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沒有,那不急。吃晚飯的時候沒見到你,我來看看你?!鳖櫷⒆谶M門后先打量了一圈四周。 言蕭看他一眼:“你是這里的老板,要想住這里的話我可以換地方?!?/br> 顧廷宗說:“你就住這兒,女人當然還是適合住在閣樓上?!?/br> 言蕭摁住手里的打火機,點了嘴里的煙,緩緩吐出一口:“金屋藏嬌是么?” 她記得十幾年前就有人拿這四個字形容過他們。 “別這么敏感,蕭蕭?!鳖櫷⒆诳粗?,微微皺眉:“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對身體不好?!?/br> 言蕭心想果然男人上了年紀都知道養生了,還關注這對身體不好。 她不急不忙抽了半截才開口:“我工作很忙,你有什么藏品盡快拿出來,我待不了多久?!?/br> 顧廷宗靠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我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留你了是不是?” 言蕭側身讓開,臉上沒有表情:“難道還有別的理由?” “我以為這么多年沒見,你對我是有點懷念的?!?/br> 言蕭抽著煙,陷入沉默。 她的父親是知名歷史學教授,顧廷宗是他眾多學生中最得意的一個。 她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他是什么場景,只記得他經常去家里拜訪,每次眼神都會停留在她身上。 人和人之間的吸引很難說清楚,終于某一天,顧廷宗在陽臺上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臉。 那天晚上,言蕭被養父叫過去訓了很久:“我都看到了,你們不能在一起,你才多大!你們不合適!” 言蕭沒有反駁。 幾個月后養父心臟病復發去世。 當時她的養母已經身體很不好,逢此巨變精神都有點恍惚,葬禮上忽然跟言蕭說:“你不該氣你爸爸的,說不定他就不會發病?!?/br> 言蕭不止一次告訴她:“醫生說爸爸是勞累導致的,不是生氣?!?/br> 但似乎沒有用,她一次次提起。 沒多久養母也去世了。 一個被稱呼為二叔的男人成了言蕭的監護人,實際上頂多見過兩次面。 沒多久外面就有了傳言,她還沒成年就跟一個大她十幾歲的老男人混在了一起,氣死了養父母。那個二叔管她叫白眼狼,義正言辭地把她趕出了門。 言蕭身無分文,很長一段時間沒去學校,只能睡橋洞。那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一個人可以窮到那樣的地步,比書里看的,電影里演的任何一種都要難以忍受。 顧廷宗后來在大街上找到了她,她很狼狽,在寒風里穿得很單薄,和幾個小混混走在一起。 言蕭被他拽上車,關車門的時候不小心夾到了手,狠狠地罵了一句:“媽的?!?/br> 顧廷宗皺眉:“別跟那群人混在一起了,你都學會說臟話了。 言蕭看著她:“古人還說‘豎子’,‘叱嗟,爾母婢也’,都是罵人的話,怎么罵直白點就不能接受了?” 顧廷宗不禁笑了:“蕭蕭,別逞強,有事為什么不找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br> 言蕭那時候就像只刺猬,什么都不想依靠,只在他那里窩了一晚就走了,后來也并沒有找過他,直到那個二叔忽然叫她回去,說愿意把她的家還給她。 她回去了,二叔卻喝得醉醺醺的,一見面就對她動手動腳:“你不是就喜歡比你大的嗎,外面的日子不好過吧,跟了我,我把房子跟錢都還給你?!?/br> 言蕭摸到了能摸到的一切東西招呼了上去,臺燈,書,甚至是廚房里的鍋碗。 等到停下來時,那位二叔已經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她愣了很久才跑出去,終于想起找顧廷宗,站在公用電話亭里撥通他號碼時聲音都在抖:“顧廷宗,我打死了人……” 顧廷宗來了,警察也來了。 人沒死,重傷。 言蕭記得李正海當時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怪物:“你打傷的?你才多大?” 顧廷宗替她解決了一切事情,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贏了官司。 那時候她才發現顧廷宗很有來頭,他看似溫和,實際上很有手段。 他們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從十六歲到十八歲,顧廷宗陪在她身邊兩年,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她的長輩。 等到她成年,他們才算真正的在一起,可是并沒有多久,顧廷宗就從她的生命里消失無蹤。 言蕭那年剛進大學,剛剛認識裴明生。 他有時候會問她:“那個總來接你的男人去哪兒了?” 她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不是很傷心了,既然斷了,就斷得徹底點,這些陳年往事也早就塵封了。 只是有時候會回憶起養父的話,不要找個不合適的男人,不管過程多吸引,不合適終究不合適。 言蕭把沒抽完的煙捻滅,看著顧廷宗,他老了,跟記憶里不一樣了,實際上在這里遇到他之后,言蕭發現自己以前根本也未曾了解過他。 “什么時候開始鑒定?” 顧廷宗嘆口氣:“早知道你這樣,我就多帶幾件藏品過來了?!?/br> 他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