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杜月芷停了下來,青蘿也隨即停下,一點兒也不慌張:“姑娘,怎么了,忘了什么嗎?” 杜月芷笑道:“青蘿,你一向愛看景,怎么今日一言不發,是不喜歡嗎?” 青蘿沒想到杜月芷提起這茬兒,白凈的臉上浮起一抹紅,低聲道:“那是奴婢以前不懂事,口無遮攔,伺候不當,給姑娘帶來不少麻煩。如今開了年,奴婢可再也不能犯那樣的錯,這美景只在心里賞著罷?!?/br> “何必如此謹慎,你的性子本就不安分,拘著多難受?!?/br> “奴婢并不覺得難受,是奴婢自愿如此?!?/br> 青蘿聲音雖小,說的話卻是真心實意的。她曾因在地上撿了兩朵花兒,害得姑娘被無禮的看園婆子欺辱,撞的頭破血流;也曾因為獨自看守小院,輕信真兒的花言巧語,害得姑娘辛辛苦苦繡的壽禮被人偷走,若不是姑娘聰明,早就被潑了污水,一輩子也洗不清了。就在去年冬月,姑娘帶她出門,她還走路不小心,把姑娘撞摔倒,幾乎受傷…… 如果是別的主子,這么蠢笨的奴婢早就被打死了,但是姑娘卻不忍心罰她,就連福mama罰她,姑娘還會為她求情。姑娘在杜府過得七災八難,還能想著一個奴婢,真是前世修來的緣份,也是青蘿幾輩子的福氣。當發現姑娘為了站穩腳跟,做出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后,青蘿只糾結了一夜,便徹底站在了杜月芷這邊。無論姑娘是善是惡,她絕對不會背叛,就算被報復,下地獄,她也會永遠跟隨姑娘。 思維的轉變是痛苦的,痛苦后,是最重要的涅槃。較之去年的少不更事,她如今穩重許多,辦事也非??煽?,雖沒有抱琴聰明,但也堪稱出色。畢竟犯過許多錯,吃一塹長一智,也不算晚。 杜月芷聽了青蘿的話,不知在想什么,望著清冷的雪,大片大片猶如緞子一樣鋪開,刺目閃耀。幾個穿著青襖黑裙的丫鬟拿了大掃帚,正在清掃路上的雪,看到杜月芷,紛紛停下手,行禮請安。 “見過三姑娘?!彼齻儺惪谕暤?,而后讓路,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直到杜月芷走遠。 杜月芷越走越覺得世事難料。 去年的今日,誰認得她? 如今,她在杜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面臨的人和事,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連活潑天真的青蘿也學會了謹言慎行。 杜月芷沉默片刻,又問琳瑯:“你伺候我,可覺得辛苦?” 琳瑯微微一笑:“滿府的主子,奴婢只佩服姑娘。姑娘親切溫柔,體恤下人,何來辛苦?!倍笥致院钜獾溃骸把┞冯y行,姑娘仔細腳下,小心滑倒?!?/br> 有她們二人跟著,怎么會滑倒。杜月芷心里有譜,袖子里的手爐壁滑熏暖,手心火燙。 主仆三人不再多話,一路走到了常氏的院子。 杜月芷才剛到門口,卻見杜月荇跪在房中間,垂著頭,旁邊跪著瑟瑟發抖的貼身丫鬟珍珠。 常氏梳著天香髻,兩道眉毛立起,面色冷肅,正在厲聲訓話。杜月芷向來是不得命令不得進屋,所以還站在門外挨凍,聽了一會兒就聽出大概來。原來余姨娘去年產下庶子,常氏為表歡喜,送給庶女們一人一對宮廷耳墜,昨日一時興起,吩咐讓庶女們都戴著這套耳墜子來,沒想到各個都戴了,只有杜月荇沒戴,一問才知道耳墜子丟了。 “今兒這個丫鬟把耳墜子丟了,明兒那個丫鬟把項鏈丟了,以后杜府也不用請這些服侍的丫鬟,倒服侍成了奶奶,主子不說話,你們就一個個作妖,背地做些偷雞摸狗的下作事,欺上瞞下,都打量我看不見?” 珍珠一邊哭一邊發抖,半句話也不敢辯駁。杜月荇不敢護著珍珠,小心翼翼道:“母親,也不一定是丟了……興許掉在哪里沒看見……” 外面下了雪,冷,但不敵常氏的目光冷。 她冷笑一聲,眼底沒有半點溫度,像一只吐著紅信的毒蛇,緊緊咬著杜月荇不放,聲音顯出幾分尖刻來:“這么說,是我錯了?” 杜月荇委屈至極,大眼睛包著一汪眼淚,想哭又不敢:“母親,荇兒不敢……” 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與余姨娘十分相似,恰恰觸怒了常氏:“你不要叫我母親!我平日怎么教你的?奴才犯了錯,你身為主子,不看管好奴才,反而為奴才辯解,你眼里可有我這個母親?主不主,仆不仆,傳出去豈不是讓外人笑話我們杜府管教不力,我還有什么臉面帶你們?呵,想是你仗著余姨娘生了弟弟,越發輕狂了,眼睛里頭就沒了我這個母親不是?” 杜月荇受了這嚴厲的訓斥,有驚又怕,聲音越發惶恐了:“母親……荇兒不敢……請您原諒荇兒……” 明眼人都知道,杜月荇性格膽小懦弱,常被人欺負,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仗著余姨娘生了庶子就對常氏不敬了。說來說去,這些庶女都還仰仗常氏鼻息,在杜府的一言一行都不敢錯,常氏若不喜歡了,不僅她們過不好,連帶著姨娘也受累。 杜月芷剛有了小弟弟,姨娘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她萬萬不敢頂撞常氏,以免給姨娘招來禍患。況且因為有了庶子,父親多去了看望了她們幾次,每次半個時辰都不到,常氏就派人來請,父親走后,姨娘孤燈寒床,暗自垂淚,十分得難過。有了庶子又怎么樣,常氏不松口,事務纏身的父親根本無法看到她們的強顏歡笑的背后,日子過得有多么苦。 杜月荇跪在空曠的地面,沒有蒲團,地上的冷意順著膝蓋,像蠕動的蟲子一樣爬了上來,鉆入骨髓,冷得打顫。她看見穿著火紅羽緞的大jiejie坐在鋪著虎皮的椅子上,伸出五指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纖纖玉指,嬌嫩如花。二jiejie巴結著大jiejie,頭上的金釵絢爛奪目,對她不聞不問。委屈,失落,難過涌上心頭,她睫毛越閃越厲害,眼淚也越聚越多。 “五meimei,天氣這么冷,地上涼,小心跪出病來了?!敝宦犚坏朗煜さ穆曇魝魅攵?。 杜月荇含著眼淚抬起頭,淚意朦朧中看見三jiejie笑容如春風拂面,一個精致小巧的手爐塞入她懷里,熏香,溫暖,緊接著人被順手拉起,冷意迅速從身體褪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咳咳,女主這種老虎頭上拔毛的行為,非常不推薦…… 女主:(眨巴大眼)是五meimei誒。 作者:看在五meimei可愛的份兒上,勉為其難救一次吧,下不為例! 女主:(微笑)下次的話下次再說。 作者:……你什么意思??。ㄋぃ。?/br> 第102章 教導 杜月荇抱著小手爐被杜月芷拉了起來, 幾個婆子跟進來阻攔,見狀立刻跪在地上, 對著常氏愁眉苦臉道:“夫人, 三姑娘突然闖了進來,我們……我們沒攔住……” 常氏仍然坐在椅子上, 沒理會那些婆子, 冷厲的目光落在杜月芷身上, 滿是嫌惡:“你好大的膽子,未得嫡母傳召就私自闖入, 還動手動腳。進了杜府就是杜府的主子, 你父親讓你到我這里學規矩, 你就是這般對待你父親的心意?” 杜月芷坦然受之,先松開杜月荇的小手, 再行了一個禮, 款款道:“您誤會了,我這是在幫您?!?/br> 杜月薇“哧”地一聲,露出一個非常不屑的表情。她也不看指甲了, 也不理會杜月茹,同她的母親一樣, 自杜月芷一進大廳, 從眼神到表情都很難控制,無一不是厭惡。她們是連表面的功夫也做不得了,如果眼睛真能飛出刀子,恐怕杜月芷現在早已經體無完膚。 眼下杜月芷仍是一幅膽大妄為的樣子, 常氏冷眼看著:“你要知道,狡辯也是口嫌,按家規處置,該掌嘴十下?!?/br> 其實原本常氏知道她來了,就立在門外,但她有意讓杜月芷不好過,每次她來,都會在門口站半日,得了吩咐才進來請安。今日大約是看不得杜月荇受苦,所以才會沖動擅自闖入。不管她是出于好心還是出于無意,常氏都自然會找借口責罰她。 跪著的婆子已經磨刀霍霍,等著掌杜月芷的嘴。她們做粗活重活的,手重,打得也重,聽見響兒了,不僅那些姑娘丫鬟不敢說什么,回頭常氏還有賞。 從前這些懲戒的事都是厲mama在做,如今厲mama被趕出府,常氏索性將做粗活的叫來,遇到不合心意,或者做錯事的下人奴才,不管有臉沒臉,都要挨嘴巴子,打得臉紅紅的,五指山指痕高聳,又痛又羞恥,下次就不敢反抗了。 杜月茹看著杜月芷,心里突然冒出個主意,用在此時恰好。她坐直身體,紅唇微張,語氣急而不慌:“三jiejie,我知道你是為五meimei著急。但母親教導五meimei,也是為五meimei著急。你看母親都生氣了呢,不管怎么樣,你快給母親道個歉,求她原諒你吧。這里這么多人看著,母親素來又和氣,不會為難你的?!?/br> 她這是討巧兒,兩方都不得罪。 如果放在以前,杜月茹早就冷嘲熱諷起來,錦上添花沒有她,落井下石,一逮兒沒跑就是她。 不過在杜月芷手里吃過幾次虧以后,她也學乖了。 這位三jiejie如今風頭正健,她犯不著得罪她,倒是可以拉攏。 杜月芷眼睛斜都沒斜一下,但是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捧著小手爐的杜月荇倒是睜大了雙眼,詫異地看向杜月茹,粉嘟嘟的臉寫滿了不解。 方才常氏的所作所為,離“教導”兩個字,差的也太遠了吧。 常氏給了一個目光,兩個婆子站起來就要押杜月芷的肩膀,哪知卻被青蘿和琳瑯擋住,面色肅然:“三姑娘下午還要去見老太君,打壞了臉,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我們只管聽夫人吩咐罷了?!眱蓚€婆子一愣,繼而兇惡的回答。 杜月芷由著她們說了三五句,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笑著對著常氏道:“請您息怒。方才我看見繡娘被管家帶著進來了,這時只怕已到前院,我原想著您此番教導五meimei,合該聽著,可是這繡娘身份不同,在坊間人來人往,難免會有閑言碎語。此番傳出去,說得好聽了,是教導女兒,說得不好聽了,便是虐待?!比缓笥中α艘恍Γ骸袄咸诟牢覀兛粗囟偶衣曌u,您也一直在強調這一點,所以我才會急急進來,倒沒想到自己觸犯了家規?!?/br> 話音剛落,就有丫鬟來報:“夫人,繡娘來了,已經在門外候著?!?/br> 常氏暗恨杜月芷掐算的點正好,此時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杜月薇在母親耳邊道:“這賤人端出老太君,不好怎么樣她,一會兒學刺繡時,再扎那蹄子幾針,好出這一口惡氣?!?/br> 眼下也只好如此。 常氏雖然不能罰杜月芷,卻沒放過杜月荇和珍珠,讓杜月荇回去抄寫家規三遍,珍珠則扣一個月月銀,掃一個月佛堂。這比趕出杜府好了許多,珍珠無可言說,磕頭謝恩。 杜月荇也松了一口氣,對杜月芷露出感激的目光。杜月芷只是摸摸她的腦袋,微微一笑。 教刺繡的蘇繡娘是蘇州紡織的才女,蘇繡精致奪目,意境深遠,留余與留白讓人浮想聯翩,往往成驚艷之絕筆。蘇繡娘繡技超群,兼之教出的學生就算不成名家,亦能繡出上等的繡品,非常拿得出手,是以為京城里有名望的官宦之家所倚重。老太君破費了幾千兩銀子,又托人幾番上門勸說,這蘇繡娘才答應前來。 “蘇巧娘見過夫人,見過各位姑娘?!?/br> 一行人坐定,只見一個身姿曼妙,綽約風情的女子上前請安,她梳著流云髻,眉心點了朱砂痣,膚白勝雪,腳動而裙裾不動,僅是低著頭便十分的明艷動人,滿身的溫柔風情讓所有庶女目不轉睛。常氏叫起,她抬起頭來,眼波微動,唇若春風自含一縷嬌柔,像極了一位絕色美人雨中執傘,從蘇州橋上擦肩而過。 “起來吧。你既是府里重金請來的繡娘,想來一定很是出色,姑娘們的刺繡就都交給你了。杜府雖不不崇尚女兒家將女紅做到繡娘的級別,但也要拿得出手,若是不能,便白費了我們的心思,也對你蘇巧娘的名聲有損?!?/br> 言外之意,教的好了,是應該的,教的不好,便是蘇巧娘的錯。 面對常氏的咄咄逼人,蘇巧娘并不惱羞,反而自唇邊露出幾分笑意:“巧娘遵命?!?/br> 大家閨秀對青樓里的女子難免看不上,卻也會暗自羨慕那些女子的風情萬種。這蘇巧娘來了,雖然她不是絕色,卻憑著自身的柔情似水,嫵媚多情成為了絕色,兼之她出身不低,是紡織局局長的外甥女,看起來便比別人多了幾分尊重。她已年過三十,若是再年輕些,只怕貴女們還比她不上。 話說完了,丫鬟也早已把東西備好,蘇巧娘卻仍然一動不動。常氏皺皺眉:“你還有什么事?” 蘇巧娘手里挽著一條緞帕,流水一般從指間滑過,襯著她的聲音十分動人:“夫人,想是那些人沒有傳完所有的話。巧娘的絕技向來不會展示在不相干的人前,夫人若是有心倚重,請屏退左右,只讓巧娘與姑娘們共處?!?/br> 所謂不相干的人,也包括“常氏”。 蘇巧娘知道深宅大院里的小姐們都會拿捏身份,有嫡母在,不敢發問,不敢露怯,反而無法學到刺繡的精髓。所以她每到一處,便會提出這樣一個不情之請,屏退所有不相干的“監視”之人,好讓小姐們能在放松的狀態下,盡快進入狀態。 常氏皺眉更深,正要拒絕,卻聽蘇巧娘身邊的mama道:“夫人,這是老太君恩準了的?!?/br> 常氏思忖再三:“既是老太君下令,我也不好說什么。都退下吧,只留一個貼身丫鬟服侍?!庇洲D頭對著女兒們道:“我不在,這里一切事宜交由你們大jiejie管,不聽話,還有鬧事的,你大jiejie皆有權懲戒,知道嗎?” “是?!?/br> 杜月薇隨后道:“母親,您放心吧,meimei們肯定會聽話的,這些年都是我管著,誰要是不聽話,我決不輕饒!掌嘴,罰站,挨打,只管鬧。尤其是你,三meimei,當著繡娘的面,我先丑話說在前面,雖然有老太君給你撐腰,但學歸學,你要是胡鬧,可不要怪我無情?!?/br> 杜月芷被點名,面上波瀾不驚:“知道了?!?/br> 月薇自生了去年那一場大病,受了老太君的打擊,總是郁郁寡歡,自打好了以后,失卻了最初的嬌養可愛,總會露出幾分急功近利的模樣,時不時便想宣告自己的特權,將自己與其他姐妹區別開來。常氏對女兒百依百順,先前還有幾個老奴勸著,都被常氏斥責,稱她們不安好心,不為月薇著想。 這倒也是,先前一味克制,做好了表面功夫,卻總是讓杜月芷那賤蹄子鉆空子,還不如撕了這面具,大開大合起來,讓這蹄子無縫可鉆。 看杜月芷乖乖的,杜月薇洋洋得意,之后常氏果然領著丫鬟出去,放下重重簾帳,好讓她們安心學刺繡。 蘇繡娘因著杜月薇的話,不由得看了站在最后的杜月芷一眼,一看之下,似疑非疑,臉上頓時閃過幾分復雜的情緒,又多看了幾眼。 杜月芷見這繡娘三言兩語就將常氏支走,非常有膽量,見繡娘盯著自己的臉看,也和善地回以一笑。 她一笑,那繡娘卻幾乎立刻扭過臉,看也不看她。杜月芷心中奇怪,揉了揉自己的臉,沒覺得哪里不對。不過名繡娘自由名繡娘的脾氣,她也不惱,帶著五meimei一起認真聽學。 常氏走后,幾個庶女明顯放松下來。蘇巧娘對這些深宅里的姑娘很和氣:“刺繡要緊的是用心,用眼,心之所向,飛針引線……我們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一處學習,不用著急,慢慢來。今日便請各位姑娘跟著巧娘學習捻針,穿線?!?/br> 杜月薇自恃尊貴,對蘇繡娘十分冷淡,她僅會一些十分基礎的刺繡,卻又看不上蘇繡娘所教的穿針引線:“我早已經會了的東西,區區小事,還用你教?!?/br> 蘇繡娘亦不惱,耐心解釋道:“回姑娘,這穿針引線是蘇繡基礎,與一般刺繡不同,學得熟了,之后再學刺繡便不會那么吃力了?!?/br> 杜月薇穿了幾針便不耐煩起來,左左右右總是這幾針,她隨手將針線放在一邊,讓丫鬟們去拿蒸羊酥酪來吃。 第103章 蘇繡 杜月薇不耐煩學刺繡, 家里婆子丫鬟一大堆,還有專門的縫補媳婦, 用不著她費力做女紅, 如今只是做做樣子罷了,誰還愿意聽一個繡娘的差遣。所以她學了一會兒就放開手, 恰好丫鬟把酥酪端了來, 她便道:“我去年生了場大病, 大夫說我不能勞思傷神,更不能餓著累著, 所以我得歇著。不過你也不用閑著, 我的這些meimei還等著你呢?!?/br> 她語氣高高在上, 任誰聽了都很不舒服。然而蘇巧娘約莫是見多了,不卑不亢笑道:“既是姑娘身體不好, 那我便先教其他姑娘, 等您休息好了,我再教您?!?/br> 杜月芷看也不看她,神情冷漠, 蘇巧娘識趣的開始教其他人。杜月芷和杜月荇自不必說,杜月茹也是個懶的, 但她不能像杜月薇那樣放肆, 將來若想說個好婆家,她嫁妝沒那么厚也就罷了,女紅方面再缺了些,只怕連說媒的人都會皺眉頭呢。所以她依樣認真學了起來。 上午學完穿針引線, 除了杜月薇,每個人都過關了,蘇巧娘盛贊一番,中午被老太君請去一同用餐,蘇巧娘無意看到老太君掛在房里的白貍絹百繡圖,十分喜歡,問是何人所繡,老太君指著跟杜月芷笑道:“是我這個乖孫女兒繡的,據說繡了三個月呢?!?/br> “只繡了三個月嗎?這么大件,擱在繡局里由一個繡娘繡,只怕要繡上小半年呢?!碧K巧娘看了一眼坐在那兒安靜喝茶的杜月芷,又實在喜歡這件繡品,贊不絕口。 靈珠奉上熱糕,笑著插了一句話:“三姑娘不僅繡的辛苦,就連送也十分辛苦呢?!?/br> 蘇巧娘道:“送人有什么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