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懿沉默了半響。

    虞珂正想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話時，于懿開口了。

    “你們信命嗎？”

    虞珂：“？”

    “我娘說，我命中妻子與無妄門相沖，我在無妄門一天，就注定找不到妻子?！?。

    “咳....”祁喝水都被嗆到了。

    虞珂慶幸自己沒有抱著看戲的心態喝水吃東西，不然真的會忍不住噴對面一臉。

    于懿看到他們的反應笑了，“剛剛是開玩笑的，其實是我忙了一百年，想好好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從我出生到現在還沒悠閑愜意地享受過人生，世事無常，誰能保證我明天還在不在?！?/br>
    虞珂理解于懿的想法，誰背負著責任都會有累的時候，特別是她體驗過兩輩子之后，無比珍惜現在的生活，于懿能有這種想法實屬正常。

    就這樣，一趟西藏之行，祁成了無妄門門主，以及國之守護者。

    三人坐在火堆旁聊了許久，最后于懿將方臉的老原介紹給兩人，才散開。

    于懿看著祁和虞珂兩人走遠，輕松地吁了口氣。

    “少爺，你真的要退下來嗎？”老原有點不舍，于懿隱藏的太好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少爺有退下來的想法。

    他一開始并不是無妄門的人，而是于家分給于懿的助手，為了協助于懿，他才成了無妄門的執事，如今于懿要退下來，他勢必要跟著新門主，不然很多事新門主準弄不清頭緒。

    于懿看著老原道：“恩，你等他把事務摸清楚了之后，就申請退休?！?/br>
    老原看著少爺腹黑模樣，有些無語，他還是好好替新門主物色一個執事吧，無妄門的事情可不少，一個人得忙到累死。

    生活助手小任看著于懿進了他搭建好的帳篷，小聲對老原道：“原哥，我呢，我是跟著少爺還是新門主？”

    老原看著他：“無妄門只是換了門主，不是換手下?！?/br>
    小任有些失望，他雖然跟著少爺的時間沒有老原長，但也是有感情的，而且他不知道這個新門主性格怎么樣，要是跟少爺這樣好伺候還好，不然有他受的。

    “今晚我們三人擠擠，”老原說道。

    小任：“.....”

    他們的帳篷分給新門主不夠用了。

    ——

    虞珂和祁回到他們的帳篷那，準備休息。

    “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逼钫驹趲づ裢饷鏇]有進去。

    虞珂看著祁道：“你連開兩天的車，都沒有休息，后面這幾天還不知道什么情況，你今晚必須睡一會?！?/br>
    祁：“我沒事?！?/br>
    虞珂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睡覺，她心疼祁這兩天開車未合眼，果斷地伸手拉住他走進帳篷，并且道：“晚上草原很冷，你在外面想當冰雕？睡吧，這是雙人帳篷，睡我們兩個人也不擠?！?/br>
    黑暗中，祁面無表情地被她拉著，帳篷里確實要比外面暖和很多，至少沒有寒冷的風刮在臉上。

    于懿給了他們一床被子，祁在當地人那高價買了張毯子，將被子墊底，然后蓋上毯子，在零下十度的天氣里，身為修者差不多可以睡個好覺了。

    “只有一條毯子，我們一起睡?！庇葭娴?。

    反正前世的時候，條件簡陋偶爾也會相擁而眠，每當那個時候，她都會覺得很安心。

    今天只有一條毯子，不可能分開睡，而且只是相擁而眠，虞珂覺得并沒有什么。

    然而祁沒有答應。

    “不用了珂，你知道我不怕冷，我合衣躺一會就好?！?/br>
    祁的語氣很客氣，客氣到虞珂都覺得不對了。

    她納悶道：“我們以前不也一起睡過，怎么你今天好奇怪？”

    她心里有些悶，潛意識里拒絕承認祁身上散發出來氣息是一種可怕的疏離感。

    “沒有，你想多了?！逼罾潇o道。

    虞珂皺眉：“那我們一起睡?！?/br>
    祁臉上很是無奈，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了，不可能抱著心愛之人無動于衷，他怕自己慌亂的心跳出賣他，讓虞珂察覺不對，因而一直克制自己，拒絕珂的親近。

    然而珂很敏感，他不能再拒絕了。

    “好?！?/br>
    虞珂靜靜的躺在祁懷中，但她能感受到祁微微僵硬的身體，清秀的眉頭蹙了一下，道：“祁，你難受嗎？”

    祁懊惱，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鉆，讓他有些眩暈，果然沒一會就讓珂察覺到不對。

    祁歉意的放開她：“大概是累了，還是一個人睡比較舒服?！?/br>
    虞珂看著他抽身離開，語氣不敢置信：“祁，你……”

    祁皺眉，“乖，睡吧?！?/br>
    虞珂深深吸口氣，她有些害怕，不敢問，乖乖地躺下去蓋好被子，卷縮成一團。

    無言的沉默在帳篷里彌漫。

    祁在虞珂空下來的一邊躺下，閉著眼睛，腦海里想著的卻是背對著他的少女。

    珂她難過了。

    祁腦海漲漲的，理智快要崩塌。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帳篷里響起：“珂，你想過你以后會有男朋友嗎？”

    “......沒有?！庇葭鎼瀽灥匦÷暤?。

    祁在黑暗中無奈地笑，“可是你準備以后都不準備談戀愛嗎？”

    祁問出這話，就覺得自己心在抽痛，他連試想著珂跟別的男人談戀愛都無法接受，問出這話完全是自食其果。

    他等待著身邊的人回答，過了許久，就在祁以為沒有答案時，虞珂掀開毯子坐了起來。

    “所以，祁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虞珂聲音顫抖著問。

    祁：……

    他不敢說話了。

    第63章

    虞珂覺得自己想法沒錯，祁最近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說了，雖然一如既往地照顧她，但是以前一些親近的舉動都沒有了。

    就像于懿，祁和他已經見過幾次面了，然而她卻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于懿是她的救命恩人。

    說不準除了于懿，還有其他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跟祁已經相識成了朋友，但祁選擇不跟她說。

    其中會不會有祁喜歡的女性朋友？

    因為這個女性朋友，祁要跟她保持距離。

    虞珂想想就心里難受，滿腔委屈，委屈到她討厭那個女人，她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地質問：“那個女人有這么好？好到祁竟然不要她，他們二十多年的相伴，到頭來說散就散。"

    但是當著祁的面，她問不出來，她怕她的無理取鬧讓祁討厭，促使他與她的關系更加疏遠。

    到底該怎么辦？虞珂找不到答案。

    一直以來，她以為她和祁會相互扶持地走下去，沒有人能插進來，他們兩人也沒人會丟棄對方，但現實不是她寫的劇本，如果祁交了女朋友，她反而成了外人。

    她遲早要退出祁的生活……

    這樣一想，虞珂鼻子驟然發酸，她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未掉過的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掉下來，驚的她迅速用毯子裹住自己，不讓祁看到。

    祁的目光全在她身上，作為修者自然能看到她臉頰眼淚劃過，甚至當淚滴在她手上的聲音都聽到了！

    祁失去冷靜，眼神慌亂地迅速坐起來，完全不記得剛剛說了什么的他，急促地對眼前裹成一團再也沒出聲的虞珂道：“珂你別哭，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都順著你?！?/br>
    虞珂也不喜歡自己這樣，她覺得這很不像自己，眼淚不停地流，她煩亂地用精氣重重地點了自己腰部一個xue位，瞬間疼麻了，身體的痛感減輕了心里的難受，她稍稍平復，依舊躲在毯子里不出來，聲音微弱地掩飾道：“我剛剛眼睛不適.....跟你沒關系，其實你的問題我想過了，你....說的對，我們確實需要適應以后....”沒有對方的日子。

    話到嘴邊說不出口，連憋回去的眼淚又涌了上來。

    即使話沒說出來，但祁依舊能聽出未語之言。

    徹骨的痛，噬心的疼，難受到窒息。

    祁看著珂露在外面的黑發，眼中滿是傷，他想動手摸摸眼前的發絲，卻不敢。

    想抱她，卻不能。

    想跟她說明自己的心意，卻說不出口。

    他第一次想離開這里，離開珂的身邊。

    直到他聽到珂輕輕的啜泣聲，才拉回一絲理智，他急忙將她抱了起來。

    看著她小臉上滿是淚花，祁心痛地閉上眼，抵著她額頭語氣無力道：“珂，珂你別哭?！?/br>
    回應他的是虞珂止不住的淚。

    虞珂一想到兩人將要分開的事實，不可制止地沉浸在傷心委屈之中，現在被祁發現她哭了，讓她覺得更挫敗，捂著臉咬著唇不讓祁看到她的模樣。

    祁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里，動作鄭重無比，仿佛怕懷里的人化了般，語氣如同世界被泯滅了般，沒有希望的盡頭，“珂，對不起....”

    “一切是我的錯，我知道，我應該控制我自己的，但喜歡你就像在我心里生了根一樣，每天看著它像發瘋一樣長大，我沒辦法阻止，只能竭力地讓自己保持以前的模樣，不讓你發現.....”

    虞珂頓住，所有的悲傷情緒瞬間蒸發，她剛剛聽到....什么？

    虞珂貓在祁懷里，靜靜地，聽著。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把我當親人，哥哥.....我卻對你產生情人之間的強烈占有欲，我想要你的心，想要你完完全全屬于我，沒人有資格跟我搶你，但我一個字都不敢說，就怕你從此不再親近我，最后離我而去……那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虞珂內心震撼無比，對于祁的感情，無措慌亂又十分心疼他。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忘掉這個世界的一切，我們會不會就回到從前了，但我回想了無數次，不可能，重來一次，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重蹈覆轍喜歡上你，我....沒辦法控制我的心，那么珂，你來選擇吧，不論是什么樣的結果，只要你開心就好?！逼畹吐曊f完，像等待宣判的囚犯，靜靜地等著懷里的人說話。

    等了好久，祁都沒有聽到答復。

    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眷戀地抱著她，他怕以后沒有機會了。

    這時虞珂的聲音從他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