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不待援兵上山,卻突然鳴金收兵。 真是怪哉,蘇云亭的援軍便只是露了個面,便原路返回了。 古昔探訪軍情后,回稟蕭景姒:“主子,山下的援兵,全數撤退了,黑甲裝扮,是私兵,依戰馬來看,不似大涼兵力?!?/br> 紫湘聞言不解:“為何會突然撤兵?” 蕭景姒沉吟未語。 菁云嘖了一聲:“很顯然,因為出現了比關河鎮、比蘇云亭更值錢的東西,所以援兵棄暗投明了?!?/br> 紫湘更不懂了,那方人馬,又是投的哪方的明。 良久,蕭景姒才開口:“古昔,你速去查明,這援兵是何人出兵,又遣返去了何地?!?/br> “是?!?/br> 秦臻見她心神不寧,避開亂箭,便將她拉到石壘之后:“你怎么了?” “這些援兵,我懷疑是楚衡的人?!笔捑版σ簧砗谏膭叛b,額前的發微微汗濕,眸光有些波動凌亂,“若是他的人,能讓他放棄關河鎮的理由,便只有一個?!?/br> 楚衡野心勃勃,絕對不止于西陵朝堂,他放眼的是三國,關河鎮是戰事腹地,若要攻入大涼,關河鎮便是最容易的突破口,能讓其讓步的,只有一人。 楚彧,是他。 秦臻立馬便知曉她心中所慮:“我若是楚彧,若要引開楚衡的援兵,定會去兗州?!?/br> 沂水一帶環水,唯有兗州居中,乃陸路,而西陵善水,對他們最不利的地勢,便是兗州。 蕭景姒頷首,從石壘后站出來,對秦臻道:“你助我,我要速戰速決?!?/br> “好?!?/br> 石壘后面,夏喬喬正在啃魚干,見蕭景姒卷入了硝煙,努了努嘴,把魚干吃完,不大樂意地跟上去。 援兵已撤,蘇云亭孤立無援,大勢已去,一潰千里,這敗局已定,他再難翻身。 趙復興也問過楚衡這個問題。 “殿下,您為何突然撤兵了?” 關河鎮比兗州的地理位置要有利得多,他日與大涼交戰,若得關河鎮,必然如虎添翼。 楚衡把玩著手里的兵棋:“關河鎮雖重要,卻不比楚彧的命值錢?!?/br> 楚彧其人,自然是虎患,只是趙復興詫異:“三皇子在兗州?” 楚衡緩緩點頭,將兵棋放在了地圖上的兗州處:“他敢單槍匹馬地闖兗州,本宮自然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br> “只是三皇子為何不在西陵都城,而要冒險去兗州,莫不是有什么計謀?” 楚彧剛回西陵,朝野上下對這個憑空殺出來的三皇子,并不擁立,帝君病危,三皇子不在西陵籌謀,卻現身兗州,實在讓人想不通。 楚衡冷笑了聲:“色令智昏?!?/br> 趙復興一頭霧水。 “深不可測的楚彧,致命弱點竟是個女人?!背庑Φ美涿?,幾分譏諷,幾分興致。 他倒要看看,這楚彧,為了美人能到何地步。 已是亥時,兗州城下烽火不休,戰火染明了半天夜空。 蘇云亭大軍調至靈臺山,兗州城里守軍不過兩萬,哪里敵鳳昭芷精兵,早便失利,困獸之斗罷了,五十米高墻上,守軍已寥寥無幾。 涼軍士氣正是高漲時,鳳昭芷乘勝追擊,大喊:“破城!” 隨即,便領著大軍逼近城門。 城上之上的守將方寸大亂,一邊躲避城下射來的箭矢,一邊指揮:“快,用石弩?!?/br> “快投石!” “投石!” 話落,城上便有密密麻麻的碎石砸下,沖在最前頭的涼軍退無可退,亂石傷人,被砸中的戰馬高聲嘶吼。 十米之外,溫思染看得眼都紅了,撕心裂肺地大吼:“鳳十七!” 鳳昭芷不聞,仍舊高坐馬上,在最前面持著劍殺紅了眼。 溫思染心急如焚:“這個不要命的家伙!”咒罵了一聲就往前面跑。 金銀財寶四人趕緊去開路,妥妥給金主劈出一條血路來。 溫思染邊跑邊吆喝:“你們都去保護她,快去!” 保鏢四人遲疑:“那侯爺你——” 溫思染咆哮:“管我作甚?你們還不快去!” 金銀財寶仍舊遲疑了很久,頂不住溫思染的眼刀子,便只好聽命行事,心里犯怵,就怕這金貴又不懂武的小祖宗被亂箭傷了。 金子剛轉身,定睛一看,驚呆了:“侯爺,是……是常山世子!常山世子來了!” ☆、第一百四十章:你看上我美色了! 金子剛轉身,定睛一看,驚呆了:“侯爺,是……是常山世子!常山世子來了!” 溫思染跟著瞧過去,驚了一跳:“蕭景姒又不在,他來做什么?”這侄孫,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溫思染怎么想都覺得楚彧不可能是來盡孝的。 金子一驚一乍:“那是——”瞠目,“是大軍!” 溫思染瞇著眼眺望,登時目瞪口呆! 千米之外,烏壓壓一片,是千軍萬馬……好家伙!果然不是來盡孝!那大軍窮追不舍,來勢洶洶,一看便來者不善。 溫思染懵了好一會兒,然后破口大罵:“楚彧,你這個混賬!” 那刀劍不入的轎輦停下,驕簾掀開,楚彧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萬年不變的冷若冰霜。 某人越看越上火,扯著嗓門:“不肖子孫!” “非人哉!” 楚彧睥睨一眼,不為所動。 “……”溫思染罵不下去了,顯得他教養不好。 月染血色,城燃烽火,乍一看,似月籠煙波云籠紗,天邊如晝,遠處,有大軍逼近,浩浩蕩蕩。 史書有記:大涼三十年,四月末,蘇云亭于兗州起兵反叛,頤華長公主攻城平亂,不足半日便大敗敵軍,夜,蘇軍援兵數萬,來向不詳。 城下,狼煙滾滾。 “長公主,是援兵!” 鳳昭芷身側的副將突然大喊:“是兗州的援兵來了?!?/br> 她調轉馬頭,望去。 “不是援兵,”鳳昭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抬手便將長槍刺入敵人胸膛,“那是楚彧的追兵?!?/br> 副將大駭,仔細一番勘探之后,心下越發驚恐:“來人少說有幾萬,公主,后有追兵,那我們怎么辦?” 鳳昭芷思忖,將長槍負在身后,驟然提高嗓音,字字洪亮,響徹城下:“傳本公主的令,一刻鐘內,務必破城?!?/br> 三軍尊令,剎時,軍心振奮,刀劍亂舞,騰騰殺氣直逼城門,血濺高墻立馬暈染開一片混沌的紅色。 溫思染一把拽住楚彧的衣袖,大吼:“楚彧,你什么意思?!” 毫無疑問,這大軍,是追楚彧而來,是他禍引兗州。 楚彧冷冷瞥了一眼,用兩根手指撥開溫思染的手,頗為嫌棄地拂了拂袖,面不改色道:“助頤華破城?!?/br> 顛倒黑白而處變不驚!好!好心性! 溫思染嘴角抽了一下,指著幾百米外愈漸逼近的大軍:“你別說那些人也是來助十七破城的???” 楚彧仍舊目下無塵,神色毫無半點波瀾:“以少勝多,助她一戰成名名垂千古?!?/br> 為了以少勝多,所以引來追兵? 特么的什么邏輯! 溫思染暴跳如雷了:“去他媽的一戰成名名垂千古,你分明就是禍水東引忘恩負義!” 楚彧給了個冷眼:“是又如何?” “……”喉嚨一哽,一口老血堵住了話,溫思染瞠目結舌無言以對。他委實沒見過這般無恥,還無恥得如此理所當然之人。 “楚彧,做人——” 溫思染本想跟他探討一下做人之道,話到嘴邊被冷冷嗓音截斷,楚彧的眼神,很冷漠,很無情,很不可一世,他說:“西陵軍善水,大涼以戰馬聞名,用你不太聰明的腦袋好好想想,你覺得在哪交戰勝算會最大?” 溫思染下意識就用不太聰明的腦袋去想了:沂水一帶皆環水,只有兗州,位居中部,乃路陸,西陵覬覦大涼腹地,若戰,確實兗州地勢最佳。 雖說如此,不過—— 溫思染陰陽怪氣地:“若是蕭景姒也在兗州,是不是就另當別論?” 他還是覺得,不管理由多冠冕堂皇,楚彧本質還是女人至上的。 楚彧理所當然:“是?!?/br> “……” 溫思染無語凝噎了許久,一口悶氣堵在喉嚨上不去出不來,俊秀的小臉都氣紅了,吐了一口濁氣,他忍住蹭蹭直冒的火氣:“就你女人金貴!我家十七也是富貴花好嗎?!” 就在這時,溫思染加的富貴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殺??!” 聲音,蕩氣回腸,響徹云霄。 “……” 好吧,溫思染承認,他家那朵,不是富貴花,是霸王花。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溫思染哼了一聲,還是很不爽,“你把西陵大軍引來兗州,若是鳳十七敗陣了,你家國師大人肯定會責怪你?!?/br> “我家阿嬈才舍不得?!?/br> 這口氣,十足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