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襄當即不再猶豫，她咬破手指，將自己的鮮血滴落在法陣之中。在那滴鮮血融入陣中的一瞬間，那法陣頓時金光大盛。

    云襄將手按在法陣上，鮮血順著她的傷口慢慢流入陣中，讓那方金光越發明盛，云襄開口道：“姜家后人姜月，請求進入姜家祖宅?！?/br>
    朱雀花紋迅速地轉動著，那沉睡著的朱雀鳥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金光瞬間像是攀援而上的藤蔓，順著云襄的手臂纏繞而上，云襄的半邊衣袖在這攪動之中變得粉碎，那金光直接觸及到她手臂之時，為她帶來幾分灼痛。

    一聲清脆的啼鳴之后，那畫著法陣的土壤迅速地凹陷了下去，云襄的手也被引著往下陷了幾分。

    “姜月？”

    不知是從何處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云襄聽著這聲音，心中一凜：“正是晚輩?！?/br>
    “嗯，進來吧?！?/br>
    云襄看著越來越陷進去的法陣，警覺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觀察著眼前的一方土壤。

    金光已經不再，卻因著新月重新從烏云背后顯露而出，眼前之景并不過于昏暗。

    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云襄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個圓形的深坑，坑的形狀與大小都與她方才畫出的法陣別無二致。

    “進來吧?！?/br>
    云襄看著那深坑，有些懷疑人生。

    為什么這么慘??！說好的姜家遠古氏族、千年尊貴修仙門派呢？

    為什么祖宅會在地底下??！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爬坑啊??！

    “……”云襄麻木地站在坑旁，思考人生，過了一會，她覺得讓姜家的先輩們等自己太久似乎不太好，便終于認命地提起裙擺，摸索著這深洞的邊緣，慢悠悠地往洞底爬去。

    她正緩緩地爬著，腳踝上卻纏上了什么東西。

    云襄僵住了，那纏在她腳踝上的東西，好像是一只手……

    “啊呀?。?！”

    云襄猛地一蹬，將那只手掙開，她卻在這一瞬間失了平衡，手上一松，整個人都栽倒了下去。

    “?。?！”

    “?。。?！”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夾雜著“噗通”一聲響動，云襄整個人砸在了一片松軟的茅草之中。

    幸好這土坑很淺，否則以她這毫無靈力之身，只怕是要摔個好歹。

    云襄慶幸地嘆了口氣，她想起方才與她同時出聲慘叫的那人，又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誰？什么人在那？”

    “你，你快起來……”

    云襄一驚，掙扎著從茅草中爬出來：“鬼呀！救命呀??！”

    “別嚎了，小丫頭。老身的腰都要被你壓塌了……”茅草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個人正在從茅草中坐起身來。

    “你、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云襄問了兩個爛俗，卻又在此時極有意義的問題。

    一片黑暗之中，她定了定心神。

    沒關系的，不怕、不怕……qaq

    “我？你方才不是叫我嗎？否則我怎么會讓你進來？這可是我們姜家的祖墓！”

    她方才叫的？她方才叫的不是姜家的先祖嗎？

    “您是……姜家的先祖？！”云襄驚訝道。

    “正是?！?/br>
    這里竟然是姜家祖墓！那眼前的這位前輩是人是鬼？云襄頭皮發麻。

    “您方才為什么要抓住我的腳？”

    “看你下來得太麻煩，就幫你一把?！?/br>
    “……”云襄無語。

    “小丫頭，你的陣法功底倒是不錯，那朱雀之陣是誰教給你的？”

    “是晚輩的jiejie，姜璃箏?！痹葡謇侠蠈崒嵉?。

    “璃箏丫頭？她還活著，好、好！哈哈哈……”

    云襄兩眼一抹黑，聽著這位前輩的笑聲，只覺得說不出來的滲人，又往后縮了縮。她觸及了一塊堅硬的東西，有一只手從她身后伸出，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呀呀！”云襄抓狂，瑟瑟發抖。

    “哈哈哈，不玩了不玩了！”那老人桀桀地笑著，聽得云襄一陣手癢，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前輩的性情與處事風格當真是……非常出人意料！呵呵。

    “我乃是姜家的第十一代家主，你應當是第十三代的丫頭吧？時間過得真快，你、璃箏、少息，在你們小的時候，我都曾見過你們，但你們現在應當是不記得了吧?！?/br>
    第十一代？云襄詫異，此處不是姜家的祖墓嗎？躺在這里的應是姜家的前幾代家主才對??！

    “此事說來話長，也和你沒什么關系?！辈恢獮楹?，云襄的想法竟被此人透析，此人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你到底是為了何事來到此處的？”

    云襄瞬間正色：“晚輩的確是有一事相求?！?/br>
    第68章

    “晚輩雖是姜家后人, 卻是仙修之身。我曾墜落仙魔之淵, 于淵底重生, 與此同時，我失去了自己全部的靈力。此次前來，我便是想要詢問族中各位元老, 如何才能恢復靈力？”云襄誠懇問道。

    “你走上前來?！?/br>
    云襄聽從他的話，往前走了兩步，又順著他的意思，將右手平舉。

    那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之上, 為她診脈。

    這次的接觸時間長了，云襄的感受也越發清楚——這并不是常人的血rou之軀, 這是一只完全由骨骼構建而成的“骨手”！

    那只骨手松開,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仙基盡毀, 已是無法再修仙了?！?/br>
    “……”云襄渾身發涼, “當真如此？”

    “嗯，當真?！蹦侨诵煨斓?，“不如修魔, 我看你是塊好坯子?！?/br>
    “請前輩莫要說笑?！痹葡謇淅涞?。

    “你為何如此不愿修魔？”那人饒有興趣道。

    “魔道并非是晚輩之道?！痹葡宕鸬?。

    “哦？那你倒是說說, 你的道是什么？”

    云襄不假思索：“明徹體悟, 道為證心。恪守本心，以殺止殺?！?/br>
    那人笑道：“那我看你這道，也并非是仙道的路子??！”

    “前輩此話怎講？”云襄心中一凜。

    “我問問你，你修道是為了什么？”

    云襄思索片刻，答道：“為了證心?！?/br>
    “如何證心？”那人追問道。

    云襄思索片刻：“用劍證心?！?/br>
    她的道是順從心意, 秉從本心，并沒有具體要去做些什么的規定，只要有這一柄劍在，千山萬水行去，想做什么，做就是了。

    “你是個劍修，學的是劍道，你的證心之道又是個隨心所欲的道，那你又何必拘泥于仙與魔？”

    “前輩的意思是……”云襄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卻又是朦朦朧朧間觸不到關鍵。

    “我的意思是，你無需仙基，也無需魔元?！蹦侨说?。

    “無需仙基，也無需魔元？”云襄倒吸一口涼氣，“那力量從何而來？”

    “從劍中來?！蹦侨藝@了口氣，“讓你遇到了我，這大概便是天意吧?！?/br>
    “你張開手?！?/br>
    云襄懵懂地再次平舉起右手，那只骨手再次與她的手掌交握。

    “青龍軒轅，朱雀姜家，兩家的老祖都喜用劍，都善用劍。身懷青龍血脈之人，有天生劍骨，你可知道身懷朱雀血脈之人有什么？”

    “重生涅槃之能？”云襄問道。

    “若僅是如此，我姜家是如何數次將那軒轅氏逼入絕境的？”那人的語氣又冷了下來，云襄不知自己是何處又惹了他不悅，便沉默著不再說話。

    突然，一股灼燙之力從那只骨手之中灌入云襄的身體，許久不曾得到力量，這股灼燙之力燙得云襄驚呼了一聲。

    “在上古時代，一切都處于混沌之間，本就沒有仙魔之分。在那時，無論是軒轅氏還是姜氏，都可以直接用混沌之力修行，只不過經過世事轉變，混沌之力近乎消失殆盡，我們也只能通過上古劍器的劍身，來喚醒這種力量。非常遺憾的是，上古劍器的力量與青龍一脈的天生劍骨犯沖，也就是說，只有我朱雀一脈才擁有這種喚醒混沌之力的能力?！?/br>
    云襄聽得云里霧里：“混沌之力？上古劍器？”

    “沒錯，我就是上古劍器，我可以給你混沌之力，讓你脫離仙魔的束縛?！蹦侨说坏?。

    “……謝、謝謝您?！?/br>
    您是上古劍器……等待，您不是姜家的第十一代家主嗎？！您還說過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您什么時候變成了柄劍？還是什么上古劍器？

    云襄欲言又止，她體內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很快便被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這混沌之力只能被注入凡人之體，而我朱雀一脈的修士一旦被生下來，幾乎就全部被領進了魔道?！鄙瞎艅ζ鞯恼Z氣很是遺憾，“這法子，我也是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你的身上吧，剛好讓我看看效果如何！”

    云襄：?。?！

    原來我是您的試驗品？！

    云襄翻了個白眼：“所以，您到底是上古劍器，還是第十三代姜家家主？”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有過多的好奇心?！边@上古劍器的語氣又冷了下來。

    云襄：“……”

    您莫不是患有精神分裂……

    她悶悶地閉上了眼。在混沌之力的沖刷之中，她那原本就被打通，如今卻堵塞著的經脈一道道地被沖開，經脈被拓寬，體質也被改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