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岳菱芝似被他笑得有些羞惱,口中急道:“還不快讓人帶我去?!” 帶岳菱芝去見青栩的還是昨日的那個領路人,而青栩此時還在那個鐵籠子里關著,見到了岳菱芝,他又似昨日一般的抬起頭來,懵懵懂懂的問著:“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觀其神態,竟是已經全然忘了昨晚與他聊了大半個晚上,又為他畫了畫像的岳菱芝。 岳菱芝心中存疑,面上也干脆帶出幾分疑惑之色來,她一邊搗鼓著畫架,一邊似不經意問身邊的領路人道:“怎么他這就不記得我了?” 那領路人答道:“這孩子有些病癥,記不住人,每到白日都要念上這一句的?!?/br> 岳菱芝下意識的就覺得這個答案是在敷衍自己,她點點頭不再問下去,專注畫起畫上的青栩那一雙眼睛來。 岳菱芝就這樣在這極樂窟里緩緩過了五六天,這幾天她每晚都會尋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給她畫像,每幅畫卻又都一晚上畫不完,第二天白日,少不得要補畫個眼睛眉毛鼻子什么的。 而湊巧的是,她畫過的每一位美人,第二天白天都會忘記前一晚給他們畫過畫像的岳菱芝。 開始的時候俞鷺的人還會試圖遮掩一二,可到了后來,岳菱芝不再問,他也不再用各種理由敷衍她,這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無言的默契。 這天早上,又完成一張美人圖的岳菱芝對俞鷺說:“在這窟里呆了這么些天,都覺得悶了,我要出去見見太陽,順便買些畫具,對了,我那張請柬還能用嗎?別將我關在外面??!” 俞鷺道:“岳道友再來,哪里還用得上請柬?我這些屬下可都認住你這張臉了,道友再想過來,怕是連請柬都不必了?!?/br> 岳菱芝灑然一笑:“何必說得這么含蓄,你就直接說你那些屬下這些日子都找了理由來看過我這個進了美人房里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畫畫的呆頭鵝就好!” 俞鷺道:“不錯,不錯!他們還自以為隱蔽,卻到底沒能瞞過道友?!?/br> 和俞鷺談好,岳菱芝暫時離開了極樂窟,她這次出來,當然是感覺悶了,當然要買畫具,但更重要的,卻是要查查這極樂窟中讓她心中生疑的地方。 開始她還沒想到,等畫了三五個美人之后她才驚覺,這些美人的名字和一些經歷,或是和幾千年內有名的魔頭相同,或是和一些被人稱頌的道修相同。 若一個兩個還罷了,可接觸過的美人越多,岳菱芝越發現,他們每個人都能對應上一個她聽說過的人,而那些人,無不是早已身隕或被鎮壓。 她打算從那些被鎮壓的人入手,查查他們當初被鎮壓在了什么地方! 而在隱約猜到這極樂窟中的美人和那些傳說中的人聯系之后,她忽然明白了這里為什么會敢叫做極樂窟。 能將那些在傳說中高高在上的人物拉下云端,抱在懷里和身下隨意蹂躪,對于已經飛升無望,心魔叢生的修士來說,又怎能不是一種極樂?她當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極樂窟里的美人們究竟是不是那些傳說里的人。 從極樂窟出來,外面的天空依舊湛藍,可想到自己的猜測,岳菱芝卻覺得現在的修真界散發著腐朽的味道,惡心的讓人作嘔。 岳菱芝找到了離這里最近的坊市,買齊了畫具之后就去四處尋找記錄著那些傳說中人的玉簡,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搜尋了七八個書攤之后,她終于找到了一塊記載著青栩生平的玉簡。他前面的生平果然與岳菱芝記憶中一般無二,而被她遺忘的青栩結局…… 青栩被壓在一個叫鎮魔眼的地方,那是一處海眼。 想到極樂窟的水汽,難不成那極樂窟就是傳說中的鎮魔眼?那個傳說中鎮壓世間所有魔物的地方? 而青栩也真的就是那個幾千年前,率領半妖險些覆滅整個人族和妖族的半妖青栩?姑且不論他的罪孽,單說他這樣曾經風華絕代,活在多少人夢(噩夢)里的人物,現在卻被人這樣對待著…… 人生的際遇實在無常! 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岳菱芝不再耽擱,徑自往極樂窟而去。 極樂窟門口,岳菱芝遇到了一位來這里尋歡的修士,他倆相互厭惡的對視一眼,并不搭理對方。 被俞鷺的手下引進極樂窟之后,岳菱芝又去了俞鷺的那個洞窟,白天她多呆在這里,之前讓她感到清雅的洞窟此時在她眼里散發著惡心的惡臭,岳菱芝與忙著的俞鷺打了招呼之后,從儲物袋里拿出了自己這些日子所繪的美人圖來平復自己此時的心緒。 到現在為止,岳菱芝已經明白了那位大能所說的有損陰德的生意是什么了。 本該是鎮壓妖邪魔物的地方卻被這些人改成了讓修士尋歡作樂的極樂窟,他們又不知道用了何種手段將那些讓人稱頌的道修弄到此處,使他們被囚到如今。 要岳菱芝說,這些傳奇人物,不論當年是正是邪,做了多少惡事,殺了也好,折磨也罷,卻是不該用這樣的齷齪方式折辱。 而這些妖邪魔物被這般折辱還可以說是對當年罪孽的懲處,但那些曾經被眾人稱頌的道修得到這樣的對待又算是什么呢? 第125章 神奇的陣法 這根本就是沒道理的呀! 在岳菱芝看來他們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將極樂窟改成現在這樣的yin/窩, 而現在想要毀掉這個地方,最關鍵的就是要弄清楚他們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到底為什么這些人會這樣被囚禁在這里?到底為什么這里囚禁著的人到了第二天早上就都沒有了前一晚上的記憶?到底為什么這些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此時的記憶都停留在了自己最弱小的時候? 岳菱芝一邊漫不經心的整理著手中的畫具, 一邊思考著這三個問題。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 燈光昏暗, 岳菱芝又開始尋覓起今晚要畫的美人。 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而在那個女子身邊的, 正是白天岳菱芝進極樂窟之前看到的那位男修。 岳菱芝心想:既然看到了, 我就救她一回!來這里的男人想必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讓我畫一晚的畫像總比被這人糟/蹋了強。 岳菱芝沖身邊跟著的人使了個眼色,俞鷺的手下立即會意, 將岳菱芝帶到了那女子的房間之內, 而那男子則滿臉悲愴又眼帶憤恨的看著岳菱芝, 看那眼神,怕若不是有規定這里不能動武, 他就要將岳菱芝當即斬殺了吧! 岳菱芝哪里會怕他? 她從沒聽過眼神也能殺死人。 哦, 或許這修仙界有人會有這種能力,但她肯定不包括眼前這個男人!畢竟要是他的眼神真能殺人,那岳菱芝此時又為何還會站在這里呢?! 岳菱芝帶著女子進了屋內, 照舊鋪開畫紙,架起畫架畫起畫來, 只是這一次與往常不同的是, 她畫的不單單只是美人,還有美人所住的居所,不論是地上的石磚還是潔白的墻面,又或是床鋪桌椅, 都被她的畫筆一一記錄下來。 岳菱芝其實是想從這些里面尋找到陣法的痕跡,然后再想辦法將這些陣法破除掉,還這些人自由。 她的想法很好,可在這樣畫了幾位美人和屋舍之后卻一無所獲。 這讓岳菱芝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研究的方向錯了?難道那陣法不在屋內而在屋外? 可惜她的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看守著,不能隨意進出查探,白天又不方便出來探查,沒辦法,她只得又恢復了原先每日換著畫一位美人的樣子,再在每天的路途當中將地上的痕跡暗自記在心里,回去悄悄刻在玉簡上。 這天岳菱芝正在低頭看著地上痕跡,忽然就撞上了一個人,她定睛一看,這人不正是那個被自己搶了冰山美人的男子嗎? 這男子居然也和她一樣深深低著頭,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而她倆身邊跟著的仆從竟都沒有提醒,這才讓他們兩人撞到了一起。 岳菱芝抬頭定定地看了這男人兩秒。 大家怕是都以為她會道歉吧! 那大家就太天真了! 岳菱芝本就因為先前的事對他有了不好的印象,此時更是先發致人說:“你這人怎么走路不長眼睛?沒看到前面有人嗎?!就往上撞!” 那人又見到岳菱芝也是滿眼的怒火,他當然不會知道那一晚岳菱芝和那個冷若冰霜的美人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還只當岳菱芝是個喜歡女修的女人,再加上岳菱芝這些日子每天都會在不同的美人的房間里過夜,他再一打聽岳菱芝的名字,當下便知道,這就是那個,劍宗的岳菱芝,果然不負修真界瘋傳的風流之名。 兩個對對方都沒有好印象的人一見面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他們兩個互不相讓,險些就要吵起來。這時俞鷺身邊的人才出面調停,又是哄又是勸才讓兩人分開,兩人分開之前還各自冷哼一聲,以表達自己對對方的不屑一顧。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分開之后岳菱芝就問俞鷺派到她身邊的人說:“那人是誰?怎么總是見到他?” 岳菱芝身邊這人答道:“這人,岳道友八成聽過。他姓童名欖,是位有名的煉丹大師?!?/br> 岳菱芝確實聽過這個名字,只是從未當面見到過這個人。 此時想想這人在修真界的好名聲,再想想他會出現在這腌臜之地的原因,不由在心中冷笑:又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心里這樣想,她口中也冷哼說道:“哼!沽名釣譽!” 岳菱芝身邊的人奉承她道:“那是,那是,這人就是個偽君子,小人平生見過的人里啊,就數岳道友最為坦蕩!” 岳菱芝聞言不由氣惱地看向那人,這人是在夸她?她看分明是在罵她吧? 什么最為坦蕩?不就是換了個說法說她的名聲已經臭大街了嗎?! 岳菱芝面上做生氣狀,一甩袖子說道:“你會不會說話?快被你氣死了,算了,你別跟著我了!我自己轉會兒去!” 那人也知道自己這回說錯了話,得罪了她,想到了主人俞鷺的吩咐,也就不再跟著,靜止在了原地,由著岳菱芝一個人走了。 趁身邊沒人,岳菱芝更是抓緊了一切時間來研究地上的圖案。 只是沒看多久,她就又撞上了人,她抬頭一看,誒怎么又是那個童欖? 一次看見他眼睛像長在地上一樣還能算是巧合,可看見兩次就絕不能說是巧合了! 這時童欖顯然也看到了岳菱芝,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先是眉頭一皺,后又平復下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是什么緣故,她們兩個人竟是極有默契沖著對方的做口型:你是在找陣法? 待看到了雙方的口型,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童欖說:“我現在暫居這里,寒舍簡陋,岳道友可有興致過去一觀?” 岳菱芝說:“童道友那里竟然有幾張絕佳的美人圖?!那我可要過去叨擾了!” 知道了對方來這極樂窟的意圖是和自己一般,她倆之前對對方的敵意,竟立刻就消散了。 兩人湊到了童欖現在的住所,將自己手里繪制下來的地圖交給對方一份,并約定好,誰要是先看出有什么不對,就要立刻告訴對方。 有六藝系統在,自然還是岳菱芝最先發現了端倪。 第126章 胖球 果不出岳菱芝所料, 這里真有陣法! 而且還是個少見的大型疊加陣法。 不,更確切的說, 應該是先有人在這里布下了一個大型困陣, 收取陣法內修士魂魄和rou體上的修為作為陣法運行時需要的能量來囚禁對方,這種陣法在六藝系統中名為鎮滅, 多用在鎮壓妖魔之處。 岳菱芝心里猜想, 鎮滅應該是這鎮魔窟最開始就有的陣法。 而這里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 八成是后來又有人在不破壞原本陣法的情況下加以改動,在這個吸取修為的大型陣法上又疊加了一個幻陣, 同樣靠吸取陣內之人的修為來運行, 功能才變成了讓給人以時間停駐的幻覺。 從陣法方面來說, 毫無疑問,能布下這樣陣法的兩個人都天賦異稟, 或許后者的天賦和能力還要比前者更強, 但從這兩個陣法的用途上來評價,他們一個為昔日魔頭們的鎮壓作出貢獻,另一個呢?只會用齷齪的方式來折辱失敗者和那些無辜的修士。 這個陣法, 岳菱芝肯定是要想辦法毀掉的! 這種想法與岳菱芝圣母與否無關,只是作為一個人對于受辱同類的基本同情。 當然, 假如這里關著的只有那些昔日罪孽深重的魔頭, 或許她此時想得就不會是毀了這里,而是換個委婉些的做法阻止這里的業務繼續下去。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已經看出是什么陣法,岳菱芝就開始著手破陣。 查出是什么陣法不易,查出來后要破掉這個陣法卻更不簡單。 從理論上來講, 她只要損毀這個陣法幾條吸取靈力的支脈就能使陣法的能力變弱漸漸失效,但事實上,礙于這個陣法是吸收那些人靈魂之中的靈力來運行自身,為防止那些人已經十分虛弱的魂魄直接在毀壞支脈后灰飛煙滅,她只能摒棄這種做法,選擇制造陣盤破陣的方法。 岳菱芝琢磨怎么破除這個疊加陣法的同時還不被俞鷺的人察覺到端倪,保險起見,她聯系了同樣想要毀掉這個極樂窟的童欖幫她打掩護。 對岳菱芝和童欖稍有些關注的修士很快就發現,這兩個人從一開始的矛盾到發現共同愛好的融洽之后,越來越愛膩在一起,就連晚上到來之后都要呆在一個女人的帳篷里。 對于他倆的變化,俞鷺的人當然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