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陸西洲同她之間,本來就只是一場交易。 她本應該安安靜靜的離開,不給他造成任何麻煩,可為什么,還是會忍不住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樣,埋怨他? 這該死的不能自控的感情…… 回來的時候,偌大的別墅,只有管家一人。 見她這幅狼狽的模樣回來,大吃一驚:“丫頭,出什么事了?” 許南風身心俱疲,垂著頭的回了一句:“沒什么,只是不小心從公司的樓梯上摔下來了?!?/br> “看過醫生了?”管家視線落在她腿上的繃帶上。 “看過了?!?/br> “喔,那就好?!蓖跏迨莻€不善言辭的男人,除卻擔憂的眼神外,訥訥的站在那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許南風見他這幅模樣,安慰了句:“王叔,我沒事,好多了,就是有些累,這就上去休息了?!?/br> “我扶你上去吧?!?/br> “我可以的?!痹S南風跛著腳,轉身往樓梯口走,上第一個臺階的時候,腳踝處微微使了力,頓時,尖銳的疼痛從腳踝一路傳到了神經末梢。 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王叔沒再遲疑,三兩步走過來,扶著她上樓。 看著許南風躺好,這才放心。 許南風兩只手抓住被角,沖王叔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睡了,王叔你也早些休息吧?!?/br> 王叔若有所思的看了許南風一眼,滅了臺燈,關上門,出去了。 看許南風的樣子,他覺得有必要打給電話給陸西洲。 樓下,剛拿起手機,還未等撥號,手機就響了起來。 陸西洲來電。 他慌忙接通:“喂,陸先生?!?/br> “許南風回家了沒有?” “回來了?!?/br> 陸西洲松一口氣:“那就好?!?/br> 短暫的沉默,遲疑幾秒,王叔道:“陸先生,許小姐她受傷了?!?/br> 陸西洲眸光閃爍,想起許南風從樓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幕,當時他驚恐到呼吸險些驟停。 心有余悸。 抬手抹了把臉,他問:”怎么樣,傷的嚴重嗎?““看樣子挺嚴重的,身上好多處傷?!?/br> 陸西洲語氣一瞬間變得凝重無比:“帶她看醫生了沒有?” “許小姐自己一個人去的,這會兒已經回來睡下了?!?/br> 一個人去的…… 陸西洲腦海里緩緩浮現出許南風一個人站在醫院排隊掛號,背影削瘦,孤寂伶仃的模樣。 心口莫名的壓抑。 沉的喘不上氣來。 垂著頭沉默半晌,他才道:“你照顧好她?!?/br> “好?!?/br> 電話被掐斷,陸西洲依舊失神的舉著手機,望著夜色一雙長眸幽深難測。 時羽從臥室走上陽臺,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發出“嗒嗒”聲,陸西洲都沒聽見。 仍舊保持的那副失了魂似的姿勢,不知在想什么。 盯著他緊繃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時羽才走上前去,開口:“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彼時,陸西洲才如夢初醒般回神,收了手機。 卻沒回答時羽的話,只反問了句:“看完了?滿意嗎?” “你的房子自然是無可挑剔?!?/br> “好,今晚你就在這里住?!?/br> 你。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時羽微微一怔。 一捋頭發飄到臉頰,掃了一下鼻尖,有些發癢,她才回神。 將發絲挽至耳后,扭過頭去,挑了眼角看著陸西洲,像是開玩笑般:“看來今晚你沒有陪我的打算?!?/br> 陸西洲同她對視,那雙帶了笑意的眼,卻再不能叫他有半分動情,他整個腦海,都是那句“身上好多處傷?!?/br> 靜了一瞬,他略帶歉意的道:“今晚有事?!?/br> 他有什么事? 無非是那個小姑娘。 讓她輸給一個小姑娘? 不可能的。 時羽上前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不能再近。 她本就很高,又穿了高跟鞋,此時此刻,唇瓣恰好停在陸西洲下頜。 很是微妙的位置。 她起唇,溫熱的氣息拂在他面上,混著著煙草味的淡淡幽香,那是他曾最為迷戀的味道:“可你知道我怕黑的,哥哥?!?/br> 這個稱呼,令陸西洲面色一僵。 他想起那個吻。 繼而思緒又繞回到了許南風。 剛剛抬頭的幾分心思,便碎了個干凈。 他抿了唇,抬手揉揉時羽的腦袋:“今晚自己睡,這里很安全,怕黑就把燈打開,明天,我過來陪你?!?/br> 時羽還想說什么。 陸西洲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 他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已經十點半了。 他撤開身子,對時羽道:“我走了?!?/br> 時羽盯著他離去的匆匆背影,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暗沉,冷淡到極致。 直至一支煙在指間燃起,看著眼前繚繞的白霧,她才再一次平靜下來。 沒關系的。 不過一晚而已。 這晚之后,她不會讓陸西洲再把心思放在那個小姑娘身上了。 驅車,回家,將速度提到最快。 平日里一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被陸西洲縮短到半個小時。 他匆匆下車,按了門鈴。 等待的幾秒,異常焦灼。 管家一打開門,陸西洲就從他身側擠進了屋里,沒有理會管家的詫異,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 臥室門口。 修長的手指已經扣上門板,卻遲遲的不曾落下。 滿腔的熱火,在一分一秒的遲疑間,莫名的xiele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輕輕推開門,又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 沒開燈。 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打量著床上的小姑娘。 額角,手臂,小腿,腳踝,貼滿了紗布。 還有一些細微的傷口,紅腫著,暴露在空氣里。 而她閉著眼,眉頭蹙著,睡的并不安穩。 想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 卻害怕吵醒她。 只能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因為他滿是傷痕。 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該從她身側徹底抽離。 拖泥帶水只會帶來牽扯不斷的傷疤。 這夜,陸西洲在臥室守了許南風一夜。 一夜未睡,將曾經同她的過往從心底割舍的干干凈凈。 有過不舍。 可這樣的不舍,抵不過年少時夜夜輾轉不得的念想。 時羽于他。 是多年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