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這話,菁云就不敢亂說了,妖王大人不準別人說他女人是紅顏禍水。 菁云從懷里掏出來一個錦囊,遞給蕭景姒:“這個,是爺留給國師大人的?!?/br> 蕭景姒拿出來了一下:“這是什么?” 菁云表情突然很沉重:“是屬下的毛?!?/br> 蕭景姒:“……” 怎么北贏妖族都喜歡將毛發拔下來給人,之前過年時,楚彧便將自己最漂亮的一撮毛發送給蕭景姒當年禮了。 當然,菁華這一縷紅色兔毛是妖王大人硬生生強迫拔下來,語氣當然有點不好:“爺在里面施了同心咒,若是有任何危險,你燒了便可召喚我前來相助?!?/br> 他一個妖尊,被拔了毛下同心咒,要是傳出去,真沒法在北贏混了。 蕭景姒很客氣,很誠懇:“謝謝?!?/br> 菁云笑得很僵硬:“不敢?!?/br> 次日,早朝剛下,楚衡便去了太和殿,并傳了早膳,不顧蕭景姒冷若冰霜的眼神,自顧用膳。 蕭景姒坐在原木圓桌旁的小榻上,手里捧了一本傳記,是前幾日楚衡差人送來的,作為人質,楚衡對她的態度,確實友好得過分了,除了將她關在此處之外,并未有一點為難。 她垂眸,看著手里的書:“看來太子殿下很閑?!?/br> 楚衡舀了一碗湯,慢條斯理地用膳,道:“楚彧最近比較安生?!?/br> 蕭景姒不語,不欲與他多言。 楚衡放下湯匙:“你與楚彧在一起時,也這般愛理不理?” 連著好幾日,楚衡日日來太和殿,有時不過說幾句閑話,有時也會說幾句不討喜的狠話,蕭景姒一律充耳不聞。 蕭景姒抬頭,難得多言了一句:“不可相提并論,楚太子何必同日而語?!?/br> “……”楚衡臉色不太好,不知生什么氣,“本宮真是自討沒趣?!?/br> 她又低頭看書:“有自知之明便好?!?/br> 楚衡:“……” 他便從沒見過這般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女子!總是這樣一副世外仙人的寡淡模樣,卻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錯亂了,越發對她好奇,待她為上賓便也罷了,還為了她懲戒了自己唯一的meimei。 難怪東宮的謀士都說他糊涂了。 這會兒,他恐怕又糊涂了,竟脫口問道:“你喜歡楚彧什么?” 蕭景姒未抬眼。 “容貌?”楚衡冷笑一聲,“還是那不可一世的性子?” “與你何干?”她眸光微微有了波動,口吻很是冷漠。 楚衡也不怒,對她倒是很耐心,隔著原木桌看她:“楚彧他分明知道你在我這,卻沒有任何動作,你對他而言,也不過如此。你說若是本宮真用你威脅楚彧,他是要你還是要皇位?” 蕭景姒沉默以對。 他起身,走到蕭景姒面前:“若是他棄了你呢?” 蕭景姒翻了一頁手里的傳記,無波無瀾地道:“楚太子你一試便知,何必問我?!?/br> 又是這副淡然處之冷若冰霜的樣子! 楚衡倒是好奇,這般淡漠的女子在楚彧面前是何模樣。 “你不想知道?” 蕭景姒斂著眸:“干卿底事?” 楚衡:“……”他咬咬牙,忍著怒氣,“若是本宮真利用了你,你會怎樣?”說完,他自己便愣了,不知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他一定要利用她不是嗎?何來若是?又為何隱隱又些期待這女子的答案。 若他不將她當成人質…… 蕭景姒不冷不熱地反問:“有何差別?” “……”楚衡臉都僵了,他莫名其妙地頻頻對她犯糊涂,她自始至終都這幅置身事外的態度。 大涼的女國師,果然如傳聞所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太子殿下在太和殿和那位半個月前帶回來的蕭姑娘一起用了早膳的消息,不大一小會兒,便傳的東宮人盡皆知了,下人宮人都不禁暗自揣測,太子殿下對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子抱著什么樣的態度,為何日日去太和殿探望,卻始終沒有納入東宮。 “太子妃娘娘,殿下又去了太和殿,看來真是被那蕭景姒迷了魂道了?!?/br> 太子妃殿中擺了一桌精致的膳食,本是為太子備下的,只是,這個時辰了,也不見太子前來與靳氏一同用膳。 靳氏倒十分淡定自若:“元章殿那位都不急,本宮急什么?!彼齽幼鲀炑?,自顧一人用膳,道,“檀翎與元章殿那里,讓人盯緊了?!?/br> “是?!?/br> 次日,太子楚衡外出東宮辦事,檀翎公主避開宮人耳目,與侍女二人不動聲色地去了太和殿的廚房。 四下無人,楚檀翎在廚房里一番查找,她定睛一看,盯著一盞茶具出神。那茶盞,本是她皇兄的,竟給了太和殿那蕭景姒用。 楚檀翎走過去,張望了幾眼,便從懷里掏出來一個瓷瓶,身側的侍女看得眼都直了,腦門冒汗,斗膽拉了拉楚檀翎的衣袖:“公主殿下,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的話,怕是又要罰公主你了?!?/br> 楚檀翎甩開侍女的手,便將瓷瓶里的粉末盡數倒進了茶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太子皇兄怎么會知道?!?/br> “可是——” 楚檀翎厲聲打斷:“那姓蕭的女人害得云亭被擒,又讓皇兄罰本公主抄了三天的女戒,這口惡氣,本公主怎咽得下去!” “可是——” 楚檀翎惡狠狠剜向礙手礙腳的侍女:“你再啰啰嗦嗦,本公主就先撕了你的嘴?!?/br> 午后,廚房給太和殿送了一壺茶,是上好的大紅袍,太子殿下專門差人給太和殿那位蕭姑娘備的。 東宮西側的元章殿里,又傳來琴聲陣陣,忽而急促,忽而輕緩,高山流水輾轉起伏,似大珠小珠落玉盤,聲聲悅耳。 待到琴聲停息,侍女才上前:“良娣娘娘?!?/br> 連雛漫不經心般:“嗯?” “檀翎公主方才來了?!?/br> 她笑:“那我交代的事情可辦妥了?” 黃衣侍女頷首:“東西已經送去太和殿了,娘娘靜候片刻,很快便會有消息傳來了?!?/br> 這會兒,五月午后的陽,正烈著,有幾分季春轉初夏的燥熱,同元章殿一般,太子妃殿中,亦是有了動靜。 “娘娘!娘娘!” 不比太子良娣連氏,太子妃靳氏坐立不安,一聽侍女來報,便急忙問道:“如何了?連雛動手了沒?” 侍女茗玲會心一笑:“娘娘料事如神,連良娣果然借了檀翎公主的手要除去太和殿里那位?!?/br> 靳氏聞言唇角高高揚起:“連良娣又在那茶里放了什么?” 茗玲上前,給靳氏斟了一杯茶,緩緩道來:“是孔雀翎?!?/br> 孔雀翎,那可是西陵見血封喉的毒藥。 靳氏輕笑一聲,眉宇間的快意越發遮掩不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難怪太子殿下選了她放在圣上身邊,果然夠狠呢?!?/br> “這會兒那盞茶怕是已經下了蕭景姒的腹,孔雀翎是穿腸的毒藥,那蕭景姒活不了,太子殿下定會徹查到底,要從檀翎公主那里查到連良娣也并非難事,依照殿下對那蕭景姒的重視,應該不會放過連良娣——” 茗玲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靳氏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咣——” 茶杯墜地,砸成了四分五裂,靳氏毫無預兆地倒下了。 “娘娘!”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如此變故根本不曾料想,茗玲嚇白了臉,跪在地上大喊,見那觸目驚心的血從靳氏的口鼻中不停地涌出來,一旁的侍女也都嚇得直哆嗦,手忙腳亂地喊人。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一時間,太子妃殿中混亂一片。 靳氏躺在地上渾身抽搐著,嘴里不斷有大口大口的血滲出來,血紅的瞳孔放大,靳氏顫著手指著桌上的茶盞,一開口,嘴里全是黑色的血:“有……有、毒?!?/br> 血呈烏黑色,從口鼻、耳朵、眼睛里流出來。 七竅流血,這是…… 茗玲大駭,驚呼了一聲:“是……是孔雀翎!” “娘娘!” “快叫太醫!” “娘娘!” 太子妃殿中,大亂方起。 片刻,便有下人去太和殿的書房里稟報太子。 “殿下!殿下!”來人滿頭大汗,神色慌張,撲通一聲便雙膝跪在了楚衡面前。 楚衡將奏折放下:“何事驚慌?” 那稟報之人哆哆嗦嗦,惶恐得臉都白了:“太子妃娘娘……”頓了頓,“娘娘她,她中毒了?!?/br> 楚衡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去,邊喊到:“宣太醫!快去宣太醫!” 身后稟報的男子不敢起身,低聲哆哆嗦嗦道:“來……來不及了,殿下,太子妃娘娘她中的是、是孔雀翎?!?/br> 楚衡腳步頓住,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孔雀翎是劇毒,中毒者,不出須臾時間,便會七竅流血身亡,無解。 楚衡失色大喝:“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中毒?” “事情的緣由還、還不知?!?/br> 太子妃薨了,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東宮都亂套了,太醫來了一波又一波,仵作也來了一批又一批,甚至整個皇宮都動亂了,唯獨太和殿的寢宮里,安靜如常。 太陽直射,從屋頂方寸大小的天窗里照進太和殿寢殿中,刷刷一聲輕響,天窗上蒙的清薄的采光紗紙便破了,人影一晃,便竄進殿中。 蕭景姒抬頭,嗯,那般大小的天窗,便也只有七八歲身材的夏喬喬能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