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林淮慢慢地走進來,意態從容,反手隨意地關上門,聽他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淮面色沉靜,眉心間懾著淡淡的鋒銳煞氣,說:“也沒什么,就是忽然想明白了,被搶走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不回來的?!?/br> 陸天成漠然的看著他,兩手放在桌面逐漸交握,直到他又說:“我要辭職?!辈懦泽@地瞪大眼睛,流露出錯愕的神色,像是沒有聽清:“什么?” 林淮冷冷地勾起嘴角:“我要辭職,我選擇退出?!?/br> 陸天成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日光鍍著他的輪廓,鑲嵌著一層微白的光邊,他的眉峰動了動,問:“你這次又想做什么?” 林淮的臉上立刻露出一點不耐煩,把手放進褲袋里:“我是真的膩了,你就說行不行?” 陸天成沉默片刻,眼底的幽暗泛起微微起伏,目前來說,同林淮有關的便是藍畔國際這個項目,但截止到今日都很順利,于是深吸一口氣,再輕輕吐出。 “最好是這樣,工資會發到你的銀行卡里,一會你就去行政部把離職辦了?!蹦闷鹗诌叺奈募?,低下頭便不打算去看他。 林淮見狀,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還是給他關了門,耳邊遠遠地傳來腳步聲,幽長華美的走廊,墻上一幅幅精致的油畫,陸夫人步態端莊優雅地走過來,淡淡地打量著他,林淮的手從門柄上挪開,擦過她的身子往前走。 陸夫人站在門前,轉頭多看了他一眼,才推門進去。 “他來找你做什么?” 陸天成正在寫著文件,筆尖在紙上忽然一頓,抬頭望向正走來的夫人,說:“他是來提辭職的,我批準了?!?/br> 陸夫人卻不敢相信,蹙起眉心:“他這是放棄了?” 陸天成搖了搖頭,方才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又想到,過幾天便是陸淮深的生日宴會,到時候兒子一出場,在媒體面前露了面,一切都將成為定數,再也不會有人懷疑他有精神病,于是說:“沒事,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到時候只要阿琛一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一切都會結束?!?/br> 大廈樓前平鋪著一塊塊巖磚,旁邊偌大的噴泉,在光下飛濺著無數透明的水珠,閃爍出絢麗的光。 林淮走出來,拿出手機,點亮屏幕后調出相片的界面,再點開第一張相片,便是小青房里的那沓勞務合同書,上面顯著密密麻麻的字,每一頁他都拍了下來,清清楚楚,他眼里浮起冷峻的寒意,淡薄的日光鍍著他五官輪廓傾出一片陰影。 他想起曾經看過的電視劇,曾有個很壞的角色,面對主角時說過一句很老套的話。 他說,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原來他們是一類人。 接近正午,長窗外是蔚藍的天空,天邊只余下一縷云絲在游移。 他的手指先是按住刀柄,骨節修長精致,一點點將盤子里剩余的蛋糕切碎,然后用銀叉戳起一塊,側頭凝望著身邊的人,緊緊地擠著她坐著,目光里滿溢著溺人的疼愛,就將蛋糕放到她的唇邊。 “啊……” 余青被他緊緊地擠著,張嘴含住他遞來的蛋糕,滿嘴的奶油頃刻間融化開來,蔓延開nongnong的奶味,蛋糕又松軟無比,透著醇厚的蛋香味。 蛋糕做的較小,眼看很快要吃完了,他便用銀叉戳起蛋糕放進自己嘴里,唇瓣頓時沾上奶油,也不咀嚼吞咽,任由腮幫子鼓著,湊到她面前,湛黑的眼眸亮汪汪的映著她。 她忍俊不禁,先偷偷看一眼廚房,好在爺爺奶奶背對著他們在做飯,并沒有看過來,便溫柔地吻住他的唇,細致地舔去他唇上的奶油,他又張開嘴,將嘴里的蛋糕細細地推進她的口中。 感受著她滑嫩甜美的舌,靈活地糾纏在他的唇舌間。 纖長的睫毛悄然低垂下去,眸底幽烈的暗潮,漸漸地吞噬所有的光,滲出黑氣來,抑制不住亢奮地扭曲著,洶涌出噬人的迷亂。 等她吃完蛋糕,他終于忍不住一把摟過她的腿窩,攬住她的腰打橫抱起,急匆匆地走上樓梯,她見他這般猴急,愣了愣,直到進入臥室里,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板上站好,她抵住他的胸口,抬著頭,輕聲說道:“琛琛,現在還不可以?!?/br> 他聽了,薄黑的睫毛猛然掀開,露出泛紅的眼睛,瑩瑩地滿盛著委屈,薄唇上的血色跟著消散,又輕顫起來,牽著兩頰肌rou簌簌地顫抖,簡直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她驚了一下,連忙反抱住他:“璟琛……” 他卻是氣悶到極處,握住她的手狠狠地甩開,眼睛一陣發脹,一轉身將床單上的糖果和花瓣全部揮下去,驟然嘩啦的聲響,無數的糖果骨碌碌地滾動著,那花瓣凌亂地鋪開,他再撲到床單上,甩開拖鞋,摟過她的枕頭,背對著她,實在氣不過,修長的腿胡亂地在半空踢蹬幾下。 為什么她還是不原諒他! 他就靜靜地躺在那里,修長而清瘦的身軀緩慢地蜷起,兀自抱緊了她的枕頭,將臉深深地埋進去,只露出水霧蒙蒙的一雙眼睛,逐漸變得通紅,濡著睫尖越加濕軟,撲扇著拂過蒼白的眼瞼,蔓延開濕意。 她的額角便是一陣顫跳,無奈的很,他對初次沒有半點常識,導致那天興奮起來完全是不管不顧,她現在都覺得疼,可到底是她沒有跟他說清楚,想到這,唇角溫柔地彎起,騰地朝他飛撲過去。 他只覺得脊背一陣猛然下沉,猝不及防的,天花板下掀起“啪”的一聲脆響,不住地回蕩。 他驚呆了,從臀傳來一股火熱的疼痛,便抱著枕頭扭過身去,湛澈的眼睛里蓄滿了晶亮的水汽,可憐巴巴的,卻又滿不可置信。 房間里籠著一層淡白的日光。 映在這朦朧的光芒下,她正跪坐在他的身邊,忽然笑了笑,烏黑的長發柔柔地輕掩著側頰,襯出雪白的肌膚,透著象牙的清透干凈,只見杏眸細細彎起,眼尾微翹著蘊有盎然的靈氣,嗔道:“你還吃上癮了,是吧!” 高高地抬起手心,朝他的臀筆直地揮過去,力道極輕,就聽輕微的“啪”的一聲。 他頓時大叫起來,發瘋似一股腦撲進她的懷里,直接將她撞倒,手臂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一陣收緊,渾身細細地發抖,又氣又委屈。 她的手伸進他的頭發里,輕輕地揉了揉,嘆息道:“你不明白,這種疼一時半會是消失不了的,過兩天就好了,琛琛就再忍個兩天,好不好?”她心里都清楚,他最喜歡也只喜歡同她親熱,他只是太過愛她。 但余青不知道,其實他怕的是她還在生氣,氣他背著她跑出去打架。 這會聽到她的話,他才理解過來,就含著哭音軟軟地“嗯”了一聲,腦袋拱進她頸窩里,蹭了蹭。 第55章 【我的】 天變得昏黃, 陸天成拾起椅背上的西裝穿起來, 一條手臂剛籠進衣袖,抬頭看向墻上的鐘,下午五點三十分,陸夫人幫他收拾完公文包, 走過來給他整理西服的領口,最近一切都很順利,不論是項目上, 還是兒子的病情變化。 此刻瞧見夫人垂著臉, 微彎的秀眉下,一雙明眸含著盈盈淺笑,膚如凝脂白嫩,臉畔散著幾縷細發,而她的耳下一對翡翠墜子, 輕輕地晃動著, 蘇繡旗袍的豎領襯出半截雪頸。 這一般溫婉動人,他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摟過她,吻在她芳香的臉龐上。 陸夫人兩腮泛出紅暈,唇邊笑意更深, 并不看他。 他輕聲說道:“阿琛選的那一家公司,這幾天已經走上正軌,按照他的建議,并沒有裁去以前的一些老員工, 之所以那家公司過去會倒閉,問題在于上層?!?/br> “阿琛這次做的很對?!?/br> 陸夫人還是不說話,給他攏了攏西裝的領子,伸手拍一下他的胸口,才抬起頭,唇邊漸漸地斂去笑,眸里含著憂愁:“可我還是擔心,真要換成酒席那種場合,人又雜,又吵,我真怕刺激到他?!?/br> 陸天成的心里也有一種隱憂,迫的心口細微微發慌,可是不愿去想,便捧住她的臉,親了一下她柔軟的紅唇,笑道:“沒事的,夫人,他還有小青?!?/br> 剛說完,桌上的座機一陣鈴聲炸開! 他們都嚇的一顫,陸天成率先反應過來,拿起話筒,那邊的人盛怒的質問道:“陸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這才聽出來,是晟海集團喬總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小林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得了,你趕緊上網看看吧,你們天盛又出事了!” “我想,我該重新考慮下,后面還要不要和你繼續合作?!?/br> 他話音一落,立刻掛斷電話,只余下一串長長的忙音,陸天成僵硬地拿著電話聽筒,定格在原地,好半會才將聽筒緩慢放回去,轉頭來看著自己的夫人,見她臉上一片蒼白,他眼中也掀起驚惶的駭浪。 天色已經全黑,四下寬闊的花園闃靜無聲,盈盈的燈光照在寬大葉片上,長窗子里則亮著明黃的光。 餐廳里點著大燈,澄黃的光線照著屋子四處很是通亮,趙嬸子做完最后一盤菜,把菜擱放到灶臺上,臺子上還有幾盤熱菜,她再將鍋刷洗干凈后放進廚柜里,走了出來。 客廳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都市愛情片,那四個人便圍坐在茶幾前。 余青坐在陸奶奶的身邊玩著手機,肩上擱著毛茸茸的腦袋,忽然蹭了蹭她,有些癢,引得她縮起頸窩笑出聲來,他就蹭的更加歡快,好一會才肯停下。 她略低著頭,望著他俊美清秀的眉眼,烏黑細密的睫毛極長,高挺的鼻梁,薄唇沁著干凈的粉潤,細細抿起,修長好看的手指正飛快地擺弄著魔方,整個人都依偎著她。 她心里一甜,繼續去刷網頁。 指尖按著屏幕徐徐上移,赫然一個由紅字組成的標題撞入視野中,如平地炸開驚雷般,她狠狠地一震,呼吸陡窒,那一字一字,清楚的寫道:“天盛集團董事長欺瞞公眾”。 再點進去,猛地從腳心涌上一陣悚然的寒氣,凍得全身冰涼。 這時,沙發旁的小圓桌上,一臺復古的座機“叮鈴鈴”響起鈴聲,她驚的抬起頭,陸爺爺探過身去,拎起聽筒貼到耳邊來,目光依然凝定在電視屏幕上,看得極認真。 “喂?” 那端急急說著什么,但見陸爺爺的表情猛然一凝,臉上的血色只眨眼便褪干凈,眉頭緩緩蹙起,顯得頗為凝重,她的心便跳的越來越快,心臟每一次震著胸口,連帶著體內寒氣也翻騰起來,不受控制地緊緊攥著手機。 陸爺爺面容肅冷,應道:“好,我知道了?!睂⒙犕灿址呕厝?。 陸奶奶這才看過來,見他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便困惑的問他:“怎么了?” 陸爺爺只說:“天成他們不回來吃飯了,公司里出了點事?!?/br> 余青恍惚的重新看向手機屏幕,上面密緊的黑字,反反復復都是在強調陸天成撒謊,首先是其獨子陸璟琛,有嚴重自閉癥,掐人頸脖的行為經被害人應證為屬實,再是陸璟琛身邊的女孩并非他女友,而是他的保姆,陸天成之前發布虛假消息,宣稱兩人或不久后訂婚,企圖瞞天過海。 這每一句,猶如一根根細針刺入額角,蔓延開凍骨的寒意,又止不住發著跳,文字下便是照片,而照片中的合同書,熟悉的令她心驚。 晚上八點左右。 臥室里只點著一盞臺燈,光線幽暗,鍍著她的身子投在墻上形成淡淡巨大的黑影,她站在窗前,寂靜中隱約響著水流聲,細密的水花濺在白皙的肌膚上,順著背脊修長而勻美的肌理往下蔓延。 清澈的水珠不斷滾落,勾出那腰身清瘦。 她站在窗前,拿著手機撥打電話,抬眸看了看浴室緊閉的木門,陸璟琛正在洗澡,應該是聽不到的。 那邊,余文笙很快接起電話:“青青……” 她滿心怒火,胸口急切地起伏著,氣的唇角也微微顫抖起來:“爸!合同書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林淮會拿到合同書?。??” 窗外夜幕深黑,幽藍的云絮里嵌著疏疏的星子,朦朧不清。 那邊忽然沉默下去,只余下沙沙細微的電流聲,半晌后,男人低啞的嗓音響起,拖著綿長尾音,略有些輕柔:“小青,是我在你房里找到的合同書,我過來就是跟叔叔道歉的,小青,對不起……” 他又說:“你換了電話號,讓叔叔不要告訴我,你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了,要跟我斷絕來往,對嗎?” 余青的面容清冷,杏眸里明冽的折著寒光,感覺渾身的氣血都在竄涌,呼吸微亂:“我跟你說過,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他是我的男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的,包括我父親?!?/br> “你已經讓我厭惡到極點?!?/br> 她直接掛斷電話,耳邊倏地傳來歡快的一聲:“??!”緊接著腰間一緊,兩條修長的手臂已經纏住他,發頂又一沉,他用下巴磨蹭著她的發頂,彎下腰,低頭認真地打量著她,黑眸純澈,里面蘊著她所熟悉的幽熱和執拗。 她笑起來,露出兩頰淺淺的小渦,轉身撲進他的懷里,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將臉貼住他的胸口。 陸璟琛便收緊手臂,低頭溫柔地蹭起她的臉。 他才洗完澡,一身寬松的深藍色綢緞睡衣,往外散著潮濕的熱氣,烹著那一股薄荷香愈加沁人心脾,而他的胸膛堅實柔韌,隔著肌膚能感受到他鮮活的心跳,撲通,撲通,奇異般的溫柔。 她恍惚的輕喃道:“訂婚啊……” 臉貼著他溫熱細嫩的臉頰,他灼熱的呼吸輕撲在她的臉上,拂起她耳邊的發絲,吹過肌膚一陣微癢,呼吸間盡是他干凈的清香,她轉過臉來,半踮起腳,一張嘴咬住他的耳朵。 “嗯……” 他的身子顫了顫,接著胸腔震動起來,引得喉嚨發出沙啞的低笑聲,她還想咬一口,忽然就被他逮住唇瓣,深深地吻下去,舌探進她的唇里掃起柔嫩的牙齦,她就去咬他的舌,轉眼又被他纏住。 他溫柔地啃著她的舌,又含入嘴里細細地啃嚙,舌尖刮起她舌面濕濡的蜜水,一層層貪婪地刮進自己的嘴中,那眼尾微彎,軟軟的滿蜷著寵溺。 最后她唇瓣被吮的紅腫,濡著晶亮水液,異樣的飽滿妍麗,他濕潤的眸色倒映著她,陡然一凝,再次狠狠地吻下去,咬著她唇rou吮吸啃咬。 不知過去多久,直聽到她艱難的喘息聲,他才松開了她的嘴,幽炙的眸色癡怔的膠著住她,眉眼彎的更軟,她卷翹的睫毛輕微地顫抖著,緩慢掀開,水亮的杏眸望著他,輕喘著氣:“琛琛……” 她小聲說:“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聽到“結婚”兩字,怔了半晌才會過來,因為之前,肖尋有跟他仔細解釋過,便猛然吃了一驚,瞪大雙眼,兩頰漸漸染上粉紅,暈染著潔白的耳尖也變得粉嫩。 昏暗中,他濕漉漉的眼眸極亮,暗流下激蕩著guntang的駭浪,隨著她的凝視,洶涌出噬人的狂熱來,深深地纏繞住她想要鐫入骨血中,又是難言的亢奮,呼吸急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