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你那什么表情?”毒娘子瞅著她,語氣硬邦邦地問道。 景繡故意語氣酸溜溜地說道:“我在吃醋,葉師兄一來師娘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了,完全忘了我們了?!?/br> 司馬濬知道她是故意這么說逗師娘的,其實心里并不吃醋,眼神寵溺地看著她,伸手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任誰都看的出來師娘最疼愛的人是她,簡直視如己出,她自己卻不自知。 葉尋也啞然失笑,無奈地看著她,師娘最疼愛的人從來都是她,她卻一直覺得師娘最疼愛自己,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師娘該多寒心啊。 他們兩都沒出聲,毒娘子松開葉尋的手腕氣呼呼地走向她,指著她的鼻子,滔滔不絕地指責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也不看看是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生病了誰替你洗澡煎藥喂藥,徹夜不睡地守著你,辛辛苦苦地教你讀書寫字,盡己所能的將一身本領交給你。除了你,老婆子我就從來沒伺候過什么人……” 竟然還敢說她偏心,真是氣死她了! 景繡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雖然前面說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有些夸張,但是后面的倒都是實情。 其實她不過隨便一說,沒想到師娘反應這么激烈,看來剛才的話讓她寒心了,年紀大了的人都比較敏感些,她以后得注意了。 景繡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注意,拉著她的手,一臉乖巧討好地說道:“師娘啊,我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師娘最疼我了,然后才是葉師兄對不對……” 毒娘子陰著臉,不吃她這一套。 景繡不習慣撒嬌,見剛才的話不管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給司馬濬和葉尋使眼色,這兩人見師娘生氣怎么無動于衷呢?這年紀大了的人不禁氣的。 司馬濬和葉尋只裝沒看到,一點都沒有打算出口幫忙的意思。 因為他們都看出來師娘并不是真的生氣,只不過在逗著她玩而已。 景繡有些著急了,求助無門只能一個勁兒的抱著毒娘子的手臂晃悠,“師娘我錯了……” 過了好一會兒毒娘子一直緊繃的臉色才緩和下來,斜眼看著她,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br> 司馬濬和葉尋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尤其是葉尋,曾經多次見過這樣的場景,每次師娘都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破氣為笑的,這次竟能堅持這么久也是實屬不易了。 景繡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緩緩松開抓著毒娘子手臂的手,視線狐疑地在他們臉上掃了一遍就落在毒娘子的臉上,瞇著眼睛打量著她。不滿地道:“師娘你又逗我!” 真是的,怎么越活越頑皮了。 毒娘子有些心虛,神色訕訕地,看向葉尋轉移話題,“尋兒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們嗎?師娘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說著轉頭對景繡尷尬地笑了笑,然后健步如飛地往外走。 景繡嘴角抽了抽,無奈地搖搖頭。她能跟一個老孩子計較什么呢? 疑惑地看向葉尋,“師娘說得很重要的事情是?” 一邊說著一邊引著他到桌旁坐了下去,司馬濬也走過來落座。 葉尋臉色凝重,看著他們,說道:“這些日子我奉命協助五皇子調查淑妃和南疆那邊的聯系,有了一些發現?!?/br> 景繡和司馬濬相視一眼,又都轉頭看向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葉尋有些猶豫,在他們迫切的目光下,緩緩開口道:“淑妃可能是南疆人氏?!?/br> 景繡震驚不已,她從來沒有去注意過淑妃的出生,只以為她和柔妃一樣是小地方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南疆人。 因為皇室都很重視血統,不可能輕易娶外族女子,而且一般都是通過選秀來充實后宮。 外族女子入宮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皇上真的特別喜歡這個女子,不顧反對納進后宮,但這種情況很少,因為皇上不太有可能接觸到外族女子。另外一種就是通過政治聯姻與和親的方式,并且該女子一定身份尊貴。 顯然這兩種都不是淑妃進宮的方式。 司馬濬卻沒有過多驚訝,葉尋狐疑地看著他,“你早知道?” 景繡聽言也一臉不解地看向司馬濬,他似乎對這個消息并不吃驚,難道他早知道? 司馬濬點點頭,“是從三皇子那兒得知的?!?/br> “三哥?”景繡更驚訝了,三哥是怎么知道的,為什么告訴他卻瞞著自己? 她因為太過驚訝,一聲“三哥”脫口而出,沒有意識到這話會給葉尋帶來怎樣的疑惑。 葉尋蹙眉不解地看著她,她叫三皇子三哥? 司馬濬眸光微閃,見景繡還沒反應過來,忙鎮定地看向葉尋,緩緩開口道:“繡兒如今是皇上皇后的義女叫三皇子三哥有什么不對嗎?” 景繡這才反應過來,面上卻一副若無其事漫不經心的樣子,看著葉尋笑道:“師兄一定是剛聽我這么叫還不習慣吧?” 葉尋目光在他們臉上切換,他很了解繡兒,她雖然永遠一副淡定溫和的模樣,看著十分好親近其實恰恰相反,她的內心對人很是疏離,很少有人能走到她的心里。 三皇子不過才回平陽城這么短的時間,她就能如此自然親切的呼其“三哥”了? 景繡有些心虛,在十分熟悉的人面前她沒辦法淡定自若地說謊。 眼睛轉了轉,就想到能轉移話題又不顯得突兀的事,問道:“師兄你也知道宮晏就是三皇子的事了?” 當初師兄也是以為三哥是真的死了的,不知道有沒有被“復活”的三哥嚇到? 葉尋壓下心頭的疑惑,由衷地點頭道:“嗯,三皇子能活著真是太好了!”幾位成年的皇子中他和五皇子走的最近,因此對三皇子也多有接觸,雖然并沒有深交,卻很有好感。 看向司馬濬,“三皇子是去南疆之后發現這事的?” 又回到正事上來,景繡神情跟著嚴肅起來,好奇地看向司馬濬。 “嗯?!彼抉R濬點了點頭,“三皇子當初秘密前往南疆一為了看病,二就是為了調查淑妃在南疆的真實身份?!?/br> 景繡和葉尋不由詫異失色,有些緩不過神來。 司馬濬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說道:“最先懷疑淑妃來自南疆的人正是三皇子,他將自己的懷疑都告訴了皇上,還有他知道自己的病只有去南疆才有根治的可能,所以他執意秘密前往南疆?!?/br> 景繡回過神來,眼前浮現出南宮彥有些蒼白的面容,心里微微難過起來,三哥當時發現這些的時候得有多痛苦啊。 葉尋蹙眉,心里有一個可怕又讓他難以置信的猜測,“三皇子的病該不會是淑妃娘娘……” 司馬濬不置可否,景繡也沉浸在對南宮彥的心疼中沒有出聲。 司馬濬轉了話題,問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事,那么五皇子也應該知道了?” 葉尋見他不說,也沒有再問,壓下心頭的疑惑。想到南宮玨得知這個消息時難以置信痛苦不堪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點頭道:“嗯,他很痛苦?!?/br> 怎么能不痛苦呢?他心中原本溫柔善良無欲無求的母妃竟然和他以往的認識截然相反,他一心想著補救她的過錯減輕她的罪責,可是卻發現她犯下的罪孽就像個無底洞一樣,怎么都填補不完。 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有多么奔潰了。 司馬濬問道:“他打算怎么辦?” 淑妃和南疆勾結,本就是通敵叛國的死罪,現在又被發現本就是南疆人,與她而言有沒有這一條都是一死,但是對南宮彥和南宮玨兄弟二人來說,這個消息無異于雪上加霜。 他們的身上流著南疆的血液,他們的母妃身犯通敵叛國的大罪……他們日后在西臨的處境會很尷尬和艱難。 更何況他們都有實力去角逐太子之位……身上流著一半的南疆血液,這可是致命的。 這個消息對南宮玨來說也是一個考驗吧,即使崇明帝早就知情,也會希望能從南宮玨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吧。 景繡聽他這么問立馬心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葉尋。 葉尋如何不明白他們心里在想什么?!拔寤首幼屛胰シA告皇上?!?/br> 景繡松了一口氣,司馬濬也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兩人很快又都反應過來他們是在杞人憂天,南宮玨得知這個消息應該第一時間就會告訴南宮彥,就算南宮玨有意隱瞞這個消息,南宮彥絕對不會同意的。 再說了,南宮玨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想隱瞞這個消息是不太現實的,而且風險太大。 當然,他也不是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那師兄今日過來是?” 景繡困惑地問道,既然有這么重要的事情去做,怎么會過來? 葉尋無奈地嘆息一聲,“我剛準備出門的時候,師娘忽然出現將我拉了來?!?/br> 兩人就這樣施展輕功到了這兒。 也就是說他原本沒有打算現在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了,只是順便。 景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現在進宮似乎也來不及了宮門都快關了。見她看向外面,葉尋笑道:“只能明天一早入宮了?!?/br> 他走后,景繡因為擔心南宮彥和南宮玨,尤其是南宮玨,他現在心里一定很難受。雖然很不想這個時候過去,害怕看到他痛苦自己又無能為力,但是終究不放心。 司馬濬偏偏也要跟過去,于是兩人出了清風院,來到花園一刻高大的梧桐樹后,看著眼前的高墻,一前一后動作利落地翻了過去。 ☆、第223章:好一個司馬濬 看到他們二人,五皇子府里的下人們沒有太多驚訝,或許是南宮玨吩咐過或許是習慣了。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南宮彥居住的院子,凌風剛好從里面出來,看到他們二人臉色微微一喜,上前拱手道:“三皇子殿下正讓屬下去請濬王和郡主過來呢?!笨汕伤麄兙蛠砹?。 景繡和司馬濬相視一眼,跟在他身后走了進去。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重,昏黃的燈光下南宮玨一臉郁郁地坐著,頭發有些凌亂,身上散發出頹喪的氣息。 南宮彥坐在他旁邊,正對著門的方向,他們一進來他就抬眼看了過來,神色很平靜,也很淡然,沒看出痛苦之色,但也能明顯感覺到有很重的心事。 “來了?!彼冻鲆唤z微笑,指著面前的位子,“坐下說吧?!?/br> 景繡目光擔憂地落在始終沉浸在痛苦中一副游離不在狀態的南宮玨的側臉上走到他身邊坐了下去。 司馬濬坐在她的另一邊,看著南宮彥道:“你有事找我們?” “嗯?!蹦蠈m彥面色十分平和,凌風不過剛從這里出去他們就來了,看來他們也是有事要找他們的,“你們也有事找我們?” 司馬濬道:“我先問的?!?/br> 南宮彥啞然失笑,堂堂濬王殿下竟然這么幼稚,不是親眼所見他是不會相信的。 認命地點點頭,臉色嚴肅起來,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可以收網了?!?/br> 司馬濬贊同地點點頭,他也覺得是時候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他們的感受自己能夠體會,當初知道母妃曾經對還是孩子的繡兒動手時他也是痛苦不已。因為母妃在他心里是那么善良溫柔的女子,怎么會有那么殘忍的一面呢? 但是盡管如此,如果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母妃在眼前死去,他也接受不了。 南宮彥看了南宮玨一眼,沒有說話。自己不需要什么準備,需要準備的人是五弟。他還沒能接受發生的一切,即使接受了估計也沒辦法看著母妃為她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他和自己不同,母妃給了自己生命的同時也差點收回去,比起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和多次面對死亡的恐懼,母妃在他心靈上留下的創傷才最讓他難以接受。 這輩子母子緣分已經盡了,自己不欠母妃的…… 可五弟不同,母妃盡管做過那么多的壞事錯事,可對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寵愛,做下的這一切錯事都是為了能讓他登上帝位。即使母妃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所以他沒那么快接受這一切,或者永遠也接受不了這一切…… 景繡只是擔憂地看著南宮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因為她覺得當人痛苦到一定程度時,任何開導和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說不定還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三人一時之間無話可說,只希望通過默默地陪伴給南宮玨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