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這般無所不作,她怎還可以如此云淡風輕,蕭寧玉咆哮:“你作惡多端就不怕報應嗎?” “那你不妨等等看報應何時來?!彼α诵?,提起裙擺繞開了蕭寧玉,走進了漫天雪地里。 “蕭景姒!” 身后女子嘶喊,還欲追上去,卻被紫湘擋住了去路,只道了一句:“莫要再自尋死路?!?/br> 自尋死路……蕭寧玉大笑,撣了撣肩頭落的雪,踏上了去往蓮蓉亭的石子小路,她倒要瞧瞧,她尋的路,到底是不是死路。 蓮蓉亭外,宮人通傳。 “國師大人到?!?/br> 一語方落,朝中各位夫人皆起身,甚至妃位低些的宮嬪也畢恭畢敬地站著,便是方才掌權的淑妃溫氏來時,也沒有如此大的面子,一些年輕的世家小姐們,紛紛尋著入口看去,想瞧一瞧這如今權傾天下的國師大人是個何模樣。 只見那通往蓮蓉亭的石板橋盡頭,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子緩緩走來,素白的衣裙,紅色的紙傘,遠遠望去,皚皚白雪里,女子身影纖細高挑,氣度雅致。 走近了,才見她收了傘,端正抬眸,膚色極其白皙,不施粉黛,亦沒有佩戴華飾,長發隨意地用一根玉簪半挽,額間,描了一抹赤紅的花骨,雙手交疊在側腰,微微欠身:“臣,請太后安?!?/br> 臣,這大涼女子,即便是左相洪寶德,也極少自稱臣。國師蕭景姒,終歸不是尋常女子,而是這大涼的權胄。 沈太后抬手:“國師大人不必多禮?!狈愿缹m人,“給國師大人賜座?!?/br> 蕭景姒謝過后,悠然落座,不卑不亢,亦不張揚。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國師大人?” ------題外話------ 因公事晚了,罰我晚上九點半二更。 文中幾次提到倉平一戰楚彧囚于夏和,后面會寫,別急。 事情,搞起來! ☆、第七十六章:誰敢動國師大人的愛寵(二更)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國師大人?” 開口的女子十分年輕,一身大紅色的宮裝,眼角處描了緋色的眼脂,生了一雙桃花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妖嬈。 蕭景姒抬眸望去,這位便是順帝寵妃,搖華宮的主子芊妃娘娘。 芊妃挑眉審視,眼角微微上牽,似笑非笑:“這張臉倒是生得夠禍國殃民的?!?/br> 語氣里,似有幾分鄙夷。 許是因著那棵被連根拔起的杏花樹,那夜,御林軍尋著一地杏花花瓣也確實查到了星月殿,只是星月殿里這位國師大人,哪是可隨意冒犯的,是以,線索便斷在了星月殿。 因著這一出事端,這芊妃自然是綿里藏針、話里帶刺。 蕭景姒不惱不怒,自顧斟茶:“臣不及娘娘?!?/br> 四兩撥千斤,芊妃的話被駁了個軟刀子,惱火道:“牙尖嘴利!” “芊妃,注意分寸?!?/br> 溫溫柔柔的聲音,是宣王鳳容璃的生母,淑妃小溫氏,乃大涼首富溫家之女,素有和善大度之名,模樣溫婉,與已逝的欽南王妃大溫氏有幾分相似。 淑妃暫代皇后之職,執掌后宮,芊妃多少是顧忌她的:“是臣妾失禮了?!?/br> 隨后,又是一番寒暄,蕭景姒平日里與宮中女眷并無交涉,世家的夫人小姐也不熟稔,寶德因公事未能出席,她有些興致缺缺,自顧品茗,倒是另外兩位蕭家女游刃有余,蕭扶辰進退有度,頗有一股未來儲君正妃的從容不迫,蕭寧玉亦是嬌俏純真言笑晏晏。 倒顯得蕭景姒格格不入了。 一盞茶后,沈太后問到:“都什么時辰了,皇后怎么還未入座?” 容妃回道:“已經差人去催了幾道了?!?/br> 容妃謝氏,是晉王的生母,司器營都督府謝家之女,性子不似溫淑妃那般溫善,卻也甚知分寸。 倒是坐在容妃一旁的明妃跋扈張揚些,話語尖銳得很:“皇后jiejie架子自然不比一般人,太后您方免了她的禁閉,她倒端起皇后的架子來?!?/br> 自奕王歿后,這明妃便明里暗里都與皇后不對付,圣上體恤明妃喪子,對她倒縱容得很,是以,明妃是越發針對皇后。 溫淑妃向來與人為善,便道:“鳳棲宮離華陽宮有一段腳程,許是雪太大,皇后jiejie被絆住了些時辰?!?/br> 沈太后氣色不悅:“身為一國之母,毫不約束克己,成什么體統,不需等了。凌織,煮茶?!?/br> 凌織起身,對眾人行以一禮,喚了婢女奉茶。 宜陽郡主凌織,素有才氣,這煮茶的手法,也是極賦雅興,取了些許干凈的素雪,用銀碳煮沸,放入少許茶葉,反復三次,待到將澀味散去,方加入深井的龍泉水煮沸,片刻,茶香裊裊。 這宜陽郡主,不愧是太后一手教養出來的,當真是個剔透的人兒,亭中一眾誥命夫人都贊不絕口。 凌織給蕭景姒斟了一杯她最愛的花茶。 “謝謝?!笔捑版ξ⑽L了一口,淡淡甘甜,唇齒留香。 凌織微微淺笑:“國師大人多禮了?!?/br> 鳳觀瀾姍姍來遲,道是皇后身體抱恙,需遲些過來,特命她來向太后請罪,沈太后擺擺手,罷了。 鳳觀瀾挑了蕭景姒身旁的位子落座,笑瞇瞇地向凌織討了一杯茶,一口便灌下去,喝完了,道:“渴死本公主了,宜陽郡主再給我斟一杯吧?!?/br> 凌織笑著給她添茶。 鳳觀瀾豪氣云干,連干了三杯。 這般牛飲!真真作踐了這上好的清茶。蕭景姒搖頭失笑。 蕭寧玉端著茶走過來:“七meimei?!?/br> 蕭景姒抬眸。 蕭寧玉微微欠身,端的是進退有禮:“七meimei如今身居高位,jiejie要見上meimei一面實屬不易,父親聽聞我今日進宮赴宴,幾番叮囑我代為囑托幾句話?!?/br> 蕭景姒便洗耳恭聽,并不言語。 之后,便是一番噓寒問暖的話,惹得一眾夫人們頻頻點頭,雖說是庶女,這禮儀品行也極好的,倒是那國師大人,冷漠得很。 茶已涼,蕭寧玉方起身。 鳳觀瀾咋舌:“你這庶姐,戲很足啊?!?/br> 蕭景姒不置可否。 蕭寧玉向眾人福身,笑意含羞帶怯:“我多日不曾見到meimei,一時多言,失禮了?!?/br> 溫淑妃笑笑:“無礙?!?/br> 鳳觀瀾直搖頭,人生如戲吶,見蕭寧玉端起茶杯,得,戲還沒唱完呢。 蕭寧玉繼續端的是乖巧懂事,斟了一杯茶,遞給蕭景姒:“如今meimei入住了星月殿,你我姐妹便不似在家時能時常見面,今日得見,我甚是歡喜,jiejie便借花獻佛,借了宜陽郡主的茶,敬meimei一杯?!?/br> 好好的敬什么茶,有詐啊。鳳觀瀾抱著手,幸災樂禍地瞧好戲,倒是不見蕭景姒戒備,淡定自若得很,伸手,去接茶杯。 蕭寧玉緩緩遞上—— “咣!” 茶杯滑落,瞬間,四分五裂,茶水悉數灑在了蕭寧玉手上,濕了一大片衣袖,她吃痛地拂起了袖子,手腕瞬間一片通紅。 蕭寧玉一臉驚慌失措,眸光一凝,泫然欲泣:“景姒meimei……” 相對而坐的蕭扶辰驟然起身,喝道:“景姒,你這是作何?” 蕭景姒拂了拂衣裙,皺了皺眉,用繡帕擦拭裙擺上濺落的茶漬。 如此態度,怎的目中無人。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這國師的架子都端到太后與淑妃娘娘面前了?!?/br> 這說話之人,是國舅府的夫人程氏,她身側,蘇暮詞安靜地端坐著,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她一貫不與人熟稔,只是視線,偶爾落于蕭景姒。 如此一出,再加上蕭寧玉那淚珠子一掉,一時間,在座的夫人小姐們紛紛相覷,因著國師蕭景姒位高權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唯獨明惠長公主家的賢陽郡主年輕氣盛,站起來指著蕭景姒道:“蕭景姒,你好生過分!你不喝便不喝,怎能這樣欺辱寧玉?!?/br> 明惠長公主立馬將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拉回去,輕聲告誡。 蕭景姒揉揉眉頭,細想,上一世,她是怎么應對的?她擰擰眉,久遠了,記得不大真切。 上一世,也是太后擺宴,也是這樣一出無聊愚蠢的把戲。 蕭景姒著實覺得無趣,倒是鳳觀瀾搶了先:“你戲真假,至少等國師大人稍稍碰到了杯子再松手啊,就你這點本事,馬戲團都不要你!再說了,你避開了他人的視角,怎么忘了本公主,你當本公主瞎???” 眾人皆是一驚。 蕭寧玉臉色刷地白了,張張嘴:“公主……” 鳳觀瀾才沒耐心呢,趕蒼蠅似的:“走開走開,別擋在這擾了本公主賞雪的興致?!?/br> 蕭寧玉的臉,這下真跟亭子外的雪一樣白了,一副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溫淑妃心善,出言解圍:“竹安,莫胡鬧?!庇洲D頭對凌織道,“宜陽郡主,便勞煩你帶蕭六小姐去換身干凈的衣裳了?!?/br> 凌織頷首,將蕭寧玉領去了華陽宮。 鳳觀瀾坐回去,繼續吃吃喝喝,打趣蕭景姒:“你怎么任她擺布啊,這可不像你的作風?!?/br> 蕭景姒反問:“我是什么作風?” 鳳觀瀾想了想,盯著蕭景姒的臉,道了八個字:“以牙還牙,以惡治惡?!?/br> 蕭景姒笑,是啊,以牙還牙,以惡治惡,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這時,溫淑妃的貼身女官與她耳語了什么,淑妃秀眉一蹙。 蕭景姒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自言自語般,喃了一句:“時候差不多了?!?/br> 鳳觀瀾一臉懵逼。 一盞茶后,蓮蓉亭外,華陽宮的女官慌慌張張地來傳話。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來人是華陽宮的內侍女官,常萍嬤嬤。 沈太后不悅:“慌慌張張的一點規律都沒有,像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