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比起來,還是那邊安全多了。 蘇卿言眼看著身旁沒了人,緊張的臉都有些僵,生怕他興師問罪,忙舉起楊梅的盤子殷勤道:“將軍快吃些楊梅,剛從冰窖里取出的,也好去去暑氣。本宮方才已經嘗過了,各個水潤飽滿,十分可口?!?/br> 魏鈞手里正攥著布巾擦汗,這時瞇起眼,將頭靠過去壓著聲道:“臣的手占著,不太方便,可惜了,嘗不到這新鮮楊梅的滋味?!?/br> 蘇卿言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便在心里暗罵了聲:才不過一天,就忘不了讓自己服侍他的癮了。 可她到底心中有鬼,怕魏鈞發起火來再為難小皇帝,偷瞄了眼四周,旁邊一顆槐樹遮著視線,那邊的內侍們還圍著皇帝打轉,便飛快用手指捻起顆楊梅塞到魏鈞嘴里,從牙縫里擠出道:“將軍嘗嘗吧,看是不是清甜生津?!?/br> 魏鈞滿意地咽下那顆楊梅,斜眼撇過去,意味深長道:“果真令人回味?!?/br> 蘇卿言被他看得如坐針氈,手指頭發軟,再做不出喂他吃的事,干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布巾道:“將軍也擦完了,還是自己多吃些吧?!?/br> 魏鈞看了看她,也沒有同她計較,隨手拿起顆楊梅拋進嘴里,蘇卿言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聽他緩緩道:“現在太后可否給臣解釋下,那日所謂的解酒之法,究竟怎么回事?” 蘇卿言這下是笑都笑不出了,眼眸心虛地繞著腳尖轉來轉去,勉強維持鎮定的聲線道:“那法子,真的是本宮平日所用,大約……是將軍身形較健碩,那法子便不靈了?!?/br> 魏鈞的聲音更冷,繼續道:“好,臣就當太后說的是真話。那臣身上的錢袋又去了何方?還有,為何謝云舟第二日差人將王成送回將軍府,而他卻對自己為何出現在謝府一無所知?!?/br> 他似是十分不悅,提高了聲音道:“敢問太后,究竟有何事是謝云舟應該知道,而臣不能知道的?” 蘇卿言快被這股威壓給嚇尿了,可那些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求教似的往小皇帝那邊瞅,卻見小胖子左一顆楊梅,又一口涼茶,小腿翹得高高,被圍著伺候得十分愜意,全忘了方才是誰舍身救他出苦海。 蘇卿言暗罵了句:真沒良心,走投無路間,目光轉到手里的布巾,把心一橫,背過身子,用手指隔著布巾在魏鈞的額上擦拭,一臉殷勤道:“將軍這邊還有些臟,本宮替你擦擦吧?!?/br> 第18章 蘇家姑娘生的一副禍水面容,板著張臉便讓人覺得心眼過多,嘴角上揚時,又會不自覺帶上幾分嫵媚。 她急著想跳過那個話題,笑窩漾的有些深,眼角彎得像只銀鉤,而鐵骨錚錚的魏大將軍,一見著這笑容,竟瞬間忘了上一刻才立起的信念:無論如何,也要逼她告知真相。 蘇卿言見他竟然真的未再追問,仿佛受了鼓舞,指腹隔著綢布一下下觸著那人寬毅的額頭,手背偶爾被他額前掉下的黑發掃到,yingying的,又有些癢。 無意間掃過他眼角那道疤,嚇得手縮了縮,幸好他并未有何反應,只是凝著雙黑眸,根本未偏上一分。又忍不住生出些好奇,像魏鈞這樣的人,究竟是誰能傷了他。 魏鈞的喉結不斷滾動,屏氣凝神,額上似有蟬翼貼著肌膚sao動。 她的臉離得有些近,微紅的臉頰,鼻尖上沁出的薄汗,還有眸光流轉時,純黑浮動著的那一抹白。魏鈞想偏過頭,視線卻轉到她的唇上,像被水潤濕的櫻桃,呼出的熱氣都帶著楊梅的清甜,令他壓抑不住想要一嘗究竟的渴望。 連忙將放在膝上的拳緊緊攥著,想讓這誘惑退后,卻又舍不得,便啞著聲道:“太后可否再往下擦一擦?!?/br> 蘇卿言怔了怔,然后見他脖上都出了汗,竟好像比方才在太陽下還熱,原本想著隨便擦兩下化解那問話的尷尬,誰知這人竟還得寸進尺,硬著頭皮,攥緊布巾往巖塑般的脖頸隨意按下去,誰知正好觸著他的喉結,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就看見魏鈞突然騰地在面前站起,嚇得她差點布巾都給扔到地上。 魏鈞瞪著眼,攥著的拳不斷用力,手腕上都凹出道道青筋。 再看面前的小太后滿臉無辜地望著他,一副被嚇著的楚楚模樣,真恨不得將她抄起給扔屋里去。也不知她是真無心還是有意,大白天的就在這兒誘惑他,剛才那一下像過電似的,竟令他不可抑制地起了不該有反應。椅子是再沒法坐下去了,若被人發現端倪,他一世英名可就全毀盡了。 于是將拳頭垂下,沖小皇帝那邊大吼一聲:“歇息時間夠了,該站起繼續練了?!?/br> 魏將軍在戰場練出的聲如洪鐘,將那一邊正在美滋滋享受的小皇帝,嚇得小短腿踩空,差點跌下椅子來。然后本能地想跳到地上逃跑。 可魏鈞已經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來,小皇帝忙抓了把楊梅塞進嘴里,苦著臉對身旁一名看起來十分強壯的侍衛道:“你說,你現在背著朕跑,魏將軍能追上嗎?” 那侍衛瞅了眼那頭魏鈞的體魄,再看著滿臉期待的小皇帝,左右都不能得罪,直接給嚇跪了,漲紅了臉道:“臣,臣才不敢……” 小皇帝喊著滿嘴的楊梅汁,狠狠剜他一眼,心說:“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這還都沒讓他死呢,一個魏鈞就讓他們嚇跪了,要他們何用?!?/br> 再抬頭時,魏鈞已經如一尊天神般走到他面前,瞇起眼道:“陛下也歇息夠了,隨臣再去練一炷香吧?!?/br> 小皇帝絕望地眨了眨眼,rou嘟嘟的身子癱軟在椅子上,很想再次大喊:母后救我! 而他那位母后正站在遠遠的廡廊下,捏著布巾一臉茫然:這是怎么了,楊梅都沒吃兩顆,突然拔腿就走了? 再一琢磨,自己好歹不用被魏將軍逼問了,心情立刻就明媚起來,至于那一頭小皇帝鬼哭狼嚎的聲音全當沒聽見,反正她已經仁至義盡,悠哉地坐回椅子上,捻起顆楊梅扔進嘴里,邊回味邊想著: 咦,剛才魏將軍的臉是不是紅了? 魏鈞黑著張臉,將求救無門的將小皇帝架回箭靶旁,手把手擺正他持弓的姿勢,再站直轉身時,遠遠看見小太后斜靠在椅背上,手掌懶懶撐在腮邊,繡了芙蓉花的衽領貼著白嫩嫩的脖頸,腳尖隨意往上一踢,宮袍裙裾便如浪波般起伏。 清風鳴蟬,鶯語燕啼,圍獵場旁開了滿樹的繁花,全不及她一人嬌媚。 魏鈞感覺心臟猛地一跳,忙將視線轉回來,內心的驚濤卻再未能平息。 他數年征戰、蕩敵掃寇,令大越能四海清平,十年間再無外辱。換回的是數十萬的兵權在握,足以匹敵皇權的權勢與威望,甚至,曾有好事者向靖帝進言,說祁連山外,只知有魏鈞,不知有越帝。 那時靖帝雖狠狠斥責了那進言之人,又將他貶謫出京城,以決絕的態度,斷了京中所有關于魏鈞的讒言??纱蠹倚睦锒济靼?,祁陽侯若是想覬覦那個皇位,只怕誰也攔不了他。 等到靖帝失蹤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廢太子取而代之,可他卻不動聲色接下輔國之位,依舊尊太子登基為帝。因為他到底有些傲骨,不愿因為私欲毀去一身清名,落得個亂臣賊子的稱號。 而且,沒有人比魏鈞更清楚,戰火和叛亂,會讓百姓陷入怎樣的苦難之中,比起坐上那個位置,他更希望看到大越從此再無戰亂,所有百姓們,再不用受家國流離之苦。 可魏鈞萬萬沒料到,跨過了御極登頂的誘惑,他竟會對小太后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哪怕所有人都認為靖帝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但覬覦皇帝的女人,也實在算是件大逆不道之事。 這件事的復雜程度,比調兵布陣,殺場御敵更令他頭疼,魏鈞煩躁地甩了甩腦袋,余光瞥見小皇帝趁他走神,竟偷偷往樹蔭下挪了幾步,瞇起眼道:“陛下若是受不住,大可回宮去躺著,往后臣也再不會逼你cao練?!?/br> 小皇帝很想點頭贊同,可他哪能忽略魏將軍眼里閃動著的不滿,連忙擺出個諂媚笑容道:“魏將軍說的對,身為君主哪能四肢不勤、意志不堅,朕……絕不會偷懶的?!?/br> 魏鈞聽他用稚嫩的嗓音說的振振有詞,莫名有些欣慰,伸手贊許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陛下懂得如此想,臣心甚慰?!?/br> 可憐的小皇帝快被他一巴掌拍趴下了,目光掃過魏鈞銅鑄般的猿臂,突然燃起了小小的斗志:遲早有一天,他也要練成這樣魁梧壯實的體魄。 于是,小皇帝懷著雄心壯志用力拉緊弓弦,片刻之后,就被大太陽給曬得丟盔卸甲,苦著臉想:如果能不在夏天練就好了……真的……好熱…… 當這場cao練終于結束,可憐的小皇帝幾乎是被人給抬回寢宮,而太后早趁著魏鈞沒留意時,偷偷溜之大吉。 她得趁魏鈞還沒來得及追究真相時,找到國師,好好弄明白那塊銅鏡的事。 想來想去,能商量的人也不過謝云舟而已。于是她又派秋嬋去給謝云舟傳話。怕被魏鈞發覺,便讓他在國師的住處等著,自己舍鳳輦不坐,只乘一頂軟轎出了東直門。然后讓秋嬋幫忙守著軟轎,換了身衣裳,坐上了謝云舟幫她在宮外備好的馬車。 她原以為這樣就能避開魏鈞的耳目,誰知就在不遠處的宮墻后,有人正好將這一幕全收進眼里。 車轍滾滾,在官道上揚起一地黃土,一直開到國師居所的門匾前,謝云舟正在院內相迎。 聽完太后所說之事,他只覺得根本難以相信,深吸了口氣,鎖著眉頭問:“太后是說,那日來找臣的王成,其實就是您嗎?” 蘇卿言嘆了口氣道:“本宮也知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可確實是本宮親身所歷。說起來,還要感謝謝大人那時不計身份之嫌,愿意伸出援手,解了本宮的危難?!?/br> 謝云舟卻還沉浸在這震驚之中,抬眸又道:“可那日王成是天快亮時在我書房門外被發現的,不知為何會昏迷倒在那里。我看他醒來一無所知,便將他送回了將軍府,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蘇卿言立即有些心虛,總不能說我偷偷摸摸藏那里被人給打暈了吧,便用無辜的神色道:“本宮那時在房里睡著了,醒來就回到了宮里,也不知后來發生了什么?!?/br> 謝云舟點頭道:“如此說來,這倒真是件突破常理的詭異之事,看來,也只國師那邊才能問出個究竟?!?/br> “如果依臣所見,那面鏡子可能想指引著太后,去看它想讓您看到的事?!?/br> 檀木熏香里,國師聽完蘇卿言說完整件事,手叩著桌案沉思許久,終于開口道。 “它想讓我看見的事?”蘇卿言皺著眉重復一遍,還是不明就里道:“那是什么意思?” “這個……臣一時也無法參透,可臣認為,應該和太上皇的失蹤有關?!?/br> 蘇卿言立即來了精神,追問道:“是不是只要我對著這鏡子睡覺,它就會帶我去看那些事??擅看味紩窃谌熘皢?,會不會有一次,我就被困在里面醒不過來……” 國師被她問的苦笑起來道:“這塊上古之物,臣也是現在才能推測出些端倪。唯一能告訴太后的,是但凡集天地靈性之物,無論帶您去了如何虛境,其中總會留有一處生門,太后哪怕身在夢境中,只要找到那個和原世界不同的生門,就必定能回得來?!?/br> 與此同時,將軍府里,魏鈞接過暗探遞來的紙卷,展開看了看,皺起眉道:“你確定,關鍵之物是塊鏡子?!?/br> 那暗探點頭,上前一步壓著聲道:“根據太后身邊的宮女所言,太后最近唯一怪異之事,就是昨日對著面鏡子,足足睡了幾個時辰,而那面鏡子正好是她同謝大人離開那天出現的?!?/br> 魏鈞想了想,又問道:“那銅鏡是何模樣?” 聽到暗探描述完,魏鈞將紙條在手心揉起,然后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卻獨自坐了許久,直到檐角勾出的天際,被染上金黃與淺灰,才背負著雙手站起,大步朝書房外走去。 一路走回主屋,魏鈞打開擺放在窗邊的博古柜,旋開一塊暗格,再從里面拿出面銅鏡來…… 第19章 一面看似普通的圓鏡,銅框上刻著陰陽八卦紋,蘇卿言舉在手里左瞅瞅、右看看,咬著唇輕嘆:“你想讓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似乎發覺,在她說完這句話后,鏡面上泛起一層淺淺的光亮,可很快便消失無蹤,仿佛是自己眼花一般。 嘆了口氣將鏡面反扣下,托著腮想:難道非得入夢才能與它溝通。 可那種上了陌生人的身,叫天不應的感受她再不想經歷,而且國師說的什么生門死門也十分玄乎,萬一沒人揍她那一下,再也回不來了怎么辦。 蘇卿言邊想著,邊往嘴里舀著剛送來的翡翠銀耳羹,因天氣炎熱,典膳司特地加了冰塊,嘗起來清涼軟糯,令她舒服地瞇起眼想:宮里還是有宮里的好,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也是挺舒爽的。 可很快,心里又涌出些愧疚,若那個托夢是真的,將她接進宮里,許她后位的皇帝不知在何處受苦,自己卻在這兒心安理得地享受,好像是有點太沒良心…… 這么想著,口里的羹湯便有些咽不下去??烧娴囊半U再入夢境嗎,萬一這次上的是哪個丫鬟甚至太監的身……光想著就不寒而栗。 銀勺在瓷碗里轉了幾個圈,實在難以抉擇,罷了,先睡上一覺再想吧…… 沒想到這一覺睡醒,坤和宮里卻來了位稀客,準確的說,是兩位稀客。 蘇卿言手扶著鳳椅的把手,看穿著粉紅襦裙的女娃拱著屁股爬上矮幾,再惦起腳去撥高處的軟紗燈罩,下方坐著的蕭太妃卻仿佛沒看見,只摸著發髻道:“自從太后免了早晚的請安,妾可是許久沒到jiejie這來了,果然這坤和宮是就和我的秋芙宮不同,光坐著就覺得涼爽不少?!?/br> “太妃若是嫌宮里冰塊不夠,大可找庶務府去多撥一些?!?/br> 蘇卿言邊心不在焉地應著,邊皺眉看著明珠公主的短手指正挨著燈罩,身體卻搖搖晃晃,忙用眼神示意旁邊的秋嬋去守著,果然公主腳下一滑,被旁邊的秋嬋接了個正著。 蘇卿言總算松了口氣,轉頭對蕭太妃道:“公主正是貪玩的年紀,太妃還是多派人看管著點兒好?!?/br> 她也不知方才那一出是無心還是有意,便一勞永逸地勸誡了句。但這話聽到蕭太妃耳朵里,再加上太后的表情,只覺得是在斥責她教女無方,捏緊了手里的帕子,笑著道:“其實,臣妾也是怕jiejie宮里太過冷清。陛下初初登基,自然是忙于朝政無暇來探望,太后這偌大的坤和宮里,連個能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所以今日臣妾帶著公主過來,小女娃是鬧騰了點兒,好歹能添些人氣兒,省的jiejie這里太過寂寞?!?/br> 蘇卿言按著椅把上的紋路,心說:其實是專程來給她添堵才對…… 她實在想不明白,后宮統共就四名嬪妃,太上皇還不在宮里,既無需爭寵,也沒有晉位之爭,大家就舒服地各過日子不好嗎,何必要費勁去想這種勾心斗角的戲碼,著實無趣的很。 可她不愿接招,蕭太妃卻演的上了癮,一個勁兒將話題繞著“空虛寂寞”打轉,蘇卿言聽得皺起眉,道:“太妃多慮了,既然進了后宮,便知后妃本分,還談得上什么寂寞冷清的?!?/br> 誰知太妃意味深長的一笑,將明珠公主抱在懷里逗弄道:“是啊,jiejie說的好,咱們做妃子的,哪怕夫婿不在了,也得安守本分,謹記自個兒的身份,不然麻煩可就大了?!?/br> 她說的話里有話,就算蘇卿言再懶得搭理,也被激出三分火來,坐正了身子道:“以往本宮是看在后宮不夠充盈,也不想再講什么繁瑣禮儀??杉热惶绱说肽?,總擔心我這坤和宮里太過冷清,那以后逢雙數日,勞煩太妃領著兩位昭儀,早晚到我宮里來問安吧?!?/br> 蕭太妃的笑容立即僵了,沒想明白這火怎么就突然燒回自己這兒了??商笠呀浵铝酥?,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然后,又看見太后懶懶勾起唇角道:“至于兩位昭儀那邊,本宮也不想再去下一道旨了,便由太妃去知會一聲吧,若是她們來遲或是缺了次數,這過錯可得算在太妃頭上?!?/br> 這下可算是點著了蕭太妃的死xue,哪還有心情再去管太后空虛寂寞冷,只煩惱著,待會兒只怕要被兩位昭儀給暗自記恨上。 那兩人過慣了不用晨昏定省的好日子,誰知她來了趟坤和宮,回去就得領著她們來請安,當然會順勢推測,是太妃主動提出晨昏定省向太后獻媚。 等出了坤和宮,蕭太妃一把抱起公主,自搖晃的總角發髻上方,看見梁柱上雕著的龍鳳金紋,目光漸漸轉成了怨恨。 自那以后,蘇卿言便過上了把太后癮,逢雙數日,便端坐鳳位,等著太妃領兩位昭儀上前問安??磶孜粙邋砻鏄啡谌诘毓ЬS寒暄,背地里卻不知是怎樣的暗涌景象。突然感到有些悲哀,她們也不過雙十年紀,嬌艷的鮮花被罩進琺瑯金絲的盒子里,外表再華貴,也逃不過獨自凋零的命運。若不花心思去爭個高低,這宮里仿佛無邊的年歲,究竟該如何度過呢。 可她那時并未想到,藏在暗處的人心,會比她想象的更加陰毒而可怖。 數日后,蘇卿言剛去御書房問完小皇帝最近的學業往回走,身邊只帶著貼身伺候的宮女青竹和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