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嗯?”陸準不懂。 赫子雯笑著推他上樓,“他們是來幫我的,你自己隨便弄弄就好?!?/br> “……”陸準腳步沉重往樓上走,耳邊還能聽見赫子雯在和那些人說話。 “竇姐,你帶凱文他們去我衣物間選衣服吧。今晚是朋友局,但是對方都是很有水準的人,不能太暴露也不能太隨意,麻煩你們幫我搭配一下。娜娜和安杰,咱們去化妝間弄吧?” 陸準在心里罵了秦川一萬遍,怪不得他離婚了,簡直罪有應得。 * 還在家中的秦川莫名打了個噴嚏,自己探了探體溫,很正常啊。難道是在海上待久了,回到陸地不適應?謹慎思慮下,還是決定吃點藥預防比較好。不過他這房子雖大,打理的可不怎么井井有條。保潔每個周日來打掃一次,到周一晚上就亂成一團了。 他翻了半天也沒如愿找到感冒藥,翻到一瓶鈣片,扔嘴里兩粒嚼了。對著鏡子端詳了一下自己已過而立之年仍然有幾分可看的臉,雖然比不上陸準那種占了先天便宜的,也算是五官端正了。 自認滄桑中帶著赤子之心余熱青春,十分滿意,洗臉刷牙赴宴去。 * 秦川不知怎么想的,訂了一家東北菜。陸準下了車就聽見呼呼喝喝的喧嘩聲,不由停下腳,看了看赫子雯。 赫子雯笑了笑,“挺好,回家的感覺。你不總惦記著要去我老家嗎?先體驗一下?!?/br> 繞過大廳,徑直上了二樓。熱鬧漸漸遠去,依稀聽著還有幾分趴黃瓜架的感覺。進了包間,秦川和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已經在那了。 陸準帶著幾分輕蔑,不走心的介紹:“這是秦川,在海關工作,離了婚的老小子?!?/br> 秦川嘖了一聲,“跟弟妹說這個干嘛?您好,弟妹,久仰大名?!?/br> 赫子雯寒暄了幾句,剛要與他握手,被陸準捉回來。 “這是翟明,你還記得他嗎?咱們剛認識那會,你在路上暈倒他救了你。我高中同學,現在是腦科名醫?!?/br> 赫子雯呼啦一下想起來,就是大姨媽暈倒在大街上那次,翟明往她嘴里倒水,她還噴了人家一臉,忙不好意思的致歉:“對不起翟醫生,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翟明十足紳士,微笑說:“沒關系,我也沒幫上什么忙。那時候還不知道你們的關系,沒想到再見面你們已經領證了?!?/br> “那是?!标憸士壑兆遇┑氖?,有意的展示了一下戒指,驕傲的介紹:“我太太?!?/br> 大家笑著坐下,赫子雯問:“就我們幾個嗎?” 秦川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小師妹在路上呢,馬上就到了?!?/br> 翟明看了他一眼,打圓場道:“陸準你看看,弟妹一見就我們兩個,還以為你人緣不好呢。一聽咱們要聚會,同學群里多少個躍躍欲試的,你都沒理?!?/br> 陸準胳膊搭在赫子雯椅背上,冷哼一聲,“這點你不用幫我吹,我就是人緣不好。那些人高中三年都沒跟我講過幾句話,一聽我要帶我老婆吃飯就親熱的跟什么似的。不就是看我老婆漂亮,想來過過眼癮嗎?我不同意,讓他們看電視去吧?!?/br> 秦川眉頭一皺,開始專心坑老同學,“那要來的女同學你也沒讓??!弟妹你是不知道哇,陸準當年可是第一校草,喜歡的女生排隊能站四排。一聽有陸準的局,都瘋了似的求我讓她們來?!?/br> “是嗎?”赫子雯笑著凝視著陸準,“那你怎么沒讓她們來???” 《我知女人心》一書曾經說過,“一個女生追問你的過去,如果她是你的意中人,證明她也開始喜歡你了。如果她是你的太太,證明她要開始生氣了?!?/br> 陸準心中警鈴大作,面上泰然自若的解釋:“當年的確追過我,但是都被我無情的拒絕了。你別聽秦川胡說,她們根本不想見我?!?/br> “我才沒胡說,小師妹就想見你!”秦川話音剛落,一個高挑的女生推門進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br> 她徑直走向赫子雯,“你好,我是邵璇?!?/br> 赫子雯握了握她的手,力保自己笑得親切自然,“你好,我是赫子雯?!睅缀蹩床怀龊圹E的淡妝,優雅簡約的半梳發,干凈利落的純色裙裝,赫子雯自認足夠得體。 邵璇抽回手,理了理鬢邊的卷發,頗有幾分炫耀,“陸師兄跟你提起過我吧?我可是追了他很久呢!” 赫子雯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位不是單純來吃飯的。她微微一笑,露出一絲無辜的樣子,“沒有啊,陸準就說過白曉霜、陳玲、徐夢、王淼……還有,羅雪兒?!?/br> 邵璇驚詫了一剎,不信,“一次都沒說過我?” 赫子雯抱歉的搖了搖頭,甚是無奈。 “哎呀,別光顧著說話??烊胂?,服務員呢?上菜??!”秦川招呼著,拉著邵璇坐到他和翟明中間去了。 陸準暗暗擦了擦手心的汗,低聲問赫子雯:“你說的那些都是誰???” 赫子雯貼著他耳朵回答:“劇本里的角色名?!?/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女人心》那段都是我瞎掰的,哈哈哈,根本沒有這本書。要是有的話,估計得有《辭?!纺敲春?。每月1416號大姨媽準時拜訪,流血碼字中,給個留言行不行? ☆、20 出于某種原因,席間邵璇很是活躍。用赫子雯的話說,沒見別人怎么樣,就聽她叭叭了。邵璇有一雙嫵媚的眼,赫子雯不動聲色的觀察,心想有這樣眼睛,不能安靜下來真是糟蹋了。 沒一會服務員開始上菜,豬rou燉粉條、生煎血腸、鍋包rou、地三鮮、干鍋肥腸、小黃花魚、溜rou段、水晶肘子,都是道地的東北菜。 翟明看了看赫子雯和邵璇,批評秦川:“你這個菜點的不科學,咱們幾個吃rou無所謂,人家女同志都不愛吃rou,要保持身材的?!?/br> 聞言邵璇立刻反駁:“沒有,我屬于怎么吃都不胖的體質。雯姐大概不行吧?前些天看見有新聞說你胖了,要節食吧?” 赫子雯剛夾了一塊鍋包rou到碗里,她空著肚子來的,這會早就餓的饑腸轆轆了,哪有工夫理她?只說:“不用,我從來的不節食的?!?/br> 陸準極有眼色的摸摸她的頭,“對,我喜歡她胖一點。我們婚禮日期定在11月11號,希望這兩個月她能吃到一百斤。不然人家一看,還以為我們陸家欺負新媳婦,餓得一點rou都沒有?!?/br> 邵璇被狗糧噎了一下,埋下頭專心吃菜。 * 兩個女人安靜下來,三個男人都暗自松了口氣,幾杯酒下肚,憶起當年來。 邵璇原本就不餓,一聽是這個話題更加專注的放下了筷子。時不時插上一句,笑得格外得意,“陸師兄,你得敬我一杯,當年我可是托秦師兄經常送東西給你吃呢!” 陸準忙看了赫子雯一眼,義正言辭的說:“我一次都沒收,又叫秦川送回給你了?!?/br> 邵璇笑了笑,“我知道啊,但是我又堅持讓他給你送回去了?!?/br> 陸準意味深長的看著秦川,“他根本沒給我……當然,給我我也不會要?!?/br> 秦川尷尬的笑了笑,“……那個,那時候你們都不要,我只好自己吃了,那段時間胖了二十多斤。別提這個了,我敬你們一杯,當賠罪?!?/br> 赫子雯一直側耳聽著,眼睛卻只看著碗里的飯菜。陸準一邊聊天,一邊給她夾菜,沒一會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她好不容易把小山吃平,陸準又夾來一大塊肘子。 “行了行了,”赫子雯肚子里有了底,忍不住出聲制止,“你喂豬呢?我都快吃不下了?!?/br>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秦川指著陸準嘲諷道:“一看就是初次養老婆,沒有經驗。給人夾菜都不會看眼色,敬哥哥一杯,我教教你?!?/br> 陸準冷笑一聲,“敬你?你有經驗?你那是失敗的經驗吧?你要是做的好,你太太現在怎么沒有坐在這陪你吃飯?” 幾句話問的秦川啞口無言,赫子雯憋著笑,勸:“行了,秦大哥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別在他傷口上撒鹽了,適可而止?!?/br> 陸準有老婆助陣,底氣更足,“寶貝,你可不要把秦川當一般戰士。他臉皮厚者呢,這點事可刺激不到他。當年我們一個高中,他沒少因為調皮搗蛋做全校檢討,臉皮都練出來了。 自從得知他去守衛海岸線,我特別放心。如果真有敵人的炮彈打過來,我相信他的臉就可以擋住兩顆穿/甲/彈?!?/br> 翟明笑了笑,幸災樂禍的補刀:“前段時間,我見到咱們高中的教導主任,他還問我,‘秦川還好嗎?沒犯事吧?’那語氣,生怕自己的學生給社會添亂?!?/br> 秦川哼哼一聲,十分不滿,“這老頭當年可沒少罵我,我心里還挺感激的??忌蟿蚰悄?,升學宴還請他上臺了呢,怎么這么不看好我?” 邵璇將信將疑的問:“秦師兄,你那時候真的經常挨批評嗎?都因為什么事???” 秦川羞赧的撓了撓頭,“也沒什么大事,喝酒打架談戀愛什么的?!?/br> 赫子雯這時候一愣,不解的問邵璇:“你們不是一個高中的嗎?” 邵璇一笑,“你誤會了,我和秦師兄、陸師兄是在劍橋認識的?!?/br> 陸準忙給赫子雯解釋,“秦川翟明我們是一個高中的,秦川大我們一級。我在劍橋讀大一的時候,他已經大二了。五年后,我讀完了mba回國了,他還不能回。因為他四年課程都沒修完,留級了?!?/br> 大家笑起來,秦川不高興道:“這點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參加了兩年的維和部隊,就……就留了一級而已?!?/br> 赫子雯立刻人道主義的安慰他,“沒關系,秦大哥,你能考上劍橋已經非常厲害了?!?/br> 秦川總算平衡一點,不再給陸準挖坑。但是赫子雯這么說,倒叫邵璇想起一事。她放下筷子,笑著說:“秦師兄、陸師兄和我,都在劍橋修了心理課程,大家同在異國他鄉,所以特別親近?!?/br> 陸準忙接了一句,“不是同時修的,只不過是同一個教授,也沒有特別親近?!?/br> 邵璇自顧自問道:“雯姐,不知道你讀的是哪所大學???” 赫子雯的出身、經歷,可以說是完全公開的了。每次一有風吹草動,就有人提著洛陽鏟刨一遍祖墳。她生長于農村,讀過一所國內三流藝術院校的事幾乎舉世皆知。赫子雯從來沒避諱,但是這時候邵璇提出來就顯得別有用心了。 赫子雯微微一笑,“我的母校沒有那么大的名氣,說了你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搜索一下,哪個瀏覽器都搜得到?!?/br> 邵璇飛快的拿起手機,噼里啪啦輸入一陣,故意別別扭扭的念,“華東影視藝術學院?哈哈,我還真沒聽過?!?/br> 這么一說,擺明了要赫子雯尷尬。翟明搥了搥她的胳膊,連秦川也收起了笑容。 “邵璇?!标憸食料聛?,呵斥她一聲。 赫子雯握了握他寬大的手,示意他不要介意。反而繼續笑著問邵璇,“你高中讀的是哪所學校?” 邵璇驕傲的說:“四中,是一流的高中?!?/br> 赫子雯繼續笑著問:“那你初中讀的是哪所學校?” 邵璇略有些遲疑的回答,“新夏初中,在我們當地也很有名?!?/br> 赫子雯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回答,追問:“那你小學讀的是哪所學校?” 邵璇急了,“你問這個干什么?故意給我難堪嗎?” 赫子雯連忙否認,“不是啊,我剛剛搜索了一下你的名字什么也沒搜到,只好問你了。但你看,你就不用問我,我在哪里出生,我讀的哪所小學,我有什么樣的經歷,你的手機都可以告訴你了?!?/br> 房間里靜下來,邵璇一步步掉進了赫子雯的語言陷阱里,掙扎不出,無比懊惱。 秦川和翟明驚得說不出話,倒是陸準一臉淡然,仿佛早有預料,手掌搭在赫子雯的手背上,食指輕輕敲擊著。他欣賞赫子雯機敏的反應,這會一心悠閑的看赫子雯精彩的表演。 赫子雯淡淡說道:“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隱瞞過我的出身,我承認我沒有良好的家庭教養,沒有接受過一流學府的高等教育,我很遺憾,但是我并不覺得有什么難堪。 我們每天努力的生活,讀書、學習、與人交際,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完美嗎?我生下來就站在你的起跑線幾百米以外,過去是不夠好,但是我一直在盡我最大的努力。我覺得這沒什么可丟人的,我問心無愧。 昨日之事不可追,誰能改變過去呢?你不用覺得難堪,反正我也沒覺得我的過去有什么難堪的?!?/br> “說得好!”秦川沒腦子的鼓了鼓掌,才發現邵璇臉色難看,連忙又說:“吃菜吃菜,一會菜都涼了。這家東北菜超級正宗,不吃就可惜了?!?/br> 赫子雯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和大家交談吃菜,邵璇垂著頭安靜下來。 陸準吃了幾口酸菜,被酸皺了眉,饒有興趣的問赫子雯:“老婆,你知不知這酸菜為什么這么酸?” 赫子雯搖搖頭,漫不經心說:“不知道啊,腌一腌就酸了吧?!?/br> 邵璇抓住時機,立即接口:“我知道?!彼靡獾膿P起下巴,看著赫子雯說:“酸菜的發酵是乳酸桿菌繁殖的過程,乳酸桿菌是厭氧菌,霉菌雜菌是需氧菌,酸菜經乳酸桿菌。發酵后,產生大量乳酸?!?/br> 翟明有些驚奇:“這你都知道?” 秦川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師妹別怪我說你。人家夫妻兩閑聊,你就別參與了。你一個生物專業的,我知道你懂。但是你菌來菌去的,還讓我們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