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下次再叫,她的開場語就加了句:說了幾回,怎么老是記不??! 一副模仿大人教訓她的語氣,大家覺得有趣,隔段時間就叫上一回小名逗上一逗。 后來長大了,就沒小時候那么好性好欺負了,誰叫小名跟誰惱,就像現在這樣,繃著一張小臉,氣呼呼的不搭理你,其他人被‘惱了’幾次后,漸漸也就沒叫過,只有他,涼涼小時候他是鋼鐵廠的技術骨干,忙著改良設備,提高鋼鐵產量質量,還要為提干加薪升職奔波,后來從技術科調到銷售科,又忙著擴展業務,其實那時候的鋼鐵不愁銷路,有的是人找上門來求采購,但他這人不甘平淡,事業心和野心極大,又有相匹配的實力和能力,就利用工作便利跟管生產和計劃的姐夫合作,開批條把廠里的鋼鐵運到南邊去賣,反正都是賣,賣誰不是賣,愣是在那種喝茶看報紙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集體氛圍下,走出了自己起早貪黑忙到晚的路子。 后來就更顧不上家了,對于孩子的成長變化更新不及時,記憶老是停留在她小時候肥嘟嘟粉嫩嫩,又好玩又逗趣的時候,經常不注意,小名就串臺了,不過認起錯來也麻溜,“不叫不叫,都是爸爸的錯,爸爸一時禿嚕嘴叫錯了,不是寶寶,是涼涼,涼涼,” 夏涼一腦門黑線,這哄孩子的語氣,還不如直接叫寶寶呢! 一眼沒注意,孩子就這么大了,夏建國也是惆悵又感慨的很,順手將兒子面前剝好的蝦仁倒了一半在閨女盤里,“涼涼,快吃,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又擔心她吃多了回頭心涼,犯惡心,就把盛好的海鮮粥朝她面前推了下,“喝點粥送送,再吃點別的換換口味,這海魚燒的也不賴,嘗嘗,” 也招呼其他人,“你們也吃,別客氣,廚房里還有,不夠再上,敞開了吃,別拘束,秦止、李垚你們也別客氣啊,坐的有點遠,叔也照顧不到你們,你們也不是外人,都是涼涼的同學,自己照顧自己啊,” “叔,不客氣,我們自己能行,”李垚和秦止均表示道。 最后一道海鮮上桌后,大姑父也進來吃飯了,讓服務員給大家換了碗碟,因為吃海鮮最好不要喝啤酒果汁和帶氣的飲料,就一人給上了一杯絲襪奶茶,據說是香江那邊的特產,也是夏爸從特區帶來的新鮮吃食,除了夏涼,大家都是第一次喝。 有了大姑父的加入,夏爸就徹底不管小客人們了,伺候他閨女吃起魚來,“慢著點吃,小心魚刺,” 夏涼看著碗碟里的清蒸多寶魚,多寶魚有魚刺? “叔,這才是親閨女待遇,你是后爹養的吧,我都替你感到心酸了,”坐在夏時身邊的李旦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笑著調侃道。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能聽到,夏時覷了眼夏涼,見她故意把他剝的蝦吃的慢悠悠饞他的模樣,一臉無奈道,“誰叫人家是千金,我是小子呢?千金可不得比小子貴重多了,” “那是我招人稀罕,是不?爸!” “嗯嗯,我閨女就比別人家的孩子招人稀罕,”夏爸點頭道。 一桌子別人家的孩子:…… 不同于別人的爹媽,別管心里怎么想,在外人前多少會謙虛一下,貶低下自家娃,抬一下別人家的娃,夏爸不,他一向是娃是自家的最好,人前人后都只有夸,要是別人跟他告狀說你們家孩子怎么怎么不懂事,怎么怎么調皮搗蛋,怎么怎么任性不乖……他是一概不信的,孩子調皮搗蛋不懂事,那不是正常的嗎?懂事不調皮還叫孩子! 任性不乖?那肯定是你跟他們的相處方式不對,他們在我面前就挺好的啊,夏時因為是長子,又是男孩,管教上會嚴格一些,還會說上兩句,夏涼因為是幺女,直接就一個字——寵! 一句話:我閨女是最好的,你們說她不好,那肯定是你們有問題。 什么,學習不好?那是擅長的東西不一樣,老師不會教!沒看見我們家涼涼唱歌跳舞畫畫彈琴學的多好,我們走的是藝術家的路子,你們普通人教不好是對的。 什么,沒有禮貌?不愿意去姥姥家?不愿意跟表姐表妹玩,嫌她們臟?看不上姥姥家的長輩,說她們小氣摳門?人品不好? 這是親媽哭訴的話!哦,那以后就別帶孩子去了,再去幾次,連句實話都不敢說了! 總之一句話:我們家孩子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都是別人! 所以,哪怕他在家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少,跟閨女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人都短,但夏涼跟他最親,沒有哪個孩子不喜歡被肯定,被這么不打折的信任疼寵。 對上妹子略帶嘚瑟的小模樣,夏時不著痕跡跟他爸對了個眼,“爸,你車子下午借我開開,” “你要車子干嘛,”夏建國大家長式的問道。 “我和李旦下午要去市里一趟,” “去市里干嘛,”夏涼歪頭問道,“你們不用上課啊,” 夏時眼眸閃閃,夾了個海螺rou,“昨天摸底考,今天學校放假半天,” “休息不好好在家呆著,出去瞎跑什么啊,” “你管我,cao那么大的心,”順手把撕掉尾巴的海螺rou塞她嘴里,“好容易休息半天,我想出去放松一下不行啊,,” 夏涼嚼著海螺rou,含糊不清略帶幽怨道,“你親meimei我都生病住院了,你這個當哥哥的有時間不知道陪陪我,還想著自己去玩,要不要這么無情啊,你看人家秦止都愿意請假陪jiejie,” 這不再疏離的抱怨讓夏時擔了小一個月的心頓時舒緩起來,語氣也溫和了不少,“誰說我去玩了,我是去市里買復習用的資料,” 夏涼一副誰信啊,你驢我的憤憤表情,眼珠子一轉,嬌哼哼地說,“我也要去,” “你去干嗎,我去買資料,又不是去玩,回你的醫院養病去,” “我也要買東西,我報名參加全國繪畫比賽了,得去市里買一些水彩畫筆和畫紙,” “你要什么我可以給你買,” “我要的東西多著呢,有的要到地方才能想到,你買不全的,” 夏時'妥協'了,擦著手道,“那好吧,下午一起去,不過你出去得聽我的話,不許瞎跑聽見沒,” “知道知道,”夏涼一臉高興地應承下來。 夏時同他爸交換了個眼神,“出去照顧好你meimei,她還病著,別冷了凍了,買完東西,去一趟你大哥那,讓你大嫂再給量量體溫,”夏爸交代道。 “知道了,看涼涼這胃口,大概也好的差不多了,” 夏爸將鑰匙遞給他,還有些不放心地說,“車子別開太快,要不要我讓小劉送你們去,” “不用,我不開快車,” 夏涼在心里嘆,為了配合她爸和她哥把她支走,她也是賣足了演技,不過她也真是在醫院里呆夠了。 等等,“哥,你有駕照?” 夏時將車鑰匙朝羽絨服口袋里一裝,“要那個干嘛!” 哎呦我去,她哥這是要無證駕駛。 后來才知道這會對駕照沒那么嚴,主要是現在有車的人家還不多,她爸這輛奔馳都是公司配備的,反正對外是這個借口。 飯后,夏時開車帶著夏涼和呂梁呂樂李丹李旦兩對兄妹去市里,李垚回學校上課,夏爸拎著打包好的飯菜跟秦止一起回了醫院,送飯是其一,辦出院手續是其二,人被支走了,短時間是別想回來了。 梁家這邊,母女三人興沖沖地到了夏涼三舅家,梁月茹鬧離婚期間自然不好繼續住在之前的房子里,又嫌鄉下老房子住的不舒坦,這段時間都住夏涼三舅這。 夏涼三舅是紗廠技術員,房子是廠里分的,因為夫妻雙方都是雙職工家庭,分了套兩居室的,六十幾平米大小,廚房是在樓道里搭的臺子,廁所是走廊到底的公共廁所,這時候也沒有什么公攤面積,稍微隔了一下,也隔出來三間房子帶一個小客廳出來,她沒來之前,三舅夫妻一間,梁姥姥帶著軍軍住一間,招娣比涼涼還大一歲,自己住一間小的,她來了就跟招娣睡一屋,倒也能住下。 梁姥姥回來時,梁月茹也才回來,臉色有些不大好,自打從醫院回來,她就有了早孕反應,又不敢跟家人講,便早出晚歸的,不大敢在家里呆,油煙味太重,受不了,今天是被弟妹撞上了,說大姐要來家吃飯,讓她一定回來,不然她還會以工作忙為由,不到夜黑不回家。 一進門,老太太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地拉過她勸道,“月茹,你可不能犯傻,人家建國今個跟我透底了,他不想離婚,只要你愿意回去,他就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而且還打算等涼涼中考后,就帶你們娘兩去特區一起生活,那可是特區啊,人家都說那里遍地黃金,只要進去就能發財,看看你那小姑姐一家,才去多久就發財了,又是公司又是轎車的,誰不羨慕啊,還有你那小姑姐,比你都大好幾歲,以前也就長得還行,去特區才呆幾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又時髦又洋氣,上次回來,打扮的比電影明星都好看,還不就是因為有錢了,會收拾!你以后要是去了特區,有錢了,好好收拾一下,肯定比她好看…”知道閨女愛美,說別的不及這個能觸動她。 大姨接茬勸,“可不是,等你在特區站穩了腳跟,還能把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叫過去幫忙,還有你那些侄子侄女們也到了能用得上的時候了…這什么時候都是自己人用的放心,” 說這個有點早了,被叫過來一起加入勸解團的夏涼三舅蹙眉打斷,“說到孩子,我聽人說姐夫三姐家的那個老二夏堅好像要去國外什么思……大學留學,姐,你聽說過這事沒?” “斯坦福大學,聽大姐說過正在辦申請,明年才去,”梁月茹語氣淡漠,對這事并不關心,她又沒兒子,人家兒子出不出息跟她沒關系。 “斯坦福大學,m國著名的商學院,從里面出來的都是經商天才,姐,這可是件大喜事,你怎么也沒跟我們說說,我們也好過去慶賀慶賀,道聲恭喜,”小舅媽問道。 梁月茹撇撇嘴,極為輕慢地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沒辦席,辦了叫你們,再去也不遲,”只怕也沒這個機會了! 小舅媽蹙眉,對這個四姑姐真是滿心的火氣發不出,就沒見過這么作的人,好好的日子能過成這樣,她也是服了,生生把一把好牌打成這樣,以前有多羨慕,現在就有多惱火。 她是小舅續娶的媳婦,之前那個舅媽因病去世了,經人介紹娶了她。 小舅媽叫楊云,也是結過婚的,前面丈夫是煤礦廠技術員,下礦時趕上礦洞塌方,他和幾個煤礦工人都埋在了里面,因為跟前夫沒有孩子,在為他守了一年后,就經她紗廠小舅的介紹嫁給了小舅梁偉峰。 起初梁姥姥還不樂意,楊云跟前夫結婚多年都沒個孩子,疑似不孕不育,她小兒子這一房還要留后呢! 但架不住兒子樂意,他還想往上生一生呢,而楊云也爭氣,嫁給小舅的第二年就為他生了個大胖兒子,次年小舅被升為科長,可謂是雙喜盈門,小舅媽的地位也穩穩的了。 楊云本人是高中畢業,家境也不差,工人家庭出身,學識和見識都比梁家其他女人好多了,對于夏建國的能耐以及夏家人的人脈關系網比作為妻子的梁月茹都要了解一些,這樣的人家攀到就是賺到,離婚?這不是腦子有病嘛! 連她舅都說,這婚不能離,離了這梁家就是個屁,所以她極力反對,這幾天班都顧不上,就為這事忙活了,但梁月茹跟徐亮的事被人家親戚撞個正著,若夏建國堅持,誰也沒法,可現在人家都松口了,你再堅持,就不是犯渾,是蠢的無藥可救,“姐,你可別犯傻啊,姐夫現在生意越做越大,連市里領導都要給幾分面子,正是你跟著享福的時候,就這么離了,我都替你虧的慌,” 第13章 離婚(中) 梁月茹沉默了,她跟徐亮是小學、初中、兼高中的同學,徐亮跟大姨的夫家是一個村的,叫徐家村,村里大半人家都姓徐,沾親帶故的都連著親,徐亮得管大姨叫一聲嫂子,兩家住的也不遠,都住村東頭,相隔幾家而已。 梁家兄弟三人,姐妹五個,但梁姥姥貪圖男方的聘禮,就把除大女兒、小女兒之外的三個女兒以半賣的形式都給遠嫁了,留著老大是因為到底是長女,嫁的近些能幫襯下家里,小女兒是因為長得好,又是幺女,指著把她培養好嫁個有錢的人家,能幫扶一下家里兄弟。 梁月茹比大姨小了近十歲,在其他jiejie遠嫁的情況下,就只能跟大姐家多走動了,一來二去的,就跟徐亮好上了,從初中到高中一直好了六年,然后被高考給棒打鴛鴦了,徐亮考上師范學院,她則名落孫山,家里又不肯出錢供她繼續復讀,她便和徐亮約好,她去紗廠上班,自己賺錢攢嫁妝,等他大學畢業就結婚。 徐亮也同意了,他那時也是真的喜歡梁月茹,她美麗大方、溫柔賢惠,符合他對未來妻子的所有幻想,只是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現實的考驗,徐亮也的確一畢業就結婚了,但娶的是恩師青城師范大學副教授的女兒,自己也留校成了一名大學講師。 梁月茹就這樣被‘辜負’了,她倒是找了過去,徐亮也沒躲著不見她,只是將她帶到醫院,隔著窗戶讓她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恩師的女兒是個早產兒,又跟著被打成臭老九的父母在鄉下吃了不少苦,積了一身的病,恩師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在觀察幾年后選中了他。 徐亮說:茹茹,我愛你,但我實在沒法拒絕恩師和師母的苦苦相求,你能不能再等我幾年。 等幾年,等那女人死嗎?梁月茹看著病床上病弱的女人,實在不是長壽的相,但她已經等了徐亮四年,還要再等幾年,女人有多少青春,經得起這漫長的等待? 回來后她就答應了父母開始相親,卻忍不住拿他們跟徐亮比,沒有徐亮帥氣,沒有徐亮溫柔,沒有徐亮得體,沒有徐亮有才氣,沒有徐亮個頭高,沒有徐亮文化高,沒有……總能找到對方的不足,然后越相親越失望,直到遇到夏建國,風度翩翩,幽默風趣,帥氣瀟灑,大氣知理,從容而自信,智慧且成熟,這是她對夏建國的初次印象。 回去后,她在筆記本寫下一句話:當我在人生大道上跋涉的時候,我邂逅了你—— 她最喜歡看瓊瑤小說,向往一簾幽夢似的愛情,如果說徐亮是她的楚廉,那夏建國就是費云帆似的男人,那滿含深情的目光如星辰閃閃,照亮著她這個黑夜里驚慌迷航的小船;那嘴角一動,輕輕無聲,幾許瀟灑飄入風中,飄不走的,是他磐石般的堅定!她想像一只歸巢的小鳥依偎在宛如大樹般高大挺拔的身前,想輕輕撲進他熱情有力的臂彎,讓他替自己遮擋風雨中嬌弱的身體…… 除了結過婚有個兒子外,夏建國處處都比徐亮優秀太多,他擁有英俊瀟灑,成熟有魅力的外型,他是個才華橫溢,浪漫風趣,有原則,有個性,有擔當,有魄力的男人,他就是現實版的費云帆,不,他比費云帆更好,他沒有費云帆的粘花惹草,風流不羈,他為妻子守節三年,他是個對愛情忠貞,對家庭負責的好男人。 夏家來提親時,她聽到了心花怒放的聲音,她的春天來了,夏建國就是上天派來救贖她的天神,她懷揣著普羅旺斯般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嫁給了夏建國,然后生活告訴她——美夢都是用來幻滅的。 鋼鐵廠在青城市東郊,夏建國級別不夠,沒法分房,只能住在單身宿舍里,也沒有能力將她調到離他近的單位上班,婚后,他回廠里上班,繼續住員工宿舍,將她一人留在鄉下老宅,照顧年邁的父母,一周回來一次,呆上兩天。 懷孕后,她依舊住在鄉下,騎車十五分鐘去上班,回來還是要照顧年邁的父母,他升任生產科科長,依舊一周回來一次,但只能呆上一天。 孩子生下后,他越發忙了,懷孕時的委屈,生下孩子后的憋屈,快把她逼瘋了,可他沒空聽她訴說,也沒時間排解她心中的淤積的苦悶和燥郁。 她婚前期盼的溫柔呵護、體貼包容、激情浪漫……通通沒有,后來連理解信任也沒了,有的只是公婆的防備和偏心,姑姐們的挑剔和看不上,防備她虐待繼子,偏心前妻生的兒子,挑剔她不會照顧老人孩子和她們的寶貝弟弟,看不上她的娘家人,嫌棄他們粗鄙,上不了臺面。 夏建國也的確如她說的那般優秀,但是他所有的好都不是對自己,他的愛給了前妻,娶她更像是娶了個保姆回家,除了足夠多的家用,再沒有多余的感情;他的責任給了他的家人,對父母孝順,對jiejie們敬愛,對兒女寵慣,對侄兒們也多有照顧;他的仁義給了前妻的家人,不僅逢年過節帶著孩子去拜年,還將自己的工作讓小舅子頂了,那可是國家重點單位里的油水部門,鐵飯碗中的鐵飯碗,就這么說給就給了,將她這個妻子置于何地? 當初她求他把大哥大姐的兒子弄進鋼鐵廠時,他怎么說的,鋼鐵廠又不是他家開的,人事上自有他們的安排,他幫不上忙,最后一個造紙廠的工人就把她那兩侄子外甥給打發了,她父母還感恩戴德的不行,到處跟人說女婿有本事。 她苦笑不已,不敢跟家人講,你女婿是有本事,但人家的本事都用在前妻家里,你女兒不是他所愛,所以你們指望不上。 再后來,家里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他也越來越忙,公婆去世后,他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似的,越發的想不起回家了,一年半載的也回來不了幾次,那個家也就越來越冷,夜也越來越長,空虛、寂寞、孤獨、壓抑……在她過的極度憋屈和痛苦的時候,徐亮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他的妻子和恩師幾年前先后死于肝癌,岳母受不了打擊,跟兒子去了國外,他則帶著女兒回了小鎮,在鎮中心中學任教。 妻子去世后,他就帶著女兒一直單身多年,問他為什么不再娶一個照顧孩子照顧自己,他說:前半生為了恩情他辜負了自己的愛情,后半生他不想再為誰犧牲自己委屈自己了,只想用余生來救贖和緬懷他的愛情。 這份感情比之夏建國當初娶她的目的何等的純粹高潔,她被夏建國傷透的心得到了安撫,原來她也曾被人這么思念惦記深愛過,并且這份愛還在持續著,她的愛情沒有死,她只是嫁錯了人。 于是還未湮滅的感情像是被澆了熱油一般,瞬間變得炙熱起來,用一句歌詞來形容:愛情來的太快就讓龍卷風,不能承受她已無處可躲! 她的愛情再次來臨,這次她不想放手,雖然小姑姐的生活也是她所羨慕的,時髦的卷發,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妝容,鮮艷的口紅——作為女人,她抗拒不了美麗的誘惑,但沒有愛情,她打扮給誰看? “你們之前不也是支持我離婚的么?”梁月茹看向自己的大姐,大姨眼神躲閃,她可沒想讓妹子離婚,只是想撈個把柄在手好讓她使力給自己撈好處,比如把她二兒子弄進妹婿在特區的建材公司當個經理,貼補些錢給她女兒上大學,以后再給她女兒介紹個體面的工作,找個有錢的老公,最好再借些錢給她大兒子也開家公司,他那個造紙廠正在精簡工人,已經有好多人都下崗了。 但這些她也不能宣之于口啊,只干巴巴地說,“這不是為了孩子嗎?涼涼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鬧起來,誰治得了??!” 梁月茹不著痕跡地摸了下肚子,涼涼是她的孩子,她心里也疼,可肚子里的這個也是她的孩子,她一樣舍不得,更舍不得這觸手可及的愛情和幸福。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不是被人家抓個正著嗎?”夏涼三舅身為一個男人,實在不能理解愛情對于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只當他姐一時受不住寂寞,被徐亮那偽君子幾句好話哄了去,再加上被人家親戚撞了個正著,一時間被打的措手不及,那樣的事是個男人都忍不了,他姐夫如今事業有成,外頭又不缺女孩追求,將心比心,都以為會趁機將他姐甩包,這才勸她把孩子握在手里,離婚時談判的籌碼也會多些。 現在人家為孩子松口了,她姐還在這犟著,這不是作,是腦子有病。 “姐,徐亮那邊也說了,如果你不想結婚,他會咬緊牙關說你們沒關系,只是同學聚聚,吃吃飯而已,最多是他對你舊情難忘,你也是一時苦悶,才跟他多見了幾次面,離婚也只是一時沖動,現在涼涼生病讓你的心冷靜下來了,后悔之前的不理智,愿意為了孩子,繼續維持婚姻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