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皇后一手拉著景繡,一手拉著南宮璃,“璃兒,你來的正好,本宮和繡兒正在討論父皇生辰宴的安排,你也一起聽聽,給點意見?!?/br> “好?!?/br> * 景繡和南宮璃一起走出皇后宮,剛到門口一道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沖到景繡面前抓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說道:“福寧jiejie,你快過去看看我母妃?!?/br>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南宮瑾拖著往前走,慢慢消化他的話,他母妃——柔妃出事了! 景繡緩過神來,腳下的步子由被動化為主動,步子跨的幅度甚至比他還要大。 南宮璃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愣了一會兒也下意識地跟了上去,柔妃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永春宮,雖然對外推說身子不好需要靜養,但他是知道的,父皇從老六沒出生起就不曾踏入過永春宮了,所以永春宮實則不過是個冷宮罷了。 但是因為有老六在,永春宮的一應用度也不會太差就是了。 送景繡和南宮璃出來的秋酈忙進來稟報皇后。 皇后聽了詫異了一下,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起身道:“咱們也過去看看吧,本宮也有好多年不曾見過她了?!?/br> 秋酈忙扶著她出來,讓人安排好軟轎,扶著她上去,然后往永春宮的方向而來。 淑妃宮。 淑妃臉色不太好看,筆下寫出來的字潦草凌亂,不復往日的娟秀規整。她心情焦躁,練字是為了平心靜氣,然而事與愿違,怎么都靜不下心來。 丹青匆匆忙忙進來,卻在要到近前時放慢了腳步,卻依舊掩飾不住凌亂。 淑妃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微抬起眼,剛好看到她準備上前卻又收了回去的一只腳。 目光由下而上,落在她慌亂的臉上,“出什么事了?” 丹青緊張地攥著手中的帕子,臉上的神情快要哭出來了一樣,“郡主去永春宮了……” 筆從手上滑落,在紙上暈染了如拇指腹般大小的墨跡,然后“吧嗒”一聲,向著桌沿滾落,又是“吧嗒”一聲跌落在地。 丹青的心就如這筆般一波三折磕磕絆絆往下沉。 淑妃彎腰撿起筆放到架子上掛好,這才抬眼看向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哪個郡主?” 還能哪個郡主?丹青心里恐懼,卻依舊強自鎮定地回道:“福寧郡主?!?/br> 淑妃怔怔地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丹青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她的神色,見她神色還算平靜,也沒有過多意外和擔憂的神色,心里稍微冷靜了一點。 他們做了這么久的準備,怎么會在這最關鍵的一刻恰巧景繡在宮里,丹青總覺得事情有蹊蹺,眼睛閃爍著狐疑的光芒,“娘娘,怎么會這么巧?” 淑妃點頭,嘆息道:“是啊,怎么會這么巧呢?” 她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她今日為什么會進宮?” 丹青搖搖頭,若是往日景繡一進宮甚至沒進宮之前她就會將她為何進宮何時進宮打探的一清二楚,以防娘娘問起。 可是今日,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永春宮那邊,實在沒有顧及到其他地方。 淑妃聲音忽然拔了一個高度:“馬上去打聽一下!” 丹青身子一個瑟縮,不敢耽擱忙出去了,結果只問了門外路過的一個小太監就知道答案了。忙折回頭,在淑妃凌厲的視線下,快速地回道:“是皇上親自招郡主進宮的,郡主在御書房待了一會兒就出來了,然后去了皇后宮,六皇子是在皇后宮門口將她拉去永春宮的。同去的人還有……” 淑妃眉心一跳,“還有誰?” 丹青只能硬著頭皮回道:“還有大皇子和……和……皇后娘娘?!?/br> 淑妃這才露出了讓丹青害怕神情,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和不安的神情,丹青害怕看到這樣的神情,這代表著此刻的情形超過了娘娘能控制的范圍,娘娘已經沒把握化險為夷了。 她心里感到了一層深深的絕望,她感覺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好像一雙大手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喉嚨,想要置她于死地般。 淑妃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忽然振作起身,“讓人去請玨兒進宮!”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舍棄丹青,丹青一死她就無人可信任了。她赫然發現,丹青如果不在,很多事情她將沒辦法去做。 丹青恍然,對,還有五皇子殿下! 她慌忙跑出去吩咐人去傳南宮玨,又立馬回來詢問地看向淑妃,在五皇子來這段時間她們難道干等著嗎? 淑妃沉吟半晌,忽然眼神一亮,怎么把他忘了? 丹青看她神色,不由跟著一喜。 淑妃走向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會兒。她的眼神也不由得一亮,臉色又恢復了光彩,期待地說道:“應該還來得及,奴婢知道哪條路去永春宮最近,應該能攔下郡主?!?/br> 她匆匆忙忙走后,淑妃又忙命人去拿了她的腰牌出宮去找景天嵐。 最后重新回到書桌后在鋪著青色坐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默默祈禱著一切能夠順利。 景繡和南宮瑾一路急匆匆地往永春宮趕,景繡一臉凝重,南宮瑾的神色就復雜多了,焦急、擔憂、緊張…… 兩人沉默著什么話都不說,急色匆匆,仿佛說話都會浪費時間一樣。 走了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南宮瑾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宮殿,激動地說道:“到了,馬上就到了!” 他從來沒覺得永春宮如此的偏僻,離皇宮中心如此之遠。 景繡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分不清他指的到底是哪一座,但也沒有問,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腳上的步子不停,反而越走越快,視線內忽然出現一個宮女,她是從一側的小道上拐進來的,對著他們行了禮就看著景繡急切地說道:“郡主,宮外傳來消息,濬王殿下傷勢惡化……” 景繡和南宮瑾的步子齊齊一頓。 景繡聽了這話心中一緊,剛要轉身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目光幽幽地盯著那個宮女看。 宮女被她盯得發毛,手心里全是汗,卻神色不變,鎮定如常。 南宮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他不能催景繡,他雖然身處宮中也深知她和濬王情比金堅,濬王若是有事她不可能不立馬回頭的。他只能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看在永春宮已經近在咫尺的份上先去看看母妃。 “我知道了?!痹谀蠈m瑾以及宮女的忐忑中,景繡神色平靜地點點頭。然后拉著南宮瑾繼續往前走。 南宮瑾大喜過望,真的沒想到她在聽聞濬王有危險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地繼續去永春宮。 宮女一臉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怎么會,郡主對濬王傷勢惡化的消息怎么會表現得如此的平淡,這不可能??! 離此不遠處,丹青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太監一左一右的鉗制著,嘴巴里塞著布,神色驚恐地看著面前和她穿著同樣宮裝的女子。 她認識她,并且十分熟悉,她是賢妃身邊的得力宮女,名喚春桃的。 賢妃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她已經知道了她們做的一切? 春桃笑盈盈地看著她,“不必害怕,我們娘娘讓我們過來幫你?!?/br> 說著,親自上前取下她口中塞的布,不怕她叫,她應該比她們更害怕將人引過來。同時又讓那兩個太監松開了她。 “春桃你這是什么意思?”丹青顧不得活動一自己疼痛的胳膊,氣勢沖沖地質問道。 春桃絲毫不理她的質問,神情好笑地說道:“淑妃娘娘看來也是急的慌了神了,竟然想到那么一個引來福寧郡主的借口?!?/br> 丹青眼睛驀地睜大,神情更加警惕,“你……到底在說些什么,我聽不懂?!?/br> 說著就要越過春桃離開,卻在擦身之際被春桃牢牢抓住了胳膊,幽幽地說道:“丞相突發疾病危在旦夕……” 丹青身子一震,僵硬地扭頭看著她,第一反應是宮里有賢妃安插的jian細,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宮里的確可能有賢妃的眼線但是不可能是眼線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的。因為這話是娘娘趴在她耳邊說的,不可能讓人聽了去。 那么…… 娘娘既然想用一個謊言支開景繡,那么肯定也會派人去支會丞相一聲。 那個人現在在賢妃手里! 春桃點頭,“不錯,給丞相報信的小太監被我們攔下了?!?/br> 丹青身子一軟,絕望如一條條陰冷的蛇般纏繞在她身上,掙不脫逃不開。 春桃松開她,她立馬癱軟在地,腦中思緒混亂,但有一個詞清晰地在耳邊回響著:完了…… “我家娘娘說丞相大人死了福寧郡主不拍手稱快就不錯了,指望用他的安危來引開福寧郡主是不可能的!” 春桃高高在上,一臉得意地說道。 丹青抬頭愣愣地看著她,慢了一拍才緩過神來,理智漸漸回籠,不錯,從以往發生的事情來看,景繡根本就不會在乎丞相這個爹。 忙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充滿期望地望著春桃,抓著她的胳膊,嘴角慢慢揚起一絲弧度,“你說的對,她不會在乎丞相的生死的。賢妃娘娘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 此刻她根本沒心思去想賢妃為什么要幫淑妃,是不是別有目的不懷好意,她只在乎眼前的危機能不能解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春桃得意道:“放心吧,賢妃娘娘已經安排好了,郡主最在乎的人非濬王莫屬了吧!” 丹青神色一亮,立馬明白她的意思,是啊,濬王如今剛好傷重,聽說連景繡暫時都沒有辦法醫治他,說他危在旦夕不是最能牽動景繡的心嗎? 感激地看著春桃,兩人相視一笑,給人一種狼狽為jianjian計得逞的感覺。 正在此時,一個宮女神色匆忙地趕來,“姑姑……” 春桃看向她,打量著她的神色,嘴角驀地垮了下去,聲音沉沉地問道:“出什么事了?” 丹青心里咯噔一下,緊張地看向低著頭瑟瑟發抖的宮女。直覺告訴她這個宮女帶來的絕對不是好消息。 “郡主她……去永春宮了?!睂m女硬著頭皮說道。 春桃和丹青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景繡怎么可能對司馬濬的生死無動于衷呢? 此刻她們都懷疑是這個宮女辦事不利,說錯話或者露了破綻。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想到解決的辦法。 春桃瞪了那個宮女一眼,就帶著她和那兩個太監離去,她要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賢妃娘娘去。 丹青瞇眼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嘴角忽然扯出一絲詭異至極的笑,過了一會兒才轉身慢悠悠地向淑妃宮而去。 景繡和南宮瑾快步來到永春宮,南宮瑾覺得景繡似乎比他還要緊張,于是原本緊張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了。 永春宮無疑比別的宮顯得冷清和寥落多了,但是景繡顧不得多看,跟著南宮瑾直接跑進柔妃睡的房間。 柔妃臉色慘白地睡在床上,眼睛和泛白的嘴唇微有動意。床側跪著一個宮女,聳動著肩膀伏在她身上應該在哭泣。聽到他們進門的動靜立馬起身讓開。 景繡坐在床側,伸手就摸上柔妃的手腕替她診脈。 南宮瑾想要跟她說說柔妃的癥狀,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生怕打擾到她,影響她的診斷結果。 南宮璃和秋酈一左一右扶著皇后進來,跟隨而來的其他宮女太監都被留在了院子里。 南宮瑾和那個宮女一看到皇后,神色俱是一驚,宮女忙默不作聲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南宮瑾看了景繡和柔妃一眼,恭敬地走向皇后,剛要行禮,皇后就已經開口免禮。 景繡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皇后的到來一樣,頭抬都沒抬一下,專注著手上的動作。 南宮瑾親自搬了一張凳子讓皇后坐了。 皇后坐了下去,微微蹙著眉看著床上的柔妃,心里不由地起疑,因為老六的關系她并不曾太過虧待柔妃的吃穿。也就是說,柔妃除了沒有享受到身為妃位的榮耀和尊貴,吃穿還是過的去的。 而且賢妃經常暗中接濟她,按理說宮中應該也沒有人敢輕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