,支吾著道,“你——你何時醒的?” 孟階拿著書走到書案前,慢慢的道,“就在你進門的那一刻?!?/br> 宋琬低著頭跟著孟階走過來,指著話本子道,“那我能拿出去看看嗎?” 孟階搖了搖頭,宋琬‘哦’了一聲,垂頭喪氣的便要出去。孟階卻拉住了她,“就坐在炕上看?!?/br> 宋琬疑惑的看了孟階一眼,“我這樣會打擾到你的?!?/br> 孟階已經在書案前坐了下來,提筆在宣紙上落下一筆,才抬了抬眼皮道,“你來回跑更會打擾我?!?/br> 宋琬靜默片刻,乖巧的捧了話本子坐到臨窗大炕上。孟階又看了她一眼,讓洗墨又籠了一個火盆過來。 宋琬很快就沉浸在話本子中。她捧著書,時不時地皺眉,又時不時地展顏,看到最后一頁才滿足的舒了一口氣。 宋琬合上話本子,抬頭看到孟階提著筆在宣紙上寫寫點點。他很專注,眉宇間有微微的從容與鎮定。陽光透過碧紗窗落在他身上,能看得清他的側顏。鼻梁高挺,薄唇輕抿。 宋琬托著臉頰,看得眼都快直了。孟階在宣紙上落下最后一筆,才淡淡的道,“琬琬,你口水都流下來了?!?/br> 宋琬瞬間驚醒,她慌忙去擦臉,卻是干干凈凈的。宋琬這才意識到孟階在騙她。她笑了笑,回道,“秀色可餐,大抵便是如此吧?!?/br> 孟階抬頭看了一眼宋琬,微微挑眉。宋琬抿著嘴兒一笑,又低頭看起了手中的話本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宋琬看話本子上的字都有些吃力。她踩著腳蹬下了炕,從抽屜里拿了洋火出來,剛要擦燃,就聽孟階道,“讓下面的人弄吧,咱們去吃飯?!?/br> 宋琬早就餓了,她笑著點點頭,跟在孟階的身后走出了西次間。孫嬤嬤去廚房取了飯菜過來,宋琬洗了手就坐在食桌前。 兩人剛吃到一半,就見小丫鬟進來通傳,“公子,尤先生過來了?!?/br> 孟階點了點頭,說,“先讓他在書房候著,我一會便過去?!?/br> 小丫鬟領命出去了。宋琬喝了一口粥咽下去,就聽孟階道,“尤信是我手底下賬房的頭目,一會吃過飯你同我一起去見他?!?/br> 宋琬疑惑的道,“要我去干嘛?” 孟階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宋琬的粥碗里,說,“我看你整日閑得慌,便給你找了點事做?!彼此午纱罅搜?,頓了一頓,又道,“你既然嫁給了我,就要學習管理中饋。我手下有十個莊子十五個鋪子,平日里雜七雜八的事情很多。你就先跟著尤信學學管賬,再接手過來?!?/br> 第七十六章 十個莊子, 十五個鋪子。 宋琬的眼瞪得更大了。沈雨柔陪嫁的鋪子和莊子都給了她, 也才不過有六個從沈家分出來的鋪子和五個小塊的莊子, 合在一起也就是兩個大些的鋪子和莊子罷了。 再說孟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孟昶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六科給事中, 就是祖上累著下來也沒這么多吧。 孟階看宋琬疑惑, 慢慢的解釋,“前幾年青州大旱,荒了不少田地, 我買了幾處。再加上母親陪嫁的和孟家原有的,也差不多有這些?!?/br> 永隆十七年, 青州大旱,有許多農田顆粒無收。貧農無法, 只好將田地賤價賣掉。宋老夫人也買了一些, 但都是幾分薄田,最大的也不過一畝,根本聚不成一個田莊,最后又將它們賣了。 宋琬沒想到孟階也摻和了進來,她又問, “那小塊的農田你是怎么聚起來的?沒有釘子戶的阻撓嗎?” 孟階淺笑著摸了摸宋琬的臉頰, “吃過飯再說?!?/br> 不過就是拆東田補西田。中間自然有釘子戶們的阻撓, 但他將薄田的價格提了一倍,又保證他們能在田莊里繼續種地,而且每年只收五成租。他都沒有出面,那些貧農就幫他解決了。 他雖出了大價錢, 卻收了將近六百畝地,一共四處,都是大田莊。這兩年風調雨順的,只每年收小麥和包谷就有上千石。 宋琬聽他這樣一說,腦海里立即蹦出來兩個字——jian商。 尤信原是個秀才,后來屢試鄉試不中,才做起了賬房先生。雖說他在讀書上不上道,但在經商上卻是十分精明。從一個布匹鋪子的賬房先生做到總賬先生,可見他是個有能力的人。 孟階領著宋琬進了西次間,尤信連忙過來請安。在宋琬的記憶中,賬房先生身上大都是書生氣,沒想到尤信卻是一個挺著肚子的胖子。 他一臉笑瞇瞇的,活像個彌勒佛。尤信看到宋琬在看他,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跟著公子油水好,不小心就吃出這么一身膘來,讓夫人見笑了?!?/br> 宋琬輕笑,跟著孟階坐到了臨窗大炕上。尤信這才將揣在懷里的十幾本賬簿放在小炕幾上,和孟階道,“公子,這是半個月的賬單,小的全都列好了,沒有錯賬,還請您過目?!?/br> 孟階點了點頭,命洗墨將賬簿都收下了,才道,“以后賬簿都由夫人來管,你以后盡管找她就行了?!彼D了一頓,又道,“過幾日你將莊頭和掌柜們都帶過來讓夫人過過目?!?/br> 尤信連忙應下了,他見孟階沒有囑咐的了,才退下了。 去‘凝羨堂’定省回來,孟階拉著宋琬的手道,“天色晚了,你先回東次間歇息?!?/br> 宋琬一邊低頭解披風一邊問道,“那你干嘛去?” 孟階幫宋琬將披風搭在衣架上,才說,“我去書房看一下賬簿?!?/br> 宋琬還沒有睡意,她便跟著孟階一起去了西次間。幸好記賬的方式都差不多,孟階指點了一下,宋琬就大概看明白了。 屋內的火盆燒的很旺,絲毫沒有冬日的冷意。宋琬就窩在炕里頭,一邊吃蜜餞一邊翻賬本。時不時抬頭沖孟階一笑,孟階便輕輕敲她一下額頭。 宋琬吃蜜餞吃的多了,口里干咳得很,又叫明月端了茶來,她喝的肚兒溜圓。又看了一會賬本,宋琬只覺著眼睛有些酸澀,她便懶洋洋的趴在小炕幾上揉眼。 孟階抬頭看她這樣,便將賬本收了回來,淡淡的道,“累了就先去睡覺?!?/br> 宋琬點了點頭,起身下了大炕,還不忘和孟階道,“那你也早點歇息?!?/br> 宋琬洗漱了一番,睡意又沒了。她只穿了一件中衣,便窩在被窩里看話本子。孟階回來的時候,宋琬正打著哈欠抹眼淚。 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將話本子合上放在一旁,“快睡?!?/br> 宋琬這才鉆到了被窩里。孟階拿了衣服去了凈室,過了一會,他才穿了一件單衣出來。宋琬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半夢半醒的道,“燭火太亮了,你熄滅幾支?!?/br> 孟階便將屋里的燭火都熄了,他將紗簾拉上,和衣躺下。孟階平常都是將宋琬撈到自己被窩里睡得,今日也不例外。宋琬感覺到自己挪了被窩,嘟囔了一句,又迷糊的睡了過去。 孟階低著頭能聞到宋琬脖頸里的清香,一雙棕黑色的眼眸瞬間變得幽深起來。他貼在宋琬耳朵上問,“你洗澡了?” 宋琬潛意識里點頭,孟階攬著她的胳臂不由緊了緊。宋琬貼在孟階的胸膛上,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蹙著眉頭嘟囔,“孟階,你別抱我那么緊,我沒法喘氣?!?/br> 孟階淺笑,才松開了手。宋琬舒服的翻了個身,卻感覺到脖頸上傳來一陣醉癢,似乎是孟階微熱的呼吸。宋琬意識有些清醒了,她剛要張口說話,就被孟階的唇堵住。 宋琬只覺得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她嗚咽兩聲,孟階才放開了她。卻又覆身上來,將宋琬壓在了身子底下。 宋琬的睡意徹底跑沒了。她睜著黑黝黝的雙眸,在黑暗中能看到孟階也在看他。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宋琬能清晰的感覺到孟階身上越來越燙人,特別是那個地方。 宋琬怔忪,只聽孟階淡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小日子走了?” 宋琬聞言,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她微微斂著眸,應了一聲。她今天沐浴用了他的胰子,定是被他發現了。 孟階的呼吸越來越燙,他扣住宋琬的雙手,低頭便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又是一陣醉癢,宋琬忍不住扭動了一下身子。 孟階身形明顯一僵,他喘著粗氣,低聲道,“琬琬,別怕?!?/br> 宋琬自知逃不過了,她紅著臉小聲的說,“你輕點?!?/br> 下一刻,孟階炙熱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有所節制,而是瘋狂的掠奪。他的大掌因長年持劍、握筆有一層厚厚的老繭,尤其是中指上。 孟階單手扣住宋琬柔軟的小手,另一只大掌卻十分的不老實,隔著一層衣料不停地游走,最后停在中衣的系帶上。他輕輕一扯,單衣便開了,露出一段酥白瑩潤的臂膀,還有大紅色的玉棠富貴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