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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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滿囤嘆口氣,把人裹到懷里,然后隱著心里的痛苦盡可能放平語調,開口說道:“媳婦,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大姐的事兒......” “當初我大姐是為著聘金,也是為了給我爹還賭債,所以嫁給了韓家一個秀才,不過那秀才眼高于頂加上有個厲害的娘親,所以我跟我娘一直不看好他們。饒是那樣,我也想著各種法子為她撐腰,軟的硬的什么手段都用,只要韓家能對她好,我就是打獵的物件在去賣之前都會分他們一半?!睆垵M囤語氣低落,滿目哀傷的回憶著說道,“可大姐自打懷孕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但凡我為她出頭,她都能為了護著那個男人跟我拼命,甚至連娘病重時候都擔心會惹了晦氣讓韓家秀才走霉運沒來看過,就連最后娘下葬,她們都沒一個人出現過......” 林寶珠感受著自家漢子nongnong的失落跟低沉,心里也很是難受。她的男人,她自是了解的,看似心腸比誰都硬,可若是碰上親人好友遭難,那心底卻是極容易軟的。 她撫著自家男人的后背,并不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他講那些個曾經還是忌諱甚至是田大娘馬嬸子都不敢多說的事兒。 “媳婦,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得有多狠心,才能連親娘都不認。又是有多下賤,才會任人欺辱!”張滿囤說這番話的時候,讓人聽不出是咬牙切齒的怨恨,還是怒其不爭的氣憤。不過對于林寶珠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為她聽出了那漢子話里的期盼與失望。 一想到自家男人曾經經歷過的種種,她就忍不住心疼起來。娘親早逝,有個爹還不如個旁人,心心念念的嫡親jiejie卻被個男人迷了心竅不認他,那些年他遭受過的難處。 她吐了口濁氣,沉吟片刻說道:“別想了,許是大姐也有自個的為難之處。這年頭,女人不易,就好比秀娘嫂子,若是個心量窄的,又如何能過到現在?既然今兒碰上了,日后若有事咱們幫襯她一把便是了,娘家立得住,她在婆家自然也不會再被人輕賤了?!?/br> 對于張月娘的印象,林寶珠并不深,確切的說還一直停留在上次在婆婆王氏墳前自家男人的那句講述里,說她是為了給爹爹還債,為了給娘親跟弟弟掙一條活路才會嫁到韓家的。所以說到底,在未能相處之前,林寶珠對那個素未平生的大姑姐還是很有好感的。 至于說她后來的變化跟行事,許是被韓家逼迫也不一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家媳婦的話安慰了他,張滿囤的情緒倒是平穩了許多,靜默了一會兒,他才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媳婦,我自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且不說張家這邊一番脈脈溫情,小兩口相互說著貼心話,只說韓家那邊,這會兒可已經是兵荒馬亂雞飛狗跳了。 原本挨了揍的韓柳旭心頭正窩著火呢,等張滿囤跟六子一走,立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呵斥了張月娘一番。當然,他那個粉頭相好也是怕被牽連挨打,早早就趁亂跑了,哪里還顧得上韓柳旭這個許了她許多好處的秀才老爺? 鬧了一通,又沒了軟玉溫香的小粉頭,韓柳旭自然沒心情再在外頭逛蕩了。冷哼一聲,沖著還眼淚漣漣的張月娘罵咧道:“瞎眼的婆娘,還不趕緊扶了我回去,天天正事兒沒有光知道丟人現眼?!?/br> 還沒回過神來,心里五味雜陳的張月娘聞言,也顧不上沖著張滿囤的背影掉眼淚了,趕緊抹了抹眼角上去攙扶了。 等剛進韓家落腳的院子,恰巧碰上韓柳旭的親娘韓李氏從屋里走出來,待到瞧清楚面目全非的兒子時候,當即就是一頓鬼哭狼嚎的叫嚷。 相比于張月娘的狼狽跟穿著粗糙面容凄苦,四十多歲的韓李氏倒是顯得滋潤許多。雖然個頭不高,吊著眼,生的是大厚嘴唇,生的個鞋拔子臉,可架不住人體型豐韻胖的把衣服都撐的緊繃繃的,腰上就跟裹著多少斤rou一樣。偏偏這樣,她還在頭上插了許多根銀簪子,好似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家寬裕似的。 “哎呦,這是咋了,哪個挨天煞的下的手啊......”韓李氏的嘴就跟個機關槍似的突突個不聽,等看清張月娘身上沒啥傷痕之后,更是一下蹦的三尺高,戳著張月娘的腦門罵道,“你個敗家娘們,沒看見自家爺們被人打了么。你怎么不知道護著點?作死啊,要是傷了旭兒的手,看我不讓旭兒休了你個小娘養的......” 不說張月娘這會兒怎么個愁苦神情,又是怎么唯唯諾諾的連聲應著話,只說韓柳旭這會兒就沒了好臉色,尤其是聽他娘吵嚷的心頭煩躁,不由得冷著臉粗聲粗氣的開口道:“行了,娘,說那些個沒用的干嘛。還不趕緊去給我燒點水擦擦,一會兒上點藥?!?/br> 一聽寶貝兒子發話了,韓李氏自然是心疼的連連點頭,也就停止了對張月娘的責罵。這使得一直神情凄慘不知所措的張月娘,莫名的滿懷感激的看了一眼神色依舊不好的韓柳旭。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會覺得這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是為了護著她心疼她,才會那般惡聲惡氣的跟婆婆頂嘴。 等到院子里再安靜了,一直在門外的一個女孩才膽怯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瞧見沒人了,當即就松了一口氣,然后小心翼翼的提著比她還重的水桶進了院子。 這女孩也不過八歲,瞧著比招娣個頭矮很多,瘦瘦小小的可是比林寶珠頭一次見招娣時候,更干癟。只能看出一顆腦袋被細小的脖子頂住,端是瞧著就知道是長期營養不良。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早就已經被洗的看不出顏色了,頭發枯黃枯黃的被草草綁在一起,臉上更是沒有二兩rou。要讓人看著,還真是會覺得都瘦的有些心驚膽戰了,許是一不小心,那腦袋就能掉下來,拿胳膊就能跟一根柴禾一樣被折折了。 這就是張滿囤之前還念起過的外甥女,也是張月娘給韓家添得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孩子大丫。確切的說,就是大丫這個名字,也并不是韓家人起的,而是旁人不知道叫她什么,時間久了就直接把大丫當名字了。 其實在張月娘懷孕時候,也曾找人看過,當時幾個算命先生都說她懷的是個兒子。而一些總愛說閑話的婦人湊在一起,也說瞧她走路跟肚子形狀定然是個兒子,當時韓李氏這個婆婆可是得意的很呢,逢人就說她要抱孫子了,而且還準備了不少孩子的衣帽被褥,哪知道一朝分娩卻是個賠錢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當時韓李氏那臉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水來了,要不是礙著張月娘才生了,還有接生婆跟幾個親近的鄰居打眼看著,指不定當時就罵咧上了。不過饒是那樣,她也直接把那些個新做的被褥衣服都抱走了,只留了一張破炕單子給孩子當裹頭。 接著,那年韓柳旭因著跟人生了口角受傷了,耽擱了下場考試,這般大丫就成了韓家人眼里的罪魁禍首。覺得那孩子定然是個倒霉的,才會克的親爹運道不好。 這般,親爹都不疼愛,加上張月娘滿腹心思都在韓柳旭身上,幾次被打罵都說到過大丫是個賠錢貨,久而久之的,她也就從心疼到麻木,再到最后心底里也怨憤起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要不是大丫是個閨女,韓家人自然不會這般對她。 說起來張月娘這當娘的也是夠奇葩了,總覺得韓柳旭待她是有真心的,不然他作為秀才老爺明明可以三妻四妾,偏生并未往家里納妾,這還不能體現了他心里是在意自個的? 許是為了討好婆婆跟相公,當娘的她竟然一同開始輕視自家閨女了。都說虎毒不食子,卻不想看似文文弱弱的張月娘,竟然會視女兒為無物。 其實張月娘也并不是沒有對韓柳旭心寒過,當初在月子里的時候,因著是生了閨女不被待見,所以剛過三天兒,她就被婆婆逼著下地干活收拾了。 當時許是孩子哭的急了,惹了韓柳旭心煩,當時他直接拽著張月娘的頭發把人推搡進屋里,當時頭暈眼花的張月娘直接被砸到了炕邊上,后腦勺碰到炕沿直接冒出血來。 但是就算是那樣,韓柳旭都沒能心軟,反而不管不顧的沖著她罵道:“死婆娘,哄孩子都不會,要你干嘛,老子白養你了啊?!?/br> 許是被打疼了,又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溫文爾雅之下的真面目,她的心直接涼了半截。后來幾天韓柳旭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外面廝混什么,而婆婆一次次變本加厲的折騰她,給她立規矩,讓她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結果呢,就是那幾句無心的抱怨,又熱的那男人直接動了拳腳,甚至直接把她踹的幾天都起不來。 然而最后是怎么熬過來的呢,許是覺得自己生了個閨女,愧對韓家。又或許是認命了,又或許是被左鄰右舍勸和的多了,就像旁人說的,能嫁給個秀才老爺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更何況,平日里韓柳旭對她也算是不錯的。 大抵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只是可憐了大丫,小小年紀就爹不親娘不愛。 屋外大丫踮著腳憋紅了臉,努力的把水桶里的水倒進水甕里。瞧著水甕差不多滿了,她才呲牙露出個笑意來,可還沒等她擦一把汗,就被屋里突然傳出的吵罵聲下的一個哆嗦。 “好啊,張月娘,你是本事了昂,竟然敢慫恿娘家兄弟毆打自家男人?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兒往衙門遞張狀紙,你們老張家就得吃不了兜著走?”韓李氏也不避諱自家兒子已經成人了,一個勁催促著讓他脫了衣服幫著擦藥,當瞅見兒子胳膊上青紫青紫的痕跡時候,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尤其是聽說動手的居然是張月娘兄弟張滿囤時候,更是覺得心里的怒火有了去處,直接耷拉著臉子把湊過來要搭手的張月娘狠狠推搡到一邊,冷冷道,“你個黑心肝的毒婦滾遠點,哪個知道你是不是串通了外人要害我兒子!” “娘,您怎么能怎么說呢,今兒我也沒想到會碰上滿囤。而且......” “哎呦,不得了勒,怎得有了娘家人撐腰了,底氣足了怎得,都敢跟老娘頂嘴了?!?/br> 若是放到平時,韓柳旭礙著孝道,肯定會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然后訓斥張月娘一番??山駜核鋈ヒ辉?,居然發現張家是真有錢了,有鋪子不說,而且還有自家的作坊跟名號了。這根大腿可不能丟了,要是攀附上了,那以后他何愁沒有銀子花? 想到這里,他不由嘆口氣,臉上神情有些低落道:“娘,你少說兩句吧。月娘這些年沒能回過娘家,本就是虧錢了娘家的,兒子代她挨揍也算是消一消小舅子心頭的怨氣?!?/br> 這么些年,要論起了解張月娘,他自然是不在話下的。但凡他能給她個好臉色,那婆娘就能自己樂呵半天,更別說他今兒是滿含柔情的替她出頭說話了。 韓李氏沒想到自家兒子會給那敗興婆娘說話,當即就是一愣,接著眼看就黑了臉想要吵嚷,卻被韓柳旭冷冷地瞪了一眼沒敢再吭聲。只是冷著臉陰陽怪氣的對著張月娘刺了幾句,卻不想張月娘壓根就習慣了婆婆的刁難。 其實韓李氏也知道自家兒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可饒是這樣,她心里還是不痛快這么簡單就放過張月娘。只是碰上自家兒子遞過來的眼神,她還是不情不愿的嘀咕了幾句,然后順勢提起了讓張月娘回娘家瞧瞧的話。 當然,期間自然是少不了說自家兒子要是去京城考舉人得要盤纏的事兒,又說了許多別的話,無非就是別人家讀書人是何等享受,可惜了自家兒子明明有了功名還過著清貧困苦的日子。 “娘,你莫要擔心,回頭我跟大丫多打些絡子拿去換錢,肯定能湊夠相公去京城的盤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