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蕭景姒欠身行禮:“蘇姑娘妙手天醫,臣已無大礙?!鄙ひ?,仍是有些虛弱與無力。 難辨真假,這女子,一分也看不透。 順帝起身,直言問道:“朕問你,崇明之死,是何人所為?” 蕭景姒抬眸,視線相對:“蘇氏一族?!彼谧?,輕咳,“皇上,能在梨園興風作浪的人,您最清楚不過?!?/br> 為君者,又怎會是糊涂之人,不過是懷揣著聰明坐觀虎斗罷了,伴君如伴虎,這帝君對她,終究是起了異心。 皇帝啊,大概也開始忌憚她了,所以,借借刀,打磨打磨。 “外戚專權,狼子野心,”順帝眸光一沉,“哼,當真以為朕不敢動他蘇家!”蘇家外戚專權也并非一日兩日,動輒自然也并非一時半會兒之易。 蕭景姒輕笑,神情從容不迫:“皇上,臣替你將這百年外戚連根拔起如何?” 順帝當下驚愕住。 待蕭景姒走后,方公公上前伺候:“皇上,國師之言也不可全信?!?/br> 順帝無心再翻閱奏章,背著手徘徊:“蕭景姒若要崇明的命,哪里需要臟了自己的手?!眹@息,“只怕這蘇家,早晚要栽在她手里?!?/br> 方公公附和:“也好,這蘇家專權了多年,皇上也想拔了這外戚的根基,如今有國師這把利刃,皇上坐觀虎斗,便可高枕無憂了?!?/br> 順帝搖頭,思緒未寧,緊擰著眉頭:“朕只怕養虎為患?!背谅暦愿?,“去查查,蕭景姒與常山世子是什么關系?” “喏?!?/br> 順帝沉思,欽南王府從不插手奪嫡之事,此番卻明目張膽地袒護蕭景姒,只怕這之間有什么干系,蕭景姒與楚彧這二人若是聯手,那這大涼的江山,勢必翻云覆雨。 三刻,明嬪去永延殿求見了帝君,其一,言明國師大人相救之恩難以為報,其二,指控蘇皇后心懷不軌害她喪子。 順帝下了兩道口諭,其一,國師蕭景姒力救明嬪有功,賜千金良藥,官拜正一品之上,其二,梨園刺客闖入,殺害皇家王爺,蘇皇后監管失責,罰俸祿三年,于奉天殿面壁。 監管不嚴? 帝君終究還是投鼠忌器,這蘇家,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動之,太子斷其臂膀,與周王晉王鼎力之勢,勢必大亂。 當日,在奉天殿思過的蘇皇后毒發,叫喚嘶喊了整整一夜,疼得幾度抽搐暈厥,甚至摔碎了瓷瓶欲自殘,幸而讓宮人綁了起來。 這才第二日呢,七日瘋之毒,還有得疼。 蕭景姒未時才回星月殿,杏花等在殿前的石獅子前,趴在石階上,懨懨地耷拉著耳朵,忽然聽聞聲響,驟然跳起來。 “喵?!?/br> 是蕭景姒回來了,杏花拔腿就往外面跑去,方才還無精打采,這會兒繞著蕭景姒搖頭擺尾,好不歡喜。 星月殿外殿的掌事李嬤嬤瞧見杏花的模樣,也不由得失笑:“國師大人回來了?!?/br> 蕭景姒頷首,俯身將杏花抱起來:“杏花是在這等我嗎?” 它用臉蹭蕭景姒:“喵?!?/br> ------題外話------ 禮物鳴謝,置頂評論 ☆、第六十四章:杏花啊杏花 “杏花是在這等我嗎?” 它用臉蹭蕭景姒:“喵?!?/br> “杏花等在門口,喊都喊不走呢?!崩顙邒叽蛉?,“它倒是通人性,在殿外等了一個時辰,這小東西,畏寒得緊,瞧,眼睛都凍紅了?!?/br> 杏花趴在蕭景姒懷里,十分乖巧,不似往日,喜歡在她懷里不安分地亂竄。 蕭景姒打量了一番:“怎了?如何無精打采的,是不是凍壞了?”瞧著它的眼睛,當真凍紅了,蕭景姒將它包裹在衣襟里,快步往殿中走,“乖,我讓人給你做魚湯喝?!?/br> 方走進殿中,殿外的女官道扶辰姑娘來求見。 蕭景姒回眸,懶懶瞧了一眼:“你是來確認我有沒有死?” 蕭扶辰臉色有些白,不知是凍的,還是驚的:“我奉父親所托,來給你送些傷藥?!?/br> “東西放下?!笔捑版Φ?,“紫湘,送客?!?/br> 蕭扶辰臉色微僵,抿緊了唇:“蕭景姒,萬事留一絲余地,也好日后有退路?!?/br> “我不需要退路?!毕氡厥侵獣粤颂K皇后之事,來不自量力了,蕭景姒笑笑,眼染了秋意,有些寒,“我不喜萬事留退路,反而更喜歡將人逼進死路?!?/br> “你——” 蕭扶辰才一個字出口,杏花一個縱身,一爪子撓過去:“喵!” 隨即,蕭扶辰一聲慘叫,捂住臉痛呼。 只見那國色天香的臉上,三道血痕,橫亙了整個左臉,額前的發也被勾出了幾縷,狼狽不堪得很,再瞧杏花,暼了暼自己的爪子,一臉嫌棄,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拿爪子在墻上磨,嫌臟! 紫湘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你這畜——” 蕭景姒打斷蕭扶辰的謾罵:“這傷藥便贈予jiejie了,好好涂臉,你大婚將近,莫要花了容貌?!鞭D身,對杏花招手,“還不快過來?!?/br> 杏花乖乖鉆進蕭景姒懷里。 “以后不準撓人,”蕭景姒笑著訓它,“臟了我不給你洗?!?/br> 感情,國師大人也嫌臟。 杏花十分聽話:“喵?!?/br> 殿外,蕭扶辰臉色難看至極,咬牙切齒地拂袖而去。 隨后,杏花隨蕭景姒進了殿,便鉆進了浴桶里,泡在水里任蕭景姒怎么喊都不出來,拍著水花洗爪子。 杏花啊,愛干凈著呢,才不碰亂七八糟的女人。 蕭景姒笑不可支,歡喜地看著杏花洗洗刷刷,好一番折騰,天都黑了。 紫湘傳晚膳的時候才想起來一事:“主子,今日事多,尚有一事,屬下忘了告知主子?!?/br> 蕭景姒盛了一小碟魚湯,用湯匙喂杏花:“何事?” 紫湘遲疑了一下,如實道:“昨日梨園宴席上,鳳儀公主當眾求親,欲與大涼修秦晉之好?!?/br> 趴在案桌上的杏花突然喵了一聲,睜著圓溜溜的眸子盯著蕭景姒看,她笑著將杏花抱過去,漫不經意地問紫湘:“趙晗看上誰了?” 紫湘頓了稍許:“楚世子?!?/br> 蕭景姒握著湯匙的動作滯了一下,眉頭一蹙:“欽南王府拒了?” 遲疑了半響,紫湘言:“沒有?!?/br> 說完,紫湘便下意識打量自家主子神色,見她失神,湯匙滑落手中,那魚湯便灑在了杏花身上。 “喵,喵?!?/br> 杏花也不知怎地,平日甚是愛干凈的貓兒,也不吵不鬧,還往蕭景姒懷里鉆,有幾分討好的意味,小聲地叫喚,乖巧得不得了。 蕭景姒似心不在焉。 “喵?!毙踊ㄓ米ψ尤鲜捑版Φ男渥?,伏耳拱她的手,又舔了舔她手心。 杏花怎就急了? 蕭景姒回神,揉了揉它的腦袋,似不經意地問:“他應了婚事?”睫翼微微顫了顫,泄露了她的心緒不寧。 “自是沒有應承?!弊舷婕毤毥忉?,“當時主子出事,楚世子還未來得及拒婚,便出了梨園?!?/br> 蕭景姒放下湯匙,今日的膳食,她用得十分少,儼然,有些不高興了。 “喵~” 杏花也不高興,因為他的阿嬈不高興了,他想,都怪他惹得阿嬈不悅了。 這夜,星月殿的燭火早早便熄了。 次日,一場秋雨一場寒,窗外滴滴答答,雨落珠簾。 蕭景姒剛醒來,習慣性地伸手探向枕邊,觸到一手涼意,她睡意惺忪。 “杏花?!?/br> “杏花?!?/br> 喚了兩聲,并無應答,若是往日,蕭景姒一喚杏花的名,它便會扎進她懷里。 又喚了一聲,紫湘便在殿外門口應了蕭景姒:“杏花許是早起覓食去了?!豹q豫了片刻,紫湘說,“主子,楚世子在殿外等候多時了?!?/br> 蕭景姒頓時睡意消散:“怎不叫醒我?”她有些手忙腳亂,隨意抓了抓耳邊散亂的發,披了件外裳便起身洗漱。 紫湘端來熱水,瞧著自家主子難得慌亂急切的模樣,笑著說:“楚世子只說莫吵著主子睡覺,主子莫急,楚世子在外殿等著,不會走的?!?/br> 蕭景姒頓了一下動作,許是方醒來,臉頰暈開兩抹緋色。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蕭景姒便收拾好,腳步匆匆地去了外殿,楚彧正站在殿門口,來回徘徊,眼下青黛,許是昨夜里未睡好。 自然是如此,他家阿嬈以為他要娶別的女子,他哪里睡得著,又不忍擾了阿嬈休憩,昨夜便在阿嬈榻前趴了一夜,徹夜未眠。 遠遠看見蕭景姒,楚彧立刻跑過去,殿外秋雨稀稀落落,一會兒便打濕了他肩頭,他睜著眸子,水汽蒙蒙的,也似染了這細密的雨水,專注地抬頭看蕭景姒,有些緊張:“阿嬈,你別誤會,我不喜歡那人?!?/br> 蕭景姒未語,將手中的油紙傘舉高些,走近了,替他遮住雨。 見她不說話,楚彧焦急得緊,連忙表清白:“我認都不認得她,她長什么樣子我都沒看一眼?!?/br> 說完,楚彧又重點補充:“我才不會要她的?!毙⌒牡乜此?,他嗓音軟軟,有些慌,像個無措的小孩,戰戰兢兢怕惹她生氣,“你別信旁人胡言亂語,我只——” 她點頭:“嗯,我都知道,我本欲今早去欽南王府尋你的?!彼允切潘?,兩世塵緣,他一如當時。 雨打濕了楚彧額前的發,濕漉漉的,蕭景姒走近他,只隔著一步之遙,撐著油紙傘的手稍稍舉起,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她問他:“吃過早膳了嗎?” 阿嬈好像不生氣的樣子,嗯……楚彧有點惆悵了,是不是阿嬈不在乎他所以才不生氣。 他還是乖乖回話:“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