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我呸!”林仙兒目光宛如淬了毒一般,但到底還是害怕那例無虛發的飛刀會刺進自己柔美的脖頸里,只能跳窗離去,口中仍然惡毒地罵道:“李尋歡你不是男人,根本就不中用!難怪你未過門的妻子會跟你最好的朋友跑了,我現在才知道是為了什么!” 李尋歡微微一頓,眉眼逐漸染上了一絲悲涼和郁色,心仿佛被針扎了一般,細細密密地抽痛了起來。 然而還不等他傷懷,門外突然又傳來那女子的聲音,帶著點輕訝:“李尋歡?六如公子?” “嘖?!蹦凶拥穆曇羧匀怀錆M了不耐,甚至透著點嫌棄的味道,“說他風流天下還真是不假,這種女人都能下嘴?!?/br> 李尋歡那滿懷的傷感都盡數化為了無奈,他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又不好在姑娘家面前口花花。只能抬手倒掉了碗里的毒酒,從桌上取了三個干凈的杯子,朝著門口遙遙一敬道:“兩位,外面風大雨寒,不速之客已經離去,不若進來小憩片刻可好?” 門外傳來一聲冷哼,但木門還是被推開了,男子掃視了屋中一眼,目光淡漠地瞥了地上的三具尸體,才將屋外的女子扯了進來。 李尋歡微微帶點好奇的看了過去,他心中雖然對林仙兒滿是厭惡,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林仙兒是世間少有的絕色。面前的男子能完全無視了林仙兒的美麗,甚至對那等尤物口出惡語,這不免讓李尋歡好奇,他珍視著的女子應當是何等的美麗。 但是等到看清楚時,心中有些意外卻又有些情理之中的認同,那只是一名少女,甚至年不過及笄之年,與其說是美麗,倒不如說是有些稚氣的可愛。她裹著一件毛茸茸的狐裘,露出一張白凈的臉蛋,清麗溫柔的五官,還帶點圓潤的臉頰,鴉羽似的發,欺霜賽雪的肌膚,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此時唇角含笑的模樣卻仿若山澗清泉,乖巧得令人舒心。 她身上尚未沾染女子最動人的風情,青澀純粹,別有種玉石般溫潤的剔透感,那一身飽含墨香的書卷氣,也能看出良好的家教。 李尋歡正用微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少女,卻忽而冷不丁的眼前一花,被玄衣男子擋了個嚴嚴實實??∶赖眯皻鈩C然的青年目光冷厲的望著他,帶著不加遮掩的警告。李尋歡苦笑一聲,拱手告罪,解釋道:“這位兄弟,李某當真無意冒犯,方才多有失禮了?!?/br> 唐無樂正想諷刺幾句,冷不丁卻被人抱住了腰朝后拖了拖,他頓時不樂意了:“矮砸你給勞資松手!” 木舒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將唐無樂摁到了椅子上,她讓自己盡量無視地上的尸體和空氣中的血腥氣,朝著李尋歡不好意思地笑笑:“實在抱歉,這位公子。我們途經此地正逢大雨,一時間無路可去,我身體又不好,所以才想在這里暫時停留一夜,多有打擾了?!?/br> 李尋歡輕嘆地道:“何來打擾之說?我本也只是過客一名,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如今都已躺在地上了?!?/br> 木舒亦是無言,只得道:“附近人煙稀少,總不好讓店家曝尸于此,不若讓他們入土為安吧?!?/br> 李尋歡微詫,完全沒有想過替人收尸這個問題,反倒是唐無樂見怪不怪地磕了顆花生,隨手將花生粒塞進了木舒的嘴里:“就你事多,這些尸體帶了毒,真去動他們,你手都能爛掉,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免得以后害人呢?!?/br> 木舒嚼著花生粒,眼睛微微睜大,有心想說什么,唐無樂卻已經不耐煩地戳著她腦瓜子道:“滾去換衣服睡覺,順便給勞資把房間整理好,這里沒你什么事兒了,要是明天給我生病了,少爺我就去藥房給你抓二兩黃連熬水喝,聽見了沒有?!?/br> “是是是,我這就去準備睡了?!蹦臼嫘χo唐無樂倒了杯水,也實在無法忍受在尸體旁邊吃東西,便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李尋歡手持酒盞,看著面前這一幕,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塞。 #壯士,干了這碗狗糧。# 第三十八章 昔不可追 “中了毒還如此逞強,你們明國的江湖人不是不要臉, 就是死要臉?!?/br> 唐無樂漫不經心地將一個瓶子中碧綠色的液體倒在三具尸體上, 看著他們一點點地腐蝕成尸水。李尋歡目光平靜地看著面前可怖的一幕, 方才他那般從容自若,應付了貪婪卑鄙的孫逵, 談笑自如地騙走了林仙兒,誰能想到他自己已是強弓末弩?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也會變成地上的一具尸體, 被融化成綠慘慘的尸水。 “閣下倒是體貼, 不愿讓那位姑娘看見, 還特意將她支開?!崩顚g倍感遺憾地撫了撫酒壇,臨死前若能暢飲一番, 魂歸九泉便也不算是缺憾了, “姑娘好心, 涉世未深, 便是不認識的人也不忍他們死亦難安,閣下自然不會讓她看見我臨死前的模樣的?!?/br> 唐無樂冷笑, 方才那帶點暴躁和不耐煩的男子, 此時卻如同換了個人一般, 宛如深淵一般莫測得可怕:“你想太多了, 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她若在場, 必定會因為你而求我相助,支開她不過是免得她還要為你這點破事而鬧心罷了?!?/br> 李尋歡頓時又笑又嘆,心中當真是五味參雜,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世間竟還有這樣的人,心如磐石,冷若冰川,卻又會使盡手段,只為讓一人忘卻憂愁與煩惱。 李尋歡微微低頭,笑著道:“有閣下這般愛惜呵護,姑娘定然會一生幸福,在下就先祝兩位良緣夙締,百年好合了?!?/br> 李尋歡發自內心地送出自己的祝福,誰知道那高深莫測的男子卻突然炸了毛似的驚了:“誰要跟那矮砸百年好合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那么個小矮子沒胸沒腰的誰會喜歡??!信不信勞資崩了你腦瓜子??!” 李尋歡的表情頓時木了,好吧,你說你們沒關系,我信了你的邪。 作為一個情場老手,李尋歡得到過太多女子的傾心以待,自己也曾經體會過何為入骨的相思。他看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明白,但是既然當事人自己并未察覺到這份感情的存在,那就證明相處的時日還不夠多,火候未足,那他自然也沒有點醒的必要。 更何況他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爛賬,如今人之將死,就不要反誤了人家。 那些撕心裂肺般的往事,李尋歡都不愿意去回想,但是奈何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是唐門無惡不作的小霸王,不是藏劍山莊那個乖巧體貼的小莊主。唐無樂興致勃勃地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手指輕輕一彈,一顆藥丸便直接射進了李尋歡手中的酒盞里,很快消融在酒水之中:“喝掉它你還能多撐兩天,作為報酬,就給我講講你過去的故事吧?!?/br> 唐無樂對剛剛那女人離開時的那句謾罵很感興趣,琢磨著聽完故事之后去跟矮砸分享分享。 李尋歡微微一愣,方才那一手已經讓他意識到面前的人絕對也是一位高手,而且還是暗器高手。他的心早已遍布瘡痍,但是倘若能活下去,李尋歡也不會自尋死路。他舉杯飲盡了酒水,這杯中之物原是無色無味的劇毒,但是也不知道摻了什么,居然帶出些微的甜。 他的故事其實沒什么好講的,李尋歡因為兄弟情義而將祖宅以及未過門的妻子拱手相讓,幾乎成為了江湖中的笑話一場。 李尋歡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其實醉了也好,醉了想起往事,就不會再疼得那樣撕心裂肺。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過去的故事,說他表妹林詩音何等的美麗可愛,性格倔強要強,卻最是溫柔;他說自己的義兄是何等的義薄云天,胸懷寬廣,對自己是何等的深情厚誼;他說自己是居無定所的浪子,給不了林詩音想要的安定,所以選擇了放手。 他說得越多,唐無樂的神情卻越發詭異,到最后,終于停下磕花生的手,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你說你給不了你表妹想要的安定?你又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 李尋歡微微一怔,那雙已經布滿滄桑的眼眸微瞇,眼角便有淺淺的痕跡:“表妹說過她不喜碾轉波折不斷的風塵,她最喜院子里那口荷塘,夏時滿目花綻,夜里月色盈湖,那畫面當真美極了,若能有人陪她日日這般在庭院作畫,心中也是歡喜的?!?/br> 所以,他將祖宅和她最愛的風景,一起送給了她。 唐無樂用一種形似木舒曾經注視著他的眼光看著李尋歡,以食指指節輕輕摩挲了薄唇,似笑非笑的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表妹說這么多廢……啊,說這么多話,其實只是想讓你別四處奔波,多點陪陪她?” “那個陪她作畫的人不是你,那對她來說還有意義嗎?” 李尋歡的表情一片空白,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氣息卻仿佛一點點地頹唐的下去。 李尋歡想起了當初的自己,那時他憂心自己不能給所愛的女人帶來幸福和平和,人在江湖總是難免身不由己。沖著小李飛刀的名頭前來挑戰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詩音因為害怕他受傷而幾度垂淚,甚至因此惶惶而不可終日。他當時心中多少有些猶豫不決,偏巧龍嘯云找上他,對他述說了一番自己對林詩音的情意,不斷暗示他愿意為了林詩音而退出江湖,幾番痛苦的掙扎之后,李尋歡還是選擇了放手。 他想,他給不了林詩音想要的生活,但是大哥可以,詩音是那樣倔強的女子,知道他不可托付后,總會放下的。 “你是知道你表妹愛著你的吧?”唐無樂倍感無趣地甩了甩手,原本對李尋歡些許的欣賞此時也化為了烏有,“我是不太懂你們的想法,但是你既然喜歡她,她也喜歡你,那不搶到手反而讓出去是什么道理?磨合之后是否合適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反正落到最終不是你為她妥協,就是她適應你。你那什么大哥是不是義薄云天我不清楚,但是我就沒聽說過誰家的好兄長會對弟弟說我深愛著你的未婚妻?!?/br> “可別說你那大哥什么都不知道,連方才那女人都知道那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大哥當年就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 “你倒是大方,祖宅錢財全部送給了表妹當嫁妝,自己跑去邊關塞外數年。哈哈,問題是人家領情嗎?說實在話,你當真不知道你表妹心里恨著你怨著你的涼薄寡情?而你那個深愛著你表妹的大哥對你又是什么想法?折騰到最后誰心里都不舒坦,何必呢?!?/br> ——顧及兄弟情義做什么,犧牲他一個,幸福你和她,多劃算啊。 唐無樂端起裝滿花生粒的小碟子,滿臉無趣地朝樓上走去,他是傻了才會想聽這么個故事,還浪費了一顆好藥,真是無聊透頂。 驟然安靜下來的廳堂里,唯有略微黯淡昏黃的燭火拉扯出李尋歡長長的倒影,許久,廳內才響起了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聲。 木舒換了一身干凈的衣物,又整理出了兩間空房,將被褥換成新的,稍稍打點一番,才能放心休憩一晚。她正想起身去尋唐無樂,卻剛好跟他撞了個正著。木舒正想詢問李尋歡怎樣了,卻冷不防被他塞了一碟花生粒。 “謝謝少爺?!蹦臼嬗行┪⒕降亟舆^了小碟子,總覺得唐無樂是在投喂倉鼠??粗茻o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木舒也沒了詢問他的心情,便只是笑著說道,“房間已經整理好了,要去看看缺些什么東西嗎?” 唐無樂回過神,目光定在木舒的臉上。許久,久到木舒都以為自己臉上是不是糊了什么東西了,他才慢吞吞地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臉蛋,一陣揉搓,道:“突然發現矮砸你其實長得也還可以,比剛剛那惡心的女人順眼多了?!?/br> 完全不知道方才的美人是大名鼎鼎的林仙兒,也根本沒意識到小少爺是在睜眼說瞎話,木舒便只是笑了笑,道:“多謝夸獎?!?/br> 唐無樂神情越發奇怪了,情緒復雜得木舒都分辨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得道:“那我回房了?” 唐無樂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木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當他又犯病了,便端著花生米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唐無樂抱著手臂靠在墻邊,微微傾斜的站姿將他修長高挑的身材一展無遺。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木舒消失的方向,有些煩躁地摩挲了一下手背上的皮革軟甲,李尋歡無意間的話語似乎打開了一扇從未被觸及過的門扉,露出些許明媚妍麗的春景。 唐無樂不蠢,對感情之事也并非純如白紙般的一無所知,但也正是因此,他才開始覺得事態麻煩了起來。 唐無樂越想面色越差,到最后終是忍不住一咬牙,低聲道:“該死,果然拐別人家的妹兒都沒好下場嗎?” 木舒并不知道小少爺滿心煩亂差點沒去撓墻,總算有了一處落腳處,她必須抓緊時間將《骨中花》的書籍給裝訂出來。系統這些天催起稿子來簡直是徹底放棄治療了,恨不得把木舒關進小黑屋逼她十二個時辰全天碼字,也是cao碎了心了。 系統印刷制作的書籍依舊精美得讓木舒幾度懷疑是否會讓讀者舍本逐末,哪怕是白骨森森,在色彩的奇異渲染之下竟有幾分夢幻般的飄渺。那一朵開在白骨之上的曼陀華被施以濃墨重彩,整個畫面的底色清淡如煙,唯有那朵花紅得妖冶,幾欲滴血。 “骨中花”三個字的收尾有些卷有些繞,一眼看上去竟別有種詭譎的美感。 將書本塞進了出版社,聽見系統回復審核通過的信息,木舒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些許影影綽綽的碎影殘光。 ——倘若楚留香的任務線是在改變江湖上的一種風氣,那么西門吹雪的任務,又是要奠定什么東西呢? 她似乎,抓到這個任務線最重要的那條命脈了。 第二十九章 搞事搞事 木舒第二天醒來,卻發現李尋歡已經不見了蹤影, 詢問唐無樂, 對方也只是道:“他說自己要去興云莊一趟?!?/br> 曾經名滿天下,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園”, 如今卻也變成了“興云莊”。木舒想起那個有家不能歸,曾經風流天下如今卻落魄至此的小李探花,也不免在心中微微搖頭, 遇人不淑, 其間的苦楚豈是三言兩語能講述清楚的? 李尋歡的故事, 木舒只模模糊糊地記得一點小小的片段,隱約知曉李尋歡的大哥龍嘯云心懷鬼胎, 誣陷他是梅花盜。但是真正的梅花盜其實是林仙兒, 她利用梅花盜的身份盜取錢財, 毀了那些出名的美人, 以此來奠定自己江湖第一美人的身份。 木舒想了想又有些想笑,如今明國的江湖第一美人是移花宮宮主邀月, 還有那大漠蛇蝎石觀音, 哪里輪得到林仙兒呼風喚雨了? 唐國美人也不少, 甚至大多都還武功高強, 如今放眼天下也沒有哪個國家的絕世美人如明國這般扭曲畸形。石觀音也好, 林仙兒也罷,竟都是看不慣比自己美的人出現,否則千方百計都要毀掉她們。聽說, 光是為了這天下第一美人的稱呼,石觀音就對邀月下手數次了。 也所幸兩人的武功旗鼓相當,石觀音擊傷了邀月,卻又被邀月往臉上抽了一巴掌,從那之后,就很少到移花宮去鬧事了。 暫時完成了一項主線任務,少了魔音穿腦的催稿系統,木舒的確是感覺輕松了不少。事實上走出了家門之后,木舒對扶蘇這個身份多少產生了些許好奇心,以往閉門家中坐,根本沒想過扶蘇如今的名氣到達了怎樣的地步,如今看來,竟然也是地位不低的。 可是當真正進入了城池,有了一番細致的了解之后,聽說扶蘇所著之書在揚名之后遭人哄搶,如今能拍賣出千金的高價,木舒還是震驚得差點把杯子給打翻了。她寫的書價值幾何,都是由系統自行判定的,最終得到的收益也會儲存在系統里供她取用,是以木舒一直可以算是藏劍山莊里最富裕的幾人之一。在她看來,一本書三貫錢已經算是了不得的高價了,但是萬萬沒想到會被捧到這樣的高度之上。 “我覺得比起那些文人大儒,我的故事還是顯得太白話文了?!蹦臼嬗悬c苦惱地跟系統吐槽,“也不是特別深奧,也沒有通篇文言文,就是講一個故事,大部分都能看得懂的那種,怎么就被捧得那么厲害呢?” 【一部分原因是系統的造勢和宣傳?!肯到y的聲音仍然是賤萌賤萌的綿軟,【正是因為大部分人都能看得懂,所以傳播的速度要比那些深奧的書籍快很多。而且宿主莫要忘記了,你寫的那些故事,在現代人看來或許并不出彩,但在古代這種娛樂尚未發展的時代,是非常新奇而且有趣的。書籍本身,故事本身,思想和理念的不同,再加上時代等多種的因素,才造就了扶蘇的成功?!?/br> “有的時候,不僅是作品造就了時代,也是時代造就了作品啊?!?/br> 就像是那些被奉為經典的名家名作,在她上輩子那個百花齊放的年代,或許并不能成為主流。但是經典之所以是經典,正是因為它們的出現曾經引領了潮流的風向,奠定了成為經典的基礎。哪怕后世出現更多精彩的作品,也只是后來之人,失去了最初的驚艷感。 【為何宿主的任務會是噩夢難度的筆誅天下?】 【因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你,本就是獨一無二的財富了?!?/br> 擁有著更為前衛的思想,擁有更加遼闊的胸懷,在這個綜了中華上下五千多年歷史的朝代,因大亂而大治。正是因為五個國家有著截然不同的思想和理念,雜亂的文化形成一種廣博而包容的百家爭鳴,扶蘇才會脫穎而出,在短短數年的時間內便已然觸及了神格。 “不僅是這個時代成就了我,我也能改變這個時代?!蹦臼孑p闔雙目,云淡風輕地道,“以筆誅天下,這才是任務的主線吧?” 那看似無理取鬧的三個任務,其實各有所為,楚留香線牽扯到的是這個封建時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一本《骨中花》,訴說的豈止是浪子的故事?那還是封建社會無數女子心頭開出的血淚之花。而西門吹雪的路線相關聯的是綜武俠世界最嚴苛的武學之道——藏劍和霸刀這條路線代表了什么,木舒還尚未捉到重點,但是那細微的蛛絲馬跡,已讓她窺見了幕后的冰山一角。 “西門吹雪是未來的劍神,是無情劍道的先驅者?!蹦臼嫒粲兴?,輕聲地道,“有情無情,不過一念之差,但其本身,就是武學之上的一塊里程碑——這個任務的主線,是想讓我改變西門吹雪的劍道?” “他人的道途就如他人的一生,讓我插手別人的劍道,不會太過分了嗎?” 【書寫道理的是你,講述故事的是你,但是能從中感悟出什么,是西門吹雪自己的事,又與你何干?】系統機械的聲音說著理智到極點的話語,【他之道心堅定,山海難移,哪怕不走無情道,他也是劍神,你只能讓他動容,卻無法讓他改變?!?/br> 【所以宿主,不要懈怠,亦不要灰心,哪怕走在不同的路上,你們目光所及,都是神明駐足的山巔,如此而已?!?/br> 木舒覺得自己要有點小情緒了。 她從未習過武,所知所懂的武學之道大部分來源于幾個哥哥自身的感悟,再則就是一些現代人連猜帶蒙半神棍似的武學理論。讓她拿這些武學之道去打動西門吹雪,豈非是拾他人牙慧之后再去行家面前班門弄斧? 對于此,毒舌的系統毫不猶豫地噴了她一臉:【你以為作家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那是一筆寫出天下方圓,一劃分出黑白是非的人啊。 【不是每一個作者,都必須將自己的感情帶入作品的?!肯到y這般道,【你還要學會的,是書寫他人的一生,哪怕他們并不存在?!?/br> 這樣的道理對于木舒來說委實還是有些難以理解,除了寫作和必要情況以外并不是很愛動腦子的她立時將系統拋之腦后去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跟毒舌系統吵架,還不如買根糖葫蘆去調戲無樂小少爺呢。 也不知道那天唐無樂和李尋歡說了什么,在那之后就一直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模樣,已經將他視為口嫌體正直小伙伴的木舒多少有些擔心??粗愤厰傆腥嗽谫I糖葫蘆,便趁著小少爺沒注意,跑過去買了兩串又溜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