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風家在京城也算的上是首富,你怎會邋遢成這般模樣?!鳖檭A溫拄著拐杖往屋里走去,風暖兒也一步一步的跟著走了過去。 風暖兒巡視屋內的動作一頓,轉而將心頭的不安壓了去。 他果然認識這個身體的主人,說明這個身體的娘親沒有說瞎話。 "我糟蹋成這樣,虧得你能認出來~" 風暖兒覺得被顧傾溫一眼認出來有些奇怪,但是轉念一想又沒什么好奇怪的,畢竟兩人是定過親的關系,沒見過幾面也就太離譜了。 屋子里面倒是很干凈,干凈到什么都沒有,真真一個單身狗的屋子,風暖兒這一會又覺得肚子餓了,這么些天她就沒吃飽過,餓蟲上腦,轉而瞄起了屋子里有沒有吃的了。 中間算是個正廳一樣的地,前后兩個內室,房子就這么大,外面這兩個地沒有吃的,后屋總是有的吧? 風暖兒趁著顧傾溫不在意,小心翼翼的往后屋里鉆去。 走進后屋一看,那土灶上得鍋碗瓢盆讓她松了一口氣,又查看了土灶旁邊放著的瓷壇子,里面小半壇子的米讓她欣喜不已。 “你在做什么?” 在外面說了好一會的顧傾溫一轉身沒看到風暖兒,聽到了廚房有人翻動壇子的聲音,走過去一看,某女正像只老鼠一樣覬覦著他所剩不多的米。 風暖兒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臉上尷尬一片,連忙掩上了壇蓋子。 “沒??!就是看看你家的米啊什么的有沒有壞掉?!?/br> 說的理所當然的態度想讓人信?顧傾溫把拐杖放到了一邊,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 “你為何這般模樣了?”說吧他的嘴角掛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不會是家道中落?迫于雙老死在了路途之中無人照應你,無奈之下才來投靠顧某的?” 他的言語中充斥著各種不待見,風暖兒很是不悅,卻沒有表達出來,想起那滿宅院的尸體,在夜光之下分外猙獰,她心中一冷。 "雙老死了……就會讓你很開心嗎?" 顧傾溫沒想到風暖兒會是這種態度,沒有憤怒沒有不快,反常的像風家夫婦真的死了一般…… 想到這里,顧傾溫的雙眼微微瞇起,握緊了拳頭。 "難道,死了?" 對著風暖兒說這話的時候,顧傾溫的表情雖有些僵硬,但更多的是“早知如此”。 "嗯。"她的腦海中血光一片,風暖兒忍住渾身的冷意,低下腦袋滿眼不忍:"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仇人,全都被殺死了,就只有她……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其實…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也已經死了了,只是被自己穿越而來延續了生命,也許對于顧傾溫來說沒有什么影響,畢竟不是自己的親人,風暖兒這么想著,苦笑著抬起頭,只見顧傾溫的臉上雪白一片,唇上也是毫無血色。 "你,怎么了?" 風暖兒剛問出口,他的身子不由分說的倒了下來,她上前去接,卻被他帶摔倒在地上。 "哎喲!"風暖兒尾椎骨被摔的巨疼,她推搡了兩下顧傾溫:"喂,你沒死吧?" "……咕?!? 回答她的不是顧傾溫的聲音,而是他的肚子。 顧傾溫窩在風暖兒肩頭上的眉頭皺了又皺。 風暖兒點起了灶臺,堆在一邊的柴也所剩無幾了,不過好在水桶里還有水,可以湊合著熬點米粥喝。 "沒想到你有米有灶的都能餓暈。" "君不為五斗米折腰。" "嘖嘖,回答的倒是骨氣。" 泥瓦房上得煙囪開始冒起了白煙,很是香糯的白米粥味散在空氣里,從山上下來的獵戶們剛好走到了顧秀才家的門口。 “這秀才平日里點個鍋都翻了天,今兒個倒是煮出了點什么頭頭,聞著這味道倒是清香~” "是米粥!" 三四個獵戶結伴而行,走在最后面的比他們都高了一些,皮膚黝黑,五官明朗,一雙烏黑的眼睛分外清澈,他背著兩捆綁好的柴,咧著大大的笑容看了過去。 “俺去瞅瞅看?!?/br> 說著,他便加快了腳步往房屋走去。 傍晚的夕陽一點也沒有陰涼的感覺,風暖兒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本來就糾纏到一起的頭發更加讓人難以忍受,蹲在爐子前專注的燒著火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那身材精壯的男人將柴放在了屋子里的門邊上靠著,他想也不想的往后屋里去,看到一個渾身灰破并且瘦小的人蹲在爐子前面。 平日里總是默不作聲往瘸秀才家跑的顧大牛,一眼便認出來這不是顧傾溫。 “你是誰?”他皺著眉頭警惕的看著風暖兒,聲線微微粗狂的低吼了一聲,倒是把認真研究爐火進度的風暖兒給嚇了一跳。 她渾身一抖,轉過頭,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帶著驚恐的看著身后的壯漢:“我的天??!你是要嚇死我嗎?不要這么站在別人身后突如其來的吼一嗓子,嚇出心臟病怎么辦?!” 風暖兒雖然身材瘦小,穿著不是很講究,但是嗓音卻不小,在里屋榻上躺著的顧傾溫本已經昏昏入睡,被這一嗓子抱怨給驚醒,他快速的起身捂著饑餓的腹部,拿過拐杖往后屋疾步而去。 “俺、俺、對不起!” 風暖兒先入為主,把這一身精壯高大的顧大牛給吼的慌亂了一把,連忙道歉。 “顧大牛?”顧傾溫皺起了眉頭,轉而看向門口的柴,又松開了眉頭帶著別扭的軟下口氣:“不必每日都給我捎柴回來?!?/br> 正文 第三章 留下來 "你腿不方便,正好俺這也順路呀!" 原來兩個人是認識的,風暖兒放下警惕,不過顧大牛這名字?…… 風暖兒來回打量了一番他們二人,差別也真是大,不禁忍住笑意,上前兩步再細細一瞧:“你們~該不會是兄弟兩人吧?” “是??!” “不是?!?/br> 顧大牛爽快的應了,而顧傾溫卻是一臉坦然。 “嘖?!鳖櫞笈I斐鍪峙牧伺念檭A溫的肩膀:“哈哈,傾溫,難得俺們一個姓,你就喚俺一聲大哥又如何?” 顧傾溫臉上別扭極了卻不知怎么回應顧大牛,便轉過身來對著風暖兒怒目道:“你怎么煮了半天的粥水?” 顧傾溫的神情還有說話的模樣一直被風暖兒看在眼里,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風暖兒一眼就看穿了他是什么樣的人。 雖然說話的時候嘴里吐刺,卻不是真心想要說這些的,明明就是一個不擅長表達自己的人罷了,偏偏裝出一副厲害的樣子。 牛什么牛! “相公餓了是嗎?馬上就好,我現在就給你乘出來~” 風暖兒沒有表現出生氣,而是口氣格外溫柔的打趣顧傾溫一番。 此話一出,顧傾溫的臉青了,大牛卻瞪圓了眼睛看著風暖兒。 “你是個姑娘?還是……還是傾溫的娘子?” 難道他一直沒看出來自己是個女的? 風暖兒眨了眨眼睛看著顧大牛,他還真是沒有眼力勁,風暖兒握了握小拳頭示威這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顧大牛:“是啊,怎么看不出嗎?” 這小拳頭實在沒有什么殺傷力,顧大??粗斐鰜淼男∪^臉上一紅,連忙躲在了顧傾溫的身后:“不不不,只是……俺沒在意,所以……” 顧大牛往顧傾溫的身后一躲,她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了,我又不會真打你,再說我也打不過你啊,男子漢怎么怕成這樣。" 顧大牛不好意思的竄了出來:"俺娘說,女人打男人,男人不能還手!但是村上的小花也是個姑娘,打起人來,手勁兒可大了,俺又不好意思喊疼,能躲就躲了吧。" 顧大牛往顧傾溫的身旁一站,那顧傾溫的個頭瞧著倒是跟顧大牛一樣高,只是因為身子弱的原因,看起來沒有大牛結實罷了。 "行了,我不會打你的。"風暖兒剛剛也只是開個玩笑,轉身便掀開了鍋蓋,從旁邊拿了碗和木勺邊盛邊說:“今兒個我初來乍到做的第一頓飯,既然來了客人,就一起吃吧?!?/br> 有四個碗,三個人用也綽綽有余了。 顧大牛連忙咽口水點了點頭:“俺今天就是聞到這香味才溜進來的,不過只喝粥哪行!俺回家拿些腌rou來就著吃!” 風暖兒眼前一亮,聽見rou就來勁,連忙點頭:“好啊,快點去快點去!” 顧傾溫在一邊皺起了眉頭。 “不需要,君子不取嗟來之食,你要是想吃,就去別人家吧?!?/br> 顧傾溫恨恨的說完這句話,拄著拐杖扭頭就走,顧大牛聳了聳肩同風暖兒嘿嘿一笑:“他就這樣,俺去拿腌rou,弟媳你把桌子弄好,我去去就回?!?/br> 風暖兒點了點頭,還真怕顧大牛生氣不給他們拿rou了。 不過顧傾溫如果生氣了不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嗎! 風暖兒這么一想連忙跑到顧傾溫的身邊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我知道老古董的肚子里都是有點血性的,可是我都好幾天沒吃rou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嗯?” 顧傾溫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沉默了一會:"若你想吃,便去他家吧,顧大牛至今沒有討媳婦,定是很欣喜你嫁與他。"他的側目些許暗淡,發黃的發絲掃著輪廓,夕陽照在他的身上,越發寂寥。 風暖兒不由的生出了怒火,蹲在了顧傾溫的身邊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我是來找你討生活的,你把我當成哪種人?” 顧傾溫的身體一動,沒有過多的反應。 風暖兒最不喜歡看他這種態度,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 “這一路上,我也不想來尋你的,可是我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我把身上能賣的都賣了,僅僅是糊口就很艱難了,抹了一臉的灰土,露宿山野,不敢睡熟,抱著鐲子念著你的名字,跋山涉水的來找你,我家人全部死了,我現在只有你了啊……” 風暖兒低著頭,硬生生擠出了兩滴淚水,無聲的低落在了顧傾溫的衣衫上,陰出了一點暗色。 他的手一動,沒有甩開風暖兒。 “弟媳,沒想到你那么苦!” 一只手端著rou碟子剛到顧傾溫的家門口便聽到了風暖兒的這般自述,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淚,悲憤無比的瞪向顧傾溫:“傾溫??!你可不能對不起弟媳,她父母都不在了,你聽聽看人家這一路上來找你多辛苦??!” 顧傾溫還是沒有反應,風暖兒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看著顧傾溫無動于衷的側臉,心里有些氣惱的伸手扒過來他的臉對著自己。 “我娘死的時候,跟我說過,你就是我的夫君,讓我好好的跟著你!” 顧傾溫的一雙眼眸帶著悲哀,看的風暖兒一愣。 “你跟著我能享到什么福?”顧傾溫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推開了風暖兒的手,自己理了一下情緒,明明有什么要告訴風暖兒的樣子,卻只剩下了一聲清冷:“風家的債我不想欠,我也幫不了你?!?/br> 大牛端著rou碟子,尷尬的撓了撓頭,雖是聽懂了點,卻又不大懂,連忙插話道:“傾溫啊,還有弟媳,這粥再不喝就得涼了?!?/br> 風暖兒也不懂,剛抓到顧傾溫話中的一點什么,突然被顧大牛打斷了思緒,明明還想再問些什么,好了解一下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和他的事情,卻因為顧傾溫躲閃的目光打消了這個念頭。 "……嗯,我去把粥端出來。"風暖兒沉默一下,跑到后屋去端粥。 不著急,風家的事情,只是這個身體的過去,現在先留下來,填飽肚子,活下來最重要,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