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薛蟬衣面色一沉:“我帶來的人都是謝家自小培養,不會有問題!” 葉浮生聳聳肩沒說話,倒是謝離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可是薛jiejie,這三天來你也不是一直看著他們的?!?/br> 傾波門小師妹只是出門一趟,回來后就換成個頂著她皮相的人,而昔日同門卻不識。薛蟬衣已經在露華院偏居三日,怎么能確定她手下的人就不會被李代桃僵? 謝離此言一出,薛蟬衣心頭便是俱震,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根根分明,半晌才緩緩松開。 “葉公子,你……帶阿離走?!彼吐暤?,“我恐怕已經被這些人注意到了,現在貿然離開只會驚動他們,你二人今日才入山門,趁現在人多眼雜,要離開當是來得及的?!?/br> 謝離心里一熱,忍不住就去看葉浮生,后者環著胳膊搖搖頭:“恐怕是不行了?!?/br> 薛蟬衣擰眉看來,就聽葉浮生道:“之前未曾對你言明什么,現在也好透個底吧……我家師長乃太上宮的人,今日我和阿離就是隨他們來的?!?/br> 東道西佛,太上宮與無相寺,縱然前者隱居多年、后者如日中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太上宮名聲猶在,怎么會不被各方矚目? 薛蟬衣當初把他帶進斷水山莊,本是打算找個人給謝珉添亂子,免得對方把換血主意打在謝離身上,雖然后來的事情一波三折,但她也的確對葉浮生未曾明了。 如今乍聞此事,薛蟬衣目瞪口呆,只聽葉浮生道:“依我看來,露華院已經不再安全了。左右薛姑娘是阿離的jiejie,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借此做由頭搬到左廂去,太上宮又皆是清修道者,想來也不會礙著姑娘清名?!?/br> “都是江湖兒女,倒不在意這些個扭捏規矩?!毖οs衣回過神,“只是怕我乍然搬出,縱然有阿離在,也會招致有心人的注意?!?/br> “對方若是不注意,我倒苦手了?!比~浮生勾了勾唇,“與其放任毒蛇蟄伏待機,倒不如引蛇出洞,才能打中七寸啊?!?/br> ————— 既然是521,那就來一個暖萌小段子吧—— 《假如孩子考試不及格……》 謝離:qaq我考了59分…… 親爹謝無衣:不哭,不就一分嗎,下次一定能考過! 二叔謝珉:沒出息,一分都考不過去,下次要考95! 親娘容翠:你們兩個吵架去陽臺,我還要給成績單簽字呢! 薛蟬衣:我覺得我的臺詞被你們仨搶完了…… (斷水山莊,薛大小姐表示心累) 玄素:我這次考試不及格 師父端涯:還要努力。 師叔端清:不可懈怠。 師叔端衡:明天補考。 玄素:…………好的。 (其實太上宮選人都看臉吧,哦,端衡除外……仿佛感受到了端衡長老的殺氣) 秦蘭裳:我去,居然又沒及格! 沈無端:不愧是我孫女兒,當年我也是跪在搟面杖上才畢了業。 孫憫風:你老師是誰?補考的時候我去給他下迷幻藥,保證讓你白卷都能滿分過。 楚惜微:呵呵,是我。 孫憫風:……丫頭趕緊去復習。 秦蘭裳:孫叔你這么慫?。。?! (你們百鬼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陸鳴淵:老師我考試不及格…… 阮非譽:卷子拿過來,我給你講講,明天再考一次。 (為啥我老師就是斯巴達教育……辛酸淚) 顧瀟:這次考試我特么又掛了,唉,時不待我,天妒英才。 顧欺芳:我呸!考試掛科和你交白卷是兩碼事好嗎? 端清:其實他沒有交白卷,只是在數學卷子上寫了篇作文。 顧欺芳:啥作文……兔崽子你站住,不準跑!給我念作文! 顧瀟(視死如歸臉):……我師父是個靜如常人、動如瘋狗的兇殘女土匪,專治各種不服,攜帶管制刀具,穩坐各地城管黑名單第一名,為打砸搶燒事業貢獻了壓根不存在的青春,可見此人已不拘泥于男女之別,拳打南山養老院,腳踹北海幼兒園……蒼天有眼的是,三十年前有如花似玉美道長甘愿上山做壓寨夫人度化山大王兇性,導其向善,棄暗投明,實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楷模。作為新時代有思想有文化有道德有志氣的‘四有’少年,我·人民的好接班人·顧瀟,必在不久的將來翻身做主,打倒土匪分田地,為人民自由解放事業奮斗終生……” 顧欺芳:…………………………………………………… 端清:老師給的評語是“勇氣可嘉,志存高遠,可惜他是教數學的所以不能給滿分,以及需要幫忙報警嗎?” 顧瀟:……師娘這種時候就別落井下石了。 端清:我只是覺得你的語文也沒學好,比如“如花似玉”這個詞不該用在這里。 顧欺芳:……阿商你去睡吧,我給他簽字。 顧瀟:才不信!師娘別走?。柨凳郑?/br> 端清:下手輕點,明天還要上課。 顧瀟:吾命休矣…… (你們驚鴻的畫風與眾不同……但是最貼近我家大斯巴達式糙漢子教育) 第109章 試探 謝離跟著薛蟬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后者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搬到左廂去,免不得盡快打通關竅。 葉浮生只讓謝離帶話給端衡說不必擔心,想要熟悉下路子故而晚些回去。見兩人離開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手指撫過了樹皮凹坑,忽而用力將這小塊樹皮都扯了下來,看著就跟被野獸撕扯開的一樣。 他拍了拍手,也不在此地逗留,往前院去了。 現在已是晌午,香積廚下早生火做飯備了齋菜,那些個世家門派自視甚高,不肯跟這些龍蛇混雜之輩同堂飲食,便要專人提著食盒送去廂房,剩下的人便都聚在大膳堂用飯。 葉浮生把一身衣裳胡亂搓了幾下,原本整潔的衣服就多出幾條褶子,看著便多了舊意,再將頭發稍稍撥亂,整個人就成了落拓浪子樣。他再將神色變換,看起來陰郁不少,又拾了塊木炭在眉眼角稍作端倪,面容雖未大改,看著卻有陌生之處,便混進人群中,端了碗青菜豆腐跟人拼桌。 眼見眉飛色舞,耳聞高談闊論,葉浮生也并不主動探問,而是從這些雜亂喧嘩的聲音里抽絲剝繭,間或拋出一兩句話,看似附和,實則悄然引導著話題方向,終于聽到這些人談起了有用的東西。 旁桌一帶刀男子對同伴道:“聽說清風門的人今早離山了?!?/br> 葉浮生不動聲色地舀了一勺湯,只聽另一人道:“是該走了,左右來了四十人,這七日來斗武連戰傷了大半,已無緣勝果,倒不如先走了干脆?!?/br> “我記得正陽宗與他們并無什么恩怨,怎么昨日還卸了清風門大弟子一條胳膊下來?” “戰到興起,刀劍無眼,不過是技不如人,怪得了誰?”那人將茶碗一磕,戾氣橫生,“要我說,無相寺此番不禁武斗是極好的,免得些阿貓阿狗都在大會占座,橫添麻煩還浪費工夫。有自知之明的,就該早點回去再學兩年,否則缺胳膊斷腿都別怪旁人?!?/br>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他這句話也沒壓聲氣,一時間膳堂的氣氛凝固下來,有人還在吃菜喝湯,眼神卻已露出煞氣來。 葉浮生慢吞吞地夾了塊豆腐,只覺得這滿座的人都像被野獸假充了殼子,怎么看都是擇人而噬的兇相。 “啪”地一聲,有人把筷子撂在桌上,提劍走了過來,向那口出狂言之人喝道:“閣下有膽大放厥詞,不曉得有無本事?在下宋煒,忝為空華弟子,倒想討教一番了?!?/br> 葉浮生瞥了這兩人一眼,宋煒年少但內息不弱,出言者年長而手繭勻稱,顯然是個用刀的好手。 這兩人打起來單憑功底勝負對半開,若論起手段經驗,這少年人怕是要吃虧。 葉浮生細細咀嚼著口中菜肴,哪怕等那兩人出去了,眼光也不見端倪。然而他安坐如山,周圍卻有不少人沉不住氣了,要么放下碗筷呼朋喚友,要么拿起兵器橫眉冷目,轉眼間膳堂里走了不少人,倒乍然空了下來。 派發膳食的火工和僧人大多見怪不怪,只有少部分人面現不贊同之色,到底也沒說出口,輕頌佛號便做起了自己的事情,保持著有條不紊的假象。 葉浮生還在對著缺油少鹽的青菜豆腐細嚼慢咽,仿佛這是什么山珍海味,連一口湯都要慢慢滑過咽喉。 旁邊一個和尚看得有趣,在他終于放筷的時候笑問:“施主也是茹素之人?” 葉浮生愣了一下,才撓了撓頭,頗有些尷尬的樣子,道:“尋、尋常而已,只是一路奔波有些饑渴,寺內素齋又不遜酒菜,就忍不住貪了口腹,還要多、多謝大師款待?!?/br> 和尚合掌道:“香積廚人手不夠,幸得監寺早為這次大會新雇了廚工,能合施主口味已是極好,不敢承謝?!?/br> 周圍有其他僧人打量了葉浮生幾眼,左右都是個耿直莽撞的傻小子模樣,沒看出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便又收回視線。 葉浮生隨口聊了兩句,就跟著其他人出了膳堂,能感覺到異樣目光緊隨其后,卻只放松了身體作恍若未覺狀,便看似平常地消失在人流中。 離膳堂不遠是演武場,葉浮生本欲去看看情況,卻見長廊上迎面走來一人要往膳堂去,便腳步一轉與對方擦肩而過,附了句低語:“慈心湖等你,過后速來?!?/br> 那人正是玄素,他本行色匆匆,卻不料想在此遇到了葉浮生,對方雖未回頭,聲音卻好認。玄素低聲回了一句,倒是沒傻到頓足變色,繼續往膳堂去了。 慈心湖在觀音殿后面不遠,是個僻靜之處,少有人至。葉浮生先到一步,確定此處無閑雜人等,這才尋摸了一棵大樹翻身而上,隱入枝葉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玄素也沒讓他久等,不多時就到了此處。葉浮生摘了片葉子擲過去,恰好掠過他的臉側,后者順著來路一看,就見一只手從枝葉間探出,朝他勾了勾指頭。 等到玄素翻身上來,葉浮生才看到他手里拿了個油紙包,笑道:“餓了?” 玄素點了點頭,道:“適才隨師叔去拜見了色見方丈,師叔留在云水堂與方丈講經論道,讓我先離開了。寺內膳食已送到左廂,但從靜室繞過去頗遠,我便索性往膳堂去,沒想到會遇見你?!?/br> 葉浮生拆開紙包,玄素為了趕緊來見他,只匆匆取了個饅頭和兩塊豆糕。他拈起豆糕嘗了一口,就將饅頭遞給玄素,卻把剩下的豆糕都掰成細碎,道:“先吃饅頭墊墊肚子,這豆糕你就先留著吧?!?/br> 玄素剛咬著饅頭,聞言就是一頓,抬頭看來:“豆糕里面有問題?” 葉浮生抽出巾帕擦了擦手:“適才我在膳堂挑了三菜一湯,都細細吃了下去,發現除了粟米飯和饅頭,其他東西里都被下了藥?!?/br> 玄素臉色一變,饅頭也顧不上啃,伸手就要去探他脈搏:“那你怎么還要吃?” “我不試一試,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問題?”葉浮生避開他的手,“你也不必驚慌,我敢食用它自然也有把握,何況此藥非大毒,不傷性命,只是容易刺激武者氣血流通,被內力催化后易生狂躁之意?!?/br> 玄素見過的世面少,心思卻很通透,當即將念頭一轉,眸色變寒:“這七日以來,不等武林大會開場,已有不少參會之人發生武斗沖突,不乏傷重者?!?/br> “幕后之人倒是機巧,不拿刀子捅人,卻讓人自殘?!比~浮生將豆渣包好遞給他,“對方能派人潛入香積廚,趁機在飯食里動手腳,又散播人手潛藏在各門派中伺機挑撥,甚至還在無相寺里埋下暗樁里應外合,不得不說好本事?!?/br> 玄素聲音轉冷:“江湖上有這種本事的人恐怕不多,一手遮天到如此地步的應該更少?!?/br> “看來你和我猜到了一處,但猜測只是猜測,空口無憑也打草驚蛇?!比~浮生屈起一條腿,把下巴墊在了膝蓋上,“說起來,你今日見著色見方丈,有何感覺?” 玄素性子單純,說話也直來直去:“見面不如聞名?!?/br> 色見方丈已經是六旬高齡的老僧,雖不如師弟色空有“西佛”盛名,卻也是赫赫有名的高僧。他禪機佛理無一不精,武學造詣少有人及,又向來慈悲為懷,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以玄素的身份性子來看,怎么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評價來。 葉浮生挑了挑眉:“愿聞其詳?!?/br> 玄素道:“因著之前書信的推測,師叔有意與他講起舊事,對方雖對答如流,但轉入禪經道義時便出問題,雖反詰有理,卻顯世俗爭鋒氣,對經義講述雖信口拈來卻失于靈活機變。倘若這樣的人便是西佛師兄、無相方丈,恐怕無相寺也將成明日黃花?!?/br> 葉浮生一針見血:“所以你懷疑他是假的?” 李代桃僵之法雖好,但要完美去模仿一個人還需要大量時間與心血,尤其是對于色見這樣的高僧來說,除了了解行事作風,他的滿腹經綸也是一個問題。 修道者明心理,修佛者悟禪機,寒來暑往,三春一長,皆非一日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