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趁著分級之前能多鍍鍍金也是好的呀?！币瑲斓?，“連利還說他想做中間新人類，如果這是他真心話，我們當然很支持他咯，他也能留在王都經常和我們見面?！?/br>
    “……”

    “當然，如果他明年成人禮之后又不愿意了，那就隨他自由咯，雖然不能留在十都了，但是八大城也很繁華啊，而且更自由。連利爸爸已經替他看過了，八大城那邊的私企和國企薪水都很高、待遇也很好，連利又在全運會上拿過名次，想過得很滋潤完全沒有問題嘛?！?/br>
    黃君山頓時皺起眉看向椰氺。

    似乎是察覺到了黃君山復雜的情緒，椰氺并沒有收起臉上的笑容，而是用一副坦然的表情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有點惋惜，明年分別可能就是一生的分別……”

    說到這里，椰氺還是露出了幾分落寞的表情：“但孩子長大后，注定是要離開大人的，孩子并不屬于大人，我已經在連利身上獲得很多快樂了，我很感激連利，就更不能限制連利的發展和自由了?！?/br>
    “……”

    椰氺想了一下接著道：“再說了，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你不可能要求社會對強者和弱者是一樣的待遇，那反而對強者是一種不公平。所謂優秀的社會呀，就是讓強者有足夠的發展空間，讓弱者不用辛苦也能過上衣暖飯飽的安逸生活，而我們耀星共和國做到了呀！”

    椰氺重新笑了起來，像個老媽子似的給黃君山熱心地嘮叨著：“你看，我和連利爸爸都是一直掙扎在c級邊緣的，我20歲出頭那會兒還當過幾年e級，但我們過得都還挺好的呀？所以我們一方面竭盡全力給連利好的資源，一方面我們也認命平凡，反正就是……盡自己所能，然后心平氣和接受平庸吧？”

    黃君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視線一時之間有些放空，過了會兒，她靜靜地嘆了口氣。

    雖然她從一開始了解耀星大陸的養育政策后就真心實意地表示過羨慕，可是，如今聽著椰氺對著一個非親生的新人類說出如此沒有雜念的愛意，她還是會發自內心地感覺到難過。

    她不由地回憶起在地球時寫小說的日子，她總是不知道該如何描寫主角和諧幸福的家庭。

    于是，她打開抖音和快手，翻開那些家庭和諧的視頻，點開評論區，逐條觀看。

    那時的她，像是個躲在別人家窗外的變態，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別人家中溫暖的燭光。

    那一刻，她好孤單。

    高中年少時，她會和那些同樣生活不順的小孩抱團取暖，好像也短暫地溫暖過。

    可是處久了，她膩了。

    幸福家庭的小孩永遠在分享幸福和未來，而不幸家庭的小孩總是一遍遍說著自己有多么不幸。

    祥林嫂確實可憐，可天天哭阿毛的祥林嫂也確實讓人覺得既晦氣又掃興。

    于是，她告訴自己，要走出這片幽暗的密林。

    她始終相信著一份美好的愛情能夠救贖她的人生，但她也知道王子不會愛上一個天天哭喪的女人。

    所以，她讀了很多書。

    波伏娃的《第二性》、上野千鶴子的《厭女》、埃萊娜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等等……

    她拼命用理性思考控制自己，不再一味地宣泄陰暗和憤怒的情緒。

    即使她的靈魂無法真實地走出那片黑暗，她也要為了走出去付出努力。

    可是，她會疲憊。

    比如像這一刻，她感覺好累。

    她會短暫地想要放下防備，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世界養孩子的政策真好……

    父母考核、政府養老、社會化撫養、去血緣家族概念、去傳宗接代價值觀、能力匹配式選擇……

    當成為家長不再是一本萬利的投資與豪賭，而僅僅是毫無利益的人生選擇時，這些主動成為父親和母親的人，是否才是真正擁有成為父母資格的大人呢？

    黃君山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至少這一刻，她在想，如果她是新人類，那該有多好。

    ·

    看完連利的比賽，椰氺拉著黃君山去自動販賣機那里買了火腿腸當午餐，兩人坐在候車大廳一邊吃火腿一邊等待接送的班車。

    專車很快就來接二人離開，前往自由弓箭組總決賽的比賽館。

    顯然這一組決賽是今天最大的看點，距離比賽開始還有足足一個小時，觀看大廳內早已人山人海，連椰氺都被嚇了一跳道：“怎么會這么多人？雖然是決賽但也不至于這么多圣女吧……”

    兩人只找到最后一排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在距離開場大約半小時左右時，電子大熒幕將鏡頭轉向后臺做準備的選手們。

    正如椰氺所說，參賽選手并非都是a級以上的超級精英，有不少c級甚至d級的選手，他們一路過關斬將，也終于走到了不錯的位置。

    但因為該場比賽是決賽，選手中也有許多高等級選手。

    其中不乏童判為a 級和s級的男生。

    “好帥好帥好帥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黃君山隔壁的女生忽然興奮地搖晃起另一側的女生道：“天啊，無柩這孩子怎么小小年紀能帥成這樣，我的天，明明才12歲啊……”

    “確實，好帥……”另一側的女生跟著一起犯花癡道，“我何德何能來看無柩寶寶的比賽……”

    黃君山聞聲，頓時仰頭看向正中間的顯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