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她忍無可忍,怒目圓睜,憤憤道:“這皇室后宮之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臣來說三道四!” 蕭景姒稍顯愕然:“太后今日是要強買強賣?” 強買強賣…… 安陽郡主一張精致的俏臉,毫無血色,攪著絲帕咬著唇,儼然楚楚可憐的一朵嬌花。 沈太后冷冷哂笑:“哀家懿旨,豈容忤逆!” 蕭景姒抬頭,不冷不熱地:“哦?!?/br> 沈太后:“……” 眾人:“……” 哦?就沒了,還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口角,原來國師大人只是純看戲,順道點評了一下戲份的惡俗。 沈太后的臉一陣白一陣紫,正欲發作,忽而,幾簇火光升騰入空,濃煙滾滾散開,瞬間彌漫了半邊天際,繼而,朦朧濃煙中,炸裂開幾朵花火。 “砰——” “砰——” “砰——” 連著三聲巨響,在空中裂開一道口子,漫天火星子濺散開來。 這,是訊號! 火花剛熄,隱隱星子還在灼灼閃著,便有雜亂的腳步聲逼近,環顧望去,四面八方的各個角落,涌現出身穿戰甲的兵馬。 華陽宮一干皇親貴胄都慌張了,只怕是有人起事,眾人都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沈太后沉著臉,由兩個宮人攙扶著退后,她高聲喝道:“是何人放肆?” 只見密密麻麻的戰甲兵馬中間讓出一條道來,玄色盔甲的男人走來,手持大刀,頭戴護甲,三十上下的年歲,黝黑又粗狂的模樣,鐵面剛正,男人道:“臣乃折沖將軍麾下邵繼,奉周王之令,緝拿逆賊?!?/br> 折沖將軍與周王府…… 這兩方何時上了一條船?!這般陣勢,來勢洶洶的,哪像捉拿逆賊。 這壽宴,當真一波三折,事端不斷。 沈太后臉色極其難看,怒氣隱忍不發:“華陽宮何來逆賊?”在場的女眷皆多,又多是皇親國戚,不曾有賊人侵入,這逆賊一說,從何來道。 邵繼嗓音渾厚有力,擲地有聲,道:“蕭氏佞臣當道,殘害忠良,周王有令,格殺勿論!” 沈太后身子猛地一顫。 這兵馬,竟是沖蕭景姒來的,既是周王有令…… 難怪,難怪右相府會不計前嫌,特地讓她邀蕭景姒前來賀壽,原來她這壽宴,早便被人當作了屠場,而這獵物便是蕭景姒。 格殺勿論,四個字,徹底撕破了當下朝政,今日,不是星月殿歿,便是周王府亡,今日殺了蕭景姒便罷,若是殺不了,那這后果…… 沈太后不堪設想,臉已慘白。 華陽宮里亂得一塌糊涂,自始至終,蕭景姒皆處變不驚,緩緩站起身來:“佞臣當道?殘害忠良?”她笑了笑,問,“周王殿下與折沖將軍可有證據?” 淡淡嗓音,似一股泉,在人耳邊絲絲入扣,叫人心神恍惚,這國師蕭景姒,可不是池中之物。 邵繼懵了一下。 她好耐心,又問一遍:“我問你,可有證據治本國師的罪?” 那邵繼便怔愣了一下,道:“廢話少說,束手就擒的話,留你一個全尸?!甭曇舾呖?,倒像虛張聲勢。 蕭景姒思忖了須臾:“若沒有證據的話,周王伐佞的正義之名便不成立,如此一來,便是叛亂,那你們,”眉眼輕抬,忽而冷下,她字字灼灼,道,“便是亂臣賊子?!?/br> 這伐佞的正義之師,三言兩語,便成了亂臣賊子。孰是孰非,成王敗寇而已,歷史從來都是強者執筆,多說無益。 蕭景姒自顧點了點頭,眉宇明媚:“嗯,也好,讓本國師有了確鑿的名義處置了你們?!?/br> 分明是受制于人,為何她還如此處之泰然。 邵繼壓下心頭的慌亂,咬牙鎮定:“死到臨頭了還逞口舌,本將軍這就送你這個妖女上路!”不再多費唇舌,邵繼刻不容緩,大聲令下,“殺!” 頓時,戰甲兵馬持兵刃圍攻上前,有序地排兵布陣,刀槍劍戟碰撞,發出森冷的聲音。 足足千人有余,蕭景姒僅帶了紫湘一人,勢單力薄,然,氣勢卻不弱半分,她一身黑色紗裙,一個反手便奪了一人的長劍,一劍斬斷了繁雜曳地的紗衣裙擺,后退一步,右手持劍,回頭一眼掃過殿中的女眷。 “你們,”她沉沉目光,似寒冰凜冽,沉聲道,“都讓開,否則,死傷不論?!?/br> 沈太后及一眾女眷,皆避如蛇蝎,許多婦人小姐,都哭花了紅妝。 這時,天空又一道火光升騰,炸開一道綿延翻滾的巨龍,邵繼當下便高聲令下:“國師勾結晉王,謀逆叛亂,弒君造反,論罪當誅,周王有令,取蕭景姒首級者,官拜將相?!?/br> 弒君造反…… 這罪名,扣的可真迫不及待,想來,永延殿那邊已經有人等不及了。 蕭景姒抬劍:“那便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br> “殺啊——” 頓時,劍出刀鞘,殺氣騰騰。 ------題外話------ 二更還在路上,月票快來迎接 本站訪問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內輸入: 即可訪問!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王敗寇(二更) 蕭景姒抬劍:“那便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br> “殺啊——” 頓時,劍出刀鞘,殺氣騰騰。 陰云遮日,半扇天已染了灰。永延殿的香爐里,紫煙裊裊,霧靄靡靡,有些昏昏沉沉,映著劍影森然。 殿中,玄甲戰衣的兵將,從四面八方涌入,劍戟橫指案幾前端坐的男子,他放下手中的竹簡,緩緩抬起頭來:“二皇兄,你這是要弒君造反嗎?” 帝君寢殿,領兵持器闖入,大有一派造反的作態呢。 鳳殷荀背著手,站于玄甲兵將中間,目光幽幽冷冷:“五弟,要弒君造反的人,是你?!?/br> 鳳玉卿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晉王伙同國師叛亂謀逆,弒君奪位,周王救駕來遲,帝君不治而亡,生擒逆賊,以正國本?!兵P殷荀唇角斜上,眉宇間陰翳漸生,嗤嗤一笑,“成王敗寇,今日的史書,只會這么記?!?/br> 倒也是,史書都是強者說了算。 鳳玉卿半分驚訝色都不見,抱著手傾身后靠,懶懶抬起一雙修長的腿,搭在案臺上,儼然一副瞧戲似的姿態:“篡位在先,栽贓在后,得了仁義之名又鏟除了異己,二皇兄打得好算盤?!?/br> 壽宴為由,鏟除國師一大異己; 弒君栽贓,又去一大敵手; 折沖大軍肅清余黨,擁立新帝。 一箭三雕,嗯,看上去是如此天衣無縫呢,這奪嫡之爭,周王府此番是下了血本啊。 鳳玉卿高抬腿,半瞇著眼瞥鳳殷荀,笑道:“二皇兄篡得一手好位啊?!?/br> 死到臨頭,還如此落拓不羈。 鳳殷荀哼了一聲,譏笑道:“何來篡位一說,本王是先皇后的嫡子,登基也順應民義,名正言順?!痹S是說到登基一事,鳳殷荀瞳孔都亮了幾分,“蕭景姒自身難保了,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五弟你便束手投降吧,興許本王會為了仁義之名,留你茍延殘喘一段時間,否則——” 眸光陰鷙,鳳玉卿正欲放出幾句狠話,卻被鳳玉卿慢悠悠的嗓音打斷:“何必打打殺殺,臟了本王的袍子?!彼Я艘恢皇?,撐在木椅的撫臂上,好似兒戲一般,道,“本王降?!?/br> 許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輕而易舉便降了,鳳殷荀愣了一愣神,眸中閃過一絲疑慮,轉瞬便消失殆盡。 鳳殷荀譏諷道:“哼,五弟倒識時務?!?/br> 鳳玉卿抬抬眉,識時務地沒有擾了這人的帝王夢,一副任人宰割的態度。 鳳殷荀迫不及待,立馬下令:“將晉王拿下?!?/br> 一聲令后,玄甲兵將持劍上前,直指晉王,卻見他不疾不徐地站起來,負手背在身后,閑庭信步一般,走進了玄甲兵圍堵的中間,任那劍刃架在的脖子上。 這般從容,毫不抵抗,詭異十分。 奈何,鳳殷荀已被這即將唾手可得的帝位沖昏了頭,亟不可待地拔了劍,徑直走向床榻。 床榻上的順帝,雙目緊閉,面色黑紫,是病入枯槁之相。 抬手,劍尖指向帝君咽喉,鳳殷荀眼覆陰翳:“父皇,你別怪兒臣,要怪就怪你偏心,同樣是嫡子,你卻從來不將兒臣放在眼里?!?/br> 自小,太子學的是為君之道,而他,學的是為臣之責,同樣是皇后所出,卻天差地別的待遇,叫他怎能甘心,怎能不憤。 俯身,陰陰眸子盯著榻上將死之人,鳳殷荀陰陰一笑,俯身:“與其做個傀儡,求死不得,倒不如兒臣親手送你一程,你在地下便好好看著,看兒臣如何登上你那把死都舍不得放手的寶座?!?/br> 話音一落,他抬手,對著鳳旭的心臟,用力一推—— 頓時,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瞳孔驟縮,嗚咽了一聲,便沒了聲響,血色染紅了寢衣,紅色的血花,在滿床云被上蔓延開來,榻上的人,還睜著眼。 十五年前,順帝弒父奪位,十五年后,歷史重蹈覆轍,大抵,是因果報應。這帝王之家,薄涼至極吶。 鳳玉卿閉上眼,長吸一口氣,沉默了許久,耳邊是鳳殷荀得勢后的大笑,許久,他睜開眼,驟然抬手擒住那桎梏自己的玄甲兵,一個反手擒拿,奪了劍,閃身便掙脫了受制,長劍直指,電光火石間,一聲大喝:“弒君之罪,論罪當處!”一劍刺進一人胸膛,運了內里,字字亢沉有力,“御林軍何在?!” 一聲令下,殿中垂掛的流蘇狂亂卷起,橫梁之上,數道黑影猛然扎下,利索地落地,單膝伏跪,整齊劃一地高聲回道:“末將在!” 繼而,又一波黑影飛下。 “末將在!” “末將在!” 三波人馬,皆黑甲著身,臉戴青銅面具。 這,是御林軍最精銳的黑虎軍!鳳殷荀大驚,他只知蕭景姒將御林軍的一只兵馬給了鳳玉卿,竟不想是百戰不殆的黑虎軍。 到底從何時開始,這只尊帝令的黑虎軍對蕭景姒俯首稱臣了。 鳳殷荀難以置信,一時瞠目結舌:“你、你——” 鳳玉卿氣勢一沉,打斷了鳳殷荀:“周王弒君造反,拿下!” 黑虎軍立即散開成兩列,左右包抄,將鳳殷荀牢牢圍在中間,幾乎同時,玄甲兵將以身相擋,與黑虎軍對壘,兵刃相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