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而卓晚寒在十數年之后完成了他的初衷,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寶劍,成為了天下第一的劍客,他的名氣和他妻子的名氣都遠播四海,無人不識無人不知。但是除了一柄寄托了妻子全部愛意的寶劍,他一無所有。 這個轉折太過于突兀了,以至于朱七七不自覺地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道:“這都是什么玩意兒?!他的道就是一無所有嗎?!” “怎么會一無所有?梨白的愛陪伴了他一生一世,但是他的孤獨和寂寞入了骨,風雨霜雪都一人捱過,他抱著劍白頭雪發,也算是陪著她老去,陪著她白首?!蹦臼孑p輕的咳嗽了起來,她看著遠處已經有些慌亂起來的侍女,不由得抿了抿唇,低低地揭開了故事最終的結尾,讓故事落下了帷幕,“他沒有等到師父第四次的問話?!?/br> 白眉老道老了,去世了,再沒有給他寄過一封信了。然而卓晚寒大限將至之時,只是平靜的放下了自己的劍,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拔劍,只是為了自我?!?/br> “劍客的一生紛紛雜雜,大喜大怒,悲而無聲,又哪里來的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因果?”木舒似是倦了,話語綿軟了下來,卻還是有著一絲倦怠的疲色,“練劍練心,鑄劍鑄心,十年苦修可練出一顆劍心,千錘百煉也可出一顆劍心。梨白和卓晚寒都有自己的道,都有自己的劍心,所謂的朝聞道,夕可死也,不過是一個無上的自我,一生的原則,無愧無悔的一輩子,罷了?!?/br> “卓晚寒死后,這世上再無天下第一的劍客,也再無天下第一的寶劍?!?/br> “因為他埋骨之地,就是她劍折之處,無有可悔?!?/br> 木舒平淡地結束了這個漫長的故事,院子中卻一時之間寂靜無聲,唯有風聲颯颯,宛如一場驚涼的幻夢,那是一種,比嘆息更深的悵惋和遺憾。 第十四章 唐門少年 卓晚寒和梨白的故事委實比第一個復雜了許多,朱七七聽不太懂,但是還是覺得想哭。她聽不懂那些是是非非的大道理,但是掰碎了一字一句地回味,又覺得很是玄奧。她是個單純直白到有點傻的姑娘,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她只知道梨白又死了。 “你好壞,你怎么老是把梨白弄死,嗚嗚嗚……”朱七七覺得梨白未免也太慘了,每一次愛上的人都不能白頭到老,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編故事的“葉七七”!這時候她腦袋倒是靈光了起來,哭道,“你不是要哄我開心的嗎?為什么要講這么慘的故事?你根本不想哄我,你是壞人!嗚哇——!” 木舒頓時反應過來了,冷汗直下,她本來的確是想講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的,但是考慮到這里畢竟還有兩個心智成熟的少年,所以才換個了更復雜的故事,誰知道又把朱七七弄哭了。她站起身想哄一哄她,眼前卻猛地一黑,險些一頭栽倒。 木舒不動聲色地坐回原位,窒息一般的看著眼前的黑暗,半晌,等到那黑色漸漸褪去,她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緊緊握著茶杯的手輕輕松開,掌心中已是一片汗津津的濕意,死亡般的窒息感如潮水般褪去,她的心跳忽快忽急,牙根緊咬,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厥了過去。 她的不對勁過于明顯,朱七七收了眼淚,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木舒微微一笑,額角已經沁出了冷汗,但還是安慰她道:“我沒事,老毛病了,只是今天實在是累了,欠你一個故事,下次再說吧?!?/br> 花滿樓是何等的善解人意?頓時溫柔而擔憂地開口道:“葉姑娘還是快去休息吧,姑娘的面色實在不好?!?/br> 木舒笑著頷首,原本正垂眸思索著什么的西門吹雪卻忽而抬頭,淡淡地道:“身體不好便好生歇著,逞強算什么本事?” 木舒被說得一噎,一時之間不好反駁,只能好脾氣笑著說是。這時候侍女已經捧著狐裘走了過來,溫暖的狐裘將她團團一包,過于厚實的料子裹不住她單薄的身形,總是止不住地往下滑,侍女嫻熟地幫她系好狐裘的衣帶,才低眉順眼地道:“小姐,您該喝藥了?!?/br> 一說到喝藥,木舒就覺得舌根發苦,有氣無力地欸了一聲,到底是敵不過身體的虛弱,開口向三人道別:“木舒失陪了,請三位好生休憩,明日木舒再帶三位四處看看?!?/br> 讓侍女送三人去前廳,木舒拒絕了侍女的相送,自己一個人慢吞吞地往外走。只是經過院門前一棵郁郁蒼蒼的青松時,卻忽而聽到一個清脆的少年嗓音輕繞繞地響起:“誒?不是還有第三個故事嗎?怎么突然不講了?” 木舒微微一怔,抬頭看去,卻見蔥蘢婆娑的樹影之后藏著一抹妖冶的藍色,似是孔雀的尾羽,讓人想到比天空更深邃的海洋。 窸窸窣窣的聲響之后,一個還帶著點少年稚氣的俊俏臉蛋從枝葉扶蘇之間探了出來。一頭柔順如綢緞般的黑發高高束起,面上扣著半個銀色的面具,但是即便只露出半張臉,也已經是世間少有的豐神如玉。木舒一時間微微晃神,她大哥葉英已經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子了,但是面前的少年卻是一種和葉英完全不一樣的好看,葉英清俊如仙,這個少年卻好似慵懶的花豹,那種凌厲的好看都透著股邪氣。 面如冠玉,修眉俊目,嘴唇卻是近乎慘白的灰色,勾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銀色的面具更是在這份危險的俊美中平添了幾分誘人的神秘。 很像是上輩子會受女孩子歡迎的那種壞男孩的形象,但是,很危險,也很可怕。 木舒只看他的衣飾就知道他是唐門的弟子,但是她攏著狐裘的手微微一緊,還是有些緊張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本能就覺得危險,所以她還來不及退后一步,就下意識地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少年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回他一個笑容,側著頭斜睨著她,細長的眼角邪氣橫生,卻仿佛鉤子般的絞人心腸。 “公子可是唐門來客?”木舒笑容清淺,透著淡淡的溫柔和不易察覺的輕哄,“可是迷路了?需要我幫你喚侍女過來帶路嗎?” 少年聞言一聲不屑地輕嗤,張了張口,卻忽而抿唇,吐出的話語帶著些許厚重的口音,卻已是純正的官話:“老……我只是聽說西門家的小子也來了此地,有心想看看老爺子口中的天縱奇才是怎樣的人物,哼,什么天縱奇才?還不是連我唐門的氣息都不能捕捉得到?” 他那高傲不屑的模樣本是惹人生厭的,但是耐不住他長得好,這般刻薄尖酸的一番譏諷都讓人心底生不起氣來。 木舒卻是微微詫異,她自然知曉唐門的隱匿閉氣之術乃是江湖一絕,但是她潛意識里對未來有著劍神之名的西門吹雪抱有太大的自信,是以聽聞此話,第一反應竟是難以置信。但是少年接下來的話語,卻是徹底打碎了她的懷疑。 “那西門小子無趣得緊,倒是你的故事有點意思,聽著也不像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夠編出來的?!鄙倌昃痈吡阆碌乜粗?,道。 木舒仰得脖子有些酸,聽聞此話,頓時頷首溫軟一笑,毫不客氣地為自家哥哥偉岸的形象添磚加瓦:“在下是個榆木腦袋,哪里懂那么多的大道理?不過是將從三哥哪兒聽來的一些江湖傳聞七湊八湊混在一起,加上一些大哥的見解罷了,我自己都似懂非懂呢?!?/br> 少年倒是不疑其他,慵懶地往樹枝上一躺,竟然穩穩地躺在了不過手臂粗細的枝椏之上,懶散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半分勉強,讓木舒登時看呆了。那少年見她溜圓的雙眼似乎頗感有趣,伸出一只手指輕佻地勾了勾:“要上來嗎?” 木舒趕忙搖頭,那少年一撇嘴,微微翻了個身。線條漂亮的下顎抵在手臂上,優哉游哉地道:“你的故事講得不錯,笑得也挺好看,給爺笑一個,將第三個故事講完,不然——”他刻意拉長了尾音,駭得木舒一顆心飄悠悠的沒個著落。 “不然就把你宰了,丟進西湖里哦?!?/br> 斜斜瞥下來的眼神冰冷且滿含鋒芒,木舒驚愕地看著這個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少年,卻見他斂了輕佻的笑,俊秀的眉眼仍然是居高臨下的傲慢,但是眼神卻是一片寒涼。這人,方才還說她故事講得有趣,轉眼就放言威脅她,當真是喜怒無常,乖戾恣雎至極! 木舒心中微寒,身體卻不適到了極點,她知道,自己再不回房喝藥休憩,怕是要暈死在這里了。 攏在狐裘下的手微微顫抖,但是腦袋卻分外清明地分析思考著目前的處境——她雖然拒絕了侍女相送,但是若不盡快回去,定然會有人來尋。這里距離自己的院子很近,這也是為什么侍女會放任她自己離開的原因,只要有一絲半點的聲響,應當會很容易引來藏劍山莊的弟子。但是她現在不確定這個少年的武功如何,或者說……以她目前的情況,武功的高低根本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方才刻意在他面前提起大哥三哥,也是在隱約暗示著自己的身份。她這條命本就朝不保夕,死了也不過是少了個累贅,并不可惜。但是若是讓世人知曉藏劍山莊的七姑娘在莊內被人殺害,可是會讓藏劍山莊名譽掃地的。 曉之于情動止于理?對他人或許有效,但這少年分明是個目中無人的少爺脾性,如何會聽她一點點辯說是是非非? 木舒胡思亂想著,越是害怕,越是冷靜,被壓迫的神經緊繃到幾乎感覺到了痛楚,以至于她笑容微淡,流露出幾分不符合年齡的沉著:“在下身體不好,如今能站在這里同公子說話,已是勉力而為之。怕是故事講到一半,便一命嗚呼,敗了公子的雅興。公子若要殺我,便勞煩將事情處理干凈。我一個廢人的死活對公子來說自然無足輕重,但是若累得哥哥們傷懷,父親勞神,我便是在九幽黃泉之下,也不得瞑目?!?/br> 她話語平淡得仿佛在討論天氣的晴朗與否,少年卻聽得啞然無語,不由得微微坐起身,直視著她,用沙啞的聲音呢喃道:“你這瓜娘子好生奇怪,小小一只都在想些麻子玩意兒?” 他一時激動便脫口而出了家鄉的方言,配著他驚訝坐起的動作,反而少了幾分危險的鋒芒,多了幾分少年稚氣。 話雖說得如此,但少年卻不由得被那一番話語微微敲軟了心腸。他也有個生有不足病弱嬌軟的meimei,倘大的唐門門風彪悍,是以這個格外柔弱的meimei就是他心中最溫軟的一塊命門,讓他恨不得寵上天去。雖然他meimei總是嫌他打打殺殺太過粗俗,嫌他衣著打扮浮夸靡麗沒有品位,但是他一直覺得meimei是最可愛的人,或許她口是心非,或許她也像面前這個別人家的meimei一樣,心里也是有著他這個哥哥的呢? 他是唐門長老的次子,天資卓絕,悟性極高,在唐門地位超脫,早就造就了他那高傲殘忍的性格。他最愛拿別人的苦楚當樂子,鬼主意一個比一個多,看不起唐姓族人之外的人和事物,但是今日卻破天荒地覺得下面這可以一手捏死的小兔子還挺順眼的。 但是還沒等他大發慈悲饒她一命,那瘦弱的小兔子便面色慘白地癱倒在地。 木舒沒想過自己會突然發病,她的身體破敗到幾乎可稱朽爛,但是一直精心調養著,又有神醫定期行針,是以病情很是穩定。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到底耗了些許心力,被少年一嚇,情緒激蕩,自然就受之不住了。于他人而言,心傷不一定身傷,但是對她來說,心傷就是身傷,心死就是身死,大喜大悲,大驚大怒,約莫都是在折她所剩不多的壽數的。 少年被嚇了一跳,雖然知曉她身體差,但是根本沒想到會這么差。他一縱身從樹上躍下,身姿輕盈如燕拂柳,他在她身邊蹲下,在身上拍拍打打好一番摸索,才翻出兩丸蜜色的丸藥,口中嘟囔著“便宜你了”,一邊將藥丸塞進她的口中。 木舒身體僵硬,動彈不得,那藥丸塞進嘴里便下意識要吐出來,少年卻并指在她喉嚨口點了兩下,她咕嘟一聲便將藥丸吞了下去。她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陷在毛茸茸的白狐裘里,小小瘦瘦的一只,慘白虛弱的模樣顯得格外可憐可愛。 少年將剩下的那棵蜜色丸藥用一個樸實無華的小袋子裝了起來,慢吞吞地塞進木舒的口袋里,才再次將目光轉向她。 銀色的面具泛著詭譎的光,他蹲在地上瞅了她半晌,然后突然伸出了兩只手捏住了她肥嘟嘟的臉蛋,用力往兩邊——扯。 木舒:“……”哥哥我要報警了,這都是些什么人啊qaq。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唐無樂:………………】 【作者君:無樂少爺這個酷拽狂霸帥的出場你還滿意嗎?!一上場就差點搞死未來老婆!是不是特別別出心裁不走尋常路?!】 【唐無樂:(舉起機關匣)你先死一個給爺看看吧!】 第十五章 婧衣離家 木舒不愿讓家人擔心,但是奈何她的身體實在不爭氣。那喜怒無常的唐門少年喂了她一顆藥后就可使勁地搓她的臉,揉得她臉蛋火辣辣的疼,之后又神出鬼沒地消失不見。木舒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了身,頓時就被匆匆趕來的侍女和劍仆逮了個正著,白狐裘上灰塵仆仆,簡直讓她百口難辯。木舒苦著一張包子臉被侍女抱走,一回頭還看見那少年從黑暗中露出頭來,朝她壞笑不止。 ……夸獎她之后突然翻臉威脅,喂她吃藥救了她一條小命,但是為了看戲又點了她的xue道,故意等到侍女來,這人真是、真是…… 一言難盡。 第二天她就被拘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了,其實葉婧衣有些話說得對,哥哥們不愿讓她受半點委屈,也不忍她離他們太遠,這份保護與愛太過沉重,沉重到幾乎是付諸了生命全部的重量,以至于有的時候實在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看著窗外寒木春華的風景,有些微涼的空氣吸入肺腑之時總是難免帶來幾分干裂的疼痛。秋末冬初,正是秋高氣爽似冷非冷的時節,木舒的屋中卻早早地點起了地龍,燒得屋中暖洋洋的很是怡人愜意。她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坐在窗邊,蜷縮在椅子里,仿佛一團毛茸茸的幼獸,安靜乖巧至極。只是那微微失焦注視著窗外風景的眼睛,無端便生出幾分催人心腸的涼意。 隱在一邊的侍女看著看著便忍不住垂下頭去,饒是她們見過這么多的風風雨雨,也難免覺得這一幕讓人刺心不已。 七姑娘年紀漸大了,她表現得越是乖巧,越是懂事,就越是讓人痛心疾首。天不假年,她幾乎沒有活到發白的可能性,越好,就越是讓人難以割舍?;蛟S對藏劍山莊來說,他們寧愿七姑娘不要那么好,不要那么懂事,這樣失去的時候,才不會那么讓人痛不欲生。 木舒坐了一會兒便累了,喝了藥,便打算小憩一會兒,身子虛乏總是難免困頓。 木舒以為自己會一直窩到名劍大會結束的,但是沒想到睡了個午覺,迷迷糊糊地醒來卻發現自己的被子一拱一拱的。她微微愕然,一把掀開自己的被子,就看見頭發毛躁躁一團的白衣小仙女在爬她的床,見她醒來,眼睛登時一亮:“欸!你醒了??!” “七七?”木舒啞然,偏頭去看站在門口低眉順眼的侍女,便知曉這小姑娘大概是得了許可才進來的,“你怎么過來了?” “我想來找你玩啊?!敝炱咂咝θ葜蓺?,甜得幾乎能掐出蜜來,“葉大哥說你病了,我正好得閑,就來看看你,你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無所謂好不好?!蹦臼嫒嗔巳嘌劬?,看著朱七七精致漂亮的眉眼,不由得微微一笑,“怎么不跟花七哥一起去看看名劍大會?”小姑娘家的,年紀小,性格跳脫,對江湖應當也是心有向往,不然也不會撒嬌耍賴硬是要來一觀盛事了吧。 朱七七嬌俏俏地吐了吐舌,以手掩唇,壓低了聲音細細地道:“我看不懂咧。且那死人臉的大冰山也在,我說這天氣都夠冷了哦?!?/br> 木舒微微一呆,隨即才反應過來朱七七的話中之意,頓時笑出了聲:“你這促狹的性子,別說西門公子向來寡言少語了,我看,他就算是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怕也是說不過你這金齒銀牙的,你還怕什么?” “金齒銀牙?那也太丑了,跟鄉間土財主似的?!敝炱咂咭宦牨阆訍旱匕櫫税櫭己每吹拿佳?,搖頭道,“而且拔牙疼,我不要?!?/br> 朱七七這傻呆呆的姑娘實在可愛,木舒逗了一會兒,便覺得心中郁氣一掃而空,說不出的明朗輕快。誰知這時,不知是否老天爺總是見不得她好,還沒等她心情愉悅上一刻,急匆匆的腳步聲便紛至沓來,嘈雜喧囂之聲不絕于耳。 “七小姐,云衣、花容打擾了!”兩名清秀純美的女子剛踏入房門,木舒就一眼認出了這是負責服侍葉婧衣的兩位醫女。不等她開口詢問,花容就焦急地詢問道,“不知七小姐可有看見我們姑娘?方才我等去為姑娘煎藥,誰知回到屋中,姑娘就不見了。想著我們姑娘近來郁結于心,卻曾說過最喜和七小姐一同閑談,是以想來問問姑娘可在此處?” 云衣和花容雖然這般說道,但是心里卻已然升起了心神劇顫的惶恐。因為葉婧衣不僅僅是失蹤了,她平日里常吃的藥物,甚至一些衣物和錢財,都突然之間消失得一干二凈。而當她們發現不對而仔細去探查時,才發現葉婧衣失蹤的這段時間正好卡在名劍大會最熱鬧的時候,也是弟子們巡邏的間隙之間,從種種細節上來看,葉婧衣的失蹤絕對是早有預謀的。 她實在是個太過于聰明的姑娘了,也或許早就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機會了,名劍大會的繁忙和漏失,就是她離開的唯一機會。而在大家的印象中柔弱楚楚的六小姐到底是怎么離開倘大的藏劍山莊的?這或許是有外人接應,也或許是……她偷學了藏劍的武功。 葉婧衣會一些粗淺的武學,藏劍山莊的人基本都知道,葉英甚至為她鑄造了世人皆羨的神兵千葉長生,但是葉婧衣卻連揮劍的力氣都沒有。這次葉婧衣失蹤,千葉長生也不見了蹤影,她若是自己走的,那她的輕功至少也要小有火候,才能在離開時不驚動藏劍山莊一人。 這難免讓人覺得惶恐,葉婧衣心有郁結,作為她貼身侍女的云衣花容自然不會不清楚。但是葉婧衣那樣的身體,每隔兩月就必須施針一次來維持生命,發病時更是言語難述的痛不欲生。離開了藏劍山莊,沒有昂貴的藥材,沒有精細的調養,她該如何是好? 而木舒……木舒她簡直懵逼如狗。 雖然她早已經察覺到葉婧衣蠢蠢欲動的心情了,于是先下手為強將并蒂陰陽蓮的蓮子哄著她吃下,另一枚蓮子收藏了起來。但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葉婧衣居然如此干脆果斷,說走就走,一點預兆都沒有,以至于她現在傻了吧唧似的翹著呆毛犯蠢了。 “……系統,我該怎么辦?” 【?!拗?,系統也不知道。但是系統知道,您若不盡快找到三陽絕脈的男子,小jiejie會死的?!?/br> 她就是知道才問要怎么辦啊啊???!三陽絕脈之體是那么好找的嗎?!這兩年以來她也沒少四處打聽過,但是根本聽都沒聽說過??! 她拿了零花錢偷偷去隱元會買消息,號稱無所不知的隱元會都告訴她目前天下間尚未有三陽絕脈之體的消息??!為了這么一點破事情她還差點被自家精明的二哥逮到,靠著系統和隱元會的幫助才瞞天過海有木有! 現在小jiejie不見啦!剩下她這么一個珍稀品種,不用說她都知道哥哥們肯定把她看得死死的。溜出去找人?呵呵,別開玩笑了! 可是不找能怎么辦?她家小jiejie那個身體,兩個月不行針就有性命之危??! 木舒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系統終于看不下去了,或者說眼見時機終于成熟了,立刻熱情地道:【?!矣薮赖乃拗靼?,你那核桃大小的腦子是不是忘記了還有扶蘇這么一個身份了?】 木舒頓時又愣住了,是啊,她還有扶蘇這么一個身份??墒莾赡赀^去了,她從來沒打算真的去做系統給出的那三個坑爹的主線任務,是以三分種熱度過后便再次回歸了平淡。此時面臨危機,她才驟然想起此事,其實她是有一個可以瞞過所有人的視線朝外傳遞消息的方法的。寫文系統雖說和這個世界的畫風大相庭徑,但是它到底是智能系統,為了符合武俠位面的實際情況,它還設立了一個“書評區”。 簡而言之,就是考慮到木舒用“扶蘇”之名開始寫作,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之下,無法知曉讀者的反饋該如何是好?是以系統與時俱進,為她設定的書評區,其實是在隱元會設定一個消息納取點,讀者的反饋可以用書信的形式寄到隱元會里,這個特定的消息渠道會將這些讀者的書信送到木舒的手中,再由木舒寫信回復,可以說,系統是完全幫木舒避開了身份可能曝光的一系列問題。 而如果扶蘇之名能夠揚名天下,不說能否找到三陽絕脈之體,但至少,消息和人脈會遠遠比葉家七小姐廣博得多。 想清楚這些,木舒卻忍不住苦笑,系統為了讓她完成那坑爹的主線任務,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點的機會。 但是…… “不管是讓西門吹雪感動地看言情小說,還是讓楚留香不花心,臣妾都做不到??!” 至于第三個任務……讓藏劍山莊和霸刀山莊“和好如初”什么的,她真的沒聽說過他們有“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