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秦巍沒有說話,他眼里的嚴肅已經表達了一切,止水自認沒趣。轉過身對方榮軒歉意道:“方公子真是抱歉……” “無事?!狈綐s軒無所謂笑笑,“我可以等公子處理完事情再一同上路!” “好!”止水一口應下來,滿臉都是對未知旅途的憧憬。 “那……我就在原地等公子吧!”方榮軒道。 “好!我很快就……” “不如這位公子也同老夫一起去吃個便飯吧!”秦巍打斷止水,對方榮軒開口,“這一路上感謝公子對水兒的照拂,老夫也好感謝一二!” 方榮軒正準備擺手推脫,止水直接插話:“也好!這一路上花了方公子許多銀兩,太公也幫全給方公子還了!”說完,止水沖方榮軒狡黠地眨眨眼。 方榮軒無奈一笑,只好作罷。 秦巍年歲已高,自然是坐馬車前來。豪華舒適的馬車可容納好幾人,不會騎馬的止水卻怎么也不愿和秦巍同個馬車。硬是要騎馬,方榮軒想到上次止水血淋淋的大腿,投去的目光有些不贊同。 止水卻是給個讓他安心的眼神,在方榮軒不確定的眼神下,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出發了。 行了大概半里路,方榮軒終于明白了為何止水要這般堅持了。 “不要那么快!我騎不了那么快!”止水扯著嗓子沖前面帶路的人吼。那個屬下不確定地前去秦巍馬車詢問,一行人放慢了行程。 又過了一會,止水又嚷嚷著自己騎累了了,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秦巍欣然點頭同意,一行人就這樣停了下來。 歇息了小半個時辰,一行人再次啟程。止水卻是怎么地都不愿意騎馬了,非要走路。 方榮軒:“………”撒潑扯皮樣樣通,看來真的是——珍愛生命,遠離止水! 這一次在怎么由著止水開心地秦巍也忍不了止水的胡鬧了。態度強硬地令人把止水“請”上馬車。為此,方榮軒差點和秦巍的人打起來。 “他是我認得一個好弟弟!您就算是止水的太公也不能對我義弟出手!”方榮軒和秦巍屬下劍拔弩張,止水躲在方榮軒身后委屈揉眼。 方榮軒和止水對視:“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還有三分沒學到?!?/br> 止水調皮眨眼:“止水可是很聽王爺的話!” 方榮軒:“………”突然很心疼那些沒有被止水溫柔相待的人。 雖說內心戲不斷,倆人臉上還是不約而同的憤怒。方榮軒是為自己的義弟鳴不滿,止水則是在各種生氣。 “哈哈哈哈哈哈……”秦巍哈哈大笑,“公子是誤會了老夫了!”秦巍并不想現在就和止水撕破臉,下屬傳來的訊息能看出,止水和面前這個男人關系不是一般的好。若是現在就和這個男人起沖突,指不定他這個孫兒怎么折騰! “老夫是怕水兒太累了,所以想讓水兒和老夫同坐!水兒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走路就走吧!”秦巍大手一揮,眾人退下。 方榮軒微微放松警惕,不是特別明白秦巍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止水也有些狐疑,但畢竟秦巍是依了他的要求,若再鬧,怕是秦巍被自己折騰得沒了耐心。這里就他和王爺倆人,自己不會有事,就怕秦巍那個卑鄙的老狐貍! 一行人再次動身,止水這下不鬧騰了。一路上東竄西竄,累了就騎一會兒馬,偶爾還能在一大堆草叢里找到一兩棵草藥,算是意外驚喜。 行程就這樣被拖慢,秦巍也不惱,一群人慢悠悠跟散步似的在路上。 到底苗疆秦巍也一只手遮不了天,一路上時不時總會有少部分人分散開來。方榮軒暗暗記住這些人去的方位,回去大概又能整理一部分藏在人群中的叛軍了! 那些信寄出去,也不見回信。雖說方榮軒信里說了千萬別回,但那股抹不去的失落感還是時不時地冒泡,縈繞在心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樣了?還有十日就到除夕,大概京城里彌漫的都是一股nongnong的年味吧! 四處吆喝的小販,街頭巷尾的糖葫蘆糖人,城東一家老字號的糖炒板栗……這些陌生又分外熟稔的記憶兀然地冒出。小販的吆喝聲在耳畔圍繞,糖葫蘆糖人的甜味還殘留在舌尖,糖炒板栗的清香仍充斥著胸腔……沒有任何可尋的線索,也沒有任何的緣由。仿佛這些就是印在骨子深處的記憶,都是親身經歷過的一切??墒?,自己分明沒有經歷過啊…… 方榮軒眉頭皺起,深深的愁緒盤旋不下。 自己,這是怎么了? 方榮軒臉上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止水卻敏感地察覺方榮軒平靜下的愁緒,一絲疑惑從心底冒出,又礙著周圍的人,止水沒有戳破。 而是再次沖秦巍嚷嚷,“肚子餓了??!” 方榮軒在止水這聲足以和盤古開天辟地的巨響媲美的吼聲驚醒過來,一邊不動聲色地調整表情,一邊朝止水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止水驕傲地挑眉,轉過身繼續嚷嚷著肚子餓了要吃東西等等。 現下的確也到了晌午時分,方榮軒是準備了些干糧的,秦巍屬下自然不可能沒有準備。隨著秦巍點頭,一碟碟精美的點心自馬車里送出,遠遠地就能聞到糕點本身的香甜。不得不說,方榮軒見了都覺得餓了幾分。 可止水是這樣好伺候的?一袖子揮了過去,好幾個人手中的碟子在路上的石子上磕出清脆的響聲,精致的糕點在地上滾啊滾,滾了一身黃泥。 方榮軒:“………”眼觀鼻口觀心,方榮軒閉嘴不言。 秦巍又在親信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見了這一地狼藉,眉頭也不皺一下,“水兒這又是怎么了?” “我想吃rou!這是什么鬼東西?不吃!”止水眉頭豎起,五官皺巴巴地擰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特別不爽! 秦巍微微一笑,精明的視線掃過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吧?還不行動?”語罷,眾人匆匆開始行動。 部分人開始原地生火,部分人拿著刀箭就進了叢林,還有小部分人干脆朝著遠處的河流奔去。 方榮軒:“…………”恃寵而驕? 止水卻是心安理得的招呼方榮軒下馬歇會兒,方榮軒無奈下馬,順手在止水腦袋上揉了揉。 止水還是調皮的眨眼,方榮軒再次無奈的嘆了口氣。 苗疆本就氣候溫暖之地,素有四季如春之稱呼。這山林的野物也是多得很,白天可能還會藏著,晚上了,你要是不會點武功,在加上運氣背一點,怕是就要折在山林里。 一行人去也匆匆,來也匆匆。很快拎著血淋淋的戰利品回來了。 扒皮,掏肚,一條龍。很快就在裊裊升起的火堆上架起了清理干凈的野物,又從懷里摸出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劃著口子,拿起剛偷回來的蜂窩,抹上蜂蜜。很快,香味就被微風帶進了眾人的鼻腔。 止水滿意地點點頭,又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秦巍一臉溺寵地盯著止水,偏偏止水對那灼人的視線視若無物。一個勁兒地和方榮軒拉東扯西,秦巍的視線只好在方榮軒身上掃來掃去。 方榮軒:“……”可謂是既是神一樣的隊友,又是豬一樣的隊友! 作者有話要說: 可謂是一個小時怒碼兩千(t▽t) 我可是超級討厭上課了! 感謝大家的灌溉! 日常表白!么么啾! ☆、第47章 蠱蟲(捉蟲) “表弟,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瓜爾多澤天一臉無奈地看著倒在軟墊上的姬瑾淋。 姬瑾淋眼睛都不睜開, 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嘴里倒酒, 嘴角勾起諷刺的笑,“表哥說的對。所以……”狹長的眼睛這才懶洋洋地掀開, “表哥可以出去了嗎?表弟宿醉,現下整個人都還沒睡醒, 別待會兒一不小心說了什么話惹惱了表哥?!毖韵轮饩褪恰液茸砹舜龝毫R你你別和我計較。 瓜爾多澤天忍著火氣, 深邃的眸子在姬瑾淋渾身上下掃射,姬瑾淋視若無物。 這段時間, 瓜爾多澤天對姬瑾淋可謂是軟硬皆施,奈何姬瑾淋就是油鹽不進。好不容易話題終于到了正題上, 總能被姬瑾淋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姬瑾淋的態度就是——不附和,不配合。 偏偏瓜爾多澤天還不能對他怎樣, 那些信息不早點從姬瑾淋嘴里撬出來, 他總是睡不安穩。 這一次交談又是碰壁,瓜爾多澤天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整個人都有些焦躁不安,面上的和善也裝不下去了, 直接甩袖就走。對此, 姬瑾淋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轉了個身,繼續喝酒。 “王上是在煩憂何事?”面前的女子雙目含情, 脈脈地看著瓜爾多澤天,姣好的臉頰被紅色的薄紗半遮半掩。柔軟的綢緞緊貼她緊致的身材,凹凸有致。 瓜爾多澤天就只有這么一個侍妾, 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來汝嫣這里坐一坐,這次也是同樣的。汝嫣和尋常女子不一樣,她總是能從異樣的角度給自己不一樣的解惑,這也就是本可以坐擁后宮三千佳麗的瓜爾多澤天,為何單單只有她一人的原因。雖然這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因為現下雄心壯志未成,瓜爾多澤天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兒女情長上面。 “還不是我那個表弟……”瓜爾多澤天伸手按了按太陽xue,朝汝嫣招招手。 汝嫣嫣然一笑,順勢柔柔地靠進瓜爾多澤天懷中。深邃的瞳孔里閃爍著星碎的光芒,嘴角揚起,形成倆個小漩渦,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 “王上近幾日可謂是軟硬兼施,二王爺都不吃?”汝嫣聲音婉轉,若真要比喻,瓜爾多澤天想那大概就是中原那些文人墨客所稱的“黃鸝”——清脆悅耳。 瓜爾多澤天沉默地搖頭,雙手把人摟得更緊。 “嫣兒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汝嫣雙眸下垂,似乎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講。 “有什么你就說!”瓜爾多澤天皺眉,什么時候汝嫣也變得如此不灑脫?扭捏作態! 汝嫣趕緊從瓜爾多澤天懷里出來,直直跪下,聲音帶上了微微的顫抖:“嫣兒怕王上責罰!此番大孽不道的事情,王上怕是不會采納!請王上責罰嫣兒!”汝嫣說著說著,雙目竟是帶上累意,眼淚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轉著,就是不掉下來,微微咬著下唇,倔強有可愛。 瓜爾多澤天心瞬間軟了,“起來罷!”說著,瓜爾多澤天徑直拉起了汝嫣,“這樣看著本王,本王怎會不心軟?說罷!” 汝嫣倔強的搖頭,“嫣兒怕這事情說出來王上會生氣!” “本王不責罰于你!” 瓜爾多澤天一向是說到做到,汝嫣心里稍稍有了底。慢吞吞,又帶著疑惑的語氣,“嫣兒故里認識一個阿嬤,阿嬤平常就喜歡養一些蟲蠱,據嫣兒所知……那位阿嬤以前年輕時,死了丈夫,一個人拉扯著四個孩子,一直被村里的地痞給欺負。阿嬤也一直忍著,直到她的孩子相繼成家。那些曾經欺負過阿嬤的人一個個都在同一天遭了殃!他們在同一天自殺,并且那些人都……死得特別奇怪!”汝嫣說著縮了縮脖子,仿佛非常害怕一般。 “怎么回事?”瓜爾多澤天有些好奇。 汝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那些人都是自殘而死!聽那些目睹者講,他們跑到了村門口,一片片地割下自己的rou,若是有人上去奪他們手中的刀反而會被傷害!所以村民們也不敢上前……直到,那些地痞把自己剝成了骨架!過程中無論別人說什么他們都不聽,仿佛被人下了蠱一般!”汝嫣講得繪聲繪色,瓜爾多澤天卻聽得分外有趣。 “你說那個阿嬤在養蟲蠱?!惫蠣柖酀商燧p笑。 見瓜爾多澤天笑,汝嫣也是微微一笑,“嫣兒的建議就是……”汝嫣說一半就夠了,剩下的瓜爾多澤天怎會不明白?“但是……嫣兒又想著二王爺和王上是親表兄弟,所以……” 瓜爾多澤天冷笑,親表兄弟?只怕是沒有人這樣想吧!若是姬瑾淋現在得勢,怕是恨不得將自己碎尸五段吧!這個主意著實是妙,既可以得知私兵位置,又可以用姬瑾淋的名義直接給私兵下令。一舉兩得! 見瓜爾多澤天許久不曾講話,汝嫣心里有些發怵,忐忑開口:“王上……” 瓜爾多澤天瞬間回神,“可有解?” “蟲蠱可解?!?/br> 瓜爾多澤天點頭,繼續陷入了沉思。 汝嫣只是靜靜地靠在瓜爾多澤天懷里,直到許久后,她才聽見瓜爾多澤天恍若天際一般的聲音傳來:“你那阿嬤,住在何處?” ※※ 今日起床,便覺得天格外冷,蘇康嘀咕著,莫不是要下雪了? 果然不到午時,天上就飄下來軟綿綿的一片,成功給外面一切換上了銀裝。 姬瑾瑜怕冷,大殿里又多生了幾盆碳火,姬瑾瑜雙手還是被凍得通紅。蘇康瞧不下去,令人裝了個湯缽子,硬是給姬瑾瑜塞進手里。 不是姬瑾瑜不想要,而是姬瑾瑜怕自己拿著了,就犯懶犯困。事實也證明,的確手暖了,就不想處理政事了。 奏折才看了幾行,心思就飛到了擺放在筆筒旁邊的木雕上。巴掌大的木雕,是雕刻精美的梅樹,在寒冷天里獨自伸展著舞姿,傲然挺立。 想到送木雕的人,姬瑾瑜心里又是一暖。同木雕一起來的,還有一塊令牌。那一刻,姬瑾瑜都能聽清楚自己心跳的聲音了,大腦里只剩下單調的“撲通撲通”。 那塊令牌有很長的歷史了,那個方方正正的“方”字,凹凸的部分已經滿布黑色的印痕。姬瑾瑜就算從未見過這塊令牌,他也知道這塊令牌——大姬兵力一分為二,不,這不準確。應該說一小部分是皇帝握在手里的,一大部分是攝政王手中的方家軍。 而這塊令牌,就是調動方家百萬大軍的虎符! 姬瑾瑜心里升起的不僅僅是欣喜,還有許多他不明白的情緒。復雜地纏繞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開。 手指摩挲著凸起來的字,姬瑾瑜心里一陣guntang的暖流,又像是被人撒了蜜糖一般,甜滿了整個心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姬瑾瑜還沒來得及摸清楚自己的情緒,方榮軒的信件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