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吳隨依寵溺了看了一眼風暖兒,抽出自己懷中的帕子遞給了風暖兒:“擦擦嘴?!?/br> “哦?!憋L暖兒很隨意的要伸手去接,顧傾溫一把抓住了吳隨依的手,這般吃醋的舉動讓顧傾溫有些僵硬,他轉而將手帕拿了過來,捂在了風暖兒的臉上。 “擦好了記得還給人家?!?/br> 風暖兒不解,還是乖乖的拿著手帕擦了嘴。 “吳家與風家交好,我一直是知道的,卻不知道吳家的庶出公子竟與風家的千金嫡女也是這般交好?!?/br> 一言倒出吳隨依在家中的地位。 吳隨依身子僵了一下,并未覺得難堪的搖了搖頭:“風家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曉嬋為何會忘記了我,但是她現在這般隱藏在你身邊,也是極好的?!?/br> “極好……”顧傾溫冷笑了一下:“風家當初待我如何,傳遍京城,想必你也有所耳聞?!?/br> “當然?!?/br> 吳隨依換了一個姿勢坐的百般風情:“但當初名聲赫赫的京城第一神童顧傾溫該不會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如今曉嬋命大還活著,找到你這里,你當會好好照顧她的。畢竟,她曾是你名義上的娘子?!?/br> “過幾日我便離開,會再給你一筆銀子,如果不夠寫信來京城便可?!?/br> 吳隨依這般說著就像托付一般,言語之下讓顧傾溫非常的惱火。 他的惱火體現不在臉上,卻在猜出吳隨依的身份之后,口氣一直都不好的樣子便可以看出來。 “結賬吧,吳公子?!?/br> 顧傾溫扶著拐杖站了起來。 風暖兒一直默默吃默默聽,努力消化著食物和他們之間的對話,才明白了吳隨依為何總是送銀子給顧傾溫,看到顧傾溫站了起來,也跟著站了起來。 “走吧?!?/br> 說罷顧傾溫便離開了。 吳隨依的目光隨著風暖兒。 風暖兒用帕子抹了一把嘴,再給長秧擦干凈,把帕子還給了吳隨依,拉著長秧便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回頭認真的對吳隨依說道。 “我不叫曉嬋,我叫風暖兒?!?/br> 看著他們三人離開,吳隨依挑起那臟兮兮的帕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連名字都改了么?不過,活著就好……風曉嬋?!?/br>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秀鸞坊 風暖兒實在是很好奇。 自己所知道的風家,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存在。 之所以不問,是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師娘,先生,你們與那紈绔子弟是舊識?”長秧好奇的趴在桌子上問他們二人,歪著頭,太陽已經蓋過了樓,陰影籠罩著他們的周圍,并不覺得熱,比起其他的地方,還陰涼許多。 風暖兒有些走神,因為剛剛聽他們兩人說的話,她是聽不大懂,卻又懂了些什么。 被長秧的問話帶回了現實,風暖兒覺得心胸煩悶。 對這個身體的從前,一點不知的煩悶,她站了起來,對著顧傾溫招了招手。 “這附近有繡房嗎?我想去看看?!?/br> 顧傾溫沒有從書中抬起頭,只是對長秧說道。 “長秧,帶她去吧?!?/br> 長秧點了點頭:“師娘,我帶你去?!?/br> 風暖兒跟著長秧離開,顧傾溫才抬起了頭望著風暖兒離去的背影,心下多了些許迷惘。 就算是風家盡數被殺又當如何? 他曾經也是親筆寫信提醒過風家禍事將至,只是他們醒悟的太遲了,丞相這人內里心狠手辣,對外卻是表態做盡得民心也得圣心。 一朝茶涼,他被皇上斷了一條腿,顧家全然不管不問的態度,讓他認清了世間的許多言表。 發誓再也不入皇城不問俗世,然后俗世找上了門,不僅讓他心中有些動搖還勾起了許多往昔…… 風家在他落魄之時冷然退婚,未曾讓他進府半步句句羞辱,這些他也全然不在意,該警告的也都已經警告了,對于風家也算是仁至義盡,顧傾溫自問不欠他們任何。 慘或不慘又當如何?風曉嬋……不,現在是風暖兒,她不記得那些過往,他們又何必回頭去找麻煩上身? 閑置村鄉,最是快活。 顧傾溫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閉上眼睛斂去滿眼的復雜情緒。 “師娘,去繡房做什么?” “當然是看看了?!?/br> 長秧這兩天基本都跟著顧傾溫還有風暖兒在一起,風暖兒自然是沒有見過長秧的爹娘,不過看長秧的性子,便知道他的爹娘必定也是好性子的人。 長秧在前面帶路,沒有半句怨言,走到了一家店鋪門口,卻停下了腳步。 風暖兒跟上抬頭一看。 ——繡鸞坊 “師娘以前是從京城來的,聽說過繡鸞坊嗎?” 長秧臉上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風暖兒搖了搖頭:“倒是沒聽過?!?/br> “谷鎮雖是個小地方,繡鸞坊卻能承下五湖四海之內所有繡樣的走案,因為花樣多,繡工好,咱們這常來的跑商人,最愛往這里來,在繡鸞坊拿的工錢可多了,可我卻不喜歡這里?!?/br> 長秧小小的表情出現了哀傷,他低下頭不想再看那牌匾:“我娘以前是在這里當繡娘,可是三年前的時候,突然手指被打傷了,拿不穩針,便再也干不了這些細活了?!?/br> 風暖兒眼睛微微一瞇。 長秧的言下之意便是繡鸞坊對自己的娘用了私刑? 不過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風暖兒也不知道怎樣安慰長秧,只能摸了摸他的頭:“你先在這里等著我?!?/br> 長秧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顧傾溫讓他做的事情又搖了搖頭:“不得,先生讓我帶師娘來的,我不能因為不喜歡這里就不進去?!?/br> 風暖兒覺得好笑又覺得長秧可愛。 “沒關系,不用勉強自己,我進去看看罷了,一會便出來?!?/br> 長秧有些猶豫,他是真的不想進去,也就點了點頭:“那師娘你快點回來,我在門口等著你?!?/br> “你去那邊的樹蔭下等著我?!?/br> “嗯!” 風暖兒只是來看看,因為她今兒清晨給于小花挖了一個坑。 如果自己不來打探一下市場需求,等到于小花費心費力的把顧傾溫畫的那副畫給繡了出來又賣不出去,可就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風暖兒一走進去,先看到立于柜臺之中的兩位賬房噼噼啪啪的播著算盤并未抬頭,她也不想有人上前詢問,自己走進了秀鸞坊內。 各色形態的商人來回游走,對著裱在木框之中的繡樣品頭論足,那繡樣最右下角,還繡著字,該是繡娘的名姓。 風暖兒模特出生,對衣裳或者飾品之類的花樣頗有研究,咋看之下,這些繡品固然精美,無非是些花鳥復面相加的圖案,有些創新的也不過花花草草世間之物,何來新奇之說? 風暖兒摸著那繡面,小聲嘟囔道:“繡鸞坊,也不過如此……” 這話中除了真正的失望之外,更多的還是長秧剛剛在門口對自己說的話,連帶著她對這里的印象也不好了起來。 風暖兒眼睛狹長,瞇眼抿唇瞧著那繡面的模樣像只想要偷腥的小狐貍。 她的臉蛋如此出眾,雖然穿著樸素,卻還是吸引了一大堆人的注意,這些走商的基本都是男人,留意她的人更多了。 特別是繡鸞坊的大東家,一位青年才俊。 “我也覺得這些繡面不怎么樣?!?/br> 風暖兒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側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邊站著一位模樣很好的公子,他看著風暖兒,溫潤的笑著,一身白衫讓風暖兒想起了四個字。 道貌岸然。 這個詞一般都不是形容好人的,所以風暖兒用來形容他,自然是覺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輕輕側過頭去,沒有理會這人。 他被甩了臉子,不退反進一步:“姑娘說不過如此,是不是有什么見解之處?” 他是繡鸞坊的大東家,占據了繡鸞坊十分之八的產業,小小的年紀便有如此的經營頭腦,倒是讓旁人贊揚。 缶自寒抬頭看向風暖兒豪無飾物的發髻,表情微微一愣,倏然想起清晨剛買的簪子,不由自主的從腰間掏出一根梅花簪,趁著風暖兒沒反應過來,手法靈巧的別于她的發絲里。 這動作似乎是做過很多遍,不然怎么會用靈巧這一詞? 風暖兒下意識的想躲開,卻還是被插上了發簪,她皺眉伸手要將這莫名其妙的“禮物”給取下來,卻被缶自寒抓住了手。 那小手很軟,根本不像是村女干慣了粗活那般糙,這讓缶自寒心頭一蕩。 “放開?!?/br> 清冷的聲音讓他回過神,放開了風暖兒的手。 “莫要取下來,姑娘生的這般好看,卻少了些點綴,這支梅花簪還算襯得上姑娘,便當是在下贈與姑娘初次見面的禮物如何?” 缶自寒眉眼一挑,似是在撩撥風風暖兒。 當眾調戲良家婦女? 風暖兒因為麻煩而且又不會婦人盤頭,自然是閨閣女子般的發髻,顧傾溫也沒有要求她將頭發盤起,這才讓缶自寒誤會了她是姑娘。 雖然她本就是姑娘,但于顧傾溫的關系說在外頭,風暖兒決定回去以后就將頭發盤起來。 周圍的人有意無意的看著這邊的熱鬧。 風暖兒冷笑一聲,伸手解下簪子,本來就是草編的發繩給帶著瞬間掉落了下來。 一頭烏發垂在臉龐,泯在她的眼角,清冷的黑眸微微露出一抹惱意,調皮的黑絲掃過她皓白的頸項。 缶自寒的喉結微微滾動。 “干什么呢!” 一道身形擋住了風暖兒,缶自寒被人遮去了視線,心生不悅,這側頭一看,卻看到了自己還算是不能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