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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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是去鋪子看看還是直接回家?” 林寶珠看了看耳尖泛紅的漢子,瞧著陰沉沉的天,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她攏了攏衣裳說道:“回家吧,兩天沒弄茶葉了,別再染了雜味兒。還有大丫身子還弱呢,回家還暖和些?!?/br> 因為知道自家媳婦受不得冷,張滿囤在剛入冬的時候就定了許多銀炭,這會兒倒是排得上用場了。對于媳婦的事兒,他向來上心,更不會覺得銀炭奢侈而舍不得花銀子。在他看來,銀子就是用來花的,給媳婦置辦物件歸置生活花,那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至于軍營里那些個張口閉口就是娘們家就該伺候漢子,就該省著用度讓大老爺們吃香的喝辣的那些個男人,他一直不敢茍同。 娶了媳婦回屋,就應該是疼著護著的,得讓媳婦歡歡喜喜的過日子,沒得每日里為一文錢發愁,整天愁眉苦臉的為著生計苦悶。 見媳婦定下了去向,張滿囤是一點異議都沒有,說了一句等會兒,就去外頭趕騾子套車了。因為貓兒胡同狹窄,騾子車整個的進不來,所以只能在胡同口卸了車,然后趕著騾子進院子,等到啥時候想出門了,再去胡同口套車架子。 看著張滿囤出了胡同,林寶珠才拉著大丫慢慢吞吞的往外走去。 “大丫,冷不冷?”見大丫眨巴著眼睛沒一點動靜的跟著她走,林寶珠笑著問道。說著,還伸手幫她整了整有些寬松的衣裳。 大丫愣了片刻,然后呆滯滯的搖搖頭。雖然依舊是沒什么表情,眼底也沒什么情緒,不過林寶珠明顯感受到她沒昨兒那種惶惶不安的恐懼了。 接下來,林寶珠在車棚子里又跟大丫講了許多稀罕事,是大丫從來沒有聽過也不知道的。她時而跟著舅娘的神情瞪大了眼,時而歪歪頭一臉不解模樣,也就是太瘦了些,讓林寶珠總害怕那腦袋把脖子壓斷,其他的倒還算融洽。 其實林寶珠也清楚,被人輕賤了多年的大丫,并不僅僅是身體孱弱,也不光是嗓子有了問題,就連智力都因著各種原因停滯了許久??粗F在只是傻呆呆的沒有一點朝氣跟生機,實際上,許大丫現在能明白的事兒能聽懂的話,也不過是像韓李氏她們斥責的那些話跟指令。 不過也虧得如此,才讓大丫雖然受盡苦難,但心地并沒有被韓李氏他們同化。饒是害怕,也不過是跟孩童一般懵懵懂懂,并不會因為遭遇到扭曲的人性而讓自己成為另一個沒有人性的物件。 見舅娘突然不說話了,大丫無措的長開嘴巴,但是半天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做。茫然害怕的她,下意識的拉了拉舅娘的袖子,然后憋了半天啊了一聲。 林寶珠嘆口氣,看著敏感的大丫心疼的把人又摟進懷里。這孩子夠苦了,她不能在讓這孩子感受到不安了。 “舅娘沒事兒,舅娘只是想著該怎么打扮大丫,該怎么讓大丫多吃一些,也把大丫養的白白胖胖的跟個福娃娃一樣呢?!?/br> 舅娘的話,好多大丫是聽不懂的,不過聽到吃,她趕緊猛著搖搖頭,然后比劃著啊啊啊的焦急說著什么。 奇異的是,林寶珠幾乎瞬間就理解了大丫的意思,她可以干活兒,不用吃的很多,只要舅娘留下她,她什么活兒都會干。 當真是作孽,這樣惹人心疼的閨女,韓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當作牛馬來使喚?不,是比牛馬都不如,牛馬尚且還有草料能吃飽了,而大丫卻不光要忍饑挨餓,還要受盡委屈跟糟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接下來的日子,靜謐溫馨,有了林寶珠的開導,加上招娣也時常來尋大丫玩。雖然大丫依舊開不了口,依舊害怕人群,但卻不再像最初那樣但凡看見人就恨不能躲起來了。 而期間張滿囤趁著自家媳婦精致茶葉的時候,又去了一趟鎮子上。他先尋了六子在屋里密談了許久,然后又匆匆忙忙去了一趟縣城尋衙門里交好的捕頭跟幾個捕快吃酒。 十日的探親假眨眼就過去了,明兒個一早張滿囤就要回軍營了,這一走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所以最后一天的氣氛一直有些傷感,因著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滿囤那后生去當兵了,馬上就要去別處打仗了,這一天自然搶著的把活兒都攬下了,早早就推了林寶珠跟張滿囤離開作坊。 而秀娘嫂子一家也知道這事兒,自然沒湊上來拿著兄弟情誼來打擾,甚至還讓招娣頭天早起就接了大丫到吃食作坊那邊玩。 沒有旁人打擾,兩個人終于能安安生生說會話了。說實在的,饒是林寶珠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早就清楚自家男人遲早要去疆場??墒茄劭疵鲀簜€就要離開了,她心里還是難受的緊,看著那個男人忙活著整雞窩鴨舍,她幾回都想說別去了,她舍不得??墒敲棵吭挼阶爝?,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來,卻偏生要強忍著糾結到發疼的心事裝作沒事兒人一樣。 想著自家男人這一去許久吃不到家里飯,而軍營里的伙夫,做大鍋飯還行,哪里可能會做些精致的飯菜?又念著自家男人飯量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飽了。所以等到過了后晌,她干脆去吃食作坊那邊把一整天的腐竹、香辣段跟各式各樣的點心全都給包上了。 瞧著后頭作坊的灶房里還有些豬rou跟豬蹄膀,她又給鹵煮了一下。余下的rou餡也親手給制成了rou脯,因著是她琢磨了許久的吃食,自然是比外面賣的rou干口感好許多。 夜里,躺在炕上,張滿囤摟著自家媳婦,半晌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他跟媳婦生活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端是瞧著媳婦今兒一股腦忙活卻并不怎么跟他搭話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家媳婦心里不得勁。 “媳婦,你放心吧,我會經常捎信回來的。老二說,要是順利,等到開春我們就能回來了?!睆垵M囤把腦袋搭在媳婦肩頭,親了親她的耳垂,滿眼柔情地低聲說道,“你莫要憂心,這回我一定給你掙個體面回來?!?/br> 他本也是好意,想著媳婦能體體面面的讓人敬重,應當是高興的。哪知道在林寶珠心里,她壓根就沒想過讓自家漢子用命去給她掙什么名頭,這會兒聽了他的話,不光沒有高興,反倒是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腦袋上。 “哪個要你掙體面?我告訴你,你去從軍我沒攔著你,可是你卻不能橫沖直撞光想著往前,只要能活著,我不在乎你是傷了還是瘸了......”說完,林寶珠終究沒忍住自個的情緒,竟然噼里啪啦的掉起了金豆子。原本她還想著自個夠堅強,也想得開,卻不料如今不過才一句話,就漏了底兒。 她是真的舍不得,以前只聽老人們常說,誰家的人誰疼。原本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那當真是說在了心坎里。 張滿囤一看自家媳婦眼睛紅了,就知道是說錯了話。細細想想,自家媳婦又怎會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若真是,當初他入了大牢,媳婦就不該豁出命去為他奔波。而他卻惹了媳婦傷心,當真是該打。 想到這里,他趕緊說道:“聽媳婦的,日后我定會自個照顧好自個,萬事先保全了自己的性命?!?/br> 見張滿囤說的夸張,連這違心的話說出來了,一瞬間林寶珠是哭笑不得。她坐直身子,伸手摸著自家男人的臉龐,滿心苦澀的說道:“你又哄騙我,不過趕明兒你就要走了,我哪里又能有心思跟你鬧脾氣呢?” “我心底里是不愿意讓你行軍打仗的,如今應了,不過是我心底里明白你的志向,不愿意強壓著你讓你留下遺憾罷了?!绷謱氈榘杨^靠在自家男人的胸膛上,聽著他穩重強勁的心跳,似是呢喃似是嗔怪的說道,“等你回來了,不管是功成名就也好,是衣衫襤褸也罷,可再也不能離開。咱們說好了,這輩子你都別指望著在我跟前擺譜......” 張滿囤收了收手臂,把媳婦摟的更緊了一些,仿佛想要把她刻進自個的骨子里。其實他明白,自家媳婦怎能想不到他這條路將會是怎樣的兇險艱難,可是媳婦不挑明,他自然也不能說,哪怕只是為了留個自欺欺人的念想,讓媳婦安心一些罷了。 一夜纏綿,兩個人相擁而眠,繾綣柔情溫情無限。屋外冷風嗚咽,而房間里銀炭溫火時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響,溫暖靜謐。 第二天一大早,天兒還沒亮,張滿囤就輕手輕腳的起來了。想著媳婦總說早起得開些窗戶縫,省得少了一夜銀炭的屋子憋悶難受,所以他又小心翼翼的把窗戶支起了一條小縫隙,讓外面冷清但卻清新的風涌進屋子。溫暖的屋子里瞬間又幾絲涼氣進來,但并沒有多寒冷,卻足以讓整個屋子的空氣流動起來。 看著自家媳婦慵懶的翻了個身,然后蹭了蹭被面接著睡去,張滿囤才勾起嘴角笑了笑?;璋档奈葑永?,隱隱約約的呼吸聲,憑白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恍惚跟安穩。 等到張滿囤背著媳婦給拾掇的幾個大包袱離開后,原本該在炕上睡得安穩的林寶珠才翻身坐起來。她來不及披衣裳,更沒想著裹著被子,只是湊到窗戶跟下看著外頭。 其實她是看不太清楚的,不過只是能瞧見那個漢子朦朧的背影跟輪廓罷了。她不知道那個漢子現在心里是什么感覺,不過她卻是滿心酸澀苦艾,哪怕知道那個漢子還會回來,可心里依舊是不好過。 許是一直未曾這樣離開過,哪怕之前那漢子去做工,去走鏢時候,一去個把月,她都沒有如今這般心緒不寧??粗依锏拇箝T被合上,徹底絕開了她的視線,她才拽了被子過來裹在身上,只是整個人是徹底沒了睡意。 靠在墻上,一時間思緒翻飛,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什么,紛雜繁亂,可過了半天,卻又像是什么都沒想到一般。 一陣冷風順著窗戶縫進來,吹的她一個哆嗦,卻也回了神。突然的就想跟著那個漢子一起走,哪怕是路上多說幾句話也好吧。不過到底就只是想想罷了,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娃娃了,知道那般做,只會讓那個漢子心里更加不放心。 想了一會兒,覺得沒勁,索性就又躺下了。有些事,想不想都是要發生的,她只管好生顧著家,等那個漢子打完了仗回來,不管是狼狽而歸,還是高頭大馬衣錦還鄉,至少都能有個歸宿。 迷迷糊糊之間,她又睡著了。說是睡著了,但卻并不踏實,一直到天兒大亮了,她才揉著有些悶疼的腦袋起來了。 且不說林寶珠是怎么提不起勁而來做活兒,只說到了營地正在看媳婦給帶的行李的張滿囤,這會兒就忍不住覺得心頭酸酸的。他原以為,媳婦只是給拿了些吃食跟衣裳,卻不想,那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里面裹著三張百兩銀票。 旁的他不知道,但媳婦買完院子以后,家里的現錢他是清楚地。自家媳婦愛財,時不時都要在頭睡覺時候數數家里的現錢,最初他還為這事兒吃味過呢。前幾天見媳婦數碎銀子跟銀票,家里在鎮上投了新的作坊,又在縣城租了鋪子,最后余下了不過三百兩。如今,為了他,媳婦竟全給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