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陣風似的跑下樓梯，李歆苑眼尖兒地瞅見，大嚷：“表哥，你干嘛去??？”

    醫護樓的燈火通明，盞盞如星，給冬夜更添幾分清冷。

    迎晨的背影立在夜色里，她一個人無聊，呵氣成白霜，她一下下地往外呼氣，覺得自己像個噴氣飛機。

    一腦補，自個兒先樂起來。再一回頭，就看見一道黑色人影快如獵豹，從大樓狂奔而出。十來秒的時間，便到了面前。

    厲坤跑急了，氣有點兒喘。他雙手叉腰，穩了片刻，反手迅速脫下棉襖外套，一轉手，就披在了迎晨身上。

    迎晨還沒說話，便被他一把摟進了懷里。

    厲坤左手抱著人，右手握住她的兩只手，緊緊握著，掌心捂著。

    “來了怎么不告訴我！不知道我電話??！”他是真急了，語氣稱得上是兇。

    迎晨悶悶的，“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來轉一轉?！?/br>
    “來了為什么不進去？”厲坤沉聲，又怪責又心疼。

    “你家里人都在，我，我就不進去了?！庇柯曇舾?，“到時候鬧得不愉快，實在沒必要?！?/br>
    這份懂事，讓厲坤的心狠狠擰了一把，太他媽疼了。

    “迎晨?！彼?。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庇颗滤麅染?，反倒反手將他抱住，一下一下地撫摸他的背，“你千萬別多想，不用在我和家里人之間為難?！?/br>
    “我不會再讓你做選擇?！庇坑X得言語保證還不夠，頭也搖了起來，“不會的，永遠不會，你開心就好啦?！?/br>
    厲坤哽咽了，“嗯?！?/br>
    迎晨笑了笑，輕松問：“你爸爸，還好嗎？”

    “醫生說他身體指標不錯，可以接回家休養一陣?！鳖D了片刻，厲坤說：“等會就走?！?/br>
    迎晨從他懷里出來，仰著頭，看他：“那你快上去，別耽誤時間?！?/br>
    話畢，厲坤的手機急急振鈴。

    迎晨瞥見了，是厲敏云打來的。

    “哎，你別掛?！彼柚?，安慰：“去忙吧，沒事兒，別擔心我?！?/br>
    父親那邊確實是在等，厲坤掏出車鑰匙，“你開我車回去?！?/br>
    “不用啦，你們一大家子人，哪能沒車?！庇咳厮中?，堵著他不許動作，“這邊打車很方便的，去去去?！?/br>
    厲敏云的電話一遍一遍，不達目的不罷休。

    厲坤掐了，她再打，最后煩了，他直接關機。

    迎晨默聲片刻，突然伸手，握住他。

    不需傾訴，心有默契，安慰無言。

    “那我走了?！眳柪し次兆∷?，“有事打我電話?！?/br>
    “好！丟不了！”迎晨俏皮眨眼，還像模像樣地敬了個少先隊禮，“保證將厲坤女朋友平安送到家！”

    ———

    那邊。

    厲明遠的行李收拾妥當，厲敏云板著臉，杵在邊上，李歆苑瞧瞧媽，又瞅瞅哥，無奈的聳了聳肩。

    厲坤我行我素，誰都不搭理，一手拎著行李，一手扶著老父親，慢悠悠地下樓。

    “來，爸，慢點兒，我們回家?！?/br>
    安頓好全部，厲坤坐上駕駛座。

    “坐好了嗎？”

    “好啦！”李歆苑清脆應答。

    與厲敏云商量好，厲明遠就住她那，一直照顧的護工徐阿姨也隨行。厲坤給了一筆不算少的生活費，總之，雙方都各取所需，平衡滿意。

    車子平緩開動，轉彎時，大燈一晃，亮了路邊某一處，一瞬閃過。

    李歆苑在后座，扯了扯厲敏云的衣服，眼神暗示。

    “閉嘴?！眳柮粼茐旱吐曇?，瞪眼警告。

    她們是看見了。

    車子開了十幾米，厲坤后知后覺，心莫名抖了抖，腦子一串聯，方才的畫面瞬間清晰——

    “吱——”急猛的剎車響。

    厲坤滑下車窗，探頭往后看。

    這一眼，心都疼了。

    路燈下，迎晨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太冷了，她雙手插進衣兜，往前方不停張望。

    寒天冰凍，出租車跟失了蹤一般，久久未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