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溫凜把菜單抽回去,很快點了四個菜,喊人傳菜,然后再回頭,無情戳破:“你是看人家長得帥吧?!?/br> 瑯瑯絲毫沒有被她冷淡的語氣打擊到,捧著臉贊嘆:“必須的。我就沒見過這么帥的真人,比我追的韓團還好看!” 溫凜第一次覺得自己嘴這么拙。 她有點累,周旋不動,語氣苦口婆心,仿佛提前到了郁秀的年紀:“瑯瑯,他真不是什么好人?!?/br> 瑯瑯有點掃興,思索了一會兒。 “可是……”她撇撇嘴,表情相當嚴峻,“這年頭誰管他是不是好人啊,好看不就可以了嗎?” 溫凜盯著她好一陣,嗤然笑了。 你看看,小女孩兒,都不相信世上有鬼的。 * 飯店靠近酒店。 吃完飯,瑯瑯說她們禮拜一才正式培訓,溫凜便隨口一問:“那你周末住哪兒?” 瑯瑯躊躇了一會兒,轉著調問:“你住哪兒呀?” 溫凜就知道她主意多,了然道:“行了,你跟我來吧?!?/br> 她把瑯瑯帶去酒店,原本想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出來,給瑯瑯在樓下開一間房。沒想到一踏進屋子,楊謙南的外套就搭在沙發上,洗手間門沒關,傳出沙沙的水流聲。他居然在。 溫凜囑咐瑯瑯隨便坐一會兒,轉進盥洗室。 楊謙南瞥見一晃而過的瑯瑯,問:“你侄女?” 溫凜點點頭,“嗯。今天剛來?!?/br> 楊謙南用毛巾擦了把臉,眼睛在鏡子里瞇起來:“住這兒???” 溫凜說怎么可能,“我待會兒在樓下開一間?!?/br> “讓她住這兒得了?!彼回毦蛶С鼍┣?,擱下毛巾,攬她的腰,“我們出去?!?/br> “干嘛?” 楊謙南在她頸際,淺淺地笑,“這不是,家里有小孩兒么?!?/br> 講得曖昧。 但她今天有點不解風情,轉身輕聲道:“你這么喜歡小孩,我給你生一個算了?!?/br> 楊謙南臉色變了變。 溫凜挑唇笑,“你昨天做措施了嗎?你就這么看我?!?/br> “生唄?!睏钪t南唇角慢展,“你生,我養?!?/br> 他的話聽多了,連鬼都不太信。 溫凜心里頭五味雜陳,想出去安頓瑯瑯。忽地想起什么,又回來:“對了,昨晚你回來過?” “不然呢?”楊謙南暗含嘲諷,“就你橫書房里那姿勢,還打算讓誰把你弄回去?” 這個事實怎么說,雖然在情理之中,但還是有點……太溫馨了。 溫凜一時不太能相信,居然真是他抱的她。 楊謙南從側面摟住她,用一個無限溫情的姿勢,伏在她肩上,繾綣佯怪,“怎么這么懶,嗯?喊人換個床單幾分鐘的事,你就那樣睡椅子上?” 溫凜想說其實那個臥榻躺起來也挺舒服。畢竟是一線國際品牌出產,這一張榻能買三線城市半套房。 楊謙南只抬手摸了摸她額頭,用手背感受了會兒,贊嘆:“自愈能力還挺強。昨晚看你有點低燒,今天好像全好了?!?/br> 她當時忍回去的眼淚,此刻好像突然就收不住了。 溫凜一側頭,與他四目相對,眼眶不住地泛紅。 楊謙南漫不經心地笑:“怎么啦?” 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可是那些話,都沒有什么意義。 她其實只有一句話想問。她想問問為什么,楊謙南,你為什么就不能像我愛你一樣,也全心全意地、心無旁騖地愛著我呢? 明明愛一個人的眼神,你比任何人都真。 第23章 但后來想想,她自己也未必純粹。 那幾天, 楊謙南經常跑金融街那一爿, 和證監會的人吃飯。溫凜大致能猜到原因,她不是沒點開過他的股票軟件, 從沒見過綠色。有時候她打趣地心想, 他這種人一旦沾上女人,是注定拋棄不了的, 不然她能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據她所知,楊謙南一直在和錢東霆共事。 他倆往前數兩輩就是世交,從小一起在院里長大, 過硬的交情也直接表現在了他們的名字里。溫凜見過錢東霆一次, 在西庭賓館附近的那個夜場, 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錢東霆也沒對她做什么, 其實他壓根沒和她搭幾句話。他只消坐在那里, 一張獨屬于北方人的硬氣的長臉, 偏黃偏暗的膚色,眼里的目光睥睨一切。溫凜覺得就算換了鐘惟,或者換了應朝禹坐在這, 他也是同樣的眼神。 他和楊謙南說話的時候,從不直視對方,目光定在房間里剩下的人身上,和楊謙南挨近了笑談。表情很輕松,眼里也沒有jian詐狡惡,可溫凜就是感覺不舒服。 她覺得錢東霆一看就是能掙大錢的人。 這樣的人一般都狠心, 或者有沒有心都難說。 所以她不太喜歡楊謙南和錢東霆混在一起。她最喜歡他的地方,就是他對錢毫不熱衷。 但他們倆已經混了二十多年,她沒有置喙的余地。 溫凜對此不聞不問,只是默默把楊謙南的持倉拷下來,嘆息著想,倘若真有他樓塌了的一天,她好歹掙點晏賓客的小錢。 這種錢掙起來像玩兒一樣,時常伴隨做噩夢,會劇烈喘息著驚醒。她慢慢意識到自己沒有掙大錢的天賦,逐漸也成為應朝禹那種,賭技奇爛、揮金如土的人。 就想輸掉點錢,圖個心安理得。 整個四月,半是因為瑯瑯,半是因為打牌,她見應朝禹的頻率比楊謙南還高。 楊謙南忙活了大半個月,四月末的時候閑下來,帶她去北戴河休養。 他們在溫泉酒店的湯池邊交合。楊謙南從身后撩起她的長發,說:“最近往應朝禹那兒跑挺勤?” 溫凜長長地嗯一聲,也不知是答應還是口申吟,低低地解釋,“我小侄女喜歡他。她每周休息兩天,集體宿舍里也沒什么好玩,就帶她去打打牌?!?/br> 楊謙南緩緩動作,握著手里那一捧長發嗅了嗅:“是小侄女喜歡,還是你喜歡?” “……你吃什么飛醋?!?/br> 楊謙南把她的頭發拽起來,附在她耳邊說道:“我就不講道理?!?/br> 他的嗓音低沉,危險,帶幾分愉悅。 溫凜被他提著下地,跪在灰石鋪成的地面上。石頭不規則的棱角硌到膝蓋,尖銳地痛。她輕啊了一聲,緊接著是疾風驟雨。 楊謙南喜歡她的叫聲。她有一把溫柔的嗓子,在江南煙雨里浸過似的,干凈如白云出岫。沒有什么聲音比她沙啞的、瀕死一般的細喘更動聽。屢試不爽,總能激發起他身體里原始的狠勁。 那天夜里,湯池邊的草叢里有啁啾鳥鳴。 小心沐浴完之后,溫凜抱著一小瓶碘酒,坐在床上涂。 膝蓋上傷口斑駁縱橫,掀開的皮被熱水泡過,發白發腫,周圍一大片淺紅。她稍稍一碰到就覺得疼。楊謙南洗完澡出來,發現她還皺著張臉躊躇,挑挑嘴角:“我來?!?/br> 溫凜哎了一聲,想拿回來。 他坐在床沿,蘸足了碘酒,就往她膝蓋上抹。 “別……”溫凜把他胳膊牢牢拽住,“疼。特別疼?!?/br> 楊謙南笑:“那怎么辦,不涂了?” 溫凜沖他皺眉。 楊謙南把手罩上她的眼睛,說:“這樣,你閉上眼和我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br> 他剛沐浴過的手掌是溫熱的,殘存沐浴液溫和的清香。 溫凜乖乖閉上眼:“說什么……”末尾的語氣詞還沒出來,楊謙南已經沾了上去。 傷口上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咬。溫凜痛得揪他胳膊:“楊謙南——!” “好了好了,長痛不如短痛?!彼麥芈暟矒嶂?,幾下抹完,抬頭發現溫凜還聽話地閉著眼睛。 她眉頭全皺到一塊兒,緊張道:“好了嗎?” 楊謙南說:“沒好?!?/br> 他靜靜端詳著她,白皙的臉,緊抿的紅唇,鼻尖上一顆顫顫巍巍的咖啡色小痣。 溫凜別著臉,說:“還沒好嗎?你怎么不涂?!?/br> 楊謙南按著她的小腿,俯身輕輕銜住她的唇—— “沒好……” 他很少吻得這樣深入,唇瓣,舌尖,悉心品啜。 房間里彌漫著碘酒刺激的乙醇味,可她的唇息是香的,溫和動人。 是他先亂了呼吸。 手掌不由自主地上移,擦到了傷口邊緣。溫凜痛得驚呼一聲,把他猛地推開。她兩腿戒備地收攏在懷,手只敢扶在外圍,小心翼翼地給自己舒緩疼痛。 “你當心一點啊,真的很痛?!睖貏C怨怪。 楊謙南百口莫辯。這回真不是故意的,他手想伸過去幫她揉揉,她看起來也不太愿意放他觸碰,防他像防個刑事罪犯。他僵硬地收回手,起來去倒水。 一口涼水入腹。胸口堵著口氣似的,莫名憋屈。 他們幕天席地玩了一個假期。五一過去,溫凜回到學校,宿舍都沒著,直接去趕牌局,這回約在應朝禹家。 楊謙南一邊開車,云清風淡般嘲弄:“你還打上癮了?” 溫凜:“今天瑯瑯最后一次休息日,應朝禹都把她接過去了。這小丫頭我不放心,得去看著?!?/br> “哦?!彼嫔涞?。 開到物業門口,他把她放下,讓她自己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