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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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只得打起精神往苗府而去。但他剛走出巷子就瞧見苗錚所坐的那輛馬車安安靜靜地停在路邊。 米管家連忙走過去問道:“怎么回事?你們怎么返回來了,公子呢?” “你在找我嗎?”帶著涼意的聲音從米管家背后響起。 他猛然轉過身,一扭頭就看見苗錚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背后,一臉陰鷙地盯著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厲,里面還夾著痛心和難以置信。 米管家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看苗錚過來的方向,心里閃過一道不好的預感,遲疑了一下,希冀地問道:“公子,你剛才去了何處?” 苗錚自嘲一笑,咬牙切齒地說:“你說我去了何處?若不是跟著你,我只怕這一輩子都還要被蒙在骨子里,任你們擺布?!?/br> 一聽這話,米管家就知道,他與傅芷璇剛才所說都被苗錚知道了,心里暗叫不好。 苗錚睨了一眼他難看的臉色,嘴角撇起,似笑非笑,似哭不哭,長長地哼了一聲,理也未理米管家,提腳邁上了馬車。 米管家這才回過神,連忙跟著爬上去,硬著頭皮坐進了馬車里,急切地解釋道:“公子,小人和夫人都是為了公子好。況且,也不算委屈傅氏,真正受委屈的是公子你?!?/br> 這是米管家的心里話,他家公子這么好的人,卻要娶一個傻子和一個和離的婦人,怎么看都是他家公子委屈才是。 “夠了?!泵珏P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抿緊唇道,“你不必說了,以后也不要再去找傅夫人。至于那一紙大掌柜的契書,作廢吧,明日派個人給傅夫人送一千兩過去,就說是我苗錚對不起她。至于你,米管家,你替苗家做了二十年的事,也累了,該回去頤養天年了,明日我就把你的賣身契給你,你也走吧?!?/br> 米管家越聽越不對勁,他這話很像是在安排后事,聯想到他今日與傅芷璇所說的那番話,米管家宛如在大冬天被人從頭上潑了一盆涼水,如墜冰窖。 他驚得一把拉住苗錚:“公子,你切不可做傻事啊。以前都是小人錯了,小人不該私自通知徐榮平的,以后你要做什么小人都不攔著你了,你千萬別想不開,傅夫人不是說了嗎?事情可以解決,一定能解決的?!?/br> 但苗錚不為所動,冷嗤道:“現如今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傅夫人。行了,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我?!?/br> 米管家不甘心,變著花樣勸苗錚,甚至又一次把苗家的列祖列宗搬出來了,但都被苗錚一句“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給打了回去。 直到馬車駛回苗家,米管家唾沫星子都說干了,苗錚也沒松口。 等馬車一停,他立即從車上跳了下去,看也不看身邊的米管家一眼,腳步飛快地走入大門,轉眼就消失在了米管家的視線中。 米管家看著在落日下顯得有些黯淡無光的苗家,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若是公子明日真的要去找徐榮平,以后還會有苗家嗎? 平生頭一次,他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派人通知徐榮平的。四成的干股就四成,好歹還能保留一些不是。若是公子明日以身涉險,那他以后還有何面目去見于他有救命大恩的夫人。 米管家思緒復雜地望了周遭一眼,忽地下了決定,扭頭對正要把馬趕回馬廄的車夫道:“走,送我云來客棧?!?/br> 車夫看了一眼已經落到山下的太陽,有些猶豫:“米管家,天色不早了,待會兒就宵禁了?!?/br> “叫你去就去,駕快點不就行了?!泵坠芗也荒蜔┑睾鹆艘痪?。 車夫頓時噤了聲,飛快地調轉馬頭,拼命地往云來客棧趕去。 *** 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天空一輪半圓的月牙高掛,天氣有些熱,時候還早,睡不著,傅芷璇便于小嵐坐在院子中納涼。 夜風徐來,驅散了白日的熱浪,配上躲在黑夜中嚷嚷不停的蟲鳴聲,顯得靜謐又安詳。 傅芷璇頭抵在躺椅上,眼皮半合,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小嵐兩聲。 小嵐正在講前兩日張屠夫賣rou算錯賬,少收了對方十個銅板的事,后來找上門,那家人不認,雙方吵起來的事。 “那戶江姓人家說,吃都吃下肚了,誰知道張屠夫說的真假。大家都勸張屠夫算了,這事說不清,他偏偏不干,非要去鬧,結果屠刀砸到石頭上,竟給磕了一個……” “咚咚咚……”突然,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小嵐的講話。 她站起身,狐疑地望向外面:“這么晚了,還有人來住店嗎?” 傅芷璇睜開眼,輕輕揮手,拍開嗡嗡嗡靠上來的蚊子,無精打采地說:“可能是吧,有張柳在,你晚上不要到前面去?!?/br> “嗯?!毙瓜裥‰u啄米那樣點了點頭,站起來拿著燭火說,“夫人困了,回房休息吧?!?/br> 傅芷璇手撐在躺椅的扶手上,站了起來:“嗯,你也早些休息,我的衣服以后慢慢做,不要熬夜?!?/br> 小嵐笑瞇瞇地應好:“夫人,奴婢知道了?!?/br> 兩人借著燭光剛走到回廊處,就聽到兩道腳步聲往這邊來。 傅芷璇立即停下了腳步,探頭往外望去。在微弱的燭光中,張柳帶著一個腳步趔趄的老人過來。 “夫人,他要見你?!睆埩噶酥妇o跟在后頭的米管家。 傅芷璇臉上的笑容盡褪,冷淡地問:“大晚上的,米管家這么急著來找我,有事?” 米管家知道她不高興,不過現在他還指望她能去勸回苗錚,因而只能涎著臉說:“傅夫人,小人特意趕來,是有一事相求。我家公子明日要去找徐榮平,你快去勸勸他,千萬不能讓他犯糊涂?!?/br> 傅芷璇一抬眼皮,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的真實目的:“恐怕你不是想讓我去勸他,而是想讓我解決此事吧。不過米管家還真是高估了我,我傅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婦人罷了,哪有這本事?!?/br> 你白日里對公子可不是這么說的,還一個勁兒地勸他,安慰他。不過這一句米管家不敢說,現在是他求人的時候,他搓著手,苦巴巴地說:“夫人,小人多有得罪,你生小人的氣是應該的,但我家公子是無辜的。他一直非常信賴夫人,你總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吧。若夫人實在不愿見小人,等此間事一了,小人就跟我家公子請辭,離開苗家,絕不出現在夫人面前?!?/br> “好話歹話都讓你給說盡了?!备弟畦沉怂谎?,扭頭對小嵐說,“去把我床邊那個樟木柜打開,第二層里放置了一個紙袋子,你把它給我拿過來?!?/br> “是?!毙姑?,把燭燈遞給張柳,飛快地往里走去。 傅芷璇把米管家帶到院子中坐下,然后嚴肅地說:“這次可不止是四成的干股,米管家可想好了?!?/br> “想好了,想好了,傅夫人放心,我這次不會再攔著你們?!泵坠芗蚁乱庾R地順著她的話說。但真等小嵐把紙袋拿來,他打開一看后,臉豁然變色,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的承諾,出口就是指責,“傅夫人,你該不會是記恨小人和我家夫人,故意的吧,你這樣,苗家不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了?” 這人一上來就這么沖的語氣,傅芷璇也來了氣,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紙袋,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米管家既然這樣想,那就請回吧?!?/br> 米管家很想拂袖而去,但腳下卻跟生了根一樣。他思慮良久,終還是語氣艱澀地說:“傅夫人,不是小人不信你,只是……若按照你紙上的辦法行事,以后,以后這京城恐怕再無苗家了?!?/br> 堂堂的船運世家苗家就這么消失了。 “你以為不這么做就還會有苗家?”傅芷璇冷笑,用看榆木的眼神盯著米管家,“你當徐榮平為何會百般覬覦苗家?單單只是為了苗家的財富?錯了,他要的是苗家的船,南下的這條河運航線,這比銀子重要千倍百倍。這就是一個禍害,本就不該掌握在苗家手中?!?/br> “歷朝歷代,漕運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因為這是南來北往,調配糧食,田賦進京,運送鹽鐵的最主要途徑,你憑什么會覺得朝廷會一直允許苗家把持著燕京城河道南下的出入口?” 米管家眉心一跳,一臉的駭然,張了張嘴,弱弱地辯解道:“可是,可是苗家已經經營了幾十年,一直蒸蒸日上!” 傅芷璇一口把他的理由給駁了回去:“那是因為戰亂,朝廷還抽不出空來對付苗家。一旦戰亂平息,國家安定下來,首當其沖的就是苗家這種在朝廷中根基不深又不識趣的出頭鳥。既然早晚得交出去,自己主動交出去豈不是更好?還能博得好處和美名?!?/br> 米管家很想反駁,但又找不出有力的理由。 南北河運航道,牽扯的利益太大,甚至涉及到燕京城的安全,古往今來,確實一直掌控在朝廷手中。苗家也不過是取了幾十年前朝代更迭的巧而已,否則哪能得這么個天大的好處。 見他終于明白,傅芷璇的語氣稍微和緩:“你不必過于憂慮,未免天下人齒寒,朝廷不會白拿苗家的東西,只要不犯下滔天大罪,苗家幾代的富貴還是能保住。以后若是子孫后代有出息,不愁不能興盛苗家,這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當初始皇還想從他而起到二世,千秋萬代一代傳一代的傳承下去,最終也不過是傳承了兩代而已。這世間的事哪有什么永垂不朽?!?/br> 米管家無從辯駁,雙肩無力地垂落下去,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可嘆小人活了大半輩子,反不如傅夫人看得透徹。罷了,就按傅夫人所言辦吧,我家公子素來心善,定會同意這個計劃?!?/br> 傅芷璇頷首,把袋子遞給了他:“你先拿回去給苗錚看,他愿意便罷,不愿也不用勉強。若是愿意,明日就按我紙上所說的去,只要不出岔子,苗家總能博一個美名,傳揚后世?!?/br> 米管家嘴角泛起苦笑,他都同意了,更何況他家公子。 “傅夫人放心,我一會把這東西完好無損地交到我家公子手上?!?/br> 傅芷璇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br> 他一走,聞方立即從陰影中走了出去,有些不安地問道:“夫人,這老頭子不會從中作梗吧!” 傅芷璇按住額頭,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此事干系重大,米管家此人我還是不大放心,你去跟著他,‘送’他回苗家吧,免得出了岔子?!?/br> 這正合了聞方的意,他點頭向傅芷璇保證:“夫人放心,小人一定會親自見到他把紙袋交到苗錚手里?!?/br> 第118章 立秋過后, 天氣逐漸有轉涼的趨勢。昨夜更是下了一夜罕見的大雨,一洗前幾日的火熱, 連天上的太陽似乎都溫柔了許多。 清晨打開門, 抬眸望著一晴如洗的碧藍天空,聞著帶著泥土芬芳的潮濕空氣,令人的心情也為之一振。 小嵐高興地拉著傅芷璇:“夫人, 今年終于下了一場大雨,肯定會有很多山菌賣,咱們去集市看看吧?!?/br> 傅芷璇笑看著她:“不必急, 現在還早,只怕你喜歡的山菌還在進城的路上?!?/br> 城外靠山的農夫獵人上山采集山菌,再拿進城賣,這中間少不得也要幾個時辰。 小嵐一想也是,羞赧地摸了摸臉頰:“還不是今年夏日都不怎么下雨, 奴婢太興奮了?!?/br> 山菌是只有夏秋季節雨后才會有的一種特色菌類, 很受一部分人的喜愛,正好傅芷璇就是其中之一。因而每年只要一下雨,小嵐都會去買些回來,但今年自入夏以來還沒怎么下過大雨, 因而市面上也沒怎么出現過山菌, 難怪小嵐這么興奮。 傅芷璇伸手按了一下太陽xue,笑看著她:“嗯,你先去做好準備,我們待會就出發?!?/br> 小嵐點頭, 往外走了兩步,又扭過頭說:“夫人,聞方還沒回來,要奴婢另外去租一輛馬車嗎?” 傅芷璇沉默了一會兒:“不用,他一會兒就回來,等他回來咱們再出發?!?/br> 這一等就到了快中午,聞方才急匆匆地趕回來,眼底還帶著青色,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怎么睡。 不過他的精神看起來極好,神采奕奕地走進去對傅芷璇說:“夫人,幸不負使命,苗錚那邊的已經安排妥當了?!?/br> 這么快,傅芷璇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欣悅之色:“好,你辛苦了,先下去吃點東西,咱們過一會兒就出發,去集市?!?/br> “不用,在回來的路上,小的買了兩個燒餅吃,現在不餓?!甭劮酵妻o,“小人這就去趕車?!?/br> 于是快中午的時候,三人一起前往集市。 難得氣溫降了一些,哪怕快中午,集市上人仍舊很多。小嵐像個小管家婆一樣,看到什么都想買,老母雞,正好給夫人補補身子,最近她太cao勞了。還有新鮮的梨,秋天多燥熱,煮些梨水給夫人潤潤嗓子。 傅芷璇與聞方默默跟在后面,等她買完,聞方就伸手接過去拿著。 不知不覺,聞方的兩只手都提滿了。小嵐又拿起一捧青核桃,正想再挑點,一扭頭就看到聞方塞滿了手,頓時訕訕地把青核桃放下了:“夫人,差不多,咱們回去吧?!?/br> 傅芷璇一瞧時間,也應該是差不多,便道:“嗯,走吧?!?/br> 集市人群攢動,三人廢了些力氣才擠出去,剛到街尾,遠遠地就看到六個別著大刀,滿臉橫rou,氣勢洶洶的衙役往這邊而來。 附近的百姓見了,生怕惹上這群煞神,忙側開身回避,不過短短一息的功夫,擁擠的集市就給他們騰出一條路來,而站在路中央的傅芷璇三人便格外打眼了。 小嵐瞧見那六人似乎來者不善,輕輕拽了拽傅芷璇的袖子:“夫人,咱們也避開吧,別打擾了差爺們辦事?!?/br> 避開,怎么避開?這六個衙役找的就是他們。 傅芷璇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低聲叮囑:“小嵐,待會兒不要怕,不會有事的?!?/br> “夫人,小嵐不怕,這又不關咱們的……” 小嵐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因而那六個衙役走到了傅芷璇面前,板著一張陰森森的臉,語氣不善地說:“你就是傅芷璇?” 傅芷璇笑看著他,點頭道:“沒錯,在下正是傅芷璇?!?/br> 那人兇狠的眉眼一撇,語氣極沖:“傅氏,有人狀告你侵吞苗家家產,請與我們走一遭?!?/br> 小嵐聽到這里慌了,哆嗦了一下,連忙跑到傅芷璇面前,伸展雙臂攔住他們:“幾位差爺,我家夫人絕不是這樣的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可能是同名同姓,你們再查查吧,可不能冤枉了好人?!?/br> “滾開!”為首的衙役不悅地瞥了小嵐一眼,按住刀鞘的手動了動,連解釋都不屑,“再妨礙我們辦事,連你一并抓了?!?/br> 見狀,傅芷璇立即伸手把嚇得臉色蒼白,腿軟的小嵐拉到后面,然后往前兩步,走到那衙役面前,淺笑道:“好,我與你們走?!?/br> 接著,頭一扭,對緊跟在后面的聞方說:“把馬車趕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