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在門口毫無意外的被東旗的侍衛不留情面地攔了下來,景繡輕笑一聲,“進去通報吧!” 那侍衛給了旁邊人一個眼色,自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很快就出來了,看著景繡的目光帶著審視還有好奇,卻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景繡轉頭看了司馬濬等人一眼才抬腳走了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的視線瞬間就落在床上毫無血色的司馬峻嶸身上。 朝陽臉色從所未有的凝重,“你試試吧,如果連你都沒有辦法,那么我只能帶著他的尸體回去見父皇母后了?!?/br> 她此刻倒是有些后悔,昨夜司馬峻嶸剛剛受傷時她沒有立刻派人去請景繡,當時她也是氣急想讓司馬峻嶸受點教訓,而且當時御醫也說雖然傷勢不輕但是并不會危及性命。 沒想到今天一早御醫忽然說他傷勢惡化了,命在旦夕。她第一時間只能先忙著將他受傷昏迷不醒的消息給傳出去,絕不能讓西臨先聲奪人,將責任摘的一干二凈。 而且經此一事,司馬峻嶸之前做的那些崇明帝也不好抓著不放,如果司馬峻嶸能挺過來,那么倒不失為因禍得福。 西臨的那些太醫,一個個看著就糊涂,他們東旗帶來的御醫都沒有辦法她也不敢指望那幾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 而且她也是故意用這種抗拒的姿態,表現自己的憤怒。讓西臨皇帝知道他們東旗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現在景繡來了,說不定她真的能將司馬峻嶸從鬼門關拉回來…… 那一直在床前觀察司馬峻嶸的御醫聽到朝陽的話不由好奇的扭頭看向景繡,一邊又讓開了身子。 景繡上前去在床側的圓凳上坐了下去,神情專注的探上司馬峻嶸的手腕。 早上醒來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她和司馬濬紛紛懷疑這不過就是司馬峻嶸和朝陽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目的自然是為了他將要被遣送回國一事,如果他在西臨眾多侍衛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父皇如果還對他做過的那些事緊追著不放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傷的這么重…… 朝陽和那御醫都是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她一收手朝陽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有辦法嗎?” 景繡點頭,簡潔而清晰地回道:“有?!?/br> 朝陽一喜,那御醫一臉的難以置信,兩人相視一眼。 那御醫開口道:“你當真有辦法?那刀上可是被淬了劇毒,你真的有把握?” 那劇毒他根本沒有接觸過,如果時間允許他倒是有辦法解毒,只是那傷口極深又失血過多,太子現在不過就剩一口氣罷了,他根本禁不住任何的折騰??! 景繡眼中熠熠生輝,笑道:“當然,我說有就有?!?/br> 那御醫見她說的這樣肯定,太子的身份也不容許她夸???,除非她不要命了。從昨夜開始就一直懸著的心頓時落下來了,喜道:“不知郡主需要些什么,在下馬上去準備?” 景繡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腰側的布袋,那御醫看了一眼,看起來癟癟的,他都懷疑是不是個空袋子。 景繡感覺到他眼中疑惑,抬眼去看他,這才發現對方不過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和司馬濬南宮玨他們差不多大。在她以往的印象里,太醫御醫什么的都是一些老頭子,而且剛才一進來所有的目光都在司馬峻嶸身上根本沒有仔細去看他。 現在一看,對方竟然是如此的年輕俊美,不由詫異起來。 那御醫見她盯著自己看,面色一紅,俊美的臉上出現尷尬之色,“郡主為何如此看著在下?” 雖然經常有女子盯著自己看,但是眼前女子的目光和眼神和以往那些不一樣。 景繡回過神來,訕訕的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朝陽,“刺客抓到了嗎?” 朝陽好像對她這個時候不抓緊救治司馬峻嶸而去關心刺客有沒有抓到感到意外,愣了一瞬才點頭道:“抓到了,是一名女子?!?/br> 景繡點頭,問道:“能不能將她交給我審問和處置?” 朝陽狐疑地看著她,面上閃過猶豫,沉思半晌,才點頭,“好,只要你能救回他的命,刺客就交給你審問?!?/br> 景繡不無意外地笑了笑,取下身上的布袋,一邊取出里面的東西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先出去吧!” 朝陽利落地離開,那年輕御醫則面色猶豫,眉眼間依舊有些擔憂,不是不相信她的醫術,只是太子傷太重,雖然她有把握但是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啊。 “你留下!”為了不耽誤她,他終于抬腳往外走去。結果剛跨出一步,身后就傳來女子簡潔又利落的聲音。 他頓下步子,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她。 景繡從瓷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喂司馬峻嶸吃下,然后才轉頭看向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說道:“你留下幫我?!?/br> 年輕御醫臉上一喜,他正想見識見識她如何將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的司馬峻嶸救回來呢,聽她這話自然正中下懷。而且就算他醫術不及她,但是幫點小忙遞遞東西總還是可以的,他留下也能省她不少事。 司馬濬等人此刻也上了樓,一個個站在司馬峻嶸房門外狹窄的過道上。 朝陽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司馬濬的身上,因為司馬峻嶸忽然出事而被暫時遺忘的憂慮又浮上心頭。 她和南宮新月那么相像,他難道就不會覺得奇怪嗎? 會不會他早就在暗中調查了,會不會他已經調查出什么眉目了?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恐慌,如果得知這件事的換做別人她也不會這么害怕,可偏偏這個人是司馬濬。 這個人幾乎沒有軟肋,你別想用什么去要挾他。 以前母后和司馬峻嶸都以為瑞親王妃是他的軟肋,想從瑞親王妃入手對付他,卻沒想到他們根本就傷害不了瑞親王妃,他將他的軟肋保護的好好的,根本讓敵人無從下手。 現在他的軟肋應該是景繡吧,可就算除開他的保護,景繡本身就是讓人惹不得的。 想要從景繡入手威脅到他幾乎不可能。而且……她也不忍心。 至于談條件,更是無稽之談。在他對此事還保持緘默的時候,她突然去讓他保密,這怎么看都是她心虛,說不定會更加引起他對這件事的重視和好奇,說不定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而且她手中根本沒有能打動他的籌碼。 司馬濬對她有意無意的目光視而不見,面色一如往常的清冷默然,面對她就像面對一個陌生人一樣。 朝陽雖然心里擔憂,但是此刻也只能先將這事放一放,等司馬峻嶸救回來,她再想辦法探探司馬濬和景繡的口風不遲。 南宮璃見房門久久沒有打開,就走到朝陽面前,用著歉疚的語氣說道:“對于太子遭遇刺客一事我們感到十分的抱歉和自責,公主有氣也是應該的,我們會提供最好的藥材幫助太子盡快康復過來……” 朝陽冷聲道:“不用了?!笨炊紱]有看他。 南宮璃面上并沒有尷尬,繼續說道:“聽說公主已經抓住了刺客,不妨交給我來審問和處置,我必定給公主和司馬太子一個滿意的答復?!?/br> 朝陽閑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和景繡的過節,心里對他的排斥就更深了,冷笑一聲,說道:“我皇兄還處在危險之中,大皇子不關心他卻去關心一個刺客,怎么,在大皇子眼中刺客比我皇兄重要?” “我……”南宮璃明知道她是故意針對他,但是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壓下心頭的薄怒,一臉笑意地說道:“我自然是更關心司馬太子的,只不過是因為我相信福寧郡主的醫術,相信她一定能治好他。也相信司馬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兇化吉的?!?/br>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樣朝陽也不好再說什么,轉過身子看向司馬峻嶸的房門。 屋內。 年輕御醫看著景繡神色專注地在司馬峻嶸裸露的上半身上施針,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順著近乎完美的臉頰往下滴落,額角的碎發被汗浸濕凌亂的貼在額頭上。臉上全是汗水,原本應該分外狼狽的,可偏偏讓他覺得那么美。 施針是極為耗神的,必須心無旁騖專心致志才行,尤其是太子中如此劇毒,一開始他又沒有發現耽誤了最佳祛毒時間。 他想幫幫她或者給她一點力量,但是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也生怕稍微一點動靜就讓她亂了心神,或者手一抖扎錯地方。 只能干干地看著,在心里為她加油。其實他的臉上身上也全是汗,雖然他就只是在一旁干看著,但是卻仿佛能對景繡此刻的感覺感同身受一樣,那種集中精神拼盡全力去救人的時刻他也有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才停止動作,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立馬遞上手帕,看著她滿是疲憊的容顏,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景繡搖搖頭,可是剛站起身子不由眼前一黑,又扶著床坐了下去。 摸著暈漲漲的額頭,坐了好一會兒眼前才再次清明起來。 他剛想去替她把脈,就見她從一個瓷瓶里倒了一粒丸藥放進了嘴里。 這藥她施針前也喂太子吃過,她不過就是疲憊了些怎么也吃上了? 仿佛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和擔心,景繡將瓷瓶遞給他,“嘗嘗?!?/br> 他一愣,訥訥地接了過去,等反應過來她剛才說了什么,立馬搖頭,“這藥如何能亂吃?” “這不能算藥吧,只是人參丸?;謴腕w力的?!?/br> 聽她這么說,年輕御醫才松了口氣,卻并沒有聽她的話倒一粒嘗嘗,而是將瓷瓶小心翼翼的送還給她,憨厚地笑道:“我體力充沛不用補?!?/br> 景繡被他一句話逗笑了,身上力氣也回來了一些,看了一眼床上的司馬峻嶸,“他身上的毒已經去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br> 說著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 那年輕御醫見她要走急急地說道:“在下宋勉?!?/br> 景繡腳步不停,轉頭學著他的語氣道:“在下景繡?!比缓蟛恢篮鋈幌氲搅耸裁?,又加了一句,“或者你可以叫我扁鵲?!?/br> ☆、第256章:春兒的坦白 宋勉怔怔地站著原地,她就是有“活死人rou白骨”之稱的扁鵲仙子嗎,竟然如此之年輕,這真的是他沒有想到的。 剛才他聽侍衛稟報好像稱呼她為福寧郡主,一個高貴的郡主竟然有這么一身精湛的醫術,他心里對她更多了幾分佩服。 要知道學醫是十分辛苦的一件事,醫術越精湛說明學的過程中越辛苦學齡越長。她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郡主能堅持下來真是不容易??! 景繡一出房門所有的目光就登時集中到她臉上,司馬濬更是立馬走到她面前,目光心疼地看著她略顯得蒼白的臉,“累嗎?” “沒事?!本袄C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在朝陽幾人急切的臉上掃了一圈,說道:“已經沒事了,不過醒過來還要一些時間?!?/br> 她只負責將司馬峻嶸身上的毒素逼出來,剩下的交給那個宋勉應該不成問題。 大家都齊齊的松了口氣,景繡視線定格在朝陽的臉上,“人呢?” 朝陽給了丫鬟一個眼神,丫鬟飛快地跑開,很快帶著兩個侍衛押著一個一身黑衣發絲凌亂的女子過來。 景繡看清那女子的臉,和司馬濬二人相視一眼,眼中有著疑惑又有著一絲了然。 疑惑是她說要去殺宇文烈的怎么跑來殺司馬峻嶸了?了然的是他們早就猜到可能是她,至于為什么會有這種前后矛盾的猜測他們也不知道。 南宮璃本來就是奉命來調查司馬峻嶸被刺殺一事的,這自然首先要抓刺客,可是剛才朝陽明顯的敵意讓他碰了釘子,沒想到她是預備將這刺客交給景繡的。 將春兒帶回濬王府,南宮璃和南宮瑾自然也是跟了過來。 南宮璃問一句春兒答一句對刺殺司馬峻嶸一事供認不諱。 “為什么,你和司馬峻嶸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他?” 春兒哭道:“我本來不想殺他,我是看到宇文烈進了他的房間我才跟進去的?!?/br> 四人詫異不已,南宮瑾率先急急地問道:“那宇文烈現在何處?” 春兒搖頭,眼神顯得十分空洞,“我不知道……” 現在他在哪兒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也殺不了他了。 從濬王府離開她就一直暗中跟著宇文烈試圖找機會殺了他,一直到今天看到他從皇宮中狼狽的跑出來,葉家公子奮力追他,她當時就意識到她的機會可能來了。然后她一路跟著他們,一直看著宇文烈出了平陽城然后就莫名其秒的不見了,葉尋放棄尋找離開了,可是她不甘心就一直在平陽城外轉悠,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竟然等到他回頭了。 宇文烈功夫遠在她之上,她不敢貿然行動,于是就重新遠遠地跟著他回了城,然后看著他背開人偷偷進了司馬峻嶸的房間。 她想到他從宮中匆忙逃出來,甚至逃出了平陽城然后又悄悄的潛回來,這一切都是避開西臨的侍衛進行的。而驛站之中有一半以上是西臨人,尤其是司馬峻嶸的房門口更是站了一排,不管她能不能殺了宇文烈,只要制造出動靜讓宇文烈暴露也不算失敗。 誰知宇文烈處處拿司馬峻嶸做擋箭牌,司馬峻嶸雖然不愿意卻也和他一起對付自己,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司馬峻嶸竟然掩護他逃走,她氣極之下只能掏出匕首刺向司馬峻嶸…… 四人聽了她這番話不由都眉頭深鎖起來,宇文烈既然已經逃出了平陽城為什么又回來,關鍵是還找了司馬峻嶸,司馬峻嶸還掩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