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這治理江山、統領百官,可是得用腦子、用智慧,要一幫武夫,有何用? “那徐太史,你讀書、參加科舉、上朝為官,是為了什么?”殷清流的笑聲漸漸停息下來,她懶洋洋地看著徐太史,問道。 “自然是為了造福百姓、為國為民!”徐太史答得莊嚴神圣。 殷清流懶洋洋地瞇起了眼睛,不再說話。 對手太弱,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既然如此,蠻族需要你,徐太史就去蠻族之地走馬上任吧?!币笄辶鞴雌鸫浇?,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太史,“去那里實現你造福百姓、為國為民之心吧?!?/br> 事情急轉極下,徐太史目瞪口呆! “陛下——!”徐太史下意識地叫道,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努力保持冷靜,道,“為陛下效力,是臣之榮幸,但是臣要務加身,難以……” 徐太史作出為難的樣子,行之一禮,深深道:“陛下?!?/br> “徐太史說自己為官是為了造福百姓、為國為民,那好,朕問你,”殷清流歪了歪頭,懶散道,“蠻族揮兵南下,直指七匣關,七匣關城門失守,眼看蠻族就要攻入大顏之時,你在哪里?” “臣……” 徐太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殷清流打斷,“一旦蠻族攻入七匣關,就是攻進了大顏,到時大顏生靈涂炭、百姓定死傷無數,徐太史此時可有造福百姓、為國為民?” “臣……” 徐太史剛吐出一個字,就被殷清流含笑打斷,“你沒有?!?/br> “蠻族攻打大顏,七匣關即將失守的時候,是朕率殷家軍趕去支援,三萬殷家軍,其中有兩萬將士為女子,而這些女子,做到了大顏十數萬將士也做不到的事情,你們沒能守下七匣關,是朕的殷家軍將七匣關奪回來的!當她們在邊疆浴/血/奮/戰,為對抗蠻族做計劃通宵不眠的時候,你在哪里?!” 殷清流的聲音陡然激烈起來,再不復剛剛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那一雙深邃又銳利的黑眸沉沉地掃過朝堂之上的眾臣,冷笑道:“或許你還在這考慮,怎么投降,怎么求和,怎么遷都呢吧?” 這句話實在是太過誅/心,這就好比大庭廣眾之下一個重重地耳光打了過來,偏生你還不能躲,也不能還擊——! 這一巴掌幾乎把徐太史打懵了! 他為官數十載,還從未在眾目睽睽之下受如此大的恥/辱,如果不是暈過去會更難看,他真的恨不得直接從朝堂上暈過去! “大顏與蠻族對抗百余年,為曾讓蠻族俯首帖耳,那些一個個讀過太學、經過武舉、上陣殺敵、天縱盛名的少年將軍,亦或是成名許久的老將,也未曾讓大顏占過蠻族一絲便宜!” “而就是你們看不起的這些女子,這些沒有讀過太學、沒有參加過科舉、沒有任何功名官職的女子,獻出奇招妙招,最終攻下蠻族,將蠻族追出千余里,最后讓蠻族俯首稱臣!” “就是你們看不起的女子,做朕之前鋒,橫掃大顏,揮軍北上,不過十三天,大顏就成朕囊中之物,改國號為大殷!” “女子上朝為官,天下必會大亂?哈!”殷清流哈哈大笑,“要不是這些女子,此地早就被蠻族所占,而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不過是亡國之奴!” “讀過圣賢書、參加科舉考、人人贊譽少年英才,最后還要靠你們口口聲聲當安于后宅的女子救/贖,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殷清流從龍椅上占了起來,她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起來,“朕,都替你們羞愧?!?/br> 整個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殷清流緩緩地從龍座之上走下來,那“噠、噠、噠”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的耳內,讓人的心尖都在顫抖。 “離愁,今年二十有三,是朕的兵馬總督,朕的國安公,曾率兵追擊蠻族于宣陽山,重創蠻族,活捉蠻族三王子,她沒上過太學、沒參加過武舉,可有哪一位二十有三的將軍站出來,告訴朕你們可以取得離愁這樣的勝利?有人嗎?”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除卻那些文臣,更多的武將都深深地埋下了頭,別說二十有三,就是三十有七的七匣關守關將軍、與蠻族交戰數十年的黎將軍,也從未取得過這般勝利。 真的……抬不起頭啊。 只有在戰/場上拼/殺過的人,才知道戰/場上的瞬息萬變; 只有與蠻族交/戰過的將領,才知道蠻族的兇殘和可怕。 無知者無懼,無知者無畏, 本質都是因為無知啊 “將軍……”離愁近乎哽咽得喚道,殷清流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掌,對她安撫一笑,那眉目間滿是溫柔和安撫,然后緩緩抬起頭,看向周圍文武百官,冷笑道:“這是一位大將,也是一位英雄,如果不是她,也許現在七匣關依然深陷于與蠻族的戰/爭中,” 殷清流唇角的冷笑更甚,她這句話可沒有說錯,如果不是三王子被俘,蠻王不會失控,貴族不會那么快的反抗于他,蠻族不會內/亂,那么與蠻族的戰/爭,還得再打上幾個月。 “而在你們嘴里,就將她的功績全部抹去,只留下拋頭露面、不守婦道這幾個字?!?/br> 殷清流冷冷一笑,又向離愁身后走去。 “入畫,今年二十有五,是朕的兵馬副總督,朕的壽安公,”入畫有些激動,手指都在抖,殷清流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她,西南糧食問題得到很大的改善,畝產增加了近一倍,西南人民安居樂于、富??旎?,而在這之前,西南土壤貧瘠,幾乎是最窮困的地方?!?/br> “戶部尚書、工部尚書何在?”殷清流高聲喊道,兩個男人站了出來,殷清流淡淡道,“今年,全國糧食畝產最高有多少?” 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對視一眼,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報了一個數出來。 殷清流輕笑一聲,道:“入畫,告訴他們西南平均畝產量?!?/br> 入畫猶豫了一下,有些緊張地看向殷清流,那些主意明明都是將軍想的,她只是照辦而已,為什么要把這功勞歸在她身上? 入畫的疑惑直接寫在了眼睛里,殷清流對她微微一笑,又緩緩搖了搖頭,目光溫和,入畫愣了一下,不再堅持,便報出了一個數,那個數比戶部尚書報出來的數還要多一點! 而戶部尚書報出來的是最高畝產量,但是入畫報出來的卻是西南的平均畝產量,這兩個數字看似只差一點點,但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 “比戰場廝殺、保家衛國,你們不如離愁;比造福人民、為民解憂,你們不如入畫,”殷清流輕笑出聲,目光淡淡地掃過朝堂眾臣,輕哼一聲,“這些沒有讀過太學、沒有走過科舉、以前也不曾為官的女子,可是做到了你所說的那八個字呢,徐太史?!?/br> 那一聲輕飄飄的“徐太史”,讓徐太史一抖,眼眸里閃過一絲近乎于驚懼的神色。 殷清流輕笑一聲,又往后走去,身后的女子近乎于激動得握住殷清流的手,殷清流緩緩拍了拍她的手掌,含笑說出了她的貢獻。 論功行賞之時,殷清流足足給三十多位女子賜下爵位,現在這三十多位女子站在朝堂之上,聽著殷清流 一字一頓地隸屬她們的功績,只讓她們兩眼含淚,不知所措。 原來,她們的每一點功績、每一個勝利,都被將軍深深地看在眼里、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