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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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的馮六,傅芷璇心底發沉,千防萬防,事情還是朝著她最不愿意的方向發展了。 馮六還沒說話,傅芷璇已經先一步開口問道:“客棧那邊具體是什么情況,嚴掌柜可還好?” 馮六見她猜到了,也不廢話,飛快地說道:“少夫人,不知是誰向流民泄露了咱們客棧藏著糧食的消息,一群流民把咱們客棧的門堵了,嚴掌柜已經派人報了官,他讓我來通知少夫人一聲?!?/br> 聽到糧食暫時安全,傅芷璇焦急的心稍定,她攥緊袖子,思忖片刻,飛快地說:“馬叔,你駕馬車帶馮六去衙門報案。馮六,你跟府衙說,不,去戶部,告訴守門的,我們準備捐五百石糧給戶部,讓他們速速派人來維持秩序?!?/br> 聞言,小嵐、馬叔和馮六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愣愣地看著她。 傅芷璇峨眉緊蹙,不耐地催促道:“快走,還愣著干什么!” 馬叔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一揚馬鞭,催促著馬車,飛快地往戶部所在朱雀大街駛去。 等人跑得背影都不見了,小嵐才回過神來,訝異地看著傅芷璇:“少夫人,真要把那么多糧食都捐出去???” 傅芷璇揉了揉額頭,像是臨時起意的模樣般道:“不捐怎么辦?這批流民明顯是盯上咱們的糧食了?!?/br> 小嵐果然信了,狠狠地罵道:“哪個殺千刀心肝都爛完了的家伙,把流民引到咱們的客棧?!?/br> 傅芷璇沒說話,她心里也很好奇,究竟是誰這么針對她,是被她拒絕了糧商眼紅抑或是其他人? 不管怎么說,這么多流民一起圍攻客棧明目張膽的打劫要糧,肯定是早有預謀的事。她記得前世雖然也發生過搶劫的事,但都是三五人搶點東西就跑了,如此大規模的打劫還是頭一回聽說。 畢竟這些流民也只是普通的農民,而不是窮兇極惡的山賊匪類,打劫這種事,他們自己做得都心虛。尤其是京城里臥虎藏龍的太多了,不少店鋪后面很可能會有不小的靠山,通常來說,這些流民也不敢太過放肆,否則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腦袋怎么丟的都不知道。 尤其是前幾天對打劫安鄉侯二小姐的幾個流民實施了極刑,才剛殺雞儆猴,就有這么多不怕死的又來,傅芷璇更相信,這事背后肯定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針對她。 罷了,這事以后有的是時間追究,當務之急是解決客棧的困境。 急匆匆地趕到客棧,遠遠的,傅芷璇就看見,客棧外面圍了幾十個初冬還穿著短衫的青壯年男子,正跟守在門口的鏢師對峙。 附近的商家看到這一幕,生怕惹禍上身,紛紛閉門不出,只從門縫里探出一雙雙好奇又緊張的眸子,偌大的街上竟連路人都看不到一個。 因而傅芷璇主仆兩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這不,她才走到離客棧還有二三十丈的地方,一個拿起木棍,顴骨上有一條半指長的傷疤的男人走了過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這里不方便通行,你們繞那條路走?!?/br> 怕傷及無辜,看來這人還不是無藥可救。傅芷璇抬眸直視著這男子道:“我夫家姓季,敢問這位小哥姓名?” 男人撓了撓頭,竟露出與他的長相極不相符的羞澀表情,一瞬間就破壞掉了他先前給人的那種兇神惡煞的形象:“我……我叫張柳,因為我家門外就種著一棵柳樹?!?/br> 傅芷璇忍著笑道:“張柳,我就是這家客棧的東家,所以請讓我過去?!?/br> 張柳傻眼了,沒想到這位年輕漂亮的夫人才是那批糧食的主人,他愣了片刻,沉默地回到了隊伍。 這一回去,就有人問他:“張柳,那兩個女的是什么人?不是讓你攔住她們嗎?” 張柳看了眼前的黝黑男子一眼,悶悶地說:“史哥,她是客棧的東家?!?/br> 叫史哥的男子濃密的眉毛一聳,還沒做出反應,傅芷璇已經走到了客棧門口,目光如炬,看向史哥。 史哥摸了摸鼻子,心嘆晦氣,不過事已至此,也不管她是不是娘們兒,填飽肚子最重要。 他再次強調自己的目的:“只要給我們糧食,我們就走,我可以給你寫個欠條,以后會還你的?!?/br> 還?他們上哪兒還去?而且等嚴冬過去,這些人也是要回津江的,她還能追到津江不成? 要是把這口子一開,要不了一天,她這客棧的糧食就會被一搬而空。 傅芷璇的美目一一掃過眼前這幾十人,目光沉靜,里面似乎有無窮的力量,每個被她掃到的人都不自覺地避開了眼。 “我閨名傅芷璇,七年前嫁入季家,成親當天夫君就參軍去了,至今未歸。只余我和婆婆、小姑子三個孤兒寡母艱難度日,這間客棧是我用我的嫁妝和開糕點鋪子賺的錢開的,是我們母女三人賴以生存的根本。因擔憂虧空血本無歸,這七年來,我一日都不敢懈怠?!?/br> 這招動之以情多少還是有用的,看到好些兄弟慚愧地低下了頭,史哥暗道不好,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說的是糧食,關這客棧什么事?” “我說的就是糧食?!备弟畦槃莸?,“這批糧食我從沒打算賣掉賺錢,而是打算作為軍需捐贈給戶部。燕國安定,匹夫有責,我夫君在前線為國拋頭顱灑熱血,作為女子,我上不了戰場,但也想為國、為他盡一份力,這批用盡我積蓄,連把客棧都抵押上的糧食就是我的心意。我希望像我夫君這樣的戰士們不要餓著肚子上戰場保家衛國?!?/br> 她說得情深意切,不止令不少流民慚愧,連隔壁的許多商家都走了出來,甚至也有路人開始駐足。 見流民有所松動,傅芷璇再接再厲,繼續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勞煩大家替我做一回搬運工,幫我把糧食運到戶部,為表感激,我給大家一人五升糧作為工錢?!?/br> 此言一出,再也沒人質疑她說謊了。 傅芷璇當然不是真心想讓他們這群人做搬運工,這么多糧食上街,沒有官府的人維持秩序,萬一惹出了亂子怎么辦? 她說這話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這些流民沒有車,也沒有工具,就是想替她搬運糧食,怎么也得花點時間準備。 這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許之以利果然有效,流民安靜下來,紛紛期盼地望向史哥,就等他點頭。 張柳第一個憋不住,耳根發紅,小聲說:“史哥,不用搶劫就有糧多好,咱們答應吧?!?/br> 史哥瞟了他一眼:“答應就答應,你小子臉紅什么?” 見史哥松口,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張柳的嘴更是咧得老大。 突地,人群后方不知是誰扯了一嗓子:“她說謊,她男人立了大功,做了大官,不日就要回來了。她這是想騙我們去官府,讓官府抓咱們呢!” 這話一出,剛平靜下來的氣氛再度劍拔弩張起來。 第15章 人群中突然冒出來的這一道聲音,更讓傅芷璇確認了她的猜測。 她昂起頭,想要找出這人,但這人狡猾得很,冒了一嗓子又藏了回去。 看著重新躁動起來的流民,傅芷璇眉一揚,拔高音量,厲聲怒罵道:“這些魑魅魍魎也只敢躲在陰影里蠅營狗茍,耍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男兒只手把吳鉤,譽滿封得萬戶侯,我夫君浴血奮戰,建功立業,封官獲爵亦是理所應當,我傅氏苦心經營,守信講義,財物取之有道,問心無愧,何須怕爾等藏頭露尾包藏禍心之輩?” 她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還真把史哥一行給震住了,尤其是張柳,漲紅著臉,把木棍往地上一擲,倔著頭:“史哥,我不干了?!?/br> 這不是添亂嗎?史哥氣結,這個二愣子,一個女人幾句話就把他給忽悠住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本來流民就松散如一攤散沙的流民被張柳這么一鬧,不少人都開始打退堂鼓,畢竟這些人一個月前都還只是最淳樸的農民,之所以會做出這種事,一半是受人蠱惑,一半是被逼無奈。 傅芷璇瞧了,感激地看了張柳一眼,看得張柳黝黑的臉紅成一團,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傅芷璇姣好的容顏。 “張柳,我這客棧還缺一名伙計,你可愿意?” 誰也沒料到,傅芷璇會提出這么一個突兀的提議。 張柳更是受寵若驚,忙不迭地說:“愿……愿意,我愿意!” 傅芷璇側頭看向嚴掌柜道:“你跟他講一下伙計的待遇,順便把契約也擬好了給他?!?/br> 嚴掌柜會意,飛快地說道:“我們這兒的伙計,每月五百文錢,管吃管住,你主要的工作是劈柴和挑炭挑水,若無異議,請在這張契書上畫押?!?/br> 白紙黑字,寫得一目了然,張柳不識字,但史哥以前上過幾天私塾,他掃了一眼,點了點頭確認這契約沒任何的問題。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艷羨地看著張柳,這小子還真是走了狗屎運,竟找到了如此好的活兒。 五百一文,就現在這么高的糧價,也能買差不多二十升糧食,有了這筆穩定的收入,家里人湊合湊合,熬過這個嚴冬也不是太難的事。哪像他們吃了下頓沒下頓,即便熬過了這個冬天,到明年糧食成熟豐收時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一家老小都只能啃草根吃野菜。 幾個臉皮厚的家伙渴盼地看著傅芷璇:“夫人,你……你們這兒還缺人嗎?” 有了開頭,其他人也生怕好差事落不到自己頭上,紛紛擁上前,七嘴八舌地說:“夫人,我,我力氣大吃得少?!?/br> “夫人,我是孤兒,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不要工錢,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 場面瞬間急轉直下,圍觀的路人和附近的商家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給驚呆了,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幕。 這招分而劃之還真是有效,傅芷璇提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目光掠過人群,誠懇地說:“你們大家都看到了,我這店只有這么多,哪要得了那么多人,頂多只能再要兩三人?!?/br> 聞言,大家先是失望,隨后又振奮起來,目光火熱地盯著傅芷璇。 兩三個名額總比一個都不要的強,這總歸是一個機會。 流民們入城以來也不是沒想找個活干養活一家老小,無奈,大部分鋪子上的人手都夠了,即便還差人,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關系戶頂上,哪輪得上他們這些外地人。 被幾十雙眼睛盯著,饒是鎮定如傅芷璇也有些不自在,她清咳了兩聲,道:“我需要一個會廚藝的,還要一個力氣大,最好會一點功夫的,最后還要一個會駕車的,符合條件的站到右邊?!?/br> “等等,聽說你們這里有流民鬧事,給我抓起來!”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在左側響起。 傅芷璇回頭就看到一群別著大刀的衙役匆匆趕來,把史哥等人團團圍住。 面對寒光凜凜的大刀,史哥面沉如水,張柳膽子小,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完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無不沮喪地抱著頭,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倒是四周的商戶明顯松了一口氣。 雖說傅芷璇剛才已經安撫住了這批流民,但誰知道待會兒若是不讓他們滿意,他們會做出什么來。 局勢被控制住,戶部尚書范嘉義從衙役中走了出來,聲若洪鐘:“聽說你要捐五百石糧食?” 他就是為了這五百石糧食而來。 最近范嘉義的日子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也不為過,估計說出來都沒人信,他堂堂一部之首,竟然掏銀子都買不到糧。 糧商們之所以不愿意賣糧給他,主要是價格不好定,賣貴了肯定惹戶部的老爺們不高興,可賣低了,商人又賺不了多少錢,虧本的買賣誰愿意做? 所以凡是遇到戶部去買糧,糧商們無不統一口徑,都沒說沒多少糧食了,只賣極少的一部分給戶部,搞得好幾天了,戶部總共才買到了幾百石糧食。 因此這次一聽說有人愿意一口氣捐贈五百石糧食,范嘉義也顧不得他二品大員的身份,興沖沖地帶著衙役跑了過來。 傅芷璇朝他福了福身,肯定地說:“沒錯,大人,民婦愿意捐贈五百石糧食作為軍需。另外還余三百石糧,民婦用做施粥之用,明日就到城外施粥,日施一千碗,直至糧盡?!?/br> “好,好,很好!”范嘉義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字,看傅芷璇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激賞。 傅芷璇垂眸:“當不得大人贊賞,國之興亡,婦人亦有責!” “好個巾幗不讓須眉!”范嘉義鼓掌。 他這直白的夸張讓傅芷璇頗不好意思,她抬起羞赧的臉,恭敬地說:“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br> 她一口氣捐了幾千兩銀子的糧食,范嘉義焉有不答應的,他走到幾丈遠的空地上,傅芷璇連忙走過去。 也不知她說了什么,范嘉義的臉色先是震怒,隨后又變得復雜難辨,最后竟指著傅芷璇一副不知該怎么說的樣子。 等兩人回來時,范嘉義的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他的隨從好奇地瞥了一臉沉靜的傅芷璇一眼,也不知這婦人說了什么,竟能讓大人樂開懷,真的難得。 范嘉義負手假咳了一聲,朝傅芷璇拱了拱手:“夫人高義,本宮代朝廷感謝你?!?/br> 說完,他轉身掃了史哥一行,褐眼一瞇,冷然道:“都抓起來,送到京兆府!” 聞聲,好幾個膽小的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見狀,傅芷璇看向范嘉義福身道:“大人,民婦有一言,這些流民不過是受人蠱惑才會來搶糧,念在他們只是從犯,良心未泯,還未釀成大禍的份上,請大人從輕處罰?!?/br> 史哥頭驟然一抬,難以置信地看著傅芷璇,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牙尖嘴利,詭計百出的女人會在這時候替他們說話。 范嘉義用探究的眼神瞥了傅芷璇一眼:“你是說這事還有主謀?可有證據?” 張柳趁機推了推史哥,史哥思忖片刻,頭猛地一抬,飛快地掃過人群,找了一圈,卻沒找到人,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傅芷璇從史哥的神色中猜到了一二,她心知,剛才喊話那人只怕已經趁亂溜了。