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他學“欲仙欲死神功”,練“活色生香掌法”。為了練成這種神奇的掌功,他特意找到一個布滿紫色水晶的奇異山洞,利用水晶里因地殼變動而存留的力量。 他的手掌能發出色彩、聲音、香味,順帶影響對手的感官,讓他們嘗到酸甜苦辣等味道。凡是中他致命一掌的人,都會在一陣欲仙欲死的歡愉里死去。 因此,沒有人敢小覷他,連“神油爺爺”葉云滅,也兩次成為他掌下敗將。此時,他憑著這對手掌,悍勇迎戰已成傳奇的黑衣老人,維護身后的雷純小姐。 這場激戰的后果如何,驚濤書生不敢說,也不好說。但方才雷純瞥了他一眼,清澈如秋水的目光里盡顯擔憂。他全身忽然涌上了力氣,不計代價地跳了起來,揮掌拍向窗外的蘇夜。 蘇夜左手提著楊無邪,右手松松握著夜刀。香氣侵入鼻端時,她的人終于有了動作。 吳驚濤肚子太大,肩膀太厚。雷純看不見窗外場景,只能通過觀察他的步法行動,推斷他處于上風還是下風。時間過得很快,對她而言,卻是度日如年。她屏氣凝神,細白的手指下意識撕破了一瓣紅梅,自己卻懵然不知。 梅瓣飄落,驚濤書生的身影亦有了改變。他像朵被神明放大一萬倍又增重了的梅花,受不住狂風摧折,忽然平地飛起,凌空連轉三圈,極為短促地叫了一聲,再重重摔落在地。 他肚子上有個洞,拳頭大小的洞。洞的大小十分嚇人,血流的倒不算多。他腹部肥rou厚達半尺,有效地緩沖了夜刀氣勁。氣勁于他肚腹處爆開,炸碎的大多是脂肪肥油,而非肌骨經脈。 四劍婢連聲嬌叱,涌向依然氣定神閑的黑衣人。雷純平時寧定的像一座山,靜謐的像一口潭,現在難以免俗,一下子咬住了紅唇,纖手亦移離花瓶,緊張地抓住衣袖。 她三言兩語,便能哄住驚濤書生這等高手,讓他死心塌地效忠??上嗽诮?,終是要靠武功一決高下,而非美貌與智謀。驚濤書生一倒,她無力自保,仿佛失去洞xue庇佑的兔子,被饑腸轆轆的金雕盯上。 但是,蘇夜沒有進來,既未破窗而入,也未悠閑地緩步進門。 因為元十三限追到了小樓第一層,離她不過四五米距離。她硬要殺死雷純的話,無法保證楊無邪的安全。她知道,元十三限心胸不寬,下手冷酷無情,今日接二連三受到挫折,說不定就要殺了楊無邪出氣。 她望著雷純,雷純黛眉微蹙,雙眸明亮的有如兩點星辰,極勉強地笑了笑。隨后,她冷哼一聲,袍袖一拂,袖里飛出五道流光,分別為赤、青、藍、紫、黃五色。 電光石火間,流光一射雷純,四射四劍婢,去勢快逾閃電。但她發鏢傷人前,身后陡然傳來一股浩大壓力,波及她發射暗器的手法,致使五枚暗器全部偏離應有軌跡。 這應該歸罪元十三限,還是雷純當真命不該絕?狄飛驚甚至不在這里,她卻失去了殺她的機會。 霎時間,屋中驚呼聲不絕于耳?!拔迳腔病敝械膬擅?,射中一人心臟,一人前額,中鏢者登時氣絕身亡。另外兩枚未能打中要害部位,青色的擦破竹婢小腿油皮,黃色的穿透菊婢右邊肩膀。 至于赤紅色的那一枚,正正巧巧地刺入雷純胳臂。 雷純低低叫了一聲,急忙撩開紗衣長袖,定睛一看,只見一點殷紅釘在雪白的小臂上,像極了飄落雪地的紅梅。紅梅四周,立時浮現淡淡的青色。淡青不斷加深,轉眼變為淤紫,擴散到巴掌大小。 她不練武,卻知道動作越劇烈,毒性發作越快,只好臉色煞白地端坐不動,眼里已有憤恨之意。她再度抬頭,凝視蘇夜現身的那個可怕窗口,卻看到窗外空空蕩蕩。黑衣人影蹤全無,元十三雄偉高大的身影一掠而過。 她心中一緊,不得不揚聲叫道:“元前輩,請你留步!” 元十三限滿腹怒氣,猶如準備噴發的火山,非要追上前方的黑影不可。雷純這一叫,宛如流水空山,落花啼鳥,嬌柔的令人怦然心動。不知怎么的,他心頭怒火稍息,步伐放緩,像是被無形的手自背后拖住了,重新折回那個人仰馬翻的屋子。 他查看屋中情況,用的便是蘇夜曾站過的窗口。他探頭一看,恰見飛鏢毒素迅速上行,雷純支撐不住,星眸半合,折翼飛鳥般從椅子上哀哀滑落。摔落的那一刻,她雙眼已完全閉住,活像一個中了魔咒的睡美人。 他望著這柔弱無助的女子,猶豫再三,到底還是放棄了追擊的想法。 蘇夜力戰元十三限、天下第七、文隨漢時,蘇夢枕留在神侯府客房,像往常一樣半躺半坐,默默望著地下銅爐里的紅亮火炭。 朱月明通過諸葛先生,聯系到蘇夜,向她發出邀約。蘇夜去了一次,安全返回。沒過幾天,朱月明派身邊的兩名少年送信,通知她到公孫別墅相見。 雙方往來全程,處在諸葛先生的監視下。諸葛先生知情,等同于四大名捕知情,等同于蘇夢枕、戚少商、王小石知情。蘇夢枕從一開始,便知她愿意赴約,嘗試為他帶回楊無邪。 他想去,王小石也想去??商K夜不要他,更不要王小石。她性格高傲固執,執拗不通,有時說話特別氣人,堵得他們無話可答。她也不喜歡他們領她的人情,每日獨來獨往,憑一己之力,解決所有問題。 絕大部分時間里,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緘口不言。這次若非神侯府是溝通橋梁,他們恐怕也無從得知。 他非常擔心她,怕她一去不回。這種擔心超越了他自身的利益,屬于再純粹不過的關心。 迄今為止,他甚至沒問過她的姓名,只把她當一個叫什么都無所謂的天降奇兵,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時候再想想,他忽然遺憾不已。他怕的,竟是再也見不到她,而非她一死,他手頭更加無人可用。 他常常避免想一個問題。在今天,問題卷土重來,強迫他進行細致深入的思考。 這個問題是:她到底為了什么理由,情愿踏進一個肯定是陷阱的陷阱? 蘇夢枕喉頭動了動,神情里透出無可奈何,以及少許不以為然。他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均得承認事實。那就是,蘇夜一無所圖地救他,幫他,圖的并非任何俗套好處,而是他這個人。 唯有承認了這件事,他心緒才能平靜下來,然后泛起更加洶涌的波濤。 他出神的時候,王小石正在一刻不停地計算時間。兄弟兩人相對無言,一躺一坐,聽著火炭燒爆的響聲。他們早上已交換過意見,該說的都說過了,至此只能枯坐靜等。 當然,王小石想去探探,必要時施以援手。但追命、冷血兩人已奉命去了,而黑衣老頭看他不順眼,話都不肯和他多講。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兩人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忽然之間,外面傳來人耳可聞的喧鬧,嘈雜的說話聲不絕于耳。王小石猛然立起,看了蘇夢枕一眼,快步走了出去,迎上匆忙走進院子的戚少商。 戚少商身后,赫然是此地之主諸葛神侯,和手上拎著一個人的黑衣老人。神侯面帶憂色,似是發生了超出預計的事。黑衣人身上散出輕微的血腥氣,要走近了看,才能發現她腰間的黑色血跡。 而被提著的那個,正是風雨樓曾經的總管楊無邪。比起后腰滲血的蘇夜,面色不豫的諸葛先生,他反倒最健康、最平和,只是昏睡了過去,身體并無大礙。 第三百五十五章 蘇夜盤膝而坐,垂眸沉思。 她獨自坐在床上, 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看上去有些孤獨, 實際卻十分放松。 那天,她并沒去見蘇夢枕。她把楊無邪往王小石面前一送, 簡單說了幾句他的情況,要他們等他醒來,向他本人問話。然后, 她扭頭就走, 不理背后“哎哎”的叫喊聲, 徑直回了房間。 她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無話可說。雷純呼喚元限, 元限猶豫止步, 她都知道。正因如此, 她才能拎著一個成年男子, 從容自若地返回神侯府。 但她不知道應該如何交代。她想殺蘇夢枕的未婚妻,情況特殊沒殺得成, 便打傷了人家。她既不想原封不動地講出來, 又懶于去看蘇夢枕臉上的苦痛神情, 所以把事情扔給王小石與楊無邪, 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這一退避, 又使她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沮喪。 兩天了,她不見蘇夢枕,不見王小石, 停掉每天必做的請安。神侯師徒考慮到她脾氣不好,也不來煩她。她度過了清靜自在的兩天,心緒卻愈發雜亂,想了很多很多。 這不利于她傷情的恢復,可她照舊不在乎。一時間,仿佛這間屋子,這座府邸,乃至一大個汴梁城,與蕓蕓眾生均有關聯,唯獨和她無關。她甚至無心再去為難雷純,她辛勞奔波的動力突然鴻飛冥冥,身上每個細胞都呼吁她閉關靜養。 這兩天當中,她抹掉易容,摘下假發,把里面縫有偽裝軟墊的衣服放到一旁。她長時間孤孤單單坐著,靜觀日升月落,夜穹布滿萬點星辰,連帶深夜閃爍搖曳的燈火,也能在她眼中找到一席之地。 她不去理清煩惱的源頭,只是一本正經想著雷純的問題,思考當上六分半堂總堂主的她,與現實世界里的那個有多大不同。她明白蘇夢枕緣何一見鐘情。公平地說,世間任何一個男人對她一見鐘情,都不值得大驚小怪。 就連元十三限,也在一見之下,滔天怒火化作愕然驚訝,雖不情愿,仍越窗而入,主動幫忙救下了她。 蘇夜想起這些事實,便覺得十分難過,三分為自己,七分為蘇夢枕。她不在這場無望的愛戀中,卻能感同身受,也有了那種心臟縮成一小團,恨不得緊緊蜷縮起來的感覺。 單看兩個晝夜的情況,她會以為所有人都遺忘了她,任憑她獨自變成化石。但是,現實肯定不至于這樣。她望天長嘆時,已聽到門外傳來的細微聲響。 她說:“進來?!?/br> 門開了。蘇夢枕坐在木輪椅上,慢慢轉動輪子,很順暢地轉進屋子里。這是他第一次下床行動,走出他休息的客房。輪椅照舊屬于無情,乃是他備用的用具之一,被他送給了蘇夢枕。 蘇夜紋絲不動,端坐如山,冷冷望了過去。她穿的不是那件厚實的寬大黑袍,而是相對輕薄的寬松長袍,同時披頭散發,連個發髻都懶得挽一下。她坐在那里,如同萬年冰川化成了人形,又像夜晚鋪滿地面的蒼白月光,氣質極其難以捉摸。 這是個慵懶而缺乏禮數的姿勢。但別人見到她,絕不可能計較禮節問題。他們要么抵抗她刀鋒般銳利明亮的目光,要么干脆放棄抵抗,心虛地偏開頭。 蘇夢枕卻不是任何一種。他愣了愣,只愣了一下,便轉近了幾步,神情透著躊躇不定,默不作聲看著她。 楊無邪于當天下午清醒。只要他聽不到雷純的歌聲,便一切正常,毫無異狀,頭腦、記憶、身體反應均無可見問題。于是,蘇夢枕、王小石等人已然知曉,雷純給他下了名叫“一枝獨銹”的溫家奇毒,隨時可以控制他,把他變成一只聽話的狗。 他踏入江湖以來的戰績,也永遠多了一筆“兩刀插傷神秘黑衣人”。而那名黑衣人,曾輕而易舉潛入八爺莊,殺死龍八太爺及其客人手下,不是他平時能夠相提并論的。 蘇夢枕聽著聽著,稀疏的眉毛幾乎扭成了疙瘩。王小石想想雷純的清麗倩影,再想想楊無邪的遭遇,眉頭皺的比他還深。 聽完之后,蘇夢枕一言不發,并未多談此事,輾轉反側了整整兩天,發覺蘇夜不再過來問安,終于按捺不住,坐著輪椅來找她。蘇夜以為他有要緊事,便甩開心中雜緒,揚聲放他進門。 出乎意料的是,蘇夢枕竟找不到話說。他不說,蘇夜自然也不說。她忽然想,假如他過來替雷純要解藥,那么她立刻就走,永不回頭。 這個想法的可能性其實很小,但疑心一起,再難平復。她理不清心中失望源自何方,索性置之不理,專心應對未來的麻煩。 現在下一個麻煩,可不就是眼前的蘇夢枕? 房門大開著,寒氣從外緩緩侵入,送來難以忽視的冬日寒意。蘇夢枕唇角兩側,線條陡然深了一深,然后恢復正常。忽然之間,他發出普通人常見,他身上極其罕見的“呃”的一聲。 他支吾了起碼三聲,才說:“我看看你的傷。無邪……” 話音方落,蘇夜臉色一沉,厲聲道:“出去!” 蘇夢枕仿佛沒聽明白,愕然看了她一眼。蘇夜聲色俱厲地說了兩個字,簡直可以把他眉毛說得再掉兩根。下一秒,木輪椅掉轉一百八十度,用比來時還快的速度,沿著遠路迅速離開。房門關閉后,它在外面停了一會兒,又轉悠了一會兒,垂頭喪氣地遠去了。 他離開后許久,蘇夜依然瞪著房門方向,眼神冷的似能把門凍成冰門。人明明已經離去,她卻好一陣氣不平,連續重重吐了幾口氣,內息才勉強歸于平靜。 怒火極慢極慢地消逝,與此同時,她不得不承認自身的失敗。她失去了往常的心平氣和,開始像凡夫俗子一樣,找不相干的人遷怒。只不過這一次,被她遷怒的那一位,具有特別的意義。 蘇夜緩緩合眼,又緩緩睜開。她吐息一時快,一時慢,不如以前那么細微均勻。 碰上類似情況時,她應當順其自然,泰然處之,越著意控制,心跳得越快。然而,她僅僅調息了不足五分鐘,屋外又有人來。 大家像是約好了,都挑同一天的同一時間找她,渾不管她的想法。偏偏來客都難以拒絕,她只得再度冷聲道:“進來?!?/br> 這一次,走進這間臥房的是諸葛先生。 他聽見房中傳出女子聲音,已是萬分驚訝,進來一看,更是當場呆住,猶如目擊外星人的地球人類,看了又看,把她從頭看到尾,從頭發看到衣著,一張安詳慈和的臉上,流露出的還是驚疑不定。 蘇夜長期蒙面,把容貌藏的嚴嚴實實。由于她武功驚人,直追江湖上已成傳奇的前輩人物,至今無人懷疑她不是一個脾氣很壞的老頭。十個人里有九個認為,她是易容了的成名高人,另外一個不懂武功,也沒有興趣。 這些人包括諸葛先生,包括元十三限,包括朱月明。蘇夜扮演五湖龍王多年,老人的一舉一動、說話腔調,深深刻在她的潛意識當中,令她的模仿毫無破綻。外加她內功登峰造極,隨時可以封住他人探詢的目光,使人摸不清她底細,生不出疑心。 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見過她真實模樣的僅有蘇夢枕、戚少商、顏鶴發三人。蘇夢枕與顏鶴發自然不會多嘴,戚少商出于某種奇怪的心理,也從未把事實告訴神侯府上下。 一言以蔽之,面對這個散發盤坐,恍如神妃仙子的美麗女子,諸葛先生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聽見女聲,還可推諉為一時聽錯,等見到她本人,瞬間懷疑走錯了房間,想問她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神侯府里。 就在這時,蘇夜見他神色變幻,苦笑連連,不由冷笑出聲,冷誚地問道:“諸葛小花,你想好答案了嗎?” 她用老人的聲口說前四個字,說到最后時,變化為她自身的真正聲音。期間過渡平滑至極,每個字的腔調都不一樣,每個字都逼真自然,如同十一個人連續說出來的。 須臾間,諸葛先生已是心安神定,搖頭長嘆道:“什么答案?” 蘇夜傲然道:“令師弟把我打成這樣,你說應該怎么辦吧。你們自在門若不給我個說法,我便自行處理這件事?!?/br> 容貌一變,他人態度難免隨之變化。她當怪脾氣老頭時,當真是人憎狗厭,又怕她又不敢惹她。如今她架勢如常,說話一樣咄咄逼人,容貌卻是明麗絕倫,氣質如同清風朗月,令人一見忘俗,不由自主地容忍退讓,打心眼里不想生她的氣。 幸好,諸葛先生絕非以貌取人之輩。他亦驚艷于她的美麗,卻不至于意醉神迷,立即岔開有關元十三限的話題,顧左右而言他道:“朱月明派人來了?!?/br> 蘇夜冷笑道:“說他準備好了領死?” 不知怎么回事,一向不動聲色的諸葛神侯,居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一邊搖頭,一邊欲言又止,半晌方笑道:“他……他給你送來兩名美女,作為賠罪之禮,希望你相信他事先真不知情?!?/br> 第三百五十六章 蘇夜心情原本壞到不能再壞,聽朱月明竟然送禮示好, 禮物還離譜至極, 也不禁笑了笑。 她一笑, 雙眸光彩陡盛,神采照人, 眸光掃視時,仿佛能把人淹沒在清澄見底的碧海里,同時也讓人松了口氣, 心想她終究沒生氣。然而, 這么一個秀麗雅致的姑娘, 為何會令人生畏,便是他們想不通的了。 諸葛先生身高有限, 長相普通, 此時見她笑了, 也微微一笑, 顯得十分軒昂瀟灑。他拈須笑道:“給你退回去吧?!?/br> 蘇夜嗯了一聲,頷首道:“有勞了, 麻煩你請蘇公子過來, 我要見他?!?/br> 半個時辰前, 蘇夢枕剛剛被她趕出門外, 話都未能說完。這時她回心轉意, 主動召喚他,似乎是想和他道歉,解釋為何那樣無禮。這個想法極其自然, 蘇夢枕自己、王小石,乃至顏鶴發都做如是想。 然而,想法究竟只是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