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襄摸了摸它的頭，將晶核接過，仔細查看一番，問道：“這是那些寄嬰的？”

    “咕！”小紅驕傲地點頭。

    云襄揉了揉它的頭，道：“真棒?！?/br>
    蕭逢時觀察著，問道：“阿襄，可是將漱城主安排之事解決了？”

    云襄點頭道：“正是?！?/br>
    “那就好?！笔挿陼r正色道，“距離牡丹花會只剩十天，你便安心修煉，其他的事情不必憂心?！?/br>
    云襄沉默了一會，應了下來：“嗯?！?/br>
    將蕭逢時送走，云襄把小紅抱到桌子上，拽了拽它頭頂的那撮紅毛，皺眉道：“小紅，你體內有朱雀血脈，對不對？”

    小紅迷茫地點了點頭。

    “我的體內也有？”云襄小心翼翼道。

    小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體內若是沒有朱雀血脈，怎么可能把我孵出來？

    云襄深吸一口氣，難不成，還真像那姜少息所說，她也是姜家的人？

    暫且不提她是否是姜家的人，現在的情形是——姜少息想要殺她。

    他就如同一條暗中窺伺著的毒蛇，吐著毒液，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云襄的性命。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云襄想得頭疼，索性躺在床上，將小紅放在自己旁邊，道：“夜安?！?/br>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這個晚上，云襄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站在仙魔淵的崖邊上，身邊是茫茫一片白霧，在霧氣之中，許多人從她身邊走過，云襄伸手，卻只觸碰到一片虛無。

    姜少息、洛煥章、蕭逢時、漱婉揚……他們的音容笑貌一一閃過，猶如回溯往事，一些見過的、未見過的畫面匆匆掠過，最后只剩下漱婉揚站在云襄身前。

    漱婉揚依舊穿著一身白裙，笑意融融，她伸手一推——

    云襄便墜入無底深淵。

    云襄從夢中驚醒，她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待回過神來之后，心中便非常激動！

    她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此時，院子的另一端，洛煥章進行著出鶩峰弟子每日必做的功課——正衣冠。他先將發冠束好，再將用手指一遍遍地捋著衣領，將那片布料收拾平整。

    近日，洛煥章結交了一個小宗門，今日正是雙方會面之時。確定衣冠收拾整齊之后，洛煥章便伸手推開房門。

    他正欲往外走去，便被一個藍衣少女阻住了去路。云襄笑盈盈地看著他，顯然是已經等候許久。

    洛煥章驚喜道：“妹子，今天怎么起的這么早？”

    云襄笑道：“大哥，你這是要去哪？”

    第37章

    “去和一位朋友見面?！甭鍩ㄕ麓鸬?，“妹子，你可要與我同去？”

    “好??！”云襄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連忙應下了，迅速地跟上洛煥章的步伐。

    到了酒樓，洛煥章上了二樓雅座，云襄連連表示自己不想參與他們的談話，目送著洛煥章離去，她便坐在大堂里偏僻的位子上，點了壺茶，叫了幾盤點心，拿著她那本已經被翻爛的陣法集冊，看得津津有味。

    待到黃昏之時，洛煥章從樓上下來，云襄戀戀不舍地收起冊子。

    “妹子，我今晚還要赴宴，便不回城主府留宿了?！甭鍩ㄕ碌?。

    他見云襄依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扶額道：“妹子，你可要與我同去？”

    “好啊好??！”云襄道。

    洛煥章進了城東的一家府邸，云襄連連表示不想與他同去，她自己在不遠處找了座房子，翻上屋頂，對著月光轉起羅盤，嘴里念念有詞。

    “天地乾坤干支……”

    隨著她嘴里字訣的念動，那羅盤明滅不定，在夜色里有似一團鬼火，甚是嚇人。幸好這附近沒有更高的建筑，云襄躺的位置又足夠隱蔽，才沒有被人發現。

    夜色褪去，黎明已至。云襄神念一動，將羅盤收回儲物袋中，拍擊屋檐，輕巧地落在地上，她笑盈盈地轉身，剛好迎上洛煥章：“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

    洛煥章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道：“妹子，你是和蕭師兄吵架了嗎？”

    “沒有啊?！痹葡迕Ｈ坏?。

    那你這是……

    云襄正色道：“大哥，我只是覺得近日來，你我兄妹間相處的時間變少了，我怕我們的關系會疏遠，所以特意來找你?！?/br>
    洛煥章嚴肅道：“妹子，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無論我們相處的時間是多是寡，距離是遠是近，我們都永遠不會疏遠?！?/br>
    云襄眼眶微紅，有些感動。

    從這日起。

    “妹子，我需要去城東處理一些事務?！?/br>
    “好??！走走！”

    “妹子，我需要去城西赴宴?！?/br>
    “現在就動身嗎？”

    “妹子，我需要去……”

    “我和你一起，出發吧！”

    從一開始的感覺怪異到后來的習以為常，洛煥章習慣了云襄的神出鬼沒，她總是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身邊，每天都捧著不同的冊子，在房頂上或坐或躺，津津有味地讀著。在洛煥章將要離開時，她又立刻出現，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

    洛煥章忙得焦頭爛額，這十天以來，一次都沒有回過別院。

    在第五天的時候，洛煥章終于忍不住了，問道：“妹子，你出來之前和蕭師兄打過招呼嗎？他會不會擔心你？”

    云襄揮手道：“我給他飛了傳音紙鶴，不必擔心?！?/br>
    洛煥章看出來，云襄是在躲什么人，但他想不明白，這天南城中有哪位能讓她這么避之不及？洛煥章欲言又止，既然云襄不想說明，他便不應再深究。

    云襄躺在一家驛站的草棚頂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沒錯，應對姜少息，云襄想到的方法就是——抱緊煥哥的大腿。

    煥哥去哪，她就去哪。

    雖說煥哥現在不是姜少息的對手，但他身懷青龍血脈，出身成迷，在查明洛煥章的底細之前，姜少息必定不會對他出手。

    對于這么一位身懷天生劍骨，又身懷青龍血脈的天才，姜少息是什么態度都不好說。

    更重要的是——煥哥是《歸元魔皇》的男主角，是天命之子，是天道的寵兒。抱緊洛煥章的大腿，便是抱緊了保命利器??！

    近日很相信玄學的云襄點頭，繼續倒在房頂上，接受日光的洗禮。

    安全無恙地度過了這十天，待到牡丹花會正式開始，天南城的眾位客卿長老陸續回到城中坐鎮，主持比試的秩序，到時候姜少息想要下手，肯定不是容易之事。

    小紅“咕咕咕”地叫著，飛了過來，踩在云襄的肚子上。云襄輕呼一聲，惱道：“小紅，你知道你有多沉嗎？”

    小紅又在她肚子上蹦了兩下，跳過來啄云襄的臉，云襄被它鬧了起來，順著它翅膀的方向看去。

    云襄輕挑了挑眉。

    那是一頂軟煙羅轎，被車夫抬著，平穩地往東邊行去。這轎子雖然精致，卻未到引起云襄注意的程度。但這轎子里的人嘛……

    氣息虛浮，火氣旺盛。

    云襄感受著那令人熟悉的氣息，坐直了身體。原本已經離去，卻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看來事情會變得很有趣。

    那車夫腳下突然顛簸，一道鞭子瞬間從轎內抽了出來。

    “會不會抬轎子？給我滾開！”

    車夫怎么敢真的離開，立刻跪在地上求起饒來，他越是求饒，轎子里的人聲音便越是刺耳。

    “姑奶奶讓你滾！聽到了沒有？”

    云襄看著旁邊一眾敢怒不敢言的攤販，悄悄探出了自己的神識。

    “漱二小姐也太過分了，不就是仗著漱大小姐慣著她嗎？”

    “那位應該也是看這漱二成不了火候，才任由她這樣，否則……以那位的脾氣，漱二還能活著？”

    幾息之間，漱芳怡將那兩個車夫趕走，隨便往路邊行人中一指，道：“你，來給我抬轎子！”

    她指到的是個很文氣的書生，那書生一皺眉頭，沒有理會她。

    漱芳怡抬起了鞭子。

    云襄看不下去了，她隨手抄起作畫用的狼毫，伺機而動。正在此時，一名小廝打扮的人跑了過來。

    “二小姐，城主聽聞你回來了，令你即刻回府?！?/br>
    “……好吧?！笔尖浩痤^，“但是我的車夫沒了?！?/br>
    那小廝不卑不亢道：“城主說，要漱二小姐即刻回府?！?/br>
    漱芳怡皺眉道：“好吧好吧?！?/br>
    說著，她從儲物袋里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飛劍，她踩在劍上，捏著劍訣，晃晃悠悠地飛走了。

    云襄：“……”

    她覺得漱芳怡可能不太適合乘坐地面上的代步工具。比如馬車，比如轎子。漱芳怡比較適合在天上飛。

    “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毙P向那書生行了一禮，遞上一個錦袋，“這是賠禮，還請您收下?！?/br>
    書生什么話都沒說，背上畫筐，轉頭走了。

    那小廝熟練地向周圍的攤販賠禮道歉，并請他們不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又忙著去找剛才的那兩個車夫。云襄看了一會，覺得無趣，便收回了目光。

    這時，洛煥章剛好從驛站中走出，云襄翻到驛站側面的胡同中，再從胡同里拐出去：“大哥，可還順利？”

    洛煥章心情很是暢快，他揉揉云襄的頭：“我已將此處的所有事宜安排妥當，此后一切事務便能自然運轉，不必我再多費心思了?！?/br>
    “恭喜大哥?！痹葡逍Φ?。

    洛煥章大笑幾聲：“妹子，可要與我暢飲，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