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迎晨憫默無言。 厲坤被她這態度給徹底激著了,盛怒之下也沒個輕重,凈挑些傷人的話互相刺探: “你這是膽怯了,害怕了,不想面對了,???我還一肚子委屈呢!老子為了你,跟家里鬧得天翻地覆,就為了一句你愿意,行啊,你愿意,我也愿意,給你送命都行!但你自己看看,你現在說的是人話嗎?對我做的是人事嗎?” 厲坤心里有怨有恨,盡數發泄后,一室安靜。 他悔意涌上心頭,剛想說幾句緩場子的話??梢粚ι嫌磕请p剜出血般的眼神,便愣住了。 迎晨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嘴唇都發了白。 厲坤心一下子就疼了,軟了音,頹靡道:“晨兒,咱倆別吵了,行嗎?” 他伸過手,想來抱抱她。 迎晨身子一側,避開。 厲坤的胳膊,就這么半尷不尬地舉在半道兒。 迎晨輕聲:“你走吧?!?/br> 三個字,徹底斷了厲坤的后路。 “迎晨,你要想清楚再說話?!?/br> “你走?!?/br> “……” “我要你走??!” 直到門嘭的一聲摔上,迎晨維持著原有的姿勢遲遲未動。屋里的鐘擺聲穿透耳膜,迎晨回了魂,想邁步,結果腿麻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放任這波疼痛過去,迎晨耳邊全是下午在公安局的對話。 “你擔任業務部門負責人以來,有沒有違規收受禮品,禮金?” “沒有?!?/br> “你再想想?!?/br> “沒有?!?/br> “但據福雨溝礦難的主要事故責任人之一,也就是當時陪你們一起下井的張有德,他的最新口供表示,在前期項目競標過程中,他是有給你送過東西的?!?/br> “……” “他的口供闡明,當時所在金礦的獨立采礦資質還沒有辦下來,但在與你接洽的過程中,你作為業務部門一把手,暗示提出,只要進入復審,資質下發,就沒有問題?!?/br> “我有異議。這話的確是我說的,但,是基于對方明確表明,所有審批流程正規,只需等待紙質版證明寄送。我跟他說,如果是這樣,應該沒有問題,具體還要咨詢法審部?!?/br> “他沒有給你送諸如禮品,禮金嗎?” “沒有?!?/br> 迎晨否定后。 警察同志對視她數秒,然后偏頭對一旁的筆錄人員說:“待復審?!?/br> 其實,迎晨心里早有不好的預感,但沒料到,是這一種。 走前,辦案人員公事公辦的語氣:“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可能會隨時請您進行配合調查。地點不定,請您近期都不要離開本市,我們電話聯系?!?/br> 話到這份上,迎晨心里已經明白得七七八八。 為了礦難處理不公正這件事,她和董事長翻了臉,許偉城老練,jian詐,不僅有著生意人的精明,還有著國企領導實干經驗,深諳算計手段的套路。 迎晨單槍匹馬,固執也好,愚蠢也罷,在外人眼里看來種種無法理解的執念,她也有過自我懷疑與動搖的時刻,也有過到此為止,別再摻和的說服。 但一想到,自己帶隊一行人,差點沒死在那破山溝,而罪有應得的人,不僅若無其事,還倒打一耙,她便不服輸。 那是與許偉城最后一次對話。許偉城大有威脅攤牌的意味,警告,警告,再警告。 迎晨淡定極了,一句話炸了對方的毛。 “許總,這金礦老板,沒少給你們好處吧?!?/br> 起初,迎晨以為只是許偉城袒護私交甚好,男女關系不明的法審部部長。但后來種種跡象,讓她意識到,這其中不僅是人情,更是切身利益。 一句話見了血,許偉城指著她,“行,你想作對,我奉陪到底?!?/br> 當天下午,迎晨便接到了警察通知,并告知,張有德提供了新口供。 迎晨渾身發了寒,回到家,便碰上主動求和好的厲坤。 想到他興高采烈說——“如果沒意外,我就能順利升職?!?/br> 男人眼里的那股精氣神,是事業有成的夢想與憧憬。他的未來灼灼可期,迎晨就沒了猶豫,不愿再害他一次。 想到這里,迎晨趴在地上,終于苦笑。 兩人之間,真是有一根被命運惦記的弦,年輕時,陰錯陽差,厲坤因為她家,沒了一個媽。致使二人由愛生恨,倒生生成了對仇家。 這種歉疚,不是說散就散,說沒就沒的。 它像一個引火線,深深埋在迎晨心里: 沒燃,便是相安無事。她發誓,用一輩子對他好,一是真心愛他,二是虧欠的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