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這種事小灰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先前一個大漢也是膽大包天在茶肆里調戲人,不過調戲的是凌織,當時被他揍得那大漢的親娘都認不出兒子來,凌織還賠了許多醫藥費和封口費,后來凌織跟他說,能忍則忍,不能忍就等出了茶肆再揍,不然會壞了茶館的名聲和生意。 所以,小灰決定忍一下,就去了雅間。 那周懷壁顯然不知道惜福,當他兩只咸豬手都摸上小灰白嫩的手上時,小灰一個茶杯就扣那位周少爺頭上了,一杯上好的龍井當頭潑下。 可是,不想那周小少爺是個受虐癖! 抹了抹臉上的茶水,盯著小灰,一雙杏眼眼冒yin光:“本少爺就喜歡你這樣的小辣椒?!?/br> 小辣椒? 小灰一頓拳打腳踢就招呼過去,記著凌織的話,一腳把人從二樓窗戶踢了出去,然后飛身出了茶肆,不耽誤生意的前提下,把那只豬頭一頓胖揍,末了,還補了幾腳。 那周少爺被打得鼻青臉腫,臨走之前放狠話了:“等著,本少爺一定會回來的?!?/br> 小灰一腳把地上的磚頭踢到了周小公子的腦門上。 “啊——啊——??!” 這件事,被茶肆兩旁的小販們津津樂道了很久,還有些和凌織關系好的姑娘建議凌織早早給那俊秀的跑堂伙計定下名分,免得真被那周小公子來搶人。 凌織羞得無言以對。 后來,過了一天,凌織來欽南王府給蕭景姒送花茶,蕭景姒聽她說起這件事,她為此事茶飯不思,很是憂愁。 洪寶德也在,就打趣她:“若是小灰真讓登徒子給玷污了,你怎么辦?” 越說凌織越怕了。 洪寶德嘴上不正經,作得一副循循善誘的神情:“你可是老板娘,人家小灰給你當伙計才被人害了去,你可要負責啊?!?/br> 凌織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溫柔婉約又善良,雖然是個聰明的姑娘,但也心思純粹,不如洪寶德那老江湖老jian巨猾。 凌織就當真了:“怎么負責?” 洪寶德就給建議了:“負責他的下半生啊?!?/br> 凌織假想了一下,覺得甚是有道理:“小灰是我的恩人,也理應如此?!比f一小灰大哥有個不測,她肯定做牛做馬地報答,不過,光是這么想想,她就好擔心,那周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一看便是浪蕩登徒子啊。 恩人?見過為了恩人這么黯然傷神的嗎?洪寶德盯著凌織瞧了瞧,補了一句:“還有下半身,也要一起負責?!?/br> “……”凌織還在反應這話是什么意思。 “噗——”蕭景姒一口茶噴了出來,滿頭黑線,風度瞬間被洪寶德的語出驚人搞沒了。 左相是個女流氓! 凌織跺跺腳,羞得無地自容。 當天晚上,悲劇就發生了,那個周小公子果然再次找上了門,不是大白天來的,大晚上偷偷摸摸帶著一群家丁潛進了茶肆,連人帶被擄走了。 這周公子來頭還很大,是西陵周太保的兒子,西陵前皇后周氏的親侄子。凌織一整晚沒有睡,隔天一早就去了欽南王府。 楚彧和蕭景姒正在用膳,華支來世子院走了一趟。 “世子爺,宜陽郡主求見?!?/br> 蕭景姒立馬便猜到了:“應該是為了小灰的事?!?/br> 楚彧波瀾不驚地,繼續給蕭景姒夾菜盛湯:“嗯,小灰被周懷壁擄去了?!?/br> 昨天晚上,周懷壁剛把人擄去周府,就要將小灰抬為男妾,還是周家的人覺得臉上無光給攔下來了,到了夜半,周懷壁就爬去了小灰的屋子,豎著進去的,橫著出來的,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楚彧吩咐著華支道:“讓宜陽郡主稍安勿躁,兩日后再去周府要人?!彼剂苛艘幌?,“便說周家強搶郡馬?!?/br> “是?!比A支這便去傳話了。 蕭景姒聽得不大明朗,越發覺得這件事不僅是紈绔子弟強搶民男這么簡單。 “你可做了什么?”她問楚彧。 “小灰是我點化成人的,再不濟也不至于被幾個家丁擒了?!背捑版ΡP子里夾了一個水晶糯米團子,說,“他被擄去周家,是我授意的?!?/br> 蕭景姒失笑,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周家惹到你了?” “西陵朝中有一幫老臣反對冊立女帝,便是以太保周衛沖為首,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背艘恍∩诇?,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那周懷壁便是周衛沖的嫡子?!?/br> “你要借小灰的事發落周家?” 楚彧點頭:“周家是楚衡的舊部,楚懷霖在位時,周皇后與楚衡攬權,周家外戚專權,當日西陵政變,周家雖歸順于我,卻仍賊心不改,妄圖光復第二個專權的外戚?!?/br> 蕭景姒聽出了別的門路了,笑著問:“周家是不是給你送女人了?” “不算是,周衛沖沒有那么蠢,不會送女兒來送死?!?/br> 之前在西陵,靳家便有過先例,楚彧殺一儆百,血淋淋地直接給了教訓,在那之后,就沒有誰敢往他面前塞女人了, 蕭景姒挑了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著楚彧。 他什么都跟她說,一點都不隱瞞:“并非明目張膽地送,而是周家女入了宮,當選了女官,倒也還規規矩矩的,讓人揪不出錯處?!?/br> 太保府能教出西陵周皇后這樣的女人,自然不蠢,只是周家是名門大家,女兒卻送入宮中當女官,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蕭景姒想了想,問:“幾個?” 楚彧回:“兩個?!?/br> 她又問,不惱不怒的:“是不是御前?” “當然不是?!背x正言辭,“御前伺候的,不能是母的,我下過旨了?!?/br> 蕭景姒笑:“哦?!?/br> 然后,她就沒再說什么。 楚彧覺得她家阿嬈的反應太心平氣和了,這幅不在乎的模樣讓楚彧很郁郁寡歡,放下筷子,沒胃口了。 “你都不生氣?” 蕭景姒好笑,脫口而出:“有什么好生氣的,你又不會看別的女子一眼?!?/br> 他才不會看別人,辣眼睛!世間的雌性,他就覺得只有他家阿嬈是美人。 楚彧被哄得心花怒放了,立馬對他家阿嬈表示他的忠貞:“當然,我是阿嬈的,我的眼睛也是你的,我身體的任何地方都是你的!” 說得如此正經又認真,又嚴肅。 蕭景姒:“……”低頭喝湯,眉眼笑意淺淺。 楚彧心情好,也不吃飯了,歡歡喜喜地湊過去,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她的臉。 “楚彧?!?/br> “嗯?”楚彧抬起頭,滿眼欣喜,水汪汪的眼睛,甚是動情。 蕭景姒問他:“你執政,為何要擁立我為帝?” 她雖善于玩政,也精于攻心計,只是,卻不甚喜歡成日里玩弄權術,楚彧也知道,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愿意明爭暗斗。 是以,他舍不得她費心,便代她執政,她這個女帝,倒是討了便宜,平白坐擁的,難怪朝野上下許多大臣都反對。 楚彧笑著在她嘴角啄了一下,說:“我得讓那朝臣子知道,天下是你的,后宮也是你的?!?/br> 而他,是她的后宮,誰主沉浮,不言而喻。 周家小公子擄了茶肆里的跑堂伙計,抬了男妾一事,不知怎的涼都上下都知道了,還有傳聞說,那跑堂伙計不是一般人,也是個達官貴人。 事后第三天,宜陽郡主狀告太保周家公子當眾強擄帝君御前少將軍,天子腳下罔顧法紀,行不軌之事,揚不正之風。 周太保啞口無言,羞愧難當,下了朝便直奔府宅,了解事情原委之后,險些沒氣得背過去,對著自己夫人就是一頓數落。 “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 慈母多敗兒!教子無方! 周夫人陳氏被吼得一臉錯愕茫然:“不是說只是個茶肆的伙計嗎?怎么成了御前的少將軍?” 就因為如此,陳氏以為對方不過是平民,才一味縱容周懷壁,而且還幫著他瞞周衛沖,所以凌織郡主狀告時,周衛沖一句反駁的話都回不了。 現下,周衛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甚是怒氣沖沖:“那茶肆哪是尋常人家開的,掌柜的是女帝跟前的紅人宜陽郡主,那個不孝子擄來不僅是御前的少將軍,還是宜陽郡主的郡馬?!?/br> 女帝跟前的人? 陳氏剛來大涼就聽聞了不少女帝陛下的事跡,多半是說女帝陛下如何如何手腕了得,這么一想就好心慌,急得出汗:“那、那怎么辦?” “還不快把人給送回去!” “好好,我這就讓人——” 陳氏的話還沒說完,管家就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跑來:“老爺,老爺!”大喘了一口氣,說,“宜陽郡主帶著女帝陛下的親兵包圍了太保府?!?/br> 周衛沖一聽,心道不妙:“怎么來得這么快!”頓時火燒眉毛,攜著一眾人前去大廳,“快,迎客?!?/br> 周家一干人剛走到門口,宜陽郡主便已入了太保府,一左一右,有兩位身穿戎甲的少將軍陪同,屋外烏壓壓一片黑甲將士。 這陣勢,來者不善??! 周衛沖笑臉迎人,十分客氣:“郡主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br> 伸手不打笑臉人。 凌織上前,稍稍欠身福了福,禮貌氣度極好,溫溫柔柔的嗓音卻自有一股凌人的氣勢,她道:“凌織此行的目的周太保再清楚不過,太保便不用同我兜圈子了,郡馬在何處?” 手無寸鐵的大家閨秀,也是把軟刀子,不好應付啊。 周衛沖陪了個笑,連忙命令身邊的下人:“還不快去把郡馬請出來?!被仡^,又換了一副神色,“還請宜陽先行上座,稍等片刻?!?/br> “上座就不必了,我隨同過去看看?!?/br> 說著,凌織便隨那去請人的下人一同去了別院,周衛沖夫婦面面相覷了一番,連忙跟上去,心里急得七上八下,暗暗抹汗,一路強顏歡笑。 周衛沖一邊走,一邊自個打圓場,說:“小兒頑劣,因與郡馬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這才將人請來了府里做客,一時糊涂才鬧出如此大的誤會,老夫教子無方,實在是難辭其咎?!?/br> 這一番解釋,硬是將擄人綁架說成了請客相邀,周太保這只老狐貍! “做客?”凌織溫柔婉約地糾正,“周太保,當日我也在茶肆里,我的郡馬可不是被請來的,是被擄來的?!?/br> 周衛沖哎呦了一聲,雙手一拍做懊悔不已的神色:“都是我那個不孝子年輕氣盛,這才一時心急失了禮,沒輕沒重冒犯了郡馬,還請郡主寬宏大量,老夫在此先行陪個禮?!?/br> 周太保是咬緊了牙關將周懷壁強搶民男的罪推的一干二凈啊,咬死不承認! 凌織皺了皺秀眉:“沒輕沒重?凌織倒要看看貴府公子是有多沒輕沒重?!?/br> 之后便一路無話了。 一行人剛走進周懷壁的院子,便見他正和幾個柔美俊秀的小公子在院中飲酒嬉戲,他詫異不已:“爹,您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