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方明茗被這個笑意刺到了,她嘟著嘴:“江哥,我跟你說。我們兩個在飛機上遇到只是巧合哦。我只是想回國喝奶茶續命,犒勞一下趕設計的自己?!?/br> “哦?!彼拖骂^,繼續看書。 方明茗咬著唇,氣鼓鼓的抽掉了他手里的書,伸出手攤開手心,擺在他眼前:“我過來和你打招呼是向你要路費的,你趕緊把路費給我?!?/br> “什么?” “你自己說的嘛,就在三天。我記得清清楚楚,說給我路費讓我走回國買奶茶!” 江則欽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你這是‘走’回國嗎?” “當然是走回國啊?!狈矫鬈碇睔鈮训亩缌硕缒_,在他旁邊來回走了幾步,“這難道不是在走嗎?” 江則欽無言:“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典型的小人得志、得了便宜還賣乖?!?/br> 方明茗咬著唇,想了半天,終于吐出一句話懟回去:“我這明明是身殘志堅?!?/br> 她就知道他找她吃飯準沒有好事。三天前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還沒消呢!前兩天走路腿都還發軟呢! 她這不是身殘志堅是什么? 方明茗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何如此強健,經受了無數次非人般的折騰,第二天都能好好的活蹦亂跳。所以導致某人更加的肆無忌憚。于是事情便開始惡性循環。實在是讓人頭疼。 江則欽略有深意的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 她頭皮發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才覺得自己說這話很容易被人曲解。 她臉色一紅,下意識就想逃。 江則欽扣住她的一只手腕,把她拉到近前。 然后拿回她手里的書,便放開了她。 心里想錯他行為的方明茗懵在了當場。 江則欽還很好心的提醒她:“你可以回到你的位置上了?!?/br> 方明茗惱羞成怒,指著他里邊的空位:“這就是我的位置!你讓讓!” 江則欽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氣得眼睛亮亮的方明茗,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 她氣急敗壞,干脆手腳并用從他身上擠到了里邊的位置。 他一邊重新翻開書,一邊看著她擠進去,狀若無意間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的?阿奎告訴你的嗎?” “是李瑾學長啦?!狈矫鬈谖恢蒙献?,從包里掏出眼罩靠枕毯子,輕而易舉出賣了李瑾。 剛才還說飛機上遇到只是巧合,現在就已經把共犯都供出來了。 江則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方明茗的腦袋。 正準備睡覺的方明茗:“?” “沒事,睡吧?!彼?。 第112章 李瑾如今變的神通廣大, 居然能夠讓江則欽見到過不了多久就要執行死刑的江立,還能給他們兩個安排一間沒有監控沒有人的房間供他們交談。 看來,李瑾很受國家的重視啊。 江則欽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然后坐到江立對面。 因為手銬被鎖在桌子邊緣, 江立的行動受限,他只能坐著。 在監獄的這段時間, 日子并不好過。有‘室友’們的sao擾,有對漫漫長夜的恐懼, 有對未來的害怕, 以及不甘。 他努力那么多年, 創立下了整個江氏集團。這個過程有多么不輕松,只有他自己懂。 這幾十年來,他把時間分成九一, 九分給工作,一分給所謂的家人。有時候累的實在受不了,他就想,公司都發展的很好了, 大可不必如此煎熬,就這樣維持下去就好了,為何還要那么拼的謀求更好更高的發展?可是, 他心里就是有那股勁,他就算累暈,也要努力把江氏做到最好,讓自己的名字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最后, 他做到了。在同行業中,江氏企業是當之無愧的領頭羊,有無數多的人才會來投靠他,取悅他。他的事業心和虛榮心都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他是高高在上的江總,早已不是當年鄉下那個連飯都吃不飽,哪怕娶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依舊自卑的毛頭小子。 可是,一夜之間,就區區一個未出校門的學生,一個帖子,他的整個江氏集團就如此分崩離析。他幾十年的努力和心血,毀得如此的輕而易舉,要他怎么甘心,要他怎么放得下? 江立始終不認為自己有錯。給洗浴產品里加點化學物質怎么了?那種化學物質,毒性很低,但是效果非常好,洗完之后會讓人感覺清爽柔順,讓發質變好,絕對是好處大于壞處的。只有長期的累積才會影響到人體,但也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頂多住院治療而已。這又有什么關系?人活到那個年頭,本來就大病小病不斷,因為洗發水的原因住院又怎么樣? 最主要的是,這種化學物質非常不易被發現,這也是當年江立讓人研究很久很久才研究出來??蔀槭裁雌珪话l現?而且論壇上,網上的引導,絕對有人在背后煽風點火,引導民憤。 這肯定是江則欽的杰作。 他肯定是回來報仇的。 江立看著眼前的江則欽,生氣憤怒之余又有些感慨。 這果然是自己的兒子,這心智心機,多么像自己?不親自出手,只在局外cao作著一切,快準狠,直擊要害。 江立這輩子做過很多不道德的事情,但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墒?,唯獨在江則欽,在王舒卷的事情上,他承認自己錯的離譜。 他輕信了楊雪玉的謠言,懷疑了他們母子??墒?,既然江則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年舒卷為何又要承認則欽不是?是因為,對他的所作所為太過失望了嗎? 楊雪玉!楊雪玉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他和王家都不會落的這種地步,他們會有一個非常美好的結局。他同樣會建立一個偌大的江氏集團,舒卷會當一個好妻子,而江則欽絕對是最優秀的兒子。 江則欽看著江立的神色,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笑了:“看來江總是知道于忠的訪談了?!?/br> 江立動了動唇,一聲嘆息,第一次露出軟態:“則欽,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和你的母親。我知道你恨我,你想報復我。你已經報復成功了,如今我已身陷囹圄,過不了多久就要執行死刑。死后我會向你母親親自贖罪。這一切都是我該有的懲罰,我不怪你。只是則欽,江氏集團是我耗費了幾十年的心血,你一定要想辦法接手江氏集團。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你一定會扭轉乾坤,把江氏集團做的比我更好的。這是父親死前的唯一一個心愿,你一定答應我?!?/br> 隨著江立的說話內容,江則欽的笑意一點點抹平,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冷到極致的寒意。 然后他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江總,您怕是不知道江氏要進入破產清算程序了吧?以后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江氏了?!?/br> 江立整個人呆在原地:“怎……怎么可能,江氏是上市公司!國家怎么可能會讓上市公司破產清算!那股民們怎么辦!員工們怎么辦!江氏不會清算的,最多被并購重整!”他整個人異常的猙獰,然后看著嘴角一抹諷刺笑意的江則欽,露出祈求的臉色,苦苦哀道,“則欽,我都知道了。你不是在國外建了new wang嗎?以new wang的實力,收購江氏絕對很容易!不管怎么說,則欽,你是我的親生兒子。無論你有多恨我,你身上都流著我的血液,你還是姓江??!” 江則欽起身,到一旁的飲水機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彎下腰。純潔的水流入杯子底,慢慢的倒滿。 他直起身,索性就靠在飲水機旁,隔著點距離看著江立。 此時的江立,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出,四歲以前那個教他讀書寫字,每晚給他講歷史故事的江立任何一點影子了。 到底是因為什么,一個人居然會變成這幅樣子? 江則欽眼底幽深,他慢斯條理的喝了口水,微笑道:“我當然還會姓江。您忘了嗎?我的親生父親也姓江。您當年心中不是還介意過這件事情嗎?” 世界上所有事情有時候巧合的讓人不敢相信。 王舒卷那位青梅竹馬,卻不幸青年早逝的愛人,也姓江。 江立一下子就急了,他站起來,可是手銬太短,一起來手就被拉得很疼??墒墙⒁呀涱櫦安涣肆?,他對著江則欽道:“則欽,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以前被楊雪玉欺騙,你以為我現在還會被你欺騙嗎?你就是我的兒子!不管你心里再怎么不承認,你也是我的兒子!是舒卷和我江立的兒子!你不要想刺激我就亂說這件事情!五年前的多次親子鑒定結果是最好的證據!” 江則欽笑了,他搖搖頭,嘖嘖嘆道:“您還真相信?那些都是我讓人做了手腳的。楊雪玉手里的親子鑒定才是真的?!?/br> 江立立馬否認:“不可能!” “江總,您知道奎神嗎?”江則欽摸著一次性杯子的杯壁,感受著水微冷的觸感,“你花大價錢請來鑒定照片的那一位?” 江立眼睛微微一動。 看樣子是想起來了。 他于是繼續道:“奎神是我的好友,他的黑客技術,可是我小姨夫李越林一手帶出來的。入侵醫院系統篡改一個親子鑒定的結果,對他來說,也不過幾秒鐘的事情而已?!?/br> 江立的瞳孔放大,他不敢置信的跌坐在椅子上,卻還在欺騙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測了好幾家醫院……” 江則欽微微一嘆:“真不知道以江總的智商是怎么建立下江氏的?哦,對不起,我忘了。您的江氏,啟動資金用的是我王家的錢,而核心技術,用的可是害人無數的有毒物質?!彼恼Z氣都是輕視的,仿佛在他眼里,江立就是一只臭水溝的臭蟲而已,“江總,像您這樣的大人物,去醫院只會去頂級的幾家。而附近幾座城市,頂級并且能做親子鑒定的機構也就那么幾家而已。真的,都不用我怎么費心思,輕而易舉就完成了?!?/br> 江立搖頭,極力否認這件事情,表情非常猙獰:“不可能,這不可能的?!?/br> “有什么不可能的?!苯瓌t欽一口喝完杯中的水,將杯子丟進垃圾桶,“這件事情楊雪玉可真沒騙你?!?/br> 不,楊雪玉一定是騙他的。一定是騙他的。 江立內心一片混亂,混亂中他突然間想起楊雪玉自殺前和他說過的話。 他問她當年的事情,問她舒卷的事情是不是她搞得鬼。 可楊雪玉說的是—— “江立,你到現在居然還心存幻想嗎?我以我的命向你擔保,王舒卷的兒子不是你的,是她死去的愛人的。她自己都親自向你承認過了,十多年后你居然還在心存幻想?同為女人,我可以告訴你,王舒卷愛的從頭到尾都是她死去的愛人,從來沒有愛過你,你只是替代品而已?!?/br> 江立臉色一下子煞白,雙眼卻血紅的仿佛要流出血。 見江立此刻的反應,江則欽勾了勾嘴角,說了最后一段話。 “江總,您真可憐。這輩子我母親從來沒有愛過你,他一直把你當成我親生父親的替代品。你卻什么都不知道,還辛辛苦苦撫養了我三年多。那三年多,您對我是真的很好??上О?,您只是幫人養孩子而已。后來你知道真相了,卻沒想到又跳進楊雪玉為你設的陷阱里,幫人養女兒養了十幾年。你一輩子都沒有人愛過你,兩任老婆都給你戴了綠帽子,情人蘇雅芬因為錢投靠了我。你沒有兒子沒有女兒,一個孩子都沒有。你努力了幾十年的事業也被情敵的兒子給摧毀了。不止如此,你如今臭名昭著,外面有千萬網友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這么看來,江總,你是真的挺慘的。那么,保重?!?/br> 他輕輕吐出最后兩個字,優雅的拂了拂衣袖,走出了門口,再也不管門內大喊大叫幾乎瘋狂的江立。 外面天色晴朗,一片明亮。 方明茗百無聊賴的坐在花壇邊的水泥上,拿著根藍色圓珠筆,低著頭在自己手掌心畫畫。 因為癢,邊畫邊笑。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無比美好。 他走到她身邊,彎下腰,笑眼微彎,眉眼柔和:“在干嘛?” 方明茗抬起頭,對他綻放著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后把手掌心送到他眼前:“我在畫向日葵寶寶呀!” 他仔細一看。 方明茗站起來,為他講解:“你看,這是向日葵寶寶的眼睛、鼻子、耳朵、手、腳,還有嘴唇!你看,它的嘴唇是親吻的形狀哦。江哥,你知道為什么嗎?” “嗯?為什么?”他微微挑眉。 她突然間狡黠一笑:“因為它要吻你!江哥,送你一個向日葵寶寶的吻!”她猝不及防的把手掌心貼上他的臉頰。 江則欽微愣。 他笑意一點點收了起來,突然間雙手把方明茗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方明茗輕輕嘆了口氣,把江則欽抱的更緊。 很久以后,她聽到江則欽聲音,很疲憊很疲憊。 “茗茗,我從來沒有在親子鑒定上做過任何手腳?!?/br> 方明茗咬了咬唇,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把自己埋進他寬廣的胸膛,嗓子微?。骸拔抑?。江哥,我知道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