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韻立刻低下頭不說話了。

    化學老師走進了教室，發現黑板還沒擦干凈，本來是要發火，但是看見擦黑板的還有凌默，好學生的特權就是做什么老師都不生氣。

    化學老師面向教室，所有同學起立說“老師好”，在大家坐下的時候，凌默來到了曲昀的身后，幫他擦著頭頂的部分。

    他的一只手就輕輕搭在曲昀的肩膀上，胸膛就貼著曲昀的后背，頓時公交車上那種尷尬而燥熱的感覺再度來襲，曲昀剛剛試圖要離開凌默的范圍，凌默搭在曲昀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曲昀只能任由被對方貼著，直到凌默把黑板擦干凈。

    “走吧?！绷枘穆曇艟驮谇赖亩?。

    他氣息里的溫度都感覺的清清楚楚，曲昀的肩膀下意識聳了聳。

    總覺得這家伙是故意的！

    曲昀回到座位上，他的掌心里都是汗水。

    好緊張……凌默到底想干什么？

    他怎么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曲昀悲哀地發現自己完全掌握不了凌默的套路。

    化學課快要結束的時候，曲昀感覺自己的后腦勺像是被什么東西扔了一下，低下頭來發現凳子腳下是一個小紙團。

    曲昀狐疑地撿起來，一打開就發現那是凌默的字：下課了給我買蝦條。

    曲昀頓了頓，凌默其實從來不吃零食，蝦條是自己還是莫小北的時候愛吃的。

    曲昀的心莫名軟了起來，但他還是在背面寫了兩個字：沒錢。

    趁著化學老師低頭的那一刻，曲昀將紙團扔回給了斜后方的凌默。

    周圍的同學是驚訝的，從凌默扔紙條給曲昀開始，因為沒有人能想象從來上課都是看自己的書的凌默會做這樣的事。

    楚凝側過臉來，看著凌默打開那張紙條，唇角輕輕翹起……那樣的表情，她只曾經在凌默看著莫小北的時候看到過。

    作者有話要說：　　day 38

    凌默：你知道怎樣關心我嗎？

    曲昀：下課幫你買蝦條？

    凌默：錯，坐過來一點，我教你。

    曲昀：馬丹！你舌頭伸進來干什么！你……你干什么！我的褲子！

    第39章 游泳吧，少年08

    一下課, 曲昀就想逃跑, 誰知道還沒起身，就被人一把摁回了座椅上。

    媽的！是哪個家伙力氣這么大！

    曲昀一回頭，就看見凌默，氣勢頓時萎了。

    凌默摁了十塊錢在桌子上。

    “我才不當你跑腿的！”曲昀覺得這一次的凌默，沒有上一次的可愛。

    “買完了蝦條, 剩下的錢你可以花掉?！绷枘f。

    “我才不要！”曲昀抬起下巴, 一副很有骨氣的樣子。

    “你不記得你答應要關心我了嗎？給你關心我的機會?！?/br>
    凌默壓低了聲音, 他的嘴唇離曲昀的耳朵很近, 就像是隨時會咬上來一樣。而他嘴角的凹陷很淺, 曲昀卻能憑借從前的經驗辨別出來這家伙心情好著呢！

    “你幼稚??！誰他么的要關心你……”

    曲昀聳著肩膀避開，直到凌默轉身走開。

    曲昀吸了一口氣，心想萬一自己不幫凌默買蝦條，這家伙又搞別的幺蛾子可怎么辦？

    算了, 尊嚴和骨氣并沒有什么鬼用，曲昀一把抓了錢, 跑去了小賣部。

    他買了兩包蝦條一個鹵蛋, 正好把十塊錢用完，沖回教室, 將蝦條扔到凌默的桌上。

    凌默正在看書，曲昀正要轉身離開，手腕就被對方扣住，一把拽了回來。

    “蝦條給你。算是你關心我的獎勵?！?/br>
    曲昀愣了兩秒，死死盯著凌默的臉, 這家伙的表情和從前沒什么兩樣，但是他做的事情怎么那么不對勁呢？

    獎勵？跑個腿兒要什么獎勵？他又不是凌默養的拉布拉多！

    “你愛吃不吃！”

    曲昀掰開凌默的手，回了自己座位，把鹵蛋吃掉了。

    好奇怪！

    凌默好奇怪，他該怎么去應付。

    而這一切，都被楚凝看在眼里，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放學的時候，曲昀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從身后叫住了他的名字。

    “路驍?！?/br>
    曲昀一回頭，就看見了楚凝：“誒，英語課代表？有啥事兒嗎？”

    “我想問你，你和凌默是怎么回事？”楚凝一點客套都沒有，直接開口就問。

    “??？什么叫做我和凌默是怎么回事？”曲昀一頭霧水。

    “凌默從來不和別人親近，這幾天忽然特別關注你?？偟糜性虬?？”

    “緣分唄？”曲昀聳了聳肩膀。

    楚凝這么一說，曲昀忽然也意識到之前的路驍幾乎和凌默沒有交集，而且這幾次感覺都是凌默來主動接近他的。

    “凌默……他……他和別人不一樣！如果你不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就離他遠一點！”楚凝極為認真地說。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和凌默又是什么關系，輪到你對他怎么交朋友這么關注？”曲昀好笑地問。

    “我們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他經歷過的事情，我都很清楚！他最要好的朋友莫小北病故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垮掉了！他不會輕易交朋友，你根本不知道莫小北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什么？”

    “那天，我聽見莫小北的mama梁阿姨和凌默說話?！背难劬t了。

    墓園里面，一排一排的墓碑挨得很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卻讓人覺得很空曠。

    風吹過所有的間隙，日光也很明亮，莫小北的笑容很燦爛，那是從凌默在運動會背著他的照片上截下來的。

    說起那一天去墓地看望莫小北，楚凝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淚光。

    “小默啊，在我眼里，小北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绷喝阏f。

    “嗯?！绷枘軐Ｗ⒌夭林”钡恼掌湍贡?。

    “你呢？他那么喜歡跟你一起玩，在你眼里他是怎樣的？”

    “他傻笑的時候像風，乖乖睡覺的時候像云?！绷枘穆曇艉茌p，像是怕把這場夢驚醒。

    “是啊?！绷喝懵冻鲆荒ㄐθ輥?。

    “但是我抓不住風，也碰不到天空?！?/br>
    心臟如同被無限碾壓，血液擁堵著找不到奔流的方向，當楚凝說著這一切的時候，曲昀的眼睛里一片水光淋漓。

    他有一種沖動，很想要沖到凌默的面前，抱緊他，把一切都告訴他。

    無論是現實，還是這個僅存在于潛意識里的世界……他都愿意陪在他的身邊。

    “所以，如果你不是真心，就不要接近他，不要假裝好像關心他的樣子！不要讓他當真！當你玩膩了‘做朋友'這個游戲的時候，你會傷害他！”

    楚凝剛說完，就倒抽一口氣。

    因為凌默就站在曲昀的身后，但是曲昀并不知道。

    “關心一個人，怎么可能是游戲？凌默分得清虛情還是假意。他不需要捕風，也不需要摘星，我就在這里。不過謝謝你，楚凝，那么關心他?！?/br>
    曲昀用很真誠的目光看著楚凝。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曲昀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他想要保護某個人，與這個世界是否真實沒有任何關系。

    一轉身，與凌默的視線相撞的瞬間，曲昀有一種被穿透的錯覺。

    “凌……凌默……”

    “走吧。一起去公交站?！?/br>
    “啊……哦?！?/br>
    曲昀跟在凌默的身后，完全不知道要跟凌默說什么。

    站臺上等車的人很多，身后是一個mama抱著女兒一邊坐著等車，一邊給女兒講《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穿上了玻璃鞋，坐上了王子的馬車，和王子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br>
    “路驍，你喜歡《灰姑娘》的故事嗎？”凌默忽然問。

    “我是男的，當然不喜歡啊。而且沒邏輯?；夜媚锏牟Ａ隙ㄊ谴罅?，才會掉吧！明明不合腳，王子怎么就靠玻璃鞋找到灰姑娘？”曲昀回答。

    “我也不喜歡?！绷枘瑐戎?，看著曲昀，“一個男人，要靠一雙玻璃鞋才能認出自己愛的人，多離譜啊?！?/br>
    “對??！”曲昀表示深深的贊同。

    “所以我愛的人，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子，無論他是否假裝變成另一個人，我都會認出他來?！?/br>
    這時候公交車到站了，下班的放學的都烏泱泱往車子里面擠。

    曲昀有些猶豫：“我們要上去嗎？”

    “再等幾輛也是一樣?！?/br>
    凌默拽過曲昀的胳膊，帶著他擠了上去。

    車子里除了落腳的地，曲昀連抓個吊環的地方都沒有。

    他被緊緊和凌默擠在一起，兩人面對著面，曲昀尷尬地側過臉，而凌默一只手吊著吊環，另一只卻伸過來，一把抱住了曲昀。

    又是一陣緊張，曲昀說：“我……那個我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