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您這是什么癖好?喜歡汗味兒?”她有些不好意思,“進來這么多天,沒能好好洗一回澡,人都餿了?!?/br> 他沒說話,只是緊緊抱住她。 這種時候,頗有大難臨頭相依為命的感覺,原來一夕樓塌就是這樣的。她難過至極,擰過身摟住他的脖子,“您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小心暗箭,吃的東西也得仔細,一定讓人先試,記好么?” 他說好,復和她耳鬢廝磨,極低的嗓音慢悠悠遞進她耳朵里:“星河,我算過,咱們走到今天,整整十一年零七個月。這些年你不論寒暑都伴著我,我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你從來沒有害過我。你為什么來東宮,奉了誰的命,我都知道。多少次我想和你細說,可是我不敢,害怕一旦戳破了,你會和我勢不兩立。我寧愿你陽奉陰違,就算你滿腹算計,我也認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不單是咱們一同長大的情義,更因為我愛慕你——不是喜歡,是愛,我愛你?!?/br> 他們之間,其實只隔一層窗戶紙,只要誰有那份勇氣,輕輕一捅就破了??墒潜舜硕家а缊猿种?,誰也沒這個膽子去碰觸。如果不是窮途末路,可能還要繼續下去,繼續到星河役滿出宮,嫁作他人婦,從此緣盡,錯過一生。 在星河眼里,女官的清白從來都是這些天潢貴胄的貢品,陪主子上演一些親熱的戲碼兒,是她分內??墒谴螖刀嗔?,也會鑿破堅冰直達內心。她能感覺得到,他是喜歡她的,即便他從來不說,她也知道。自己呢,拿什么來回饋他?必是冒著巨大的風險,不顧一切周全他。 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以后各自保命,誰能活下來,逢年過節在對方牌位前上一炷香,就盡夠了。沒想到他現在開口,挑在個時候,她不知道怎么應他,只是吻吻他的唇角,“你可真傻?!?/br> 不該說的,說了徒增煩惱,可是不說又覺得遺憾,沒準兒以后再沒有機會了。 太子說:“我哪里傻?患難才見真情,現在說正合適?!敝辽龠@里耗子爪進不來,說真的太子殿下夾縫中也活得艱難,想和心愛的人偷個情,還得挑這種地方。不過老天待他不薄,四下無人、滿懷悲涼時,說出來的情話才不摻水分。他正了正色道,“我對你掏心挖肺,你不能光說我傻,就把事情糊弄過去了。你得給我個說法?!?/br> 星河忸怩了下,“叫我給你什么說法?這么又親又摟的,還不夠么?” 太子說不夠,把她壓在草垛子里,咬著她的耳朵說:“和你在一起,怎么著都覺得不夠,我說的都是實話?!?/br> 星河慘然閉了閉眼,“我也這么想,咱們都不是孩子了,用不著遮遮掩掩的?!彼鹗?,摸了摸他的屁股。 太子像被摁著了機簧,順勢往前頂了一下,看見她驚訝的目光,羞赧笑道:“星河,我問你個問題,如果咱們明天都得死,你最大的遺憾是什么?” 星河想了想,又瞧瞧他,“死的時候還是囫圇身子?!?/br> 第71章 花房夜久 要說太子最喜歡她哪一點呢, 就是這種毫不做作的通透。你和她說話, 用不著點到根兒上,只要你開個頭,她就能順順溜溜給你接下去。 她不是個男人, 其實挺可惜, 如果能正經當官兒,必定是可造之材。她吃虧呀, 就吃虧在這性別上。正二品的銜兒, 連朝都沒上過一回,這天下終究還是男人的天下,她撲騰起了浪花也沒什么用, 最后還是會回歸內廷。她不是想過攝政么,還想過自己當家?,F在有個好機會擺在她面前, 生了皇孫, 好好帶大。如果有幸他死得早,兒子就由她輔佐,到時候她的愿望就都實現了, 既能臨朝, 又能當家。 唉,老天其實對她挺好,如果沒有那十幾年的感情積累, 這種亂臣賊子落到他手里, 早就手起刀落了??墒乾F在沒法兒, 誰讓他看上她了。好官常有, 把好官變成賢內助的機會不常有。他有信心,星河會是大胤歷史上最最賢能的皇后,只要在她的宿姓前面冠上霍姓,再收拾了她那群不安分的娘家人,往后就基本無后顧之憂了。 沒有妝蟒堆繡,也沒有錦帷飄香,這草垛子壓上去悉悉索索,十分具有野趣。他摸了摸她的大腿,有些心疼,“進來這幾天,瘦了?!?/br> 她嗯了聲,“我等不來過審,心里很著急。我這一落馬,連帶家里也完了……” 太子澀澀想,沒出嫁的姑娘,心里果然只有娘家。等著吧,等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向著自己的小家了。 不過瞧在他那么愛她的份上,可以先給她一顆定心丸吃。指尖在她全身游走,游啊游,從右衽里鉆了進去。玉山在手時,他依舊說得一本正經,“不用擔心家里,只要我還在位,自然想盡法子保全他們……目下他們在控戎司昭獄,性命是無虞的。不過這事最后就算能過去,官復原職的希望也很渺?!愕辛四昙o,倒也罷,要緊是星海,或賦閑、或轉文職……你說哪個好?” 星河渾渾噩噩間還在考慮,星海年輕輕的,讓他賦閑在家肯定是不成的,沒的把人憋出病來。當文職……武將從文,前途恐怕也堪憂……要是能兩全其美多好,然而這世上并沒有這樣的圓滿。要風得風的時候一味的不知足,等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什么也顧不得了,只要活命。 視線恍惚里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什么時候把腰帶都解了。大熱的天兒,穿得也少,太子的落魄都體現在衣著上了。連里衣都沒穿,只有一條螃蟹底褲,罩衣一脫就光膀子,看得星河心酸不已。東宮如今真是大不如前了,她在時,樁樁件件務必一絲不茍,連熏什么香都要仔細查驗?,F在呢,太子失勢,大家都隨便應付,他怎么穿成了這樣? 底褲還是熟悉的配方,雖親切,也無法讓她止住哀傷。她抽泣了下,“主子,您不容易?!?/br> 太子說是啊,“我真是太不容易了,有誰知道我的艱難!” rou山疊rou山,滋味兒難以描述。太子哆嗦了下,心說果然牢里日子凄苦,囚服下沒誰給你準備中衣,就這么隨便掛一件,有衣蔽體就不錯了。所以他才覺得這里好,又別致,又方便。別人是“看看朕給你建的金屋”,他是“看看孤給你騰出來的大牢”,奇思妙想簡直不亞于惠后。漫長的宮廷生涯,教會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宿家當初上了霍青鸞的船,這事本身就是一場賭局,愿賭得服輸。他已經盡量減輕對這個家族的傷害了,至于星河,原本就相愛的人,即便有謊言,也是善意的。 撐起身問她:“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她說知道,兩條筆直修長的腿,自發盤上了他的腰。 太子差點破功,“我褲子還沒脫呢?!?/br> 這么多年道行的女官,伺候慣了人,看他兩臂撐著騰不出手,很馴服地放下腿,窩身拽他的褻褲。腰帶半松往下一扽,有物回彈,悶悶一記擊在她肚子上,像個小拳。她垂眼看了眼,“這是……小雞兒?” 太子說:“去掉你那個小字兒好嗎?” 她叼著手指,笑得靦腆:“咱們要在這地方弄嗎?” 太子答得很堅定:“就在這兒弄?!?/br> 這個弄字,說不清的,有種粗鄙卻刺激的況味。他覺得星河這回是豁出去了,他自己也一樣。 把今天當做末日來過,至少星河是這樣認為的。不管還能不能從這兒出去,自己這回交代了,就對得起自己的心了。她和太子共處了這么多年,對他的感情一向復雜。若說是朋友,每天都在算計防備;若說是對手,誰見過這樣的對手,心里豪情萬丈,所作所為卻不肯傷害分毫。不單是她這樣,太子也是這樣。 她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胸前精壯的肌rou,雖說那rou是他的,可多年下來太熟悉,就像自己的似的。也就那小雞兒還有些神秘感,可是她感到尷尬,視線不敢再挪過去了,因為那東西長得也不大好看。 太子很慷慨:“別怕,我的就是你的?!?/br> 她含羞點頭,兩個紙上談兵很多次,卻從來沒有實戰經驗的人,打算就在今天,告別那四六不懂的無知歲月了。 彼此都做了很多思想準備,這種事也有商有量的,太子說:“忍著點兒,一下就過去了?!?/br> 星河說好,還沒開始,就先皺起了眉。 太子很忙碌的樣子,反正要緊一點是找對地方?;盍硕?,今天才算開了眼界,她不讓看,但可以摸索。輕攏慢捻復勾挑,她紅著臉咬著唇,鼻子里逸出了細長的低吟,他知道就是這里。 說好的“一下就過去”,其實只是門外漢無聊的安慰。江渡了一半,行進得艱辛,她抓了滿把的草,見他面有難色,擦著汗埋怨他,“你愣著干什么?這回真卡住了?” 太子表示絕無可能,但心里有預感,接下去要來真的了。 他撈起她的腿:“宿星河,你不會后悔吧?” 她煩躁不安:“都這樣了,還怎么后悔?” 那他就不客氣了,年輕力壯的男子,一味蠻干起來儼然就是耕牛。她咿咿呀呀低吟淺唱,他鼓點照打,越打越急。腥風血雨里開疆拓土,每一下都帶著決絕??輸〉牟荻牙镩_出了妖嬈的花,認識了十幾年,頭一回發現她美貌驚人,比以往還美一百倍。 盡量緩和一點兒,讓她喘口氣,太子覺得新工具再湊手,也不能往死了用。結果恰如棋逢對手,她盤著他的腰要個沒完,太子腦子一熱,險些就不成了。 這上頭也要爭個高低嗎?他咬牙切齒想,今天不戰個兩敗俱傷,誰也不許討饒。 原來壘得好好的草垛子,經過一番澎拜交戰,拋灑得滿地都是。七零八落的麥秸稈,能證明戰斗有多激烈。半道上認識的男女,做起這個來也許還不好意思,像他們這樣cao煉過多次的,完全可以拋下心理包袱輕裝上陣。甚至怎么才讓自己高興,也可以毫不知羞地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