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大哥,有人攻上山來了?!?/br> 果然,事態越發嚴峻,完全不在掌控,便是見慣了血雨腥風的孫敬也不由得心慌:“來了多少人馬?” “一眼瞧去,山下全是人,估、估摸,”那傳話的弟兄冷汗直下,舌頭都不利索了,“估摸有、有好幾萬人?!?/br> 好幾萬……這哪是招降,分明來勢洶洶! 孫敬倒抽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顫了:“來的是哪方人馬?” “是欽南王府?!?/br> 孫敬這下是真六神無主了:“為何會是欽南王府?” 天家那一家子明爭暗斗的事,與欽南王府有什么干系?只是現如今,欽南王府管了這事兒,那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楚家說了算。 大事不妙! 孫敬當下便說:“那絳火臺的人看緊了,絕對不得出了岔子?!彼液V定,這獨闖白屏山的女子定是這場禍事的關鍵。 這廂,寨中一眾兄弟人心惶惶,那番,溫思染趴在十米開外的灌木叢里,伺機而動。 他兩手舉著樹上折來的枝丫,擋住自個的臉,保鏢那搞來的面具不知道被扔哪去了,豎起耳朵趴著,隔得太遠了,聽不清那邊說了什么,也看不清綁在絳火臺上女子,只覺得那人身形曼妙得緊。 想不到鳳十七那個男人婆脫了盔甲這么女人! 溫思染又瞧了好一會兒,命令左邊的金子:“你,”指了指絳火臺上,“去把人救下來?!?/br> 金子看了一眼聚眾在寨口的一干賊寇:“侯爺,”他很為難,一點都不甘愿的樣子,“我們寡不敵眾?!?/br> 溫思染瞥他:“你不是江湖第一嗎?!彼€記得他以前那個很蠢很蠢的名字,叫吳不??! 金子羞愧難當,連連擺手,甚是謙虛:“江湖論劍的時候,高手都有事沒去,去的都是沽名釣譽的名門正派,都是些花架子?!?/br> 銀子財寶等人,也都跟著點頭。 溫思染聽了,簡直大吃一驚,難以置信,氣不過,就數落他們哥四個:“哼,招搖撞騙!浪得虛名!” 金銀財寶都不吭聲。 溫思染不由分說,蠻不講理:“我不管,你想辦法把人給我救下來,不然,”一張俊秀的小臉紅撲撲的,他惡狠狠威脅,“回去就給我卷鋪蓋走人,俸祿一個子兒都別想要了?!?/br> 他太得意忘言了,嗓門一嚎,于是乎驚動了寨子外巡邏的人,頓時十幾人舉著火把聞聲而來:“什么人?!” 金子大喝;“不好,侯爺,我們暴露了!” 溫思染立馬爬起來,腳下生風拔腿就跑,金銀財寶四人前后左右護著他,哥四個功夫也是極好,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又帶著溫思染這個半點拳腳都不會的金貴公子哥,很快便落了下風。 對方人馬來了一撥,又來一撥,金子當下便做了決定:“侯爺,您快跑,我們掩護你?!?/br> 溫思染一臉正氣:“我堂堂溫伯侯,怎能棄械投降,若是讓人知道我拋下兄弟自己逃命,本侯爺的面子還往哪——” 豪氣云干的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刀揮過來,溫思染雙眼瞪直,懵在了當場。 好在財寶一把劍劈過來,替他擋了回去。 溫思染驚魂甫定,倒吸了一口冷氣,當下就刻不容緩:“你們頂著,我先撤?!卑瓮?,轉身,手刀逃跑。 一口氣跑了百來米,突聞馬蹄聲,溫思染眺望而去,定睛一看,然后松了一口氣,跑上前去,盯著馬上的人,氣喘吁吁地說:“侄孫,你終于來救我了?!?/br> 這侄孫,喚得正是楚彧。 溫思染看著欽南王府的軍旗,一臉崇拜,他家外侄孫帶著千軍萬馬,揮兵而來,簡直是酷斃了! 楚彧斂著一雙涼眸:“你擋到我的馬了?!?/br> 溫思染呆愣在當場。 楚彧沒有半點耐心,踢了踢馬腹,面無表情地命令:“碾過去?!?/br> 那馬兒,自然聽得懂,馬蹄直接踢出去,還好溫思染機敏,迅速閃開了,他苦著一張俏臉,問菁華:“你家世子難道不是來救我的?” 不待菁華解釋,溫思染就聽見楚彧喚了一聲:“阿嬈!” 這語氣,顫顫巍巍,慌張惶恐。驚得溫思染目瞪口呆,扭頭就看見楚彧跌下了馬。 溫思染:“……”他家楚侄孫,可能犯病了,身體不好。 鳳朝九上前,攔住楚彧下意識邁出的步子:“楚彧,別自亂陣腳?!?/br> 怎么能不亂,那火光洶涌的高臺上,綁著他的阿嬈,磕著碰著了,都能要了他的命。 楚彧顧及不得,只身走過去。 高臺上面,碎石堆砌,所有弓箭都開了弓,箭在弦上,孫敬大喝:“山外何人?” 他道:“楚彧?!?/br> 一時,緘默,許久,只聞楚彧冷冷嗓音響徹山間,字字清晰,字字錚錚:“放了她,本世子給你們一條活路?!?/br> 溫思染在一旁幫腔,狐假虎威:“對,放人!還不快把頤華長公主給放了?!敝钢f,“這可是欽南王府的常山世子,要是你們不從,通通殺無赦!” 綁在絳火臺上的女子,滿臉臟污,溫思染就覺得那曼妙的人兒,就是鳳十七,就是覺得奇怪,楚彧怎么突然管起天家的閑事兒來了。 那方,孫敬站在絳火臺旁,手握大刀指向女子:“哼,這個女人在我白屏山的地盤上殺人放火,今天我就用她的血祭我的兄弟,以振士氣!” 話落,刀光一閃,橫劈而下。 楚彧大喊:“慢!” 他方寸大亂,身子踉踉蹌蹌,一步一步走上前,走進那隨時會被扔擲而出的大石下,赤手空拳地站在了無數弓箭之前。 “世子爺!”菁華眼都紅了,卻不敢妄動,生怕敵方的箭矢會猝不及防。 楚彧卻置若罔聞,眼里只那有綁在絳火臺上的人影,他聲音軟下,束手投降:“要怎樣你才放人?” ------題外話------ 溫逗逼和鳳昭芷可以領養了 月票走起來! ☆、第八十三章:很輕地咬阿嬈 楚彧卻置若罔聞,眼里只那有綁在絳火臺上的人影,他聲音軟下,束手投降:“要怎樣你才放人?” 只要事關蕭景姒,楚彧便束手無策,只能降,也只敢降。 楚彧投鼠忌器,孫敬也察覺到,手里這張牌極是好用,便肆無忌憚了,走近絳火臺,一把捏住蕭景姒的下巴:“我要她血債血償?!?/br> 楚彧頓時便紅了眼,死死盯著那孫敬的手,眼覆寒霜:“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本世子殺光你白屏山活口?!?/br> 正是僵持時,溫思染突然大喊一聲:“等等!”他擦亮了眼,這才瞧清楚,“她不是鳳十七!鳳十七呢,她在哪里?”他扭頭問楚彧,“這個女人是誰?” 溫思染跟著鳳昭芷在牧流族浪跡了半年,哪里知道楚彧那點風流韻事,只是很惱,居然沒看到鳳十七,他大喊大叫:“鳳十七在哪里?把她交出來!” 楚彧冷冷一眼,冰凍三尺,溫思染就閉嘴了。 對視孫敬,楚彧道:“我可以給你指條活路,”他目光灼灼,看著他的阿嬈,斂下眸中暴風雨欲臨的陰沉,只道,“放了我的女人,人質,”楚彧指溫思染,面不改色,“他給你便是?!?/br> 溫思染懵逼,全程懵逼。 鳳朝九順勢而道:“也海溫家的溫伯侯,他的命,可比你手里那個女人值錢多了?!?/br> 孫敬等人將目光落在那年輕俊俏的公子哥身上。 命很值錢的溫思染有種被一萬道眼刀凌遲的錯覺,他無法置信:“菁華,我是不是耳背了?”他問菁華,“你家世子要用我去換女人?!” 菁華學著他主子,面不改色,臨危不亂:“侯爺,你沒聽錯?!陛既A篤定,即便孫敬換了人質,世子爺也會一窩端了麓湖寨,說白了,溫伯侯就是個犧牲品,這么一想,看溫伯侯的眼神,溫暖了一點點。 半年不見,楚彧有了女人便罷了,還為了女人連長輩的死活都不管,這簡直是一萬點暴擊!溫思染暴怒:“楚彧,你大逆不道!” 還有更大逆不道的。 不待孫敬二者擇其一,楚彧揮袖,一陣妖風起,溫思染便雙腳離地,以直線距離被扔上絳火臺,孫敬下意識就挪開了架在女子脖頸的刀,伸手去接,然,被捆在絳火臺的女子突然一個反手,擒住了孫敬的手,重重一個橫劈打在孫敬手上,他右手一麻,刀落,剛要去接,女子一腳踢起,縱身一躍便截下了刀柄,另一只手一把反擒住孫敬的肩,他剛要抬手,刀刃便架在了喉嚨,耳邊,女子嗓音微涼:“別動?!?/br> 孫敬如墜寒潭,一動不動,寨中所有弓箭手的矛頭頓時全部指向蕭景姒。 這一番變故,在須臾之間,沒有人看清那絳火臺上的女子如何解開了捆繩,如何制住了身形高大的孫敬,倒只聞咚的一聲,溫伯侯大人從絳火臺上摔下來,四腳朝天,哀嚎不斷。 金銀財寶四人,突然覺得,常山世子家這位,帥斃了! 擒賊先擒王,頓時,形勢反轉,群龍無首,麓湖寨的一干人等六神無主。 六神無主的,還有一人,常山世子楚彧,方才強裝鎮定,這會兒他才后知后覺地怕極了,出了一身汗,心有余悸,喊道:“阿嬈!” 蕭景姒對他微微頷首,楚彧卻完全沒有被安撫到,緊緊盯著兩側的弓箭手,額角青筋都隱隱浮現:“阿嬈,你快過來,危險!” 他可以不惜代價,卻容不得她絲毫冒險。 只是,蕭景姒啊,素來險中求勝,一貫作風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將刀口逼向孫敬脖頸的動脈,一字一字擲地有聲:“放下武器,退至十米外!”一眼掃過身后麓湖寨的眾人,高聲道,“否則,強攻!” 若退,十米之后,入峽口,進退維谷,這一退,必輸無疑。 孫敬怒喊:“都不準退!”聲音振聾發聵,孫敬氣運丹田,高聲,“她若殺我,也難逃一死,她不敢——” 話還沒說完,刀口入皮rou三分,血濺高臺,孫敬兩眼一翻,半條命沒了,腳下虛軟,搖搖欲墜。 這女子,沒有她不敢的! 她再說一遍:“不降,那么,死!” 盜朝貢,火燒白屏山,南關峽口八百兄弟全軍覆沒,二爺五爺都命喪她手,她甚至深入腹地扭轉乾坤,這樣的女子,沒人會知道,她還有何事不敢為,何事不能為。 麓谷寨中的弟兄,漸進都放下了武器,退至十米之外。 縱有千軍萬馬又如何,沒了武器,退至四面楚歌的關口里,要拿下,易如反掌。 這一仗,還沒打,蕭景姒便大獲全勝了,她賭的,不過是那貪生怕死之心,不過是那不堪一擊的狹義忠貞,還有殺雞儆猴的威懾,如若不然,她腹背受敵,怕是難逃這千千萬萬的弓箭。 攻計為策,攻心為上。 蕭景姒冷笑:“這就是你的兄弟,你的戰友,看,他們都背叛你了?!?/br> 孫敬嗚咽,張張嘴,頸動脈便血流不止,眼底,也似染了血一般,殷紅一片,耳邊,那女子自始至終都淡然自若:“你看明白了也好,可以瞑目了?!?/br> 話落,她握緊刀柄,手腕一轉,血濺三尺,動作快極,甚至連呻吟聲都沒有,孫敬便一頭栽下了絳火臺,一命嗚呼。 蕭景姒轉身,看著楚彧的眼,一言不發,他懂,他從一開始便懂她的謀略,不需言明。 楚彧抬眸,字字寒冰:“守關口,以箭遠攻,一律,”他微頓,道,“殺無赦?!?/br> 寨口十米外關口,一夫當關,若敵軍退至此處,要全軍殲滅,也不需損兵折將,他與他的阿嬈,不謀而合,只是,他不若阿嬈那般大膽,敢拿自己誘敵,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