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冀臨霄剛一坐下,就被夏舞雩握住手。軟軟的小手在他掌心劃了個圈,夏舞雩與他貼首低語:“大人為了維護我都開始說假話了,讓青天大老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搬弄是非,我真是愧疚的很?!?/br> 冀臨霄面皮一抖,輕咳道:“快吃飯,別餓著肚子?!?/br> “大人心疼我?” “本官……” “大人,說嘛!” “……心疼?!?/br> 夏舞雩甚是滿意,倒月形的眼眸朝著他一挑,把電流釋放過去,便乖乖吃飯。 隨著時間流逝,廣陽殿中氣氛漸好。 賓客們觥籌交錯,君臣同樂,殿外有爆竹聲聲,好不熱鬧。 卻就在這時,一個小宦官弓著身子從側門跑進來,跑到英宗跟前,低聲說了句話。 英宗頓時大驚,沒控制住音量,問道:“你說什么?” 全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那小宦官就這么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一時渾身哆嗦,也顧不得什么了,跪下來嚷道:“皇上,淑媛娘娘昨兒個退的燒,剛剛又燒起來了,越燒越厲害了!奴婢又請了太醫去看過,太醫說淑媛娘娘怕是、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鴉雀無聲。 隨即就是柳蕓的一聲:“jiejie!” 顯然宦官口中的淑媛娘娘,就是柳蕓的jiejie柳瑩。就算柳蕓不是柳國公的女兒,可明面上的戲卻做得足足的,真像是個為了jiejie而急壞了的meimei。 英宗想問小宦官,是哪個太醫說的這話,要是他治不好柳淑媛,就提頭來見。 小宦官卻像是猜到了英宗要說什么,他戰戰兢兢道:“太醫大人說,要保證萬無一失,就只能給淑媛娘娘服食……服食……” “說!朕赦你無罪?!?/br> 小宦官說:“百草丹?!?/br> 在場之人凡是知道百草丹的,都驚了驚。那兩顆存在太醫院的百草丹,可是留給帝王吊命的,一個后宮淑媛本是沒資格享用。但英宗極其寵愛柳淑媛,也沒準真會為了她…… “準!”英宗直截了當的落下一字。 皇后微驚,嬪妃們臉色不太好看,而那小宦官則趕緊磕頭謝恩,起身就往太醫院跑。 眾人不敢議論此事,只互相交換眼神,用蚊子般的聲音交流。 夏舞雩則看了眼樓詠清,后者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優哉游哉的晃著他的折扇,唇角似笑非笑。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小宦官就回來了,還帶來了太醫院院史,兩個人一臉驚慌失措的神色。 他們跪在地上嚎啕:“皇上!百草丹、百草丹被人偷了!” 晴天霹靂,至少對樓詠清和夏舞雩以外的人是這樣。 尤其是英宗和皇后妃嬪們,全都驚得不輕。 “臣有罪!臣有罪!”太醫院院史一個勁的磕頭。 “皇上,求你救救淑媛娘娘吧!”小宦官跪在那里哭。 而就在場面混亂、英宗也無比震驚憤怒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時,陳國那位溫雅的敬王忽然站起身來,客客氣氣說:“陛下稍安勿躁,本王這里正好有一顆百草丹,可解淑媛娘娘燃眉之急?!?/br> 這回,所有人都從震驚變成更加震驚。尤其是太醫院院史,都忘了磕頭,大瞪著眼盯著敬王看。 百草丹可解百毒,包治百病,極難配制,就連當年醫術出神入化的季樘都費了大勁才弄出兩顆。這敬王是從哪里弄來的?竟還這么輕易的送人? 整個廣陽殿在片刻間安靜無比。 夏舞雩看看敬王,又看看樓詠清,不禁在唇角扯開一抹無可奈何的笑。 她感覺,樓大人似乎運氣很好,徇私舞弊闖了禍,還剛好有客人給他兜著。 敬王獻上百草丹,太醫院院史檢查無誤,小心翼翼捧著,趕忙送去柳淑媛那里,小宦官也跟在他后面連走帶跑。 英宗給大理寺卿李彬使了個眼色,將之叫到身邊,讓李彬去查百草丹失竊之事。李彬下來后就跑到樓詠清旁邊,跟他請教。夏舞雩看到這一幕,只覺好笑。 她轉眸,又看向敬王,卻不期對上肅王的目光。 只見肅王正玩味的盯著她看,眼底閃現出兩簇幽暗的火光,就和從前那些覬覦她的嫖.客們一個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唔,準備安排一下冀大人吃醋并表白的劇情 還有感謝砸我營養液的所有寶寶們,我愛你們~ ☆、第47章 吃醋 夏舞雩不動聲色避開視線,就當沒看見肅王。 不多時, 柳淑媛退燒的消息傳來廣陽殿, 英宗臉色漸好,眾人也在心底暗舒一口氣。 柳蕓請求去探望jiejie, 英宗準了。也因著這事,宴會提前結束, 賓客們紛紛退席, 各回各家。 夏舞雩挽著冀臨霄,隨著三三兩兩散去的賓客, 朝宮門走去。 途中經過鐘鼓司的辦公院子,隱約看見冀祥在里頭, 冀臨霄說:“我去和冀祥說幾句話,你在這里等我?!?/br> 夏舞雩應下, 想了想, 道:“聽說冀祥最近好像要升遷啊,是不是要坐上鐘鼓司太監的位置了?” 冀臨霄說:“還未落定的事說不好,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低調仔細, 不能出一點差錯, 我去和他說說?!?/br> “好, 我在這里等你?!毕奈桷闹脚R霄比冀祥細致多了,有冀臨霄的提點, 冀祥定會受用。 閑來無事,夏舞雩在院子外隨意走了走,走進一片梅林。 臘月的季節, 正是梅花盛放時,滿林梅花似夜里傲然又幽深的一團火,將地上的落霜都映出淡淡的火色。 相比于那邊的宮道,這邊靜謐的像是另一個世界。夏舞雩用手指在花瓣上撥了下,一滴露珠沾在指尖,沁涼入心,伴隨飄來的幽香。 不遠處突然有腳步聲響起,破壞了梅林的靜謐。 夏舞雩一轉頭,就看見肅王一身黑袍,立在她跟前,一對滿含風流的眼睛瞧著她上下看。 夏舞雩福了福身,“妾身見過肅王殿下?!?/br> 肅王唇角揣一抹笑意,頗是輕佻,他問:“你真會跳舞?” “殿下誤會了?!?/br> “什么誤會啊,別和你那夫君說一樣的話,本王自問看人是準的。夫人這身段……定是經常練習舞蹈,才能這般凹凸有致,這般柔軟迷人?!?/br> 夏舞雩在心里冷哼一聲,這副嘴臉的男人,她在軟紅閣見多了,實在沒趣。 夏舞雩不冷不熱道:“我家大人還在梅林外等我,我先走了,告辭?!边B“妾身”的自稱都懶得用,說罷就走。 誰料這肅王竟閃電般伸出手,抓住夏舞雩的胳膊。這胳膊軟如柳枝,微有些涼,手感甚好,肅王一抓住就覺得愛不釋手,心里萌生了將夏舞雩拐回陳國的念頭。 他笑道:“夫人莫走啊,良辰美景,何不共賞一會兒?” 夏舞雩拂開肅王的手,“宮里人多眼雜,肅王殿下還是要守禮才好?!?/br> “本王可不是君子?!泵C王傾身過來,在夏舞雩耳邊吹了口氣,“至少,在床上伺候女人的時候不是?!?/br> 夏舞雩眼中迅速的堆砌起冷漠和厭棄,唇角一翹,綻開妖艷的冷笑,“肅王殿下,你知不知道,有種名為罌粟的花朵,雖然美艷,卻會置人于死地?” 肅王道:“罌粟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王越來越想嘗嘗罌粟花是什么味道了?!?/br> 夏舞雩指頭蜷起,已準備用香料將肅王放倒,卻在這時聽見一道聲音。 “皇兄,這里是燕國宮殿,不想給陳國惹禍的話,有些事就別做?!?/br> 說話的正是敬王,從兩棵紅梅間走來,衣袂沾了落下的花瓣。 肅王瞇眼說:“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挑時候出來啊?!?/br> 敬王道:“因為我還記得自己代表的是陳國,如若今天換成是父皇在這里,只怕他會直接將你趕回陳國?!?/br> “你搬出父皇來壓我?” “皇兄就算不怕父皇,也該知道在別人地盤上不能表現出過分的囂張吧?!本赐醯溃骸斑@位夫人可是朝中要員的妻室,不是尋常民婦能讓你欺負的,事關燕國朝廷臉面,你說呢?” 肅王睨了眼敬王,眼底似飛出兩把刀,他沉默了會兒,冷笑道:“也罷,我就聽你一回。不過你記著,你欠我一個美人,回去陳國了要給我弄來,不然我可是會記仇的?!?/br> “時候不早了,皇兄早些回去休息吧?!?/br> 肅王冷哼:“告辭!” “皇兄慢走?!本赐豕笆窒嗨?,一朵紅梅飄落他淺色的衣袍,遠處肅王的身影消失。 敬王盯著看了會兒,直到完全看不到肅王了,才轉身看向夏舞雩,臉上的洶涌和嚴峻在面對她起就都收了起來,他露出一道溫柔的笑。 “我那個哥哥就愛這般行事,不用怕他?!?/br> 夏舞雩搖搖頭,瞳中映著滿園梅花,灼灼仰望男子,笑了開來,“沐師兄?!?/br> 又是這好聽的聲音,伴著這久違的笑容,看在沐沉音眼底,如一幅經久不衰的美人圖。 沐沉音朗聲笑道:“雩兒,好久不見?!?/br> 夏舞雩曾預想過見到沐師兄后的種種,曾擔心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們之間就和親人一樣,根本不會有什么隔閡。 只不過,沐沉音這個親人對她來說,就和哥哥一樣,而她清楚,沐沉音對她的感情卻是男女間的感情。 沐沉音緩緩凝了神色,道:“雩兒,你嫁人了?!?/br> “是?!?/br> “長安在給我的信里都寫了?!?/br> “嗯?!?/br> “你知道我心里很難受,在看到你夫君時,也很憤怒,憤怒他娶走了我的雩兒,卻又擔心他不夠愛你,沒法將你照顧好?!?/br> “沐師兄……”夏舞雩不知該怎么安慰沐沉音,有些難過。 沐沉音垂眸道:“你來帝京的目的我們都知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夫君定然不知。但是雩兒,我害怕,怕萬一他知道了,他會怎么對你?!?/br> 夏舞雩訥訥回道:“我想,以御史大人的公正無私,應該會把我綁起來送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吧?!?/br> 沐沉音瞳孔驟縮,手握成拳,狠聲道:“他要是敢,我就讓他再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夏舞雩心下一驚,面上卻笑了出來:“沐師兄鎮定些,你可是懸壺濟世的妙手佛醫呢,怎么能把謀殺這種事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