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我知道你很忙,在忙貝振鐸的案子,對嗎?”陸沉沒打算浪費彼此的時間,直截了當。 施越警惕:“你想干什么?” 陸沉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說:“或許,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些幫助?!?/br> 陸沉和懷音被請到了警局的接待室,施越敏銳的發覺陸沉要告知給他的絕不會是小事,把隊長也一起叫了過來。 那是一沓厚厚的文件,里面的內容皆是和貝振鐸有關。 提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場煤礦事故,以及貝振鐸是如何掩藏真相的,也提到了前段時間的煤礦事故是由設備老化引起的,而并非是工人的cao作不當,還提到了這些年天啟集團的賬務問題,尤其是貝振鐸利用董事長的職位之便,利用海外皮包公司進行洗錢。 這些加起來,足以讓貝振鐸下輩子都不得翻身。 只是,陸沉是怎么掌握這些的,隊長黃芪和施越對視一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怎么會有這些?你和貝振鐸,不,你和樊行遠是什么關系?” “樊夕呢?她什么時候回來?”陸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而問樊夕。 見他這樣問,黃芪愈發堅定了陸沉必然和樊行遠有著某種聯系:“樊主任現在在海外,我們已經和她取得聯系,她明天就會回黛城?!?/br> “是嗎?”陸沉點頭:“雖然她不會希望看到我,也不會希望你們知道我和她的關系,不過我還是要說,樊夕是我母親,樊行遠是我舅舅?!?/br> “我自小由舅舅帶大,他對我來說是比父親還要敬重的人。后來我生父找到我,我就跟他去了美國。至于我舅舅樊行遠,我從來不相信他會自殺。所以從十三歲之后,我就開始默默的收集與天啟集團,尤其是和貝振鐸相關的信息。而你們手上看到的,正是我這些年來的成果?!?/br> 黃芪和施越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唾沫。樊夕是誰,省外事辦的二把手。在金禾舉報貝振鐸之后,他們第一時間和她取得了聯系。但是因為她現在率交流團在歐洲考察,預定明天才會抵達黛城。 但是那可是出了名的鐵娘子,工作狂,一直單身,但她什么時候有了一個這么大的兒子? “你說的情況我們會一一核實,對于你提供的信息我們也會查證。但是,咳,陸先生是嗎,希望你最近一段時間都要待在黛城,有任何事情或疑問,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向你求證?!秉S芪謹慎道。 “放心,我等了這么多年,不會臨陣脫逃?!标懗琳f完,站起來,身影被拉長:“對了,我和樊夕的關系,還請你們保密。畢竟,我們要考慮到她的身份,和地位?!?/br> 他說這些的時候,口中有著明顯的嘲諷。 但是對于黃芪和施越來說,他們巴不得保密。 舊事喧囂,對于陸沉來說,渡過了漫長的十五年,這些時間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在層層的證據之下,貝振鐸被移送起訴,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審判。而金禾,也為她的包庇付出了該有的代價。 含冤而死的樊行遠,終于洗刷了蒙在身上的冤屈,終可含笑九泉。 陸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靜靜的看著落日的余暉灑遍整個城市。 冬日的陽光溫暖而不濃烈,落日的余暉尤其染著各種溫情,連顏色,都是比其他季節更加繾綣,旖旎多情。 懷音拿了厚厚的棉服披在他身上,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著夕陽美景。 良久,他伸手,從肩膀處回伸,尋著懷音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很暖,和他的不同,他說:“我無數次想過今天的模樣,但是始終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卻感覺如此的不真實?!?/br> “但是陸沉,你做到了。無論你的感覺有多虛假,事實就是,你做到了?!?/br> 他眼底有淚意翻涌,卻如釋重負。他知道,十五年,在這個寒冷的冬日,他終于掙脫了縛在他身上的重重枷鎖,可以無愧于心。 他指著夕陽,對懷音說:“懷音,你看,明天肯定是個晴天?!?/br> “對,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對于我們來說,都會是晴天!” lt正文完gt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害怕,不是全文完,是正文完!大概還有幾章的內容,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正式完結了! 當然,如果我明天一起把最后所有的內容一口氣都放出來,你們會不會很愛我? 第50章 續章一 52 樊夕到積山道的別墅時, 陸沉他們在家正準備吃火鍋。 一連幾日的陰冷,冬雪將收未收,冷氣兒直沖進骨子里。需要一頓火鍋來沖散浸到骨子里的森冷, 如果不行, 那就兩頓。 有三個大男人動手,懷音什么也不用干, 袖著手在廚房里看了一會兒, 見自己實在插不進去手, 想到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晾著的咸rou,準備拿回來塊片了吃。 咸rou到手, 懷音準備回里屋。抬眼便看到大門口有人。對視之間, 是一張保養得宜的臉。 她一愣,那張臉她并不認識,但是隱約之間卻有些熟悉。她說不上來, 只能疑惑的問:“請問您找誰?!?/br> “陸沉, 是住這里嗎?” “是住在這里?!睉岩粢皇痔嶂蘲ou, 一手給她開門。引著她沿著院子里的石徑小路往內里走。 隱約間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懷音不欲過多刺問, 她更在乎的是, 陸沉會有什么反應。 到了門口,懷音說:“家里比較亂, 您先在客廳坐一下,我幫您叫他?!?/br> 樊夕的眼神在懷音臉上略過:“麻煩了?!?/br> 三個大男人將原本不小的廚房擠的滿滿的,懷音偶爾還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懷音把手上的咸rou遞給靠近門口的蘇淮, 沖陸沉招手:“你出來一下?!?/br> “怎么?想我了?”自打樊行遠的事了了之后,他愈發沒得顧忌。肖秦和蘇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努力控制要掐死他的沖動。 懷音搖頭:“家里來客人了?!?/br> “客人,誰?”廚房暫時寂靜片刻,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誰會過來。 “我猜,是樊夕?!?/br> 話音未落,陸沉的臉瞬間變了色:“她怎么來了?” “不知道,就在客廳坐著,你去見見吧?!?/br> 樊夕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跟四十出頭似的。大學畢業后趕上黛城外事局招人,她憑借出色的能力在近百個人中脫穎而出,而后一步步,成為現在省外事辦主任。 幾十年官場浸yin,樊夕已經不再是當年天真的年輕少女。她睿智,冷靜,積威頗深,但是這一切,在面對陸沉的時候,都已經成了徒勞。 因為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和她唯一的兒子說話。 陸沉看她,也一樣陌生。 年少的時候,他看到的樊夕,永遠存在在照片里。和她最親近接觸的一次,是在舅舅的葬禮上。但是卻讓他記住了她冷漠的眼神,和她的那一句,到了黛城你乖乖的,不要讓人知道你和行遠的關系。 哪里是怕知道和舅舅的關系,而是擔心暴露了自己和她的關系?;蛟S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就徹底失去了mama。 “樊主任怎么有空來這里?” 他在她對面坐下,那張幾乎與陸正明一樣的臉,提醒著樊夕過往的一切,也讓她的聲音顫抖:“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和您有關系嗎?”回來已久,半年已過,黛城風云之間,她但凡有一分上心,也不會不知道他回來。 想到這里,陸沉覺得nongnong的諷刺:“您今天來,不會是想來和我敘舊的吧?” 他們母子之間隔著的豈止是山海,樊夕苦笑。但是也沒有辦法,因為走到今天,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既是如此,無論做什么,在他眼里也不過是惺惺作態。樊夕主意打定,正色道:“我們之間的確沒有什么舊可以敘,我來找你,是想說一聲謝謝?!?/br> “什么?” “行遠?!?/br> 陸沉恍然:“這件事不用你來致謝,我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和你無關?!?/br> “那我來向你致謝,也是我自己該做的事情,和你無關?!狈Ψ磳㈥懗烈卉?,站起來:“謝也謝過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陸沉不動:“好走,不送?!?/br> 走了兩步,樊夕突然站定,頭也沒回,但聲音卻傳了來:“我說這話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我,也不是為了要讓自己良心好過點?!?/br> “但是我還是要說,阿沉,這些年,對不起?!彼頌槟赣H,卻從未盡到一分母親的責任。她不祈求陸沉的原諒,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當初行遠說她一定會后悔,是的,她已經后悔,但已經晚了。 “您可千萬別說對不起,咱們之間,還不到說對不起的地步?!?/br> 他永遠不會原諒樊夕,她帶給他的傷害,是這輩子他都難以愈合的傷口。時至今日,他從未奢求其他。 彼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擾,是他給他的母親,最后的祝福。 樊夕走了,就像她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至于她在陸沉的心中產生了多大的風浪,或許只有他一人知道。 陸沉進廚房,對上三雙擔憂的眼神,抱臂倚著門框。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特別需要安慰?” 齊刷刷點頭:“是?!?/br> 就剛才那一幕,他們已經腦補了一部五十集的年代大劇?,F在看陸沉,覺得他猴可憐,猴可憐。 “既然這樣,今晚上的rou就都歸了我吧?!?/br> “想的美!”肖秦端著一盤生菜擠開陸沉,順便附送給他一個冷哼。 “不可能!”蘇淮端著深愛的墨魚仔以同樣的動作擠開陸沉,附送了他一個白眼。 陸沉炸毛:“喂,你們就是這么當兄弟的???” 身后懷音上來,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帶著深深的擔憂。 陸沉輕笑,回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放心,我沒事?!?/br> 他的生命中的確有創傷,也有彌合不了的黑洞。但是有了懷音,一切傷口都可以痊愈。 吃完火鍋滿桌狼藉,等到收拾完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四個人窩在沙發里抱著香甜的蜂蜜柚子茶,一時之間誰也不想動。 貝清輝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的。 陸沉看著屏幕,有些失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個個的都上門了。 從貝振鐸出事之后到現在,他從未見過貝清輝。彼此之間誰也沒有開口,但是卻有一種將過去掀過去的默契。 他要出門見貝清輝,家里只留了懷音一人。陸沉不放心,囑咐肖秦和蘇淮多不要走了,留在家里睡。 之前,蘇淮已經很有眼力價的搬到他肖秦那里,和他最愛的哥哥相愛相殺。 “我們不走,不怕打擾你們?!毙で靥裘?,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帶著狐貍的光芒。 “記得把門關嚴了?!标懗梁敛豢蜌?。 懷音:嗷嗷嗷,他們在說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聽不懂啊聽不懂。 肖秦嗤笑一聲,揮手:“你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