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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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芷璇見了忙拔腿往上跑去。 剛跑兩步就聽到苗夫人的驚呼:“阿璇,快走?!?/br> 及至爬上樓梯口的最后一步臺階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苗夫人死死抱住了那個士兵受傷的大腿,哪怕那士兵一刀劈在了她的右邊胳膊上,她也不肯松手。 那一刻,傅芷璇也不知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竟蹬蹬蹬地跑了回去,撿起剛才死掉的那個士兵的大刀,用力捅進了這個士兵的胸口。 那士兵冷不防又挨了一刀,又正中要害,兩眼一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殺人了!傅芷璇心中發憷,兩手抖個不停,眼睛避開不敢看那具倒在樓梯口的尸體。 過了一小會兒,她捏緊冰冷的手指,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彎腰扶著苗夫人:“夫人,咱們上去!” 苗夫人擺擺手,指著右邊胸口不住往外淌的鮮血,搖頭道:“阿璇,我活不了,你帶上我,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兒。我替你擋一陣,咱們能逃一個是一個!” 傅芷璇如何能肯,忙搖頭。 卻見苗夫人伸出唯一還能動的左手,拔下發簪,扯開了發髻,然后從中掏出一物,遞給了她:“阿璇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錚,這是苗家當家人的印信,你拿著替我守護好苗家,守護好阿錚,嫁給他好嗎?” 傅芷璇完全沒想到苗夫人會提出這么一個離譜的要求,她遲疑了一瞬,在苗夫人期盼濕潤的目光下,終是伸手接過了這塊象征著苗家偌大財富的印信,鄭重承諾道:“夫人,你放心,我會替你守護好苗家,守護好阿錚!” 苗夫人滿意地點頭,伸手推了推她:“快走,別管我,你若會水,就從二樓跳進江里,趁亂逃走?!?/br> 傅芷璇不動。 苗夫人又推了她一把:“走吧,替我照顧好阿錚?!?/br> 傅芷璇低頭看了一眼她還在不停冒血的傷口,這么重的傷,就是華佗再世亦枉然。 她一咬牙,松開了手,起身飛快地往樓上跑去。 第68章 隨著最后一個大燕士兵的倒下, 這場半夜開始的廝殺終于結束了。 但成先生的唇仍繃得緊緊的, 臉上不但沒有絲毫得勝的喜色,反而充斥著山雨欲來的陰沉與不悅:“傷亡多少,還余多少人?” 旁邊那個穿著鐵甲,臉上還帶著傷的高個男子一拱手, 用沙啞地聲音回答道:“回先生,死了一百三十二人,輕傷四十六人, 重傷二十五人, 未受傷者僅有三十二人?!?/br> 未受傷的三十二人中還包括留在另一艘船上掌舵的將士, 因而嚴格說來,這一戰,他們沒受傷的只有十二人。雖是贏了,但也贏得慘烈,看著滿地同胞袍澤的尸首,沒有人能高興得起來。 成先生素來冷靜的眼眶也開始泛紅, 他闔上眼,輕輕一揮手:“都記下來, 回去優撫他們的家人?!?/br> “是!”那人匆匆退下。 成先生的心情很是沉重, 這一次損失這么大, 就算是拿回了鐵器,他也沒顏面見大人。 正出神時,一群士兵把混亂時躲在房間里瑟縮發抖的的幾個伙計拉了出來:“先生,樓上樓下都搜過了, 就抓到這幾條漏網小魚!” 幾個伙計嚇得渾身發軟,癱坐在地上,不住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只是船工幫傭,什么都不知道!” 成先生打量了一眼他們身上的統一的麻灰色斷褐,沒有理會,視線一挪,在甲板上掃了一圈,問道:“徐榮平呢?” “剛才屬下看到他趁亂帶著兩個心腹跳江跑了,屬下這就帶人去追!”身旁那人立即回答道。 “不用管他,重點是貨?!背上壬粗呀浧茡p的船舷和散發著nongnong血腥味的甲板,蹙眉道,“讓兩艘船靠岸,把我們的箱子搬過去?!?/br> 這艘船已經損壞,不宜遠航,否則成先生根本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眼看已近寅時末,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天就要明了,成先生擰緊眉催促道:“速度要快,讓這幾個伙計也去搬箱子!” 他們的人手已經損失大半,能出動的人本就不多,再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時候,動靜太大,很容易被燕人發現,那麻煩就大了。 那士兵得令,拿起刀對著幾個伙計,催促道:“快點,都給老子爬起來,上去搬箱子,做好了饒你們一命?!?/br> 幾個伙計摸爬打滾地站了起來,縮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跟著那士兵往樓梯口走去。 路過成先生旁邊時,混在伙計中一直低垂著頭的聞方忽然一個躍起,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在手心中一翻,刀尖向上直刺向成先生的咽喉。 “先生……”他旁邊一士兵反應過來,飛快拉了聞方一把。 成先生身體一傾,險險避開了要害,匕首在他肩頭擦過,連帶著布與rou皮一起割下。 成先生伸出未受傷的另一只手按在胳膊上,厲聲疾呼:“抓住他,抓活的!”他敏感地意識到,聞方的身份不簡單。 其實不待他吩咐,旁邊的幾個士兵都撲了上去。 但聞方這一擊卻像是個信號一般,下一刻,幾道黑影飛快地從江水中冒了出來,悄無聲息地爬了上去,像是背后幽靈一樣,溜到甲板上幾個士兵的身后,掏出匕首,狠狠一刀,無聲無息地就解決掉了好幾人。 等成先生發現時,自己這邊已經死了近十人。 他看著這些突然冒出來,武力值比之普通士兵翻了好幾倍的黑衣人,眉頭一跳,飛快地說道:“先解決他們!” 但他這邊只是殘兵,又被分散成了好幾部分,現在有一大半都去樓上搬箱子去了,甲板上只有一二十個士兵,還有不少是帶傷的。哪是對方的對手,不多時甲板上的還幸存的士兵又死了一大半。 成先生面露寒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不料他機關算盡今兒竟替他人做了一回嫁衣。 大意了,他仗著己方水性好,明知那一箭很可能是燕人的jian計,但為了將功折罪,取回鐵器,也沒管這么多,直接與徐榮平開戰,結果卻便宜了這群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王八羔子。 “先生,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迸赃呉幌聦偌鼻械貏竦?。 成先生握緊拳頭,指關節被捏得咔嚓作響,再度看了一眼甲板上的形勢,知道大勢已去,他一扭頭,帶著人撲通一聲跳進了江里,然后飛快地往隔壁船游去。 那艘完好無損的船上,他還有二十人,此時說勝負,還談太早。 成先生強忍著江水刷過肩部產生的劇痛,奮力游到船邊,然后用力抓住船體上的凸出部分,艱難地爬了上去。 但他剛一冒頭,一柄寒光凜凜的矛頭就從上面直戳了過來,刺入他的咽喉,撲通一聲,他抓住船舷的手一松,消瘦的身體滾入了江中,濺起幾朵帶血的小浪花,再無蹤跡。 這廂,船上大梁的士兵很快便被全部解決了。 帶頭的黑衣人一拉面罩,露出陸棲行那張熟悉的臉。 “人呢?”他伸手撫了一把頭上的水,目光投向聞方。 聞方慚愧地低下了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屬下失職,弄丟了傅夫人?!?/br> 陸棲行臉色驟變:“怎么回事?” 聞方苦巴巴地說了這事的經過。從船駛入峰江后,船上的戒備就森嚴了不止一倍。徐榮平直接派了十二人守在樓梯下方,除非他帶著,否則任何人不許上二樓。 聞方沒轍,只能偷偷盯在樓梯口。但他等了許久,看到徐榮平急匆匆地上去又下來卻還是沒見到傅芷璇的身影。 他心中焦灼不安,等了許久,終于等到樓梯口的防衛瓦解,他趕緊跑出去,哪知又被大梁的士兵纏上了。等把那兩人解決,他趁著混亂偷偷摸上二樓,卻怎么都找不到傅芷璇。 “屬下保證傅夫人沒下過二樓?!边t疑了一下,聞方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不過苗夫人房間的窗口被支了起來,上面還有攀爬的印記,傅夫人會不會是跳水從那兒逃走了!” “不可能,她不會泅水!”陸棲行一口否決了他的猜測,提步上了二樓,那速度像風一樣,眨眼就沒了蹤跡。 留在甲板上絡腮胡把臉都全蓋住了的漢子見狀,眨了眨眼,大大咧咧地問道:“章衛,這傅夫人是誰?咱們王爺開竅了,納了一房小妾?” 章衛一邊收拾亂局,一邊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魏剛澤,管好你的嘴,最好別讓王爺聽到你這話!” 魏剛澤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兒,吹了個口哨,更好奇了:“什么意思?” 章衛不理他,徑自上了二樓,招手讓隔壁船駛過來,兩船并立,相差不過兩三丈。然后在中間吊起一根手腕粗的繩子,再把箱子用鐵鉤掛在繩子上面,拿起一根木棍,輕輕一推,箱子便慢慢滑了過去。 這可比從一艘船搬到另一艘船快多了。 魏剛澤見他不搭理自己,捏著下巴,扭過頭盯著沮喪的聞方,湊過去,故意抬起濕濕的袖子,揚了揚,冰冷的水珠甩了聞方一身。 聞方也懶得跟他計較,換了方向跪著。 魏剛澤見了,輕斥道:“榆木腦袋,跪著有什么用?你跪在這兒,人就能回來了嗎?照我說,你有這跪的閑工夫,還不如去找人,萬一被找到了呢?” 聞方聽了精神一震,是啊,雖說他自己找了一遍,成先生的人又搜了一遍,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就沒漏掉的地方了,說不定傅夫人就躲在哪個角落里呢。 既然現在沒找到傅芷璇的尸體,一切都有可能。 聞方忽然一拔腿飛快地沖上了二樓,魏剛澤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轉眼就消失樓道拐角處的背影,喃喃自語:“過河拆橋啊,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我老魏也上去看看?!?/br> 樓上,侍衛們一間一間房屋挨個搜,就連裝鐵器的箱子也全打開查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傅芷璇的身影。 聞方上去時,正好聽到侍衛在向陸棲行匯報,他身形一縮,再不敢吭聲。 還是沒人!陸棲行的拳頭用力砸向窗口,目光落到窗外冰冷又幽深的江水,心一點點的下沉,難道真如聞方所言,她從這兒跳下去了? “王爺,這……這里有一只鞋,好像是傅夫人的?!甭劮降痛怪^,無意中掃到床腳內側露出半截的月白色繡花鞋。船上只有三個女子,聞方的記憶很好,苗夫人穿的鞋子偏暗色,上面用銀絲金線繡花,顯得低調奢華,小桐穿的是灰色繡牡丹花,上面只繡了幾朵素凈的小花,只有傅芷璇穿了一雙月白色的鞋子。 陸棲行蹲下身,拾起這鞋子,只消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確實是傅芷璇的鞋子,難道她真的從這兒跳下去了?否則這鞋子如何解釋? 但她不會水,這屋里又沒掙扎打斗的痕跡,沒人逼迫,她為何會跳下去? 不知不覺他竟下意識地把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正好被剛進門的魏剛澤聽了。魏剛澤聳聳肩,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應該是怕清譽受損吧?!?/br> 一個女子落到敵人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場,可能她看己方不敵,擔心被大梁的士兵玩弄,所以尋了死志。 這種事,魏剛澤在水匪窩里見多了。若是小家碧玉或是農婦之類的女子,被擄上山,哭幾嗓子就認命了,老老實實地當起了賊婆娘,甚至有的漸漸變得比男人都彪悍,打家劫舍亦不在話下。但若換了那些世家千金,大家閨秀,遇到這種事,十個有九個都要尋死覓活。 陸棲行握住繡花鞋的手一抖,竟有些握不住這繡花鞋。他側頭,目光如同結上了冰,只消一眼,就令人心生寒意。 魏剛澤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訕訕地說:“王爺,屬下胡說的,胡說的!” “出去!”陸棲行沒理他,握住繡花鞋的手青筋暴跳。目光不自覺地漂向平靜的江面,她從這兒跳了下去? 不,他不信!她絕不是這么輕易就尋死的人。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第一次見面,她就給范嘉義出了個膽大包天卻又能解范嘉義燃眉之急的主意,令人側目。第二次見面,她在城外施粥救人,膽大冷靜,但卻又對著他發怔,令他對她的好印象急轉直下,讓他一度以為她跟那些貪圖他容貌和身份的花癡女沒什么區別。 但再見,她又恢復了從容淡然的模樣,曾令他一度迷惑,莫非女人都這么善變? 及至,她為了救季文明的小妾,一口氣從外城追到內城,累得雙腿打顫,摔得手心破皮,卻仍不放棄,才真正地令他動容。 善良,只要不是無底線的愚善,無論在哪個時代,在哪個地方都是值得提倡的美德。尤其是見多了那些豪門大戶的妻妾們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動輒置人于死地,什么陰私狠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后,傅芷璇的這種行為在他眼中更是難能可貴。 他一直不愿成婚,一來確實是因為皇上,另一方面也是他著實不愿娶一個長著傾國傾城芙蓉臉,但卻心如蛇蝎的女子回家。 世間女子愛生妒,哪怕丈夫只是多看,多夸了一個女子兩句,她們就能心生妒意,甚至為此不惜傷人性命。外表再光鮮亮麗都掩飾不了她們內心的丑惡,更何況,他連她們的面容都記不清楚,要她們美麗的皮囊何用? 可傅芷璇不同,她大膽慧黠,又有一顆不失柔軟的心。 可是現在,他還沒得到這一顆心,就要失去了嗎? 陸棲行伸手捂住胸口,仿佛又看見那個坐在馬背上,用柔軟、信賴的目光望著他的女子?!拔蚁嘈拍恪彼膫€淺淺地從她柔軟的唇瓣中吐出,撞擊在他的心房,他想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動聽的四個字了。 “王爺,都是屬下的錯,請王爺責罰!”見陸棲行臉色發白,怔怔地望著碧綠的江面出神,聞方心中又悔又恨。 以前章統領就說過,他行事總愛求全責備,總試圖能照顧到方方面面,做到萬無一失,他還不服氣,現在看來,章統領所言沒錯,是他,是他的瞻前顧后害了傅夫人。他對不起王爺,對不起傅夫人! 陸棲行從回憶中回神,沒有多看聞方一眼,忽然一腳踹在窗戶上。 聞方開始還沒意識到他在做什么,等看見陸棲行三兩下拆了窗棱,彎腰往窗戶口鉆去時,他才意識到陸棲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