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岳菱芝進去一看,只見他這院子燈火通明,拾掇的雖是富麗堂皇,但多是凡俗之物,放在修真界里并不值什么靈石,這讓岳菱芝猜測,這人在凡界想必是什么富商一流,畢竟有些底蘊的權貴,都對修真界略知一二,也不會把院子布置的這么,這么富麗堂皇。 院子的地上鋪滿了白色的絲帛,有些地方已經被蹋臟了,但這白白的絲帛上,顏色最重的卻是一片片的血跡,血跡旁是一個人,一個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他正倒在這片絲帛之上,衣不蔽體,滿身是傷,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還插了一些器具,手腳被繩子死死的捆著,已經勒出了青紫色的淤痕,身上還有幾處傷口正往外冒著血,他眼睛緊閉,五官皺成一團,嘴里發出輕輕的啜泣之聲。 最可怕的是他的周圍還圍站著幾個人,他們一副喜聞樂見的看熱鬧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心寒,岳菱芝萬萬想不到,只這幾個時辰之內,地上這男子就傷成了這樣,那他這幾個時辰之內到底遭遇了什么? 走在岳菱芝身后的楚玉瑤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她與岳菱芝臉上的厭惡不同,她的臉上滿是驚詫,然而她驚詫的卻不是眼前這幕駭人的場景,而是躺在地上的男子,那后腰上的一點朱砂痣,那鎖骨上紋著的蝴蝶圖樣,不正是那篇*文的男主受,沈歡年嗎? 然而岳菱芝卻不知道這么多,她走到沈歡年面前,解開他手腳上的繩索,拿出他身體里的器具,又從儲物袋里拿出了剛剛買來的布匹把這男子包裹起來。 沈歡年全程都是默默哭泣著的,見岳菱芝這樣,雖是有些瑟縮,卻還是幾不可聞的道了一聲:“謝謝?!?/br> 岳菱芝見他已是站不起來的樣子,干脆把他抗在肩上,她連對著這幾個男子放狠話的*都沒有了,只是對著無語凝噎的楚玉瑤說道:“我剛剛執法堂的長老和大弟子都發了傳訊,這里的事情還煩請師姐轉告一聲,這個人我就帶走了?!?/br> 不知道這幾人是還沒有從有人敢在自己手中搶人的驚訝之中醒悟,還是被岳菱芝這在凡界中實屬彪悍的做法驚呆了,竟是無人阻攔。 走到門口,她才背對著眾人,冷冷說道:“飲霄峰岳菱芝,來日再行討教?!?/br> 楚玉瑤這才從剛剛的震動之中回過神來,她“誒”了兩聲,看著圍過來的幾個男子欲哭無淚,《求惡毒女配帶著*男主走了,作為路人的我應該怎么辦?》《小伙伴砸了場子就跑,把我扔在這,我該怎么跑?》《作為一個穿書女,因為我認識了惡毒女配劇情完全被改了》 第13章 楚玉瑤是怎么解決這件事的岳菱芝不知道,她抗著這男子出了清燃峰才有些后悔了,原因無他,她不認識從這里回飲霄峰的路。 岳菱芝看了一眼自己肩上已經昏迷的人,心里暗嘆了一聲,給薛明雪發了一條訊息。 薛明雪很快就回了個紙鶴過來,這種紙鶴要比岳菱芝所發出的傳訊符要高級,只是沒有傳訊符隱蔽,因為岳菱芝在訊息里和薛明雪說了她這邊遇上點事,可能要稍晚些過去,又問了薛明雪從清燃峰到飲霄峰的路程,所以岳菱芝打開紙鶴,不出意外的,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幅道路圖。 好在岳菱芝雖然方向感不強,但也不是那種看著地圖都能走迷路的人,靠著這分地圖,岳菱芝順利的回到了飲霄峰上。 等岳菱芝進了院子,就見屋前的矮階上懋兒和小桃正相互偎在一起,似是在等她回來。 兩人等的已是有些迷瞪了,等岳菱芝又走近了些,懋兒才打著哈欠道:“您回來了?” 岳菱芝把背上抗著的人放到了院中的客房里,出來才道:“怎么不在屋里等,夜里風涼?!?/br> 懋兒見岳菱芝帶了個人回來,本還殘留的些許睡意立即就不見了,他警惕的望了望屋里才道:“我和小桃都希望您一回來就能看見有人還在等您?!?/br> 岳菱芝笑了笑,心里暖烘烘的。 這輩子,或許對她來說最溫暖的,就是總是有人能在晚上的時候等她回家。 小時候,岳德和何姚會一起等她,等岳德去了,何姚的身體雖然不能一直在外面等她,但不管多晚,只要岳菱芝沒有回家的時候,家里的燈,就全都是亮著的。 現在她不住在家里了,卻還是有人讓她覺得是在家里一樣的等著她回家。 岳菱芝對懋兒說:“謝謝你,懋兒?!?/br> 又對小桃說:“也謝謝你,小桃?!?/br> 說著,她從儲物袋里拿出了在外門那里順手買的兩只烤雞說道:“你們忙了一天,吃些再睡吧,我剛剛帶回來的那個人,以后應該也會和你們一樣了,不過他現在受了傷,懋兒這是傷藥?!?/br> 說著,她遞給了懋兒一個小瓷瓶道:“勞你吃過之后幫他上個藥吧,或者若是他醒著不愿意的話你可以把藥給他,讓他自己來?!?/br> 懋兒點點頭,抱著烤雞,有些不解的道:“他剛剛就已經醒了,您怎么沒把藥給他呢?” “因為我還有事要出去??!”岳菱芝哄小孩哄的理所應當:“我馬上就要走了,當然沒時間和他說這些了。所以這些就都交給懋兒了,我相信懋兒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是嗎?” 懋兒到底還小,聽了之后露出了個大大的笑來。 真正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個,因為岳菱芝覺得,假如換成自己,現在也需要一些舔傷口的空間,也更不想在看過自己最難堪一面的人面前,讓她再看到自己的脆弱吧。相比而言,岳菱芝更覺得看到照顧自己的是個小孩子,會讓他心里更舒服一些。 等岳菱芝到了之前約好的客院的時候,薛明雪的父親,何耀,薛明雪都已經到了。 薛明雪的父親叫薛邵棠,不知道年歲多少,是個看上去三十余歲的男子,實屬是個成熟的美大叔。 岳菱芝見人之后先向兩位長輩問好,之后便是請罪。 薛邵棠看著她眼神柔和,道:“阿芝心地明澈善良,何罪之有?” 不論如何,心地善良的孩子,總是不可能變得太壞,這樣他才能放心她倆在一起玩。 何耀卻道:“心軟也要分個時候,不論怎么說,錯了就是錯了?!?/br> 薛明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明所以道:“說到底,能有個人告訴我你們在說什么嗎?” 岳菱芝莞爾:“沒什么,有個內門弟子仗著身份虐打一個雜役弟子,我碰上了,見他凄慘,就把他帶回了院子?!蹦嵌谓洑v,對于當事人來說,定是不想讓人提起了,何耀定是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發生在劍宗內的事情想要瞞過雖薛邵棠也不太容易,但也定不會將此事說出去,而薛明雪年紀小,岳菱芝一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光明下的灰暗面,二是怕她不小心說漏了,故而岳菱芝只說是被打了,這樣等他傷好之后,也應該不會被身邊的人當做鼎爐一般輕視,至于施暴者怎么說?不管他怎么說都是打擊報復。 “哦”薛明雪了然的點點頭道:“是清燃峰的吧?怪不得你跟我問路呢!最后怎么了?好了好了你一會兒一定要告訴我,現在我們主要是拜堂,不說別的了,咱們趕緊拜堂吧?!?/br> 除薛明雪外,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薛明雪的父親說道:“你們兩個女孩,可是不能拜堂的,等將來你看上了那個男孩,再和他拜堂吧?!?/br> 薛明雪頓時就懂了拜堂是什么意思,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道:“我要和這片大陸上最厲害的男子拜堂?!?/br> 薛邵棠打趣道:“好好好,到時候爹爹給你們主持雙修好不好?” 薛明雪有些傲嬌的哼了一聲,然后又嘻嘻的笑著猴在了薛明雪的父親身上 她們結拜金蘭的儀式很是簡單,只是給相互的長輩敬了杯茶,然后對著天地起誓,大概意思就是從此義結金蘭,絕不相互傷害,有違此誓則永不飛升,身敗名裂等等。 等薛邵棠喝了薛明雪的茶,何耀喝了薛明雪的茶之后,薛邵棠對著岳菱芝說道:“以后,你就是我薛邵棠的義女了?!?/br> 何耀也對著薛明雪道:“今后我何耀也會把你當成自己的侄女的?!?/br> 薛明雪本來滿臉笑容,聽了何耀的話臉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岳菱芝連忙輕撫她的背脊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薛明雪道:“我不想讓何師叔成我舅舅,我,我,我喜歡他呀!” 岳菱芝幾人啼笑皆非,何耀無奈道:“咳咳,我也喜歡明雪,明雪天真可愛,在我心中,就和阿芝一樣,如同女兒一般?!?/br> 偶像開口,薛明雪立即啜泣的問道:“真的嗎?師叔也喜歡我?” 岳菱芝拉著薛明雪小聲道:“你想,我們結為姐妹,我的舅舅,就是你的舅舅,你不也能時常見到他了嗎?還有師兄,他也是舅舅的徒弟呢!反正你也不一定會和他們結成道侶,這樣常??粗皇歉脝??以后遇上個更喜歡的,你也可以和他在一塊??!” 薛明雪心中還是有些不開心,但想想以后她總是能夠拿到何耀和的第一手資料,心里的不情愿稍稍平復了些。 見她這樣,岳菱芝笑笑,上輩子,她沒追過星一是沒錢,二是沒時間,但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見過朋友追星,對于薛明雪的這種小粉絲心里也稍稍懂了一些。 今晚最重要的事辦完了,想到懋兒和小桃還在等著自己,救回來的那個人還不知道是個什么狀況,岳菱芝就想要回去了。 岳菱芝告辭之后,薛明雪挽留道:“你別回去呀!我還想我們倆今晚能一起聊聊天呢!” 見薛明雪不舍,岳菱芝安撫道:“今天太晚了,而且我分到的幾個雜役弟子說了要等我回去安排,估計還在等著,明天吧,明天或是你來我那里,或是我去你那里,對了你的院子收拾好了嗎?我今晚剛在坊市買齊了家具用品,要不要我明天陪你去挑挑?” 薛明雪道:“??!我忘了收拾了,看來今天不能搬家了,那我們就約在你那里吧,我先去你那里看看要買什么,你再帶我去坊市?!?/br> 岳菱芝一一應允了,才與薛邵棠和何耀二人告別,等她再回到飲霄峰上之時,時間已快到東方微白之際。 懋兒和小桃果然還硬撐著,見她回來,再也堅持不住,倒頭便睡。 岳菱芝將他倆一一抱到了各自的床上,蓋上了晚間買來的棉被,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屋內燈光昏暗,岳菱芝從儲物袋里拿出了一顆明珠,吹滅了桌上的燈燭,又拿出了一疊紙來。 到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但是要寫些什么,算些什么,岳菱芝還是更習慣用紙筆,總是覺得用玉簡記東西少了些什么。 岳菱芝用炭筆在紙上寫:地二十八畝七分,種冰凌草三畝,月輝草三畝,碧茹香四畝,凝霜草三畝,顏月草四畝,紙莎草兩畝,還有一些年份長些才能入藥的百歲根,鷓鴣草,栗華倚。 這些也要先種起來,再要留下些地方擺上花架,岳菱芝心里一一盤算過了都記在紙上,這近三十畝地看著多,可這一通算下來卻還是有些不夠用。 第14章 冰凌草和月輝草都是煉制清心丹的靈藥,清心丹倒不是什么名貴的丹藥,反而是修真界最常見的丹藥。 清心丹雖說常見,但其銷量卻是整個修真界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它的功效,清心靜氣。 修士的修為再高也是身在紅塵,除了那從小就修煉無情道的,誰能想修煉的時候就能靜下心來修煉? 在修士或喜或悲的時候,就需要一顆清心丹來幫助他們平心靜氣了。 岳菱芝盤算過了,就清心丹的需求量來看,這樣的靈植從來都不愁賣不出去,而在她在劍宗還沒站穩腳,不知道哪個勢力能得罪,哪個勢力會給自己穿小鞋的時候,賣這種不會和其他勢力有沖突的靈植,是最穩妥的選擇了。 將未來的經濟發展路線盤算好了,岳菱芝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個盛滿了藥液的大浴桶,她在浴桶下放了加熱藥液的火石,等到溫度略高過體溫,才把自己整個人都泡了進去。 啊……,真疼呀!岳菱芝只覺得自己不愧是生活中的真猛士,上輩子她來個大姨媽,只是肚子就讓她疼的死去活來,這輩子從小開始每天泡藥浴的時候全身都這么疼她居然能夠堅持下來! 可惜這里沒手機,不然真想給自己點個贊。 岳菱芝一直在浴桶里呆滿了一個時辰才出來,現在睡覺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好在修行之人一夜不睡也照樣是精神熠熠,她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好了,再看外面,天空已經大亮。 懋兒和小桃應該還在睡,岳菱芝不想吵醒他們,輕手輕腳的去了昨天帶回來的病號那里。 身為病號的沈歡年正睜著眼睛默默的流淚,見岳菱芝進來了,他眨了眨眼,把淚水逼回了眼睛里,掙扎著想起來給岳菱芝行禮。 岳菱芝阻止了他,說道:“你身上有傷,就別起來了,關于以后,你是個什么章程?” 岳菱芝這話一問,沈歡年就是面上一凄,他道:“我給您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若是他們,他們來找麻煩,您,您就把我推出去吧?!?/br> 岳菱芝道:“你且放心,那幾個人我還不看在眼里?!?/br> 沈聞言神色一動,他動了動嘴,最終還是小聲祈求道:“那您,您可不可以別讓我回去?” 他聲音實在是小,好在岳菱芝自從修行之后五感敏銳,她道:“這倒是可以,但你這年紀,既然來這里做了雜役弟子,那想必是對修行有些渴望的,你不想回去,我可以理解,但你要知道沒有活做的雜役弟子和有活做的雜役弟子是兩個樣,你不回去,以后要如何呢?” 是啊,以后要如何呢?沈歡年想到家里的父母meimei,心中不由的惶恐起來。 沈歡年和meimei沈歡顏都是父母過了三十五才生出來的,父母好不容易把他們倆拉扯大,現在父母年邁,meimei又到了要出嫁的年紀,一家人在劍宗坊市附近的村子里租了房子,全靠著他每月發下來的那幾塊靈石維持生計,本來還想著這回有了活做,能有多出來的靈石就能給meimei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了,誰想到他分到的是那樣的一個人,居然,居然…… 想到家里的父母meimei,還有自己現在這骯臟的身體,沈歡年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岳菱芝最是見不得人哭,見沈歡年這樣,不由道:“你,你別哭呀,不然你以后就在我這里做活好了,我這里正好還缺個人,你要是出的了力氣,就過來?!?/br> 沈歡年聞言,心中驚喜,面上也帶了出來,說道:“我可以的,我別的不會,可從小就和我爹爹做地里的活,我可以的?!?/br> 見沈歡年終于破泣為笑,岳菱芝也是松了口氣,她道:“那你就先在這里養養,等身體好了再起來給我干活,去管事那里報備的事就交給我了,你好好休息就是?!?/br> 門外傳來敲門聲,岳菱芝正要出去,就聽見懋兒喊道:“來了,來了?!?/br> 岳菱芝心知九成是薛明雪來找自己了,便揚聲道:“是來找我的,懋兒你昨日睡得晚,修為也淺,再去休息一陣吧?!?/br> 聽了岳菱芝的話,本來不甚清醒的懋兒瞬間便醒了神,他道:“家里還有許多活要做呢,我怎么能去休息,有昨日您新買的茶壺,我去給您燒壺水待客吧?!?/br> 岳菱芝也不強求他休息,只道:“也好,這是茶葉,這是泉水,你給我們沏上一壺吧?!?/br> 說著,她便把茶葉和一壺泉水遞給了懋兒。 懋兒接過了東西,小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